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榭雨良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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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雨觉着自己的一颗心正躺在碗里,被赵进曹元两人拿着筷子夹弄耍玩,梁秋听到了脚步声,对上谢雨的眼睛,眼睛里瞬间闪过了慌乱,里头淌出了水来,梁秋别过眼睛,亦开始躲着赵进曹元两人的脚,白净的手指攥着褂衫,赵进曹元更加得意了,他们看到了梁秋眼睛里头的眼泪,鞋底碰着皮肉的闷声,夹着梁秋压抑不住的闷哼声,一起传到谢雨耳朵里。
赵进曹元两人踢了好一会儿,见梁秋颤抖着流眼泪,也觉得乏了,这种流泪的样子,他们看过许多,自然会烦,倒是曹元眼尖,瞧见了一旁树枝,撞了撞赵进,指了指,赵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扭过身子要去捡,见着了谢雨,见着谢雨身上的衣服,顿时就笑了起来,那是亲切的,带着些巴结的笑,他走近了谢雨身边,揽住了谢雨的肩膀,将他拉到曹元身边,指了指地上的梁秋,面上是得意的笑,“梁老师,你要不也来一脚?”,赵进说完,又看了一眼曹元,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谢雨握拳的手放进了裤袋里,梁秋身上的褂子已经脏了,沾了混着口水的泥土,他听见谢雨走近的脚步声,颤抖得更加厉害,手掌捂着脸,湿漉漉的东西从指缝流出来,谢雨觉得他的心终于被赵进曹元耍玩成了两半,他哆嗦着嘴皮子,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曹元瞧见了他的样子,笑着拍了他的肩:“咋哩?吓着了?”,赵进听见笑了声,顺着谢雨的目光看着地上的梁秋,瞬间就变了脸,啐了口,再次踢了一脚。
谢雨在身边,梁秋躲了,赵进踢了个空,根本无需他的示意,曹元就按住了梁秋,一脚变成了三脚,谢雨甚至听到了梁秋喉咙发到一半的呜咽声,随着赵进的脚,戛然而止。谢雨眼睛里的东西终于终于盛不住,顺着脸淌了下来,温热的,他瞧见了曹元脚下梁秋的手指。
谢雨的眼泪让赵进曹元两人很是得意,曹元碾了碾脚,慢条斯理道:“谢雨你可想不到吧?咱们梁老师的爹,从前可是扬州师范中文系的主任哩,说是收了学生们不少好,就连咱们梁老师考上扬州师范,也是走的后门哩。”,曹元低头瞧见梁秋面上的神色,加重了力道,继续道:“走资派死了,咱们就批斗他唯一的儿子。”,曹元说的一字一句,就在谢雨耳边,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剩下的就教给你哩,穿上了这身衣服,往后这样的,多了去哩。”,两人终于走了,留下了这句话,梁秋缓慢地站了起来,垂着眼睛,谢雨将他抱进怀里,梁秋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谢雨,小声地说着:“脏,别碰。”
谢雨伸手要碰梁秋的脸,一滴温热的眼泪砸在了他的手背上,那是梁秋的,谢雨再也克制不住,将梁秋揽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没人会看见的,梁老师,梁老师!俺在这儿,在你的身边。”,温热的东西不断沾湿谢雨的胸口,谢雨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晚上,那个土坡应该高些陡些才好。
谢雨放开了梁秋,蹲了下来,过了许久,梁秋才趴到他的背上,手指轻轻地搭在谢雨的肩上,,谢雨手掌压着梁秋的背,让他紧紧地贴着自己,谢雨走着一条小路,坑坑洼洼的,谢雨却走得很稳,仿佛一点的颠动都会让梁秋离开自己。
梁秋睡着了,轻浅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瞬间逼出眼里温热的东西,谢雨的肩膀颤抖着,被他死死地抑住,他想起了年夜,梁秋装醉,亲了他的颈,也是这样轻轻的,浅浅的,却没骗过他。
第二十三章:他的娟儿
梁秋不能再回到宿舍,不知是谁告诉了萧灵,他们第一回在木台子宣讲时,梁秋没来,批斗反革命分子吴芸时,也没来,这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反革命罪行,是梁秋心虚,罪上加罪,梁秋被彻底关在了学校里。
乡里被拉上木台子的人越来越多,李老师、公社中学的校长、乡里的张叔……大多是同刘乡长有过过节的人,谢雨心里头清楚,这就像是披着批斗的外衣,还素日的积怨,大槐树平日里倒是没人再敢去了,今日无心的一句话,可能就是明日跪在木台子上的罪证,那身衣服,谢雨倒是喜欢穿着了,因着这身衣服,他才能见着梁秋。
廖云也上了木台子,同着王娟一起上的,是谢雨没有意料到的,看着台上跪着的廖云,他想起了那时在学校厕所听到的话,赵进曹元不喜欢廖云,他俩喜欢王娟,谢雨都是知道的,他俩也在巴结萧灵,他也是知道的,廖云能跪在木台子上,想来也是他俩的功劳,廖云跪在木台子上,眼睛对上谢雨的眼睛,一片平静,王娟也在台上,谢雨挤过人群来到木台子前,他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因着廖云,也因着她的父母、哥哥,就在她的身边。
王娟家里是汴乡最富裕之人,五进的青砖瓦房,往日乡里不知多少人眼红着,谁都盼着她家一日遭难,机会来了,自然有人抓住。她的父母在解放时,瞒着自家地主的身份,家里不知藏了多少钱,这才有了这五进的房子,萧灵派人搜了房子,钱赃并获,自然她的父母哥哥要在上头,况她与廖云还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谢雨就站在台下,看着廖云王娟,抬头瞧见萧灵含笑的眼睛,他不上台来,萧灵也没有生气,她知道谢雨和廖云王娟是同班同学,这点人之常情她还是能体谅的,不用她的眼神示意,就有人给了王娟一脚,她的身子太直了,应该弯着腰低着头才对。
赵进已经在说着廖云的罪状,他俩告发的是廖云反革命,搜了廖云所有的书,自然能找着罪状,王娟送他的那条手帕,也到了他们手里,上头的“娟”字,就是他们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明。赵进嘴角噙着笑,大声地读着廖云的罪证,比读课文认真一千倍,字正腔圆,王娟在一旁听着,眼里的水儿顺着白净的面颊,滴落在木台子上。
接着是曹元,读着王娟家的罪状,说他们家是封建余孽,声音比不上赵进的大,也有些虚,想来是心里还喜欢着王娟,一眼也没瞧台上跪着的王娟。谢雨直直的瞧着廖云的眼睛,握紧了拳头,眼睛渐渐红了,廖云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同吴芸如出一辙,对着谢雨摇了摇头。
风沙进了眼睛,谢雨揉了揉,不敢再看,目光望向身旁,他瞧见了从前与王家最好的王叔,他脸上挂着的不是难过,而是一种欢欣,那种从心里发散而出的高兴,连带着眼角的皱纹的颤动了起来。
“说清楚!你和王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什么时候开始的!?”,赵进大喝了一声,给了廖云一个耳光,带着怨愤。廖云的嘴角迅速肿了起来,唾液混着淡色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听着王娟的名字,平静的眼睛里有了些许波澜,小声道:“将近年时。”,话一说完,底下一片哄笑。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鲜红的血从廖云嘴角流下,身子支撑不住的跪趴下来,身后着了曹元的一脚,廖云的脸终于进了王娟的眼睛,王娟捂住了嘴,肩膀止不住的颤抖,赵进的声音又响起:“是怎么开始的!?”
见着王娟的脸,廖云嘴边的小涡浮了出来,吐了吐嘴里的血沫子,喘着气笑了起来:“俺……勾引的王娟,王娟还不乐意,俺还迫了她……”,话还未说完,背上就着了曹元重重的一脚,登时叫廖云蹙起了眉峰,额头冒出冷汗,王娟见着终于抑制不住哭声,大滴的眼泪滴在裙子上,看着廖云,死死攥着手指。
不知是王娟的哭声还是廖云的话,彻底激怒了曹元,廖云被他揪着领子半提起了上半身,下半生还跪着,头发被曹元紧紧攥在了手里,让他肿胀流血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两人像是心有灵犀,赵进抬起了廖云的左手,右手拿出了一枚刀子,廖云甚至还未喊出声来,那枚多余的六指就掉了下来,伤口淌出的血“滴答”落在王娟面前。
廖云白着脸急促地呼吸着,上唇死死地咬住下唇,冷汗从瘦削的下颌骨滴落,身子因疼痛止不住地颤抖,赵进拿起了血淋淋的指头,放在了廖云的眼睛前,笑着道:“这下你就正常哩?是不是?”
廖云疼的说不出话来,曹元见状手上使了劲,汗珠从廖云脸上滚落,急促地喘了好几口气,才小声地回答:“是……”,听着赵进更是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将手里的指头丢了出去,落在木台子前,曹元倏地松了手,廖云软下来的身子瞬间磕在了木台子上,眉骨碰着木台,瞬间迸出血来。
王娟再也克制不住,瞧着面色苍白的廖云,哭声从喉头传出,哽咽着:“不是的……不是的,廖云没有迫俺……是俺自己愿意的……”,她想要去碰廖云的手,被一名女学生拉开。
廖云睁大了眼睛,鼻翼翕动着,颤抖着撑起了身子,没看王娟,看向赵进曹元两人,断断续续道:“如、如果不是俺迫她……她一个女娃……没有力气的……”,曹元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带着憎恨,踢了廖云一脚,廖云这下再也不能起身了,汗湿的头发紧紧贴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是他的娟儿,是汴乡头最好的女娃,廖云扯了扯嘴角,嘴角的小涡浅浅的,左手碰了碰王娟的裙子,动了动嘴唇,王娟这下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叫她,叫她娟儿。
她的手指碰着廖云微凉的脸上,上头都是汗,唯有鼻尖的呼吸是温热的,萧灵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人将她拉开了,赵进瞧着趴在木台上的廖云,蹲下了身子,抬起他的脑袋,拿出了口袋的手帕,慢条斯理道:“这可是王娟送给你的?”
廖云见着上头绣着的“娟”字,咧嘴笑了笑,虚弱地吐了口气:“不是,俺向王娟要来的……如、如果她不愿……俺就把俺俩的事说出去……”,廖云微弱的笑声从喉头发出,听了赵进耳朵里,刺耳极了,他踢了廖云胸口一脚,把手中的手帕丢在了廖云眼前。
廖云缓慢地挪动着身子,用着干净的右手把手帕抓在了手里,颤抖着手指塞进了怀里,嘴角的小涡很深,谢雨知道廖云心里头高兴,看着廖云这样的高兴,谢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掌紧紧地握着,叫他喘不过气来,王娟地抽泣声压抑着传到他的耳朵里,谢雨觉着他就要窒息了。
事情还不算完,接下来的是曹元,他讨厌廖云,上来就给了廖云两个耳光,血缓缓地从廖云翕动的鼻翼流出,混着汗水在下颌骨滴落,落在廖云的薄衫上,曹元仍不解气,揪着廖云的衣领,一字一句沉声道:“你书上那些反革命的话,可是你写的?”
“不……不是……”,廖云低声的笑着,眼睛直直望着曹元,曹元更加恼怒了,倏地松手将廖云丢在了木台子上,脊骨撞击木板的磕碰声,令王娟压抑的哭声泄出几道,不用曹元授意,赵进就上来了,鞋底碰着皮肉的闷声,让王娟哭出声来:“不要……”
廖云的脸糊满了血,顺着下颌骨滴落在木台子上,滴滴答答的,赵进将廖云揪了起来,曹元再次冷声问:“是不是你写的?”
“是……什么事,都是俺一人做的……”,廖云费力地睁开眼睛,王娟地样子模糊地在他眼睛里映着,他知道娟儿在哭,血糊住了他的眼睛,他不能看清娟儿的样子,廖云颤抖着抬起手,抹去了眼前的血,他不乐意,不乐意瞧见王娟的眼泪。
曹元这才舒了一口气,大喝了一声:“带下去!”,两人随即架着廖云的身体,拖了下去,谢雨对上廖云含笑的眼睛,不敢再看下去,挤出了人群,接下来便是王娟爹娘,王娟哥哥,和王娟。
谢雨一路跑到了学校后头,那儿有一大块菜园,梁秋在那儿劳动,为菜秧子浇水,那儿不仅有梁秋,上过那个木台子的人,白天都要在这劳动。
谢雨一路跑着,直到瞧见梁秋,才坐在泥上,大口的呼吸着,眼泪砸进泥土里,谢雨拖着步子来到梁秋身边,他的眼睛还红着,他心慌,想要抱一抱梁秋,却不可以,只能抓住了梁秋的手,梁秋看着他微红的眼睛,还是把手挣开了,别过了眼睛,要是让别人瞧见谢雨与他亲近,不是好事,谢雨不懂,他懂。
“梁老师,廖云也在那台子上了,俺怕……你会不会也离开我?”,谢雨望着梁秋颧骨的淤青,想起了吴芸死在那木台子上的样子,梁秋会不会有一天像吴芸一般,躺在那木台子上一动不动,淌出许多血来,这个想法令谢雨如坠冰窖。
“不会。”,梁秋给地上的菜秧子洒水,低着头小声道,没看谢雨的眼睛。
第二十四章:俺不舍得她委屈
谢雨没能在菜园待上很久,赵进就来了,远远地喊谢雨的名字,谢雨扭头看他,赵进不疾不徐地走着,面上挂着笑,走近了谢雨,手掌搭在谢雨肩上,谢雨甚至能嗅到他拳头里未散的血腥味,谢雨不动声色地往右边挪了挪,平淡近至冷淡地开口:“有事?”
赵进瞧了瞧自己从谢雨肩上滑落的手掌,笑了笑,一边嘴角瞥了瞥,看着谢雨眼睛:“你去,押着廖云回学校哩,你从前跟他不是最好吗?”,说完抬头扫了一眼菜园里浇水的众人。
身上隐隐的打量目光消失,谢雨抬起头来,往菜园的木篱门走去,赵进在后头笑着,呵斥他们,谢雨听在耳朵里,握紧了拳头。
木台子那儿的人已经散了,廖云似乎晕了过去,伏在台子上一动也不动,谢雨知道赵进的特意,心中也做了准备,但看见廖云一动不动伏在台上时,还是像一张大网将他笼住,喘不过气来,吴芸当时也是这样的。
膝盖跪在木台子上,谢雨俯下身体,肩膀止不住地抖动,指尖停在廖云黑色的发顶,颤抖着落不下去,那是他的朋友。
“谢雨。”,轻微的喊声把谢雨唤醒,谢雨想到了廖云跟王娟好上的那一天,廖云追着他闹了一路,吃了他口袋里的糖,谢雨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手臂上的红袖章晃了他的眼睛。谢雨手忙脚乱的抹了抹眼睛,笑着:“哎,在呢。”
廖云缓慢地抬起了身子,谢雨扭过了头,廖云看着他低低笑了起来,轻声道:“哭啥,俺还活着哩。”,谢雨喉结急促滚动,轻轻地抱住了廖云,吸了吸鼻子,也笑了起来:“俺没哭,俺是高兴,是高兴。”
“你放开俺,疼哩,要是他们瞧见哩,你遭罪。”,廖云用手肘顶了顶谢雨,轻轻的,却把谢雨顶开了,廖云没让谢雨扶,缓缓地站了起来,拖着步子下了台,“谢雨,你就在俺后头,跟俺说会儿话。”
廖云走得很慢,不一会儿,谢雨就迈过了他,廖云见着,嘴边的小涡又出来了,望着谢雨的背:“你走的太快哩,等等我,谢雨。”,谢雨顿住了身子,蹲下了身子,等了好一会儿,廖云都不曾上来,反倒再次走过了他,轻飘飘的声音在前头响起:“你跟在俺后头,才像个押人的样子哩。”
廖云的左手,已经止了血,微黄的液体从伤口缓缓地淌出,混着残留的血,在那处聚着,再滴落进泥土里,那白色的手帕,沾了些尘土,绣着的“娟”字,被廖云紧紧攥在手里,随着他摇晃的步子,在风中飘着,谢雨大步上前抓住了手帕的一角,想要从廖云手里拿出来,却被廖云紧紧抓住,廖云没回头看他,仍是摇晃着走着,展开了掌心,瞧着上头绣的字,小声而又藏着高兴:“俺不能让他们打娟儿,不能哩……”
谢雨把手搭在了廖云的左肩上,低声的:“廖云,俺要喝你家的酒,你得记着,大学酒喝不成,就喝喜酒,你记着了没?”,谢雨握紧了廖云的肩膀,像从前的雨天,他搭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在雨里伞下走。
“那得许久哩。”,廖云扭头看他,嘴边的小涡若隐若现,又看向了前头,“你让俺记着,俺就记着。”。廖云走得极慢,谢雨一直跟在他后头,听着他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不能让他们打娟儿,不能……”,谢雨实在心中难捱,紧了紧廖云的肩膀:“俺晓得。”
廖云没回头,仍是看着前方,“你不晓得,娟儿是世上最好的女娃,是俺的……命哩,俺不舍得她委屈,也舍不得别人让她委屈。”
谢雨听着扳过了廖云的身子,声音是压抑而又着急的:“那样你就会像吴姨一样!”
廖云看着谢雨的眼睛,半晌却是低低笑了起来,肿胀的面颊颇为难看:“所以你才不晓得哩,你要晓得的是,是俺强迫的娟儿。”
余下的一路,两人都无言,只是将近学校时,廖云又絮絮叨叨念起那句话来。
回家的路上,谢雨跑得飞快,却在远门前停了下来,坐在木门槛上,望着河面出神,岸边的芦苇依旧长得很好,绿绿的一大片,谢雨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瞧见焦急的何大娘,何大娘望着谢雨的脸,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拉着他的手入院,谢大爷正在水井边杀鱼,同何大娘交换了一个眼神,何大娘才拉着谢雨坐在了石桌前,十一月水乡的傍晚,有着丝丝凉意。
何大娘倒了一杯热水给谢雨,谢雨没喝,只静静望着杯面那腾腾地热气,平静地开口:“娘,俺不想穿这身衣裳了。”
何大娘的眼睛瞬间就蓄起了眼泪,握住了谢雨的手:“不当可咋办,不当被打的就是你啊,他们想打谁就打谁,娘若没了你,娘……也活不成了……”
何大娘的手粗糙而温暖,掌面是刀痕一样的老茧,谢雨没看何大娘的眼睛,哑了嗓子:“他们打了廖云,他们打了廖云,往死里打……”
何大娘低下了头,眼泪滴在裤子,氤出浅淡的湿意,“雨娃子,娘怕啊……”
谢雨喝了一口水,面色平静,“他们打了梁老师,打了廖云,娘你晓得,廖云是俺的朋友,他们在夹着俺的心,玩耍哩。”,何大娘哭的更厉害了,肩膀耸动着,谢雨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将何大娘抱住,望着远门:“娘,你说这袖章,是不是拿血染的,所以这样红哩?”
何大娘再也忍不住,喉咙发出压抑的呜声,摇着头:“雨娃子,爹娘没了你,也活不成了……”,听清何大娘的话,谢雨平静的眼睛里起了些波澜。
晚饭何大娘做了红烧鱼,清炒藕片,还炒了两碟酸腌芋苗,谢雨食不知味,从前喜欢的酸腌芋苗也没夹,倒是荷丫头和俊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何大娘的吩咐,笑嘻嘻地喊他哥哥,给他夹菜,俊小子个子还矮,饭桌上摇晃着小脑袋,给他夹菜,大半的菜都落在了罩衣上,惹得谢雨也笑了起来。
吃过饭后,荷丫头又求着谢雨带她去钓小虾,谢雨自然答应,俊小子也跟着一起去,两人在岸浅处拿着草芯挂着鱼骨头钓,谢雨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深处,谢雨屏了一口气,看着水底的东西,有谢大爷放的地笼,荷花泛白的嫩芽儿,笨拙的田螺,谢雨游动着手臂双腿,羡慕起它们来,它们不用瞧着那些事情。
谢雨游进了荷花群里,雨季已经过了许久,荷叶生的好极了,周围只有水鸟的叫声,谢雨躺在荷叶茎子上,白净的脚踝拍着水,谢雨直直地望着,想起他的梦来。
河水漫过他的腿肚,他的腰腹,他的脖子,进到了他的鼻腔,谢雨呛水了,他没有挣扎,让身子沉到水底,会变成一株莲叶嫩芽儿,耳边有声音在隐隐地唤他,是荷丫头,以及俊小子的哭声。
谢雨游动起手臂双腿来,浮在水面大口呼吸,迅速游到了岸边,急切地蹚着水,将荷丫头俊小子抱在怀里,亲了口俊小子的脸,喘息道:“怎么了?哥哥在呢,咋哭哩?”
俊小子抽着鼻子红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指了指远处的岸浅处,那儿有几只慢吞吞爬动的田螺,俊小子瓮声瓮气的:“哥哥,俺要那个。”
谢雨望着俩人好一会儿,才笑,将荷丫头放下,抱着俊小子,蹚过水让谢俊自己抓那几只田螺,将田螺抓在手里,谢俊花猫一样的小脸,才有了笑,还没来得及放下谢俊,荷丫头就举起了捡来的瓶子,里头装的是小虾,落日的光透过瓶子,小虾也变成了橘色,荷丫头一脸的邀功:“哥哥,这是俺自己钓的哩,要哥哥帮养成大虾哩。”
“好,哥哥答应荷丫头。”,谢雨望着水面道,俊小子伸出了手去抓荷丫头的瓶子,荷丫头只能给他,谢雨忙蹲下身子,生怕摔着了他这坏小子。
第二十五章:有梁秋的一辈子
从河边回家的路上,谢俊一直要谢雨抱着,谢雨也就没放他下来,任由他亲自己湿漉漉的面颊,荷丫头则抓着他的裤子,瞧她抓来的小虾,河里带上来的水珠还未干,顺着谢雨胸口淌下,滴在泥土,溅出太阳一样的泥点子,许是他们出来的太久,黄狗不知什么时候,也出了院门,围着谢雨谢荷打转,湿润的狗鼻子蹭着谢雨露出的小腿,谢俊拿手里的几个田螺逗它,它便大半个身子都立了起来,沾了泥的狗爪子落在谢雨大腿侧,一个劲的乱拱,惹得谢荷笑着扯它的耳朵。
明天是谢雨上木台宣讲的日子,这是萧灵要求的,为了表忠心,亦或是其他的原因,赵进曹元穿上那身衣服的第二天,就上木台了,谢雨则是拖了许久,直到萧灵前些天第二回提醒他。
何大娘正在院子中晒干的花生,打算明天煮粥喝,瞧见谢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谢雨扔抱着谢俊,坐到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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