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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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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拽不动于秋凉,怪手的主人从冰洞里探出了上半身。看到对方真面目的一瞬间,于秋凉几近昏厥。假如这是一具尸体,或者一只水鬼,那倒还好,于秋凉见过的鬼多了去,普通相貌的鬼怪已经无法将他吓倒。可是,这拽住他腿的玩意儿不是普通的鬼怪,它竟然长了一颗硕大的鱼头!
天哪!
这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吗!
于秋凉将栏杆抓得更死了,从鱼嘴的缝隙里,他看到了四排尖牙。
没错,他相信自己看到了四排尖牙。上面两排,下面两排,在暮色里闪烁着森冷的光。于秋凉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鱼头人爬出了冰窟,它攀着于秋凉的腿,似乎还想在他腿上啃那么一下。
必不可能被你咬到。于秋凉想。我又不是宋词然那傻帽,傻兮兮地被鱼咬。
鱼头人爬上冰面,尚未站稳,于秋凉就飞起一脚,将它踹回了冰洞。于秋凉动作极快,像一只大猴子,扯着栏杆就翻上了岸。宋词然整理完裤腿,刚打算系鞋带,就被于秋凉一把拉住手臂,朝着公园出口跑了过去。瞧于秋凉这逃命似的劲头,可能是冻怕了,想赶紧回家。
“唉……真不争气。”黑风衣站在大水池边,注视着里面的鱼群,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鱼讲话。他脸上的痛心疾首不似作假,但谁也不晓得他是在为什么痛心疾首。
鱼群从水池这头游到那头,又从那头游到这头。这水泥池子大得很,如果从空中俯瞰,那些鱼只不过是一颗一颗的小黑点,虽然它们的块头实际上并不算小。与同类相比,它们算是大的,而与异类相比,它们就不值一提。水面上荡开波纹,有什么东西从池底逐渐上浮,鱼群骚动起来,拼了命地往池边游去。游得慢的,就被一只手捉住,在水面上留下几滴血珠。
吞噬掉大鱼的生物发现了站在池边的黑风衣,它嘶嚎一声,高高跃出水面,想把这个人也拖到水里。黑风衣皱了皱眉,后退一步,看着它沿着池壁想往上攀爬。池壁上光溜溜的,没有可供它借力的凸起或是凹陷,它爬了没两下,就一个倒栽葱,摔回了水池里。
“哎呀。”黑风衣把手放进了衣兜,警惕地看着池中的生物,“真是个不听话的坏东西。”
“不要用这种装腔作势的语调讲话。”身后的门突然打开,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外,声音冷冰冰的,却让人从中听出了嘲讽意味。黑风衣耸了耸肩,从兜里掏出一把枪,对准池中的怪异生物扣动扳机。从枪口飞出的,却不是普通子弹,它击中目标,所爆出的也不是血花。
鱼头人身的怪物无力地挣扎几下,缓缓沉入了池底。黑风衣冷漠地看着它,眼神像是在看一包垃圾。
没用的东西,不是垃圾又是什么?
“你想和它一样吗?”黑风衣问。他没回头,但他这句话,明显是对站在门外的那人说的。
“你在威胁我?”对方的反应仍然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捡回来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全是这样冷淡不讨喜的性格。看来,确实有提防他们的必要,省得在目的达成之前就被反咬一口。
“果然不能总用低等生物办事。”黑风衣笑了笑,转过脸来,“唯一可靠的只有你。”
“我不可靠。”那人回答,“不过,如果你愿意认为我可靠,那我可以给你相应的回报。”
黑风衣饶有兴致地看了对方两眼,走到墙边按下一个按钮。水泥池正中央陡然出现一个庞大的漩涡,它将鱼和池水全部吸了进去。当然,那死亡的鱼头怪物也被它一起吸走,不知传送到了何处。
“你处理得这样简单,容易露馅。”神秘人走到黑风衣身旁,仰头看着他的脸,严肃且认真地说,“如果你露馅太早,就要做好众叛亲离的准备。”
“亲众?”黑风衣愣了一下,旋即大笑着搭上对方的肩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晚吃什么?烤鱼?”
“不吃,恶心。”对方拍掉他的手,径直走开了。
第78章 赴约
对面班的班长在取试卷的时候,代谢江月递给宋词然一张小纸条。当然,谢江月这张纸条并不是要带到宋词然这里,她点名道姓要把纸条送至于秋凉手中。宋词然拿着那张小纸条,狐疑地盯着对面班的竞争对手,将人上上下下打量几遍,才小声嘀咕着抱起卷子回班。谢江月这人和谁都不熟,天知道她怎么认得于秋凉,又是从哪里搞到了于秋凉的联系方式。
关于谢江月的小纸条,于秋凉一无所知,他只依稀记得对方发过来几条语音,好像是约他到某地见面。来历不明的人,地点陌生的邀约,于秋凉是不会去的,而且他总感觉谢江月是找错了人,或许对方最开始想约出来的压根就不是他。
一个下午没来学校,课桌里藏着的软糖就少了大半,于秋凉伸手一掏,惊讶地发现糖袋子见了底。他直觉这是宋词然干的好事,宋词然成天就会偷他的糖。
算了,就让他偷吃去吧,再过上几个月,连偷吃都偷吃不了。于秋凉想到逐渐迫近的高考,心情有几分复杂。能离开中学,他是隐约有点兴奋的,可离开了中学,也正意味着他要和以往的一切都分隔开。这样的说法看似太过绝对,然而实际上就是如此,能有几人在分别后不发生任何改变?每个人都是要变化的,也许变坏,也许变好。没有谁会一成不变,保持着同样的状态到老。
人们活着,是在走一条孤单的充满了变数的路,在这条路上,谁也不会陪谁走到最后。不可控的离聚,难逃避的生死,给这条路增添了许许多多的岔道口,每当经过一个岔口,就会有一个人消失。有些人,一生只能见一次,一经分别,山高水远,再不相逢。于秋凉把手伸进课桌,却没有去摸他的糖。他课桌的最深处,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藏在一堆笔记本的后面,他知道宋词然不会翻到这么深的地方,所以他放心地把盒子搁在这里。这便是他准备给宋词然的礼物,虽然不知道何时才能送出。
说曹操曹操就到,于秋凉刚哼哼两声,想到宋词然的名字,眼前就突然出现一张大脸。宋词然站在他背后,把脑袋倒着垂下来,像一只女鬼似的出场了。要不是于秋凉早就断了气,此刻就得让他吓到背过气去,而他看着于秋凉目瞪口呆的神情,竟还好意思发笑。
“有人给你的。”宋词然把一张小纸条放到于秋凉头顶,于秋凉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起初他以为是校内那帮爱胡闹的学生又来托他捉弄人,然而当他展开那张字条时,却发现其上字体娟秀,所写内容也并非不正经的委托。
对方约他放学后在操场见面,不知道是要说什么。
“谁啊?”于秋凉把小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个落款。给别人送信又不写名字,鬼知道你是哪位?于秋凉随手将纸条团成个团,一抬手准备丢掉,忽听得宋词然接了他的话:“谢江月给你的。”
谢江月?原来她贼心不死,约了别人一次,还想再约一次。
那她到底约人出去干嘛?
于秋凉的动作稍微停顿了那么几秒钟,最后仍是把那颗小纸团扔进了垃圾桶。他不是很想去赴约,毕竟他和谢江月不熟。余夏生前段时间还提醒过他,最近千万不能跟陌生人一块儿外出,当时于秋凉还觉得余夏生杞人忧天,整天尽担心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但现在反观余夏生说过的话,于秋凉不得不感慨他颇有先见之明。
能做好管理者的人,大抵都是有远见的,余夏生是个典例。于秋凉想了想自己那点儿心胸、那点儿见识,默默地在桌上趴了下去。
宋词然发完卷子回来了,在于秋凉耳畔聒噪个不停。于秋凉有时候觉得他叽里呱啦像只烦人的大乌鸦,有时却又觉得他说话很好听——这完全取决于宋词然当时说了些怎样的内容。倘若他说的话于秋凉爱听,他就是可爱的小百灵,倘若他说的话于秋凉不爱听,他就是乌鸦。这会儿于秋凉就觉得他是乌鸦了,因为他一直在念叨谢江月的名字,还不厌其烦地问于秋凉去不去操场。
“去个屁。”于秋凉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找你你都不去啊?”宋词然感到不可思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和一个不熟的人单独见面,谁去谁傻子。”于秋凉动了动,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他忙了一整天,收拾各种东西,整理各种笔记,已经累到不想睁眼,也不想开口讲话的地步。人真正累到极致的时候,是不可能失眠的,他们恨不得当场睡死,从此再不睁眼,又怎么会睡不着觉呢?
宋词然继续唠唠叨叨了一会儿,突然发觉于秋凉好像安静了挺久。他凑过去仔细一看,这人果然是又睡着了。于秋凉最近睡得晚,脸上挂着两只黑眼圈,宋词然啧啧两声,觉得好友近几日憔悴不少。
确实,于秋凉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差,因为他一睡觉,梦中就会出现一个怪人,长着硕大的鱼头。这鱼头怪,恐怕要和那只菜刀鬼一样,成为他今生今世最可怕的心理阴影之一。
一做梦就被恶鬼拎着菜刀砍,还要被鱼头怪咬掉皮肉,于秋凉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凭什么他这么可怜?他趴在桌上睡了没多久,便胸闷得难以忍受,心脏也一抽一抽地作痛,他睡不下去了,只好强撑着爬起来。还好,快要放学了,他这就开始收拾书包,等下课铃一响,就跟宋词然率先溜走。
历史老师也注意到了墙上的表,于秋凉见到她也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老师们讨厌补课,讨厌得很明显,学生们讨厌补课,讨厌得更加明显,但校领导们偏要费这个劲,把一群不想补课的人塞到教室里面,强迫他们在假期里刷题刷到疯。
没过多久,熟悉的音乐从广播里飞出来,于秋凉腾地站起身,却杵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他表情呆滞,双目无神,一看就是困傻了的样子。宋词然收拾好书包,也一并站起来,他才木呆呆地跟上对方往门外走。
外面站了几个别班的女生,于秋凉大致扫了一眼,便要拐弯下楼。这些女孩子们总是成群结队地走,也不知道她们结伴以后能干什么。于秋凉不觉得一群人聊天有特别好玩的地方,除非她们这一大帮人彼此都很熟悉,关系铁到不得了。
看到他出来,女生们的谈话声音更大了。赶在于秋凉下楼之前,人群当中的一个女孩迈出一大步,拦在了他身前。
于秋凉一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脸。
“你好。”头发短了两截的女孩子向他伸出手,“我是谢江月。”
“……”于秋凉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过了几十秒,才僵硬地回了一句:“你好。”
谢江月大概早就料到他不会去操场,所以专门在这儿堵他。也是,在这里见面,要走的路程比去操场短了许多。于秋凉神思恍惚,感觉自己越发迟钝了。熬夜的坏处之一,便是反应变慢,看来他深受熬夜之害,从今往后必须得早睡,才能保证自己的智商始终处于正常的水平线上。
“我先走了?”宋词然看他们两人紧盯着彼此,莫名有些尴尬,可他刚要拔腿离开,于秋凉却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拖了回来。
“不走。”于秋凉小声说,“等等我。”
余夏生点开杜小园发来的邮件,在无线网络下,图片迅速加载完毕,高清彩色的大图映入他的眼帘。他看看那张图片,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零食,最终无奈地把零食放下,坐到了电脑桌跟前。
果然,工作的时候就不应该馋嘴吃东西,瞧好吧,报应这就来了。
杜小园发来的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余夏生强忍不适,把图片放大放大再放大,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从头到尾全看一遍,才勉强回忆起这是个啥玩意儿。
“死了?”余夏生给杜小园发去两个字,附带一个问号。
杜小园的头像底下显示出“正在输入”,很快,回复就送了过来:“废你妈的话,你眼瞎吗不会看,脑袋和身体都分开了还能活?”
她打字速度极快,跟余夏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余夏生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在哪儿死的?”
他打字速度比不过杜小园,骂人词汇多不过杜小园,连音量大小都压不过杜小园,因此,他不能跟这女人吵架,无论是用何种方式。
“你眼瞎啊?”杜小园又骂他了,“才多久没去巡查,你就傻逼了?这不是河边吗?”
余夏生:“……”
经常用暴脾气牢牢把控住话语权的,总是杜小园。
他们这边还没说完,路怀明就突然发言。路怀明并非用不惯新一代人工智能,而是不喜欢以这种方式聊天,他每次出现,都是往群里发文件,要么汇报工作,要么给余夏生看资料。这一次,他放进群里的是一个文档,余夏生揉着脑袋打开了文档,发现他列出了这头横尸河岸的怪物的详细信息,洋洋洒洒写了几大篇。
这一定不是他写的,估计是楚潇涵的大作。余夏生一看到这么多字,就难受得两眼发晕,当即问道:“又写这么多?楚潇涵小同志,我采访你一下,每一份文档都这样,你就不觉得累吗?”
“杜姐说了,如果不写得详细一些,有些人就记不住。”楚潇涵的回答十分含蓄,但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明白杜小园指的是谁。余夏生尴尬地咳嗽两声,端起水杯,重新打开那份文档,聚精会神地研究起来。他感到尴尬,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把大部分关于这头怪物的信息都给忘光了。
文档里的消息,固然算不得少,却也并不很多。余夏生一目十行,匆匆浏览完毕,还是感觉其实没什么可记的。他端起水杯,在办公桌前绕了两圈,视线落到了围巾和风衣上。
十分钟后,于秋凉的手机震动,他摸出手机一看,是余夏生发来了消息。
“今晚忙,早些回。”
“下次说话麻烦带上主语。”于秋凉回复,“多打两个字累不死你。”
第79章 断首
环绕脖颈的伤疤隐隐作痛,余夏生把衣领拉得更高,仔细戴好围巾,隔了足有十步远,望着杜小园和地上那具身首分离的尸体。虽说他是来了,但他不打算离近了看。杜小园心肠歹毒,明知他不喜欢这种场面,还非要他来河边。
地上并排摆着两截怪物躯体,左边是鱼头,右边是人身。余夏生看了两眼,觉得身上的伤越来越难受,只好挪开了视线。他眯起眼睛仰头看天上的太阳,发现太阳也即将落山。才刚过下午五点半,天就已经黑了,这个时候,于秋凉也该放学回家了吧?
余夏生莫名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似的。他千叮咛万嘱咐过,要于秋凉最近早点儿回去,不可在外逗留,按理说于秋凉会听他的话,可世事难料,会发生怎样的变故,谁都说不准。余夏生烦躁地跺跺脚,脚下枯黄的草叶被他碾作一团,可怜兮兮的,看起来惨极了。不过,草是没有痛觉的,它们再怎么被踩,也不可能大哭。
冷风吹得余夏生的头都要炸开,他开始后悔来河边旁观。说实话,这里只有杜小园一个人忙活就好了,多增添人手完全没有必要。杜小园聚精会神地采集样本,追查蛛丝马迹,眼看着就要结束工作,哪怕余夏生不来,她也能够很好地完成她的任务,她不需要余夏生的帮助。余夏生这次过来,除去给她解闷儿,再没有其他功用。
这只鱼头人身的怪物,也是一种鬼物。虽然它有形体,但它的形体是被拼接而成。把那颗鱼头翻过来以后,杜小园就看到了鱼头上的弹孔,正是这一发子弹,把怪物身上的两部分彻底分离。把丧失神智的游魂塞到鱼的躯体里,便出现了这种怪物,别看它是鱼头人身,实际上它躯壳的本体还是鱼。杜小园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将火苗凑到怪物的手边,颜色怪异的火一下子蹿得老高,顷刻间燃尽了怪物的身躯,地上仅剩下一颗孤零零的鱼头,呆呆地望着黑下去了的天。
见她把后续也处理完了,余夏生才从远处走过来。杜小园瞅他一眼,一脚把鱼头踢进了河里。只要烧掉这怪物身上属于鬼的那部分就好了,过去属于活鱼的部分,再留下来也没有用处,完全是废品,还是就近处理比较划算。
光剩下一颗头,技术再高明,也不能用一颗鱼头重新造物吧?更何况,这鱼头还是被子弹打中过的鱼头,恐怕从今往后,它再无法与鬼物相结合。这种鬼魂和活物交杂嫁接出来的怪物,从前是泛滥成灾的,但自打实施过几次大清扫大抓捕,它们的数量就大为减少。时至今日,孤魂野鬼的数目不断降低,没人有那么多鬼魂可以拿来制造怪物,这只鱼头怪,是杜小园近十年来所见到的唯一的怪物。
尽管它未曾对人造成伤害,可杜小园仍旧怀疑出了麻烦事。不止杀伤人类是麻烦事,麻烦的事有许许多多种。杜小园双眼微闭,回忆着鱼头上弹孔的形状,她总觉得这弹孔不是他们的人打出来的,毕竟当巡逻小队发现这只怪物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这条河,通着哪里的水系?”杜小园站在河边,注视着幽深的河水。余夏生担心河中还会有其他怪物,拉住她的大衣把她拽得离水域远了些。他突如其来的关心,令杜小园无所适从,但凡他不和杜小园吵架,后者就总感觉他出门忘记吃药。
余夏生神色自然地收手,回答了杜小园的问题:“这条河连着全城的水,你想通过它来探查,是行不通的。”
既然行不通,那就算了。杜小园吹了声口哨,回身对着桥上忙碌的众人挥了挥手臂。大家从正午时分开始就在此地劳碌,怕冷的不怕冷的都已经被寒风吹透,他们牙齿打战手脚发抖,早盼着收工回家,杜小园的口哨声传入他们耳朵里,简直是世间最为动听的天籁。
黑压压一大片人从桥上下来,余夏生无奈摇头。和杜小园搭伙工作可不容易,她在严寒里工作,动辄三四个小时,而她不离开,她的属下们绝对不敢先走,再苦再累也不能说出口,还得陪她在外头站着。跟余夏生搭伴儿,倒是享了清福,余夏生是个坐办公室的,倘若没有外出的必要,他绝对不出办公室的门。
“真没意思。”杜小园说,“冷库里少了的东西,到现在还没追回来,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无聊死了这一天天的。”
“你觉得无聊?无聊不正好吗?就是因为无聊,才能说明平安无事,不用我们工作。”余夏生闻言低笑,他把围巾往上拉,遮住了半张脸,借以保暖。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北方的冬天,室外能够把人冻死,刺骨的寒冷不是夸张,那只不过是人们对北方冬季的最普通最贴切的形容。
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余夏生都去过,可他现在要回想起南方的冬天,印象却不是很清晰。他来到北地已有几十年,家乡的风景他全忘了。是生活太忙了,使得他记忆模糊,是时间太长了,使得他把过去尽数遗忘。从这块大陆的最南端来到这里,他是一名长途跋涉的旅人,而在北方住了这样久,旅人已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的家。
亲朋好友都在的地方,不是他的家,还能是什么?北方是他的家没有错。
“你有一句话说错了。”余夏生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
“哪句话说错了?”他讲得没头没脑,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杜小园无法知悉他想说什么,便问了一句。前方恰好是红灯,杜小园停了车,略略偏头去看余夏生,而后者摸索着系好安全带,两手往兜里一揣,向后一仰,跟没听见她问话似的,径自去补眠了。
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态度,让杜小园大为光火。她讨厌别人忽略自己,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余夏生此举本属无意,可到了杜小园的眼里,就成了轻蔑和藐视,她总觉得余夏生有看不起她,尽管对方完全没这个意思。
不仅仅是杜小园一行人出外勤很累,余夏生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处理工作,同样也很累。他的办公室里有暖气没错,可这并不能缓解他的疲惫,一天到晚盯着电子屏幕,他比出外勤的杜小园还要难受。头一挨到座椅靠背,余夏生就睡着了,车里吹着暖风,所以他解下了围巾。在他脖颈上,狰狞的疤痕完全显现出来,经过又一个红灯,杜小园再次停步,这时候,她看到了余夏生身上的伤,这才明白对方是说她的哪一句话有问题。
身首分离的尸体,头颅和身躯被拼接到一起之后,确实还是能存活的,但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余夏生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早就成了鬼界的未解之谜。杜小园摸了摸自己平滑的脖颈,微微皱眉。实话实说,她也很奇怪余夏生为何就这样特殊,她的情况同余夏生相似,可她与对方绝不是同一类情况。
在阳世逗留到一定期限,鬼魂就得退出旧的游戏,另开一盘新局。杜小园逗留的期限也快到了,大概还有个十几二十年,她也就该离开了。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时不时按一下喇叭,车身灵活地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穿梭,像滔天风浪里一艘行驶得稳稳当当的小船。
车在大楼前方的空地停下,杜小园抬手摸了摸戴在胸前的护身符。这是余夏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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