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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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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刚过了不到三分钟,他就忘了不久之前自己还在思考怎样和余夏生吵架。
从楼下通向网吧入口的楼梯忽然被人踩响,来人步履匆匆,不知是哪所学校的学生赶着来网吧上网。别人着不着急,于秋凉是半点儿也不关心,横竖不是他给别人掏网费,更不是他拉他们打游戏。
脚步声到达于秋凉身后就停了,他想这是因为那人在他后面的位置开了台机子。他将鼠标挪动到屏幕右下角,把游戏音量调得更大,这时候身后的人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引得宋词然回头。于秋凉心说这哥们儿会不会是第一次来,找不到位置,刚准备开口指点江山,眼前却突然一花。一只手从旁伸过来拿走了他放在桌上的身份证,淡淡的香气从对方身上飘来,钻入他的鼻腔。
“你属狗的吗?!”于秋凉惊恐万状,想不通为什么余夏生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除却他长了一只狗鼻子之外,于秋凉再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狗鼻子当然是没有,余夏生实打实是个人——死过一次再活过来的,那也算人嘛。他隔着一层薄衬衫,按了按于秋凉胸口那块水晶,于秋凉顷刻间领会了他举动的含义。难怪在迟渝把他拐走之后,余夏生那么快就找了过来,难怪他每次往外跑,余夏生都不闻不问,他还当老鬼不关心他去哪儿,却没想到此人留有后招。
这种做法,算是变相跟踪吗?
“别玩了,回家。”余夏生好看的手按上了电脑的开机键,这一举动顿时令他的手不那么好看。于秋凉的脸都变了色,正要制止他的恶劣行径,就看到电脑屏幕飞速黑了下去。还是慢了一步,棋差一招,被老鬼得手了。
每次于秋凉都能被余夏生强行关电脑一事搞得气死又气活,气活又气死,死死生生反复无数次,就好像是在棺材里头做仰卧起坐。久而久之,他感觉自己耐心十足,马上就要立地成佛。
回家?回家能干什么?互相甩脸色吗?还是像高考之前那样刷题打发时间?于秋凉抬头瞪了余夏生一眼,想越过他再次开机,谁知余夏生没脸没皮天下无敌,竟然一把扛起他,把他带离了电脑跟前。
小没良心的宋词然见他被扛走,居然伸手拿了他还没来得及喝上几口的饮料。于秋凉气得七窍生烟,想从余夏生肩上爬下来,却忽然犯了恐高。感觉到肩扛的人不停乱动,余夏生故意将手一松,于秋凉“啊”地大叫一声,死死搂住余夏生的脖子,唯恐网吧的地板太坚硬,磕坏了他娇气的脸颊。
“不摔你。”余夏生不怀好意地笑了,在他腰上拍了两下,仿佛在安抚受到惊吓的猫猫狗狗。于秋凉不甘心被他当小猫小狗来对待,张牙舞爪寻死觅活撒泼打滚,就是不愿回家。
不晓得宋词然收了余夏生多少好处,又或者在于秋凉不注意的时候,他们狼狈为奸谈好了条件,总之,在这应当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刻,宋词然做了墙头草,重心还歪去了余夏生那一侧。于秋凉死死盯着他,试图用眼神杀死他心里那些自私自利的念头,然而全无效果。
“未成年人就不要来网吧嘛,回家看看书,睡一觉,多好!”宋词然厚颜无耻地说。
“你成年了吗?”于秋凉发出灵魂质问。
“成了成了。”对方嬉皮笑脸,完全是一副丑陋的成年人面孔。
于秋凉咬牙切齿:“你他妈给我等着!”
如同死猪一般趴在客厅的地板上,任凭小黑猫在背上跳来跳去踩来踩去,于秋凉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颗灵魂得到了升华。他忍不住要去思考事情为什么演变成了如今这样,可想来想去没想出个结果,脑袋里反而被搅和成了一团糨糊。
高考成绩出得很快,貌似昨天晚上就已经出了,于秋凉才被逮回家,就收到了宋词然迟来的提醒。心急火燎地登上网站一查,是他意料之中的成绩,不算太满意,也不算多可惜。再问宋词然,分数也一样稳定,只是不晓得今年的分数线会不会给他们演一出戏。
忽而想起谢江月,于秋凉多嘴问了一句,宋词然似乎很诧异他问起谢江月的事,揪着他问东问西打听不少,到最后双方都没能得到原本想要的答案。于秋凉想起登录网站查成绩是要账号密码的,宋词然和谢江月又不是很熟,从哪里来她的分数?如此一想,只好作罢,放弃了找宋词然打听。
“你是不是找对象了呀,你哥你姐知道吗?你爹你妈知道吗?”宋词然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他叽叽喳喳吵得于秋凉脑袋疼,于秋凉一怒之下挂断了电话。
“跟谁打电话呢,还想出门玩啊?这大热天的出什么门,在家呆着睡觉多好。”余夏生叼着根冰棍,从厨房里转出来,于秋凉一看见他就生气,当即回嘴骂道:“滚啊,钢铁直男。”
钢铁没得罪他,直男更没得罪他,余夏生心知他是在说气话,便站在原地一边啃冰棒一边盯着他看。于秋凉瞪了他一会儿,又说:“你个钢铁直男你看看你……”
“我是钢铁直男那你是什么?”余夏生问,“磁铁?”
“磁……”于秋凉念出一个字,突然卡了壳。他从地上腾地跳起来,差点儿把小黑猫掀翻下去。余夏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骚话说得让于秋凉都害怕,就算是宋词然前来迎战,也得甘拜下风。
小黑猫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它看着于秋凉脸上风云变幻,误以为小主人挨了训斥。它那小脑袋瓜倒腾不清楚磁铁和钢铁的关系,还当这两个字是在骂人。
于秋凉在小猫身上撸了一把,使出一招海底捞月将它从地上捞至怀中,赤着脚跑回了卧室并牢牢关上卧室门。他怕余夏生再说出点惊世骇俗的话来,若当真如此,那他今晚就不必睡觉了,索性睁着眼想入非非直到天明。
浅浅地抽了口气,于秋凉翻出谢江月的小企鹅,那头像灰下去有两天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手机。想了好一会儿,于秋凉还是决定问问她考去哪里。迟渝在他和谢江月之间制造了看不见的联系,虽然这样的联系于秋凉不太想要,但既然它出现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令它消失,就只能试着接受它的存在,习惯它存在的状态。
消息发送成功,很快,灰暗的头像就亮了起来,于秋凉的眼睛一下子也被它点亮。谢江月报上一个很不错的分数,考得甚至比宋词然还高。过了没一会儿,不待于秋凉接话,她又自顾自往下说去,提到了她想进的大学。
忘了谁的鸡汤里讲过,成功人士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有明确的规划和目标。于秋凉想谢江月估计就是传说中的成功人士,她这目标也忒明确了,比宋词然那完蛋玩意儿还明确。
只是她口中的那所大学,听起来很熟悉。
记忆中的一角陡然变得明晰,于秋凉终于记起,那是楚潇涵的学校。
有些人啊,他们的目标之所以那样确切,是因为他们有值得追随的人事。尽管楚潇涵已不在了,但她的影子还滞留于谢江月身旁,从今往后,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谢江月都要这样走过。
“对了。”谢江月忽又发来两个字,随后附带一张屏幕截图。
于秋凉点开一看,是串陌生的号码,然而左上角有着熟悉的备注。
阴魂不散的迟渝。
“怎么了,他姐还没抓住他?”于秋凉觉得好可怕,又有点想笑。从谢江月的截图上看,迟渝是什么都做不到了,只能通过口头威胁来吓唬吓唬小孩,偏生谢江月还是个胆子大的,因此,迟渝的威胁非但没能起到预期的效果,反倒还成了她拿给别人分享的笑话。
“没抓住,但快了。”谢江月回复道,“等抓住他,他就要完蛋。”
“他为什么讨厌他姐姐?”这是个未解之谜,于秋凉觉得奇怪,所以逮到机会就要问。谢江月在迟渝身边呆了那么久,要论对迟渝的了解,她所知道的只会比别人多,而不会比别人少,毕竟迟渝从前也是把她当成亲妹妹养过的。
谢江月沉默了好一会儿,于秋凉以为她不打算回答了,刚准备放下手机去干点别的,突然看见聊天框里刷出好长一段话。原来她沉默的这几分钟内是在打字,也真难为她了,手速该有多快,才能打出这么多。
于秋凉一目十行地看完谢江月发来的文字,正准备回复,手机屏幕却暗了下来,随后小企鹅聊天界面被强制切换为接听来电。
接听个鬼?于秋凉直接挂了,但对方不依不饶,接二连三地拨打他的号码。如此锲而不舍,定是那人无疑。于秋凉无奈,想把他拉黑,可好奇心突然作祟,驱使着于秋凉的手指往左滑,按到了接听键。
熟悉的声音混合着电流冲入于秋凉的耳朵,他抱着小黑猫往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等待对方先开口。然而对方那边似乎是信号不太好的样子,电流声响了没几秒就消失了,竟是主动切断了通话。
奇怪。
第126章 止
北方的夏夜和烧烤摊子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爱侣,于秋凉嗅见从外面飘来的烤肉香气,肚子不听话地咕噜噜大声叫嚷起来。他放下手机,决心到厨房觅食,翻遍了箱子柜子,却是连一袋泡面都找不见。余夏生这大牲口,又擅自吃光了他的零食,非但吃完了,还不去补货,害得他每次饿肚子都找不到食物。
“余夏生!”于秋凉怒极,干脆直呼其名,希望老鬼能察觉到他的愤怒,滚进厨房乖乖道歉,但他等了许久,只等来一声懒洋洋的应答。余夏生全无悔过之心,更不存半分悔改之意,自从于秋凉放了假,他就一直是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杜小园天南海北地跑,到处搜索弟弟的踪迹,顾嘉和谢江月跟着她一起四处奔波,今天到了长白山,明天又去往天涯海角,全国各地似乎都布满了她们三位的足迹。正常来讲,女性的体力应该比男性要差,奔波劳碌的事不能总让女孩子来做,可原本能帮上她们的男性,如今已是跑了一个废了两个,这才造成了现下尴尬的局面。
提前跑掉的当然是路怀明,而废掉的那两个,毫无疑问是正躺在家里发霉长毛的这对咸鱼。余夏生以担心为由,拒绝于秋凉擅自出门,于秋凉要他陪自己一同外出,他却又再三推脱。他推辞的次数多了,于秋凉开始明白,他压根不是担心,也不是有另外的事情要忙碌,他不出门单纯是因为懒。
柜门被于秋凉重重地推了回去,发出好大一声响,客厅里的余夏生还是没动静,小黑猫倒是出现在厨房门口。它从门缝里钻进来,讨好地蹭着于秋凉的脚腕。
“乖,啊。”对着小黑猫,于秋凉发不出火,他把小猫抱起来亲了亲,从厨房中探出头,对沙发上那团不明生物怒目而视。“不明生物”蠕动了一会儿,先是伸展开两条长腿,后是露出手臂,那两只手扒拉了一会儿,总算把脑袋扒拉出来,余夏生打了个哈欠,问他:“怎么了?”
“泡面呢?你他妈吃完不知道再买点儿去?”于秋凉骂道,“你怎么跟我爹一样,吃完了东西从来不知道买,别人回家还得跟着他饿肚子……”
后面还有一截话没说完,于秋凉却突然面色不善地闭了嘴。他一提起从前的事,就无法避免地要想到家庭矛盾,而一旦想起来那些,积压多少年的委屈和恐惧就都一股脑往上泛,它们甚至比近在咫尺的画面还要清晰。
目光一转,望见桌上的烟灰缸里还有未清理掉的烟头,于秋凉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本能地抗拒烟酒,因为那会让他联想到不甚美好的过去。
“我们这两天把东西收一收。”不知想到什么,他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温和得简直不像是他了,“过段时间搬出去,不在这里住了。住你那边也好,住到学校附近也好,总之换个地方。”
“为什么?”余夏生坐起来,抓了抓头发,伸手想够桌上的易拉罐瓶子。于秋凉扫他一眼,竟又暴躁起来:“你有病吧?天天喝凉茶?都他妈吃八根冰棍了还喝凉茶,冻死你算了啊!”
余夏生:“……”
泡面是无辜的,凉茶更是无辜的,天晓得于秋凉为什么总跟死物过不去。就他这德性,要是坐进画室,说不定会把摆在桌上的那些静物骂个狗血淋头。余夏生沉默着放下了凉茶,没有给于秋凉继续发火的机会。
小黑猫爬到于秋凉肩头,伸出小爪子冲余夏生耀武扬威。它已然熟练掌握了抱大腿的技巧,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在这个家里生活得更舒适,它瞅准了于秋凉,并迅速上位成了于秋凉最宠爱的宝贝。
在于秋凉的压迫之下,余夏生敢怒不敢言,更不敢让自己的不满流露出一丝一毫。他烦躁地掀开空调被跳下沙发,将凌乱不堪的茶几拾掇干净,直到此刻,于秋凉脸上的怒容才有所松动,再也不像化不开的坚冰。
只不过余夏生收拾的时候,他光是在旁边看着,没上来搭把手。余夏生猜测他不是因为饿肚子生气,就是因为想到了另外一些事,似乎他从前些天坐电梯上了趟楼开始,状态就有点不正常。
于秋凉也知道自己最近不正常,可以说是暴躁得过了头,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或许从前的经历已经成了伴随他一生的心理阴影,这毛病他一辈子都好不了。
还没从高中毕业的时候,于秋凉曾经跟宋词然讨论过自杀者的心理,讨论一些深刻的话题,是无聊的高中生们平时的消遣活动。那时候的观点,于秋凉至今还记得,直到现在他都认为,人之所以要自杀,是因为他们活不下去了。
有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他看自己的过去,能从中找到无数的不合理。他找到了,他找得到,可那又怎么样呢?它们都是过去的不合理,已经无法改变了,谁也没有时光机器,无从篡改历史。
然后他又要想,以后会不会过得好一点?每次他一想这种有希望的事,马上就能开心一段时间,只可惜在他的生活中永远是倒霉事占多数。况且人脑永远成不了电脑,不可以批量删除那些不想保存的记忆,所以后来他看到父母就想起黑夜里的眼泪,看到鲜血就想到死亡,看到刀片会手抖,发现和自己经历相似的人,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难受。
人为什么会想死?因为他们活不下去。
无论如何,于秋凉也理解不了迟渝。有人对他好,他高兴还来不及,哪儿顾得上去挑三拣四?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正是迟渝这样的家伙,他把便宜都占尽了,却觉得自己不幸福。
而和迟渝相似的人还有好多。
余夏生洗过手,从于秋凉肩上把小猫提溜下去,又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迟渝后来跟我说过一次话。”于秋凉定定地望着他,突然开口,“你觉得我很像他吗?”
余夏生眼里的光暗了暗,似乎是伤心了,可他为什么伤心,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懂得。他没有去接于秋凉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小黑猫受不了他们之间凝重的气氛,率先跳下地溜走,它不过是一只小猫而已,没必要了解人类的爱恨情仇。
“我前几天上楼,跟我爸妈呆了会儿,我爸在戒酒,我弟弟期末考得还可以,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上去的时候他在玩手机,比我以前过得舒服。”于秋凉继续往下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可是一切都晚了,你懂我的意思吗?以后还有好多年要过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不可能顶着同一张脸出现在他们眼前,我还是得走。”
他说的俱是事实,余夏生能理解他的意思。
一切都晚了,这个“晚”有许多层含义。
平静和美好都来得太晚,在暴力摧毁了所有之后,迟来的温情起不了太大作用,就像火焰再炽烈也烧不化顽石,心血再热也暖不了冰。石块在火中会开裂,抑或变作一堆碎片,但它仍然是石头;冰也许化成一滩水,可成了水的冰也已不算是冰。
只有发生过了,才能考虑补救,然而无论补偿的方式有多巧妙,条件有多诱人,都不能回溯时空,把指针拨回到最初那一刻。如果说得残忍一些、绝对一些,所谓的补救皆是无意义的举动。人心不是玩具,胶水对它无用,任你再神通广大,也难以严丝合缝地拼好一颗摔坏过的心。
一切都晚了。补救也好道歉也好,它们终是迟到了,它们是必然要迟到的,哪怕不会缺席。对死人的歉疚,对活人的补偿,皆出现得太迟,甚至出现在当事人已不再需要它们的时刻。
而在此时,所有温和尽是表象,它们暗含刀刃,在拥抱的同时进行凌迟。
多年来,他日夜藏在角落里不间断地用血泪紧紧黏合一剖两半的心脏,才刚黏好没过多久,剖开它的人却递来一卷胶带,好像这就算还清了债务,从此会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他们竟然忘了,那孩子从来不信童话,这故事讲到最后满目疮痍,再无转折余地。
其实还可以再等等,可现在的于秋凉不擅长等待,他很容易失去掩饰的耐心。在他看来,与其拖延,不如直接断开联系,虽然听上去很残忍,但它是个很好的选择。
拖延的时间越久,解释起来就越困难,适应得也就越慢,理解得也就越晚。于秋凉很是头痛,下午被阳光晒出来的困劲儿延续到了晚上,他摆摆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余夏生摇了摇头,目送他走回卧室,自己躺回沙发上,继续对着天花板出神。
尽管嘴上说着不喜欢,想要离开,可于秋凉骨子里是个恋旧恋家的人,他想走远,又能走到多远的地方去?余夏生不相信他真的会走,大约还是放放狠话而已,实施与否倒说不准。
他的预感没错,于秋凉回了屋里就后悔了,他几次三番想开门对余夏生说自己要反悔,都拉不下脸来。脸皮薄是个毛病,尤其是在不该脸皮薄的时候脸皮薄,那简直是要人命。于秋凉把脸埋在枕头里,十指不断地撕扯枕套,还好他没有留长指甲,不然,若非枕套死,就是指甲亡。
正纠结着,却听见余夏生轻轻敲门,紧接着门把手咔哒咔哒地响了。于秋凉趴床上装死,不想跟任何人搭话,但过了会儿,依然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生啥气呢?”余夏生拉开窗帘,把卧室的窗户开得更大了些,好让习习的夜风钻入室内。凉风抚平了于秋凉的焦躁,同时也勾起了他的愁绪,他在床上翻过来晾出肚皮,摸着瘪下去的肚子幽幽叹气。
可能他是在哀叹今晚吃不到烤肉串,也有可能是在感慨自己突然没了胃口,总之,还是跟吃有关系。中国人嘛,在吃上是比较讲究,于秋凉是个典型的中国吃货。
心知他不好意思开口,余夏生只得自告奋勇主动揽锅:“你没必要走这么快,多等几年,再拖一拖不是不可以。别人要是问你为什么不变老,你告诉他们你长得好看所以显年轻,这不就好了吗?”
他稍稍停顿,忽而凑近:“我还等着你把我介绍给父母呢。怎么样,考虑考虑?再过几年带我见见家长?”
“你闲的啊?还过几年,你想过几年?”于秋凉故作凶狠,语气却情不自禁地软化几分。
余夏生按着他的脑袋揉了揉:“先成年了再说,不能知法犯法。”
于秋凉一把抓住他的手,嬉皮笑脸地问:“那等我成年了,是不是就可以跟你谈情说爱了?”
谈情说爱是小事,被它附带而来的才叫重点。余夏生低头瞟了于秋凉不安分的爪子一眼,见他又要解别人的裤腰带,不禁向后挪了挪,躲开他作怪的手,警告道:“你太小。”
无论是年龄还是体型,都有点儿小。
“我呸。”于秋凉变了脸色,“你又不吃亏。”
“不能违法犯罪。”余夏生小声嘀咕,“等你成年了也不行……到了二十岁再说。”
二十岁?那还有三年呢。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三年三年三年……年年岁岁无穷尽也。于秋凉翻了个白眼。
他想了想,威胁道:“那我去祸害别人家小姑娘了。”
余夏生好似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竟然还点了点头,认为此类做法可行。于秋凉不由气馁。他一向是嘴巴厉害,堪称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虽然口头是那么说的,可真要实践,他反而退缩。他连和女生打交道都不会,更别提去“祸害”,他自己小心别被人祸害了还差不多。
眼见该方法不奏效,没能成功引起余夏生的警惕,于秋凉眼珠子转了转,又说:“迟渝给我打电话了。”
“是吗?都这时候了他还敢打电话呢?他都跟你说些什么?”听到“迟渝”二字,余夏生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果然迟渝是足够危险的人物,能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
突然,于秋凉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看到了余夏生脖颈上那道疤痕。战争给他留下的印记再无褪色的可能,然而迟渝仍想制造混乱,破坏来之不易的安宁。于秋凉想,迟渝大约是体会不到战争的严酷,他被保护得好好的,当然意识不到他所向往的事物有多恐怖。又或者他见识过那种压抑可怖的气氛,从此迷恋上了摧毁与破坏,他认为自己在混乱当中能独善其身。
于秋凉眨了眨眼,忽地失去开玩笑的想法:“没,只是打了电话过来。——什么时候抓住他?等抓住了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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