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斯大林格勒的深冬-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别想啦。”巴赫拦住他继续向股间前进的爪子:“肯定来不及做到插进来的。况且,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呢。”
  他亲了一下男孩的额头,然后蹬掉脚上的靴子,钻进盖在根纳西身上那床温暖的被褥,尽管有些心急,他的动作还是很小心翼翼,生怕碰到男孩那条腿。
  “用手吧,速度会快一些……”
  在被褥下的黑暗中,根纳西能感受到男人紧贴着自己特殊部位的那根灼热的东西。
  接下来,使呼吸充满欲望的十分钟。
  
  第八章
  “你要回国?”
  根纳西一下子支撑起身子,在他病床床尾处,巴赫正在那里穿鞋。
  “嗯哼……”巴赫回答了一声,他系好鞋带,然后坐起身。
  尽管有心里准备,但看到根纳西一脸的不舍和受伤,还是让他觉得很难过。
  “我已经征得维克多的同意了,你也清楚。苏联现在已经开始占着胜局了,他们会一路从乌克兰打回去。我跟别的德国士兵不一样,我不是战俘,而是叛兵,无论是留在苏联,还是由红军送我回国,对我而言都不会安全。我必须离开苏联,去其他国家。维克多只负责把我送到中国去,而怎么回到德国,是我自己的事,他不会去管。”
  这些根纳西都懂,他咬着嘴唇。他当然都懂,巴赫不可能一直留在苏联,他是德国人啊。
  男孩把脸埋进双手间,透过指缝他可以看到自己左脚的残疾处。一时间,他特别后悔砍断这只脚,如果他双腿完好,是不是就可以跟着巴赫走了。
  不,那不可以……
  根纳西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母亲和妹妹的脸。他不能走,不能走啊……难道他要把这对母女留在西伯尼亚冰天雪地的农村饿死吗?
  之前那个离家参军的爱国少年,现在突然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好重。他在医院里重新见到妈妈和杜妮莎,见到她们的憔悴,她们看着自己时的心酸和不舍。这才明白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冲动。
  但是他不会后悔……只是经历了这些之后,他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更艰难了。
  我们还能见吗?
  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
  是不是这一走就从此再也了无音讯?
  这些话到了嘴边,却统统问不出口。
  因为,这些就是现实的可能性,太大了。
  他仿佛可以看到自己就拖着这么一条废腿,一直活到不得不死的那天,也还是没有办法再见到他。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联人,巴赫知道他的心思。同样的事情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甚至在刚刚见到根纳西,在两个人发生关系之前,还只是有好感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以后随时会分开不再见面的准备……
  可是现在,德国人明白自己无法做到面对那样的未来。如果他就这样放弃,那么现在这个男孩脸上的阴霾会伴随着他走过一生。
  巴赫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钢笔和一本随身记事本,递给了根纳西。
  男孩默默地接过,这才抬起头,脸上带着迷惑。
  “把你所能想到的所有可以联系到你的方式写在这上面。”巴赫说道:“等到战争结束,我会想办法与你取得联系的。”
  根纳西放下那张纸,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手边的床单。
  “怎么了?”巴赫看他没有动笔,难免有些不安。
  男孩捂着自己的脸,摇了摇头,示意巴赫不用担心他。他拉着德国人的手,让他坐得离自己近些。
  “对不起。”根纳西苦笑着道歉:“我不会再害怕了。我会等你的,菲利克斯。”
  巴赫看得出少年有些勉强自己,因为他握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你知道这对于一个不满二十岁的人意味着什么吗?
  巴赫有些不忍心让根纳西做这样的决定了。也许他应该劝他忘记自己,然后好好地去做一个普通人,他很年轻,有的是机会再一次邂逅另一个人。而不是花费时间,将他仅有那十多年的青春年华用在等待一个相识只有几天的人身上。
  给他希望完全就是在害他。巴赫内心那个令他自己都讨厌的理智说道。他才是年长的那个人,他不应该跟着这个孩子一起冲动,如果他们中必须有谁当个残忍的家伙,那个人应该是身为成年人的自己。
  在巴赫犹豫着该怎么去开这个口的时候,根纳西重新拿起纸笔,仔细地将故乡的住址写在小本子上,然后叠好还给巴赫。
  这次反而是巴赫没有去接那个本子了。
  “根纳西,你听着,也许……”
  “我知道,可能我们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最后还是会失望的各自在两地,一辈子都没再见到一次。”
  德国人的嘴一下子就抿紧了。
  “我说了,我不会再怕了。”根纳西将那个写有自己联系方式的小本子放回到巴赫的衣服内:
  “我们怎么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要是真的变成最坏的那个结果,那也没什么不好。”
  他抱住那个曾经和自己处于同一战场却是敌对阵营的男人,透过胸口的那些布料,他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我情愿一辈子都在想念中度过。总好过骗自己假装能忘记掉这些,再去虚构出一个看上去很幸福的一生,那样活着才是什么意思都没有。
  我要去期待,我们还可以再一次把酒言欢。”
  1945年,5月初,柏林。
  城市的各处都挂着苏联红军的旗帜。
  就在一个月前,这里还是一座超现代化的城市,人们甚至还坐着地铁去上班、看电影。他们相信着当时还未自杀的元首,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相信眼下和平安定的日子可以持续到他们老去的那一天。
  正如同很多年,乌克兰、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的那些苏联百姓所相信的那样。
  他们不会想到,自己所居住的房子、门口的街道,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可以在一瞬间被摧毁的那么彻底。他们也不会想到,强奸、抢劫、死亡,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处横行,没人可以阻止,也没人可以质疑。
  乌克兰方面军的炮火率先摧毁了这座城市,这些苏联士兵一路打到敌人的指挥部。
  这一路沿着自己的祖国、故乡,他们实在是看到了太多太多。
  将老百姓关在仓库里,男女老少都被活活烧死。
  妇女被带到树林里,强奸到发疯后再被刺死。
  这些苏联人一次一次的看到同样的地狱,愤怒已经代替了所有的良心。不再有什么和解,不再有所谓的优待俘虏。
  他们不仅仅军人,更是一群复仇者。
  苏联人征服了柏林,然后把它变成了一座妓院。
  柏林近郊。普通乡村的一座小学课堂内。
  几名苏联军人把藏在课桌下的一个小女孩拉了出来,拽着她的头发,拖到了讲台上。
  这是他们今天的战利品。
  男人们按住女孩的手,撕碎她身上每一片布料,拉开了她纤细而苍白的双腿。她的每一声惨叫和呼救只会换来男人们的欢呼。
  教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他拉过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正在嬉笑着的苏联人,然后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击重拳。
  那个连裤子都没穿好的苏联军人一下子栽倒在地,他捂着已经肿了的脸,大骂了一句脏话。他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着老百姓衣服的男人。
  “放开那个孩子!”那个人用俄语大声喊道。
  这帮正在施暴的军人只是停下了一秒,用不削的眼神看着这个手无寸铁的男人一眼,接着便继续着对身下女孩的摧残。
  只有那名被他揍过的苏联军人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他重新站起来,拔出插在腰间的手枪,直指眼前男人的眉心。
  “你他妈的是什么人?”苏联军人质问道,一边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你不像是苏联人。”
  他扣动了保险,嘴角扬起恶毒的笑意:“嘿,你是个德国人吧?”
  男人双手握拳,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更没有因为额头那个冰凉的触感而后退半步。
  比起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眼里更多的是那个女孩哭喊的模样。
  他不怕死,只是可惜自己对眼前的兽行无能为力。
  “砰——”
  枪声响起。
  男人在那一瞬间闭上了眼,随机又睁开。
  他的一侧耳朵因为严重的耳鸣而生疼,然而他并没有遭到枪击。
  他好好的站在原地,他低着头,用冰冷的目光所俯视着的那个捂着肩膀在地上惨叫的人,刚刚正拿枪对着他。
  其他的苏联人终于停住了动作,这一次。进入这个房间开枪打伤苏联士兵的人,是他们的长官。
  “放开她。”来人将自己的枪口对准这一轮的施暴者:“这是命令,如果你们还有谁不准守军纪,我会当场处决他。”
  没有人放开那个女孩,但也没再继续。他们中的一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长官这是见了鬼了?
  之前他们也有好几次就当着他的面强奸和屠杀德国人,也没见他站出来阻拦,怎么今天才开始充当好人?
  “沿着村子东边的出口走三公里就是一处关着犹太人的集中营,我命令你们现在就去解救那些人。”
  苏联军官命令道,同时冲着天花板放了一击空枪:
  “马上执行任务!你们还是苏联的解放军吗?!”
  这些苏联军人这才站起身,重新穿好衣服,然后一个个地走出了这间教室。
  待最后一个强奸者离开,那名金发高大的德国人马上脱下自己的外套,去给那个可怜的女孩盖住身体。
  “不要!不——”小女孩一见到有男人再一次接近自己,马上就发疯似的叫了起来。
  “嘘——别怕,没事的。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德国人。别怕,我只是给你穿上衣服……”
  那个男人轻柔的说着德语,哄女孩穿上衣服,然后小心地抱起她。
  女孩的下半身因为受了撕裂伤,还在不断地流着血,将男人那件夹克都染成了红色。
  他怀中的小女孩哭泣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转而代之的是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
  德国人明白他得尽快治疗这个孩子。
  这个学校的医务室应该有药品和止血带……
  “巴赫。”
  苏联军官在德国人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这个身着军服的男人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两片玻璃后面有着一对布满血丝和黑眼圈的蓝眼睛,曾经这双眼睛里的正义和光明已经黯淡。
  巴赫站住脚,但没有回头。
  “我很抱歉……对不起,谢谢你。”
  他的一边脸上带着肿块,那是几分钟前巴赫一边咒骂他一边挥拳打出来,正是这一记打伤他脸骨的疼痛唤醒了苏联政委藏进思想深处的良心。
  维克多弯下腰,直到巴赫抱着受伤的女孩离去,他也没有马上挺起身板。
  是他,对眼前发生的那么多次暴行视而不见。
  他放任他的部下,他的同胞作恶。
  他已经看到很多像今天这样的女孩,被强暴后又残忍的折磨致死。
  很多很多……而这仅仅只是苏联人对柏林犯下的无数罪行中的其中一种。
  他抱着一种可笑的心态,自以为不参与其中就可以明哲保身。
  如果不是遇到巴赫,如果不是见他不顾生死的去拯救那孩子……
  巴赫走出教室,抱着女孩。
  在他走出几步路之后。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声。
  那一瞬间,他愣在了那里,所处的世界连阳光都开始被黑暗所笼罩。
  这个时候,悲伤才开始代替愤怒。眼泪模糊了眼前的视线,这条小学里不怎么长的走廊变得扭扭曲曲。
  “维克多……”
  那个曾经与他相处过数日,将自己的口粮节省出来给斯大林格勒难民的人,已经……
  怀中的小女孩因为疼痛而轻呼了一声。
  巴赫没能再敢停下来拖延时间,他哭泣着,再次迈开步伐,去做眼下他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九章
  三个月后,在遥远的某个岛国上。
  有两座城市在一瞬间在从世界上消失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就此结束。
  1949年
  在继美国之后,苏联也成功研发出新式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原子弹。
  一个国家因此被分为了两个部分。
  在这个国家曾经的首都,一条全长155公里的警戒线被架起。苏联人沿着这条线开始修建“柏林墙”。
  世界上两个分别属于东西方的超级势力,他们拥有着足以轻松毁灭一个国家的力量。在这里,世界正式分割。
  在报纸、广播里,柏林这个词语代表的意义是分裂。
  而对于这个城市的市民来说,更多的意味着家庭被拆散,生活变得更艰难。
  他们是冷战的牺牲品。
  1962年
  中国
  哈尔滨火车站
  这里四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中国乘客。
  老人、妇女、哭闹的孩子。人们清一色的穿着军绿色的棉衣。
  在到处都是黑发的中国人中间,有两名浅棕色头发的欧洲人,他们的造型太过显眼,以至于路过的中国人,纷纷忍不住对他们施以注目礼。
  年纪较为年长的男人一条腿有残疾,只金属的假腿上套着鞋子,他坐在轮椅上,由年轻那个人照看着。说他年长,也只是相对而言。这个男人眉目清秀,五官分明,脸上没有一根胡子,眼睛特别明亮,像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但嘴边两道淡淡的法令纹还是暴露了他实际的年龄至少超过了三十岁。
  年轻人看上去最多十五六岁,而且很可能更年轻,这些毛发偏淡的欧美人向来比中国人要高大一些。他和轮椅上男人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两人应该有血缘关系。
  这一对年龄差距不小的人已经在这个位置呆了有三十分钟了。从刚才起,年轻人的肚子就发出一阵阵的咕咕声,惹得坐在他们身边抱小孩的妇女和蓄着大白胡子的老人一阵阵的窃笑。
  “帕弗里克,你还是去买一些吃的吧。”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忍不住说道。
  “我没事。”少年回答:“我们还是等他来了再一起去吃饭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帕弗里克的胃却发出了响声,报以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男人忍不住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拐杖,轻轻地敲了一下男孩的脑袋:“别逞强啦,如果把你的胃饿坏了,杜妮莎会杀了我的。”
  他那个已经有点发福的妹妹特别反对自己的儿子和他这个当大学教授的哥哥混在一起,他总之被校方指责性格过于散漫,尽管在孩子们当中他很受欢迎。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钱包,将一些中国的钱币塞到帕弗里克的手中:“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们要等多久,他不一定今天就能来的。而且……”
  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也饿了,你最好帮我也买一份。还是怎么?你怕自己的汉语不过关,不敢去店里和中国人对话?”
  “我中国话是跟谁学的?说的怎么样您当然是最清楚的了!”帕弗里克不服气的鼓起嘴,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了钱。
  然后大步走向了候车室里的小卖部。
  现在暂时就剩下轮椅上的男人自己了,他把拐杖放到一边,抬起手开始呵气搓手取暖。他身处陌生的国家和城市,就算是见多识广,也难免会觉得不习惯和不安。但同时,他知道自己的期待之情已经满溢。
  “你过得挺滋润的,根纳西。这张脸看上去根本不像37岁的人啊!”
  一句俄语在男人的耳边响起。
  他顿时瞪大眼睛,然后左顾右盼的寻找着声音来源。
  咦?是他听错了吗?不可能啊?
  “眼力变差了呢,太令我失望了。”
  根纳西愣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白色胡子的中年人。他系着围巾、头顶着一只鸭舌帽,鼻梁上挂着一副墨镜,身着所有中国人都在穿的军绿色大衣。
  这个人站在他身边足足有二十多分钟了……
  “菲利克斯?”根纳西难以置信的问道,他眼珠都要掉瞪得下来了。
  这个看着接近老年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藏在下面的浅蓝色的眼睛。那些浓密的胡须盖住了他的脸,实在是令人难以看出他的年龄和表情。
  但从眼神来看,他应该在笑。
  “我就站在你旁边这么近的位置,你居然一直没认出我来。”
  巴赫摇了摇头:“太让人受伤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根纳西情绪激动,他扶着拐杖和轮椅让自己站起身。
  下一秒,他们将对方抱在了怀里。
  巴赫来不急把准备好的俏皮话说出来了。
  这是时隔二十年的拥抱,他不想去破坏难得的好气愤。
  巴赫几年前就开始和根纳西用信件联系,每一封信从寄出到收到回信也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时间,为了确保根纳西能收到。巴赫在西德往英国寄出信件,由英国转寄到中国,再送到苏联。这个过程中,信件会经过巴赫一位中国友人的手,从英语翻译成中文。也就是说巴赫得伪装成一个中国人之后再与苏联人在进行交流。
  反过来也是亦然,他们信件无论如何都会被第三者看到,除了负责翻译的那名中国人之外,苏联和西德的政府都会大大咧咧把它们的拆开来看。
  这种中途不得不被拆开信件的做法,让他们这种仅存的交流也一直缩手缩脚。那些亲密的话语自然是无缘放进信纸里的了。他们这不到十年间的信件,可以说,写的像朋友一样清白,用的词汇全是那种好像无意间在哪里认识了一个笔友一样。
  但光是可以和巴赫信件交流这一点,已经令根纳西无比欣慰了。
  冷战的特殊时期,受这点委屈还是可以的。
  当帕弗里克嚼着美味的中国肉包回来的时候,他正看到他的叔叔和一个白胡子老年人在一群中国人的围观下抱在了一起。
  嘿那个老头子不是一直站在我们旁边的那个人吗?
  帕弗里克挑起了眉毛。
  那就是一直在和根纳西叔叔书信联系的巴赫吗?
  也对,那是在自己出生前就和叔叔有过交情的人,年纪会很大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一直把根纳西当成正常37岁的人的这个观念是错误的。
  小男孩想了想,决定还是识趣一些,等个几分钟,时机恰当了再搀和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终于不堪忍受一堆黄皮肤黑眼睛又干瘦的中国人的围观。他们终于放开对方,巴赫尴尬的冲着那些好奇的外国人摆摆手,请求他们别再往这边看了。
  他扶着走路不方便的根纳西在候车室的座椅上坐下。
  两人开始使用俄语对话。
  “你干嘛又留起这种大胡子?”
  当周围人终于开始恢复常态做自己的事的时候,苏联人埋怨道:“而且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嘛,这几年工作有些拼命了,一不在意就……”巴赫拉着自己的胡子打了一个圈:“我可是为了跟你见面才这么拼的。别告诉我你嫌弃我了?”
  根纳西摇了摇头,他握着巴赫的手,重新打量了他一遍。
  一别二十年,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专注的看着巴赫,根纳西想自己得要花掉很多很多的时间,才能好好的去适应他现在样子。
  在和巴赫分开的第十个年头的某一天,根纳西照着镜子洗脸,微黄的晨光下,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相貌有所变化。
  以前一直不以为然的黑眼圈里长出了一些眼部的细纹,原先饱满的脸颊上也隐约能看到崭新的法令纹,下巴和鼻头比起以前都宽大了几分。
  这些都不是细微的变化,而是实实在在,肉眼可见的。
  这一刻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在想念之外,他开始恐惧。
  十七岁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时候的巴赫呢?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年轻一些。
  他以前不敢去想这些问题,他以为这些是无所谓的。可现在,这些每个人都会遭遇到的,被视为饭桌谈资之一的问题就这么活生生的摆在眼前。
  那天早上,他第一次上班迟到,错过了学生们的早读。
  他靠在自己住所的洗手台上,左脚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他捂着嘴,眼里看到的是模糊的地面和被泪水沾湿的裤腿。
  这是十年来第一次他没办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天呐——
  根纳西低声地哭泣开始变成一阵阵参杂着绝望的笑声。
  他突然明白,要他付出生命也没问题。
  他想要和 菲利克斯。莫里茨。巴赫 一起面对生老病死!
  “谢天谢地。”
  根纳西开口,周围吵杂声似乎在一瞬间都安静了。
  “我还能认得出你的脸。”
  完
  
  记事
  巴赫和根纳西时隔二十年的再见,他们一起结伴,沿着铁路四处旅行(根纳西腿脚不好能去的地方有限)。在那之后,他们每年都会利用假期相约到可以办下签证的地方旅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去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多。
  1989年,柏林墙被推到。
  巴赫在同年正式退休,他告别了养女一家,只身前往根纳西的故乡。两人的同居关系一直维持到了1991年。
  那一年的十一月,根纳西死于骨癌。
  操办完他的葬礼之后,巴赫提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