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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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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琅差点儿摔了杯子:“我没……”
    姚心莲笑嘻嘻地打断他:“韩公子别急啊,我们姑娘家的,这些事儿都一猜一个准。哎,你们说,韩公子像不像戏文里正为某位女子倾心不已的俊书生?”
    后面半句是对两个丫鬟说的,引来娇笑连连,一片附和。韩琅被她们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干咳两声道:“姚姑娘就别取笑我了,这情情爱爱之事,韩某实在是个生手,应付不来啊。”
    姚心莲点点头:“这我也发现了,韩公子,有些迟钝哩。”
    她话音刚落,两个丫鬟都掩唇轻笑,韩琅心生不悦,心想你们还要嘲笑到什么时候去。很快姚心莲也觉得此举不妥,低声斥责了两个下人,转朝韩琅道:“韩公子,虽说我也尚未成亲,但到底是姑娘家,心思总比男人细腻些的。如果我想稍微提点几句,你不会嫌我多事吧?”
    韩琅干笑两声:“不会。”
    “瞧你那黯然神伤的模样,定是和心上人吵架了,”姚心莲夹菜,顺带用筷子点了点他,“不过啊,你在这儿闹别扭,人家又看不见。你既然这么挂心,为何不去说两句软话,哄一哄,还有谁不肯回来的。”
    “是嘛,女孩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一个丫鬟接口道。
    “何况是韩大人这般俊朗的人物呢?”另一个丫鬟也道,还朝韩琅抛了个媚眼。
    “哎,谁让你们说话了?”姚心莲直接打断她们俩,又朝韩琅道,“怎么样韩公子,你觉得我说的可还有理?”
    韩琅却沉默了许久,姚心莲都独饮独酌好几杯了,他却依然一动不动。半晌后,他才犹疑着开了口:“……你觉着,我真的动心了?”
    姚心莲“噗嗤”笑起来:“敢情你连自己怎么想的都没明白啊?我看,你都快把‘我正在思慕一个人’这句话写到脸上了。”
    一个丫鬟也拖长了声音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他……”
    “她怎么了?是家世配不上你,还是有夫之妇?”
    韩琅恼火地扫她一眼:“我是那样的人么?”
    “那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姚心莲又饮下一杯,毫无顾忌地打了个酒嗝,“这种事谁都说不好的,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一千匹马都拉不住。瞧你这束手束脚的,哪像个男人呀?”
    韩琅忧心忡忡地沉默下来。
    “再不动手可就晚了,”姚心莲提醒他,“到时候,你连后悔都迟了。”
    韩琅依旧不语,但目光微微闪动一下,拧成疙瘩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姚心莲愈发觉得有趣,通常都是风流浪子如此调笑女性,没想到她如今却也能打趣一下韩琅这个完全没开窍的老顽固:“说起来,到底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叫韩公子如此朝思暮想?”
    “是呀,连我们小姐都看不上了。”丫鬟嬉笑道。
    韩琅神色尴尬地摆了摆手:“姚姑娘才貌双全,韩某只是……咳,觉得并不合适……”
    “好啦,别欺负韩公子了,”姚心莲轻轻拨开了丫鬟,视线挠有兴趣地盯着韩琅看了一会儿,“说起来,不会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心上人吧,和你在一起的?”
    韩琅浑身一震,厉声回绝:“不是他。”
    “是么?”姚心莲眨了眨眼,见韩琅满脸紧张的模样,心里头马上明白了大概。韩琅没答话,心中很是憋闷,暗想这姑娘的眼力非同小可,不愧是宫中长大的人。
    后来姚心莲也不问了,韩琅更不会去提,两人又开始一言不发地自斟自饮。喝到后来两人都有些醉了,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酒馆。外头月上中天,街上已没多少行人。韩琅远远地看见几个混混打扮的人站在街角,其中一个非常眼熟。两人视线擦过,他停下了,对方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继续与身边人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贺一九?
    的确是他,不可能认错。这一瞬韩琅又不知是什么滋味了,自己正和姚心莲一同走出,贺一九却看也不看他,好似陌生人一般。
    丫鬟叫来了轿夫,要送韩琅回去。就在他蹬轿的那一刻,姚心莲却忽然叫住他,压低声音道:“韩公子,你可真得抓紧了,那个人呀,搞不好要变成你的救星的。”
    韩琅一头雾水:“他?贺一九?”
    姚心莲在他后腰拍了一掌,笑道:“我猜的。好了,快回去吧。”
    
    第50章 孝子7
    
    这一夜依旧难以入眠,盘桓数日的思虑终于在姚心莲的一番话中梳理清楚,但韩琅的内心仍旧未能释怀。
    他还是不敢确信自己爱上了贺一九,情爱之事太难以捉摸,又是违背伦常的断袖之情,所以令他疑惧重重,举棋不定。但他知道自己需要贺一九,再没有第二个人曾如此顺心顺意地进入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一旦失去,犹如游鱼突然被渔网桎梏,从此再没了逍遥水中的自由与酣畅。
    贺一九之前的行为也让韩琅很是在意,他是放弃了么?也是,谁的耐心都是有限的,自己一直拒绝,他也不会继续了吧?想到这里,韩琅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多的却是焦躁。“罢了罢了,”他默默安慰自己,“不就是回到从前那种日子么,一开始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再熬一段时间就过去了。
    翌日一早,安平县笼罩在浓浓的晨雾中。韩琅没睡好,一路打着呵欠走进县衙大门。刚坐下来拿出外头买的馒头咬了两口,门外就风风火火冲进来几个捕快,领头的正是被他派出去捉拿石青的阿宝。
    “可是有消息了?”
    “有、有了,就差一点!”阿宝气喘吁吁道,满脸汗珠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追了他一路,结果他驾的车翻下悬崖了,人也没了!”
    “什么?!”韩琅大惊。
    阿宝立马引他去现场,路上才和他说明了详细情况。原来昨天他们分头搜寻以后,阿宝那一批人直接去了东边,一直找到傍晚都没有消息。没办法,他们又扩大搜索范围,把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为了便于找寻,大伙都被拆成两三人的小队,阿宝和另外一个姓李的捕快在一起,两人一路找到一个叫柳树村的地方,眼见着天都快黑透了,仍是一无所获。
    “那会儿,李大哥就建议我说回去了,但我觉得、觉得还是先把那个地方找完再说,”阿宝道,他的马和韩琅并排,一路快马加鞭,他连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在吼,“然后,老大你猜怎么着,那村里人还真说他们那儿前几天来了个外乡的,在村里当箍桶匠。”
    “这不正是石青么。”韩琅道。
    “是呀!老大你说这石青是不是傻?后来我问村里人,那个新来的叫什么名字,他们说叫‘郑大’,我一想,这肯定是石青起的假名字。我又想,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没带人去抓,而是想个办法试探他。这都是老大你以前教我的!”
    “少拍马屁,然后呢?”
    “我说我家里盛酒的桶裂了,要他去帮忙。他这人还挺谨慎的,一直不肯露面,人也躲在最角落的房子里,旁边就是大道。我跟李大哥想了各种办法,可算是把他骗出来了,结果我发现不对啊,这人跟画像上长得不大一样,脸上脏兮兮的还划了几个口子,可难看了。”
    韩琅冷冷一笑:“他定是想借此躲过通缉令上的画像。”
    “我一看就觉得糟了,说不定是找错人。结果李大哥灵机一动,突然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石青’,结果他浑身一震,拔腿就跑。我们这才知道没抓错,赶紧去追,没想到这人早有准备,窜上路边一辆马车就开始逃。我跟李大哥是走路去的,只好回身取马,这一来一去的功夫就被他逃出去老远了。”
    “你们没追上?”
    “没有,他那马不是什么好马,又拉着车,没多久我们就紧跟在他后头。唉,也是倒霉,山路难走得很,石青这厮又跑得慌不择路,突然马车失控就朝山下翻过去了。我跟李大哥追到的时候,只看见马车摔得稀里哗啦,都成一截一截的了!山下又有水流,天还黑,什么都看不见,我俩搜寻了一会儿发现完全找不着,那马车都摔散架了,人更是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正说着,阿宝突然勒住马,指着前方道:“就是这附近了。”
    韩琅跟着跃下马来,上前查看。这里是道路极窄,左面是峭壁,右面是个深不见底的山涧。下方满是密密丛丛的灌木,期间隐约还能看见马车的残骸。韩琅没多犹豫,攀着石块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阿宝在后头急得叫了一声:“老大小心啊!这里太陡了!”
    韩琅远远地应了一声,继续缓步而下。最近一直下雨,岩石很滑,泥土也是一踩就碎成了渣滓,哗哗往下掉。下方传来流水的轰鸣,声音足够盖过一切杂音,甚至连阿宝的叫喊他都听不太清了。没走多远,他看见了马匹的尸体,是被地上杂乱的尖石扎破喉咙而死的。再往下就是陡峭的山壁,常人已经很难走了,他让阿宝别动,自己提了一口气,快步跃下。
    草丛里全是虫子,他刚刚站定,就见脚边嗡的一声腾起一团灰云。这里有一大滩血迹,看不出是不是人血,如果的确是石青留下来的,那他本人很有可能已经落入水中,一命呜呼了。
    韩琅继续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没有任何发现,连衣服碎片都没找到。阿宝一直站在原地等他,见他两手空空地回来,跟着叹了一口气道:“真的没啦?”
    韩琅无奈地摆摆手。
    “那这案子要怎么结哦……”阿宝苦恼道。韩琅没答话,思虑重重地走到他身边,在草地上反复蹭着鞋上的泥污。片刻后,他突然抬头问道:“这附近有村子么?”
    “近处好像没有了,”阿宝摇头道,“要不我们沿着河一路找找?”
    韩琅颌首:“只能如此了。”
    两人重新上马,沿途搜寻。河水经过山涧以后渐渐变缓,在山脚形成了一个湖泊。这一路上都没有人活动的踪迹,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樵夫,也说没见到河水冲下来人。韩琅心想要这么回去汇报的话,钱县令倒肯定不会多说什么,就按凶手畏罪自杀结案了。
    要不就这么算了?
    正犹豫着,阿宝指着山上惊呼道:“老大快看!那地方有屋子!”
    那似乎是附近唯一的人家了,韩琅立刻调转马头,领着阿宝直奔而去。走近一看,两人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寻常的农宅,而是大户人家修建的山间别院。墙面修得极高,上面铺了厚实的一层黑瓦,每隔十来丈就有一个雕花镂空的木窗,上面也糊上白纸,将外头的视野遮蔽的严严实实。
    韩琅在黑漆大门前站定,看到门上装饰了两个青铜兽首,就扶住兽首嘴里的门环拍了拍。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之中回荡开来,并没有人响应。韩琅转为以手叩门,里头仍然没有回音。阿宝四处打量一番,忽然不安地转朝韩琅道:“老大,这不会是鬼宅吧……?”
    “什么鬼宅。”韩琅横他一眼。心想这地方干干净净的,墙根没有青苔,门也是经常擦洗,一点灰尘都没有,肯定有人经常打整。莫非主人不在家?
    这府邸规模真不小,寻常富人都不一定修得起。韩琅对这里的主人愈发好奇,但在门外四处徘徊一阵,依旧找不到任何有关主人身份的蛛丝马迹。
    阿宝仍在叫门,叫了一阵也有些乏了,靠着墙呼呼地喘气。正当两人以为要无功而返时,门忽然“吱嘎”一声朝里打开了,走出来一门公模样的老者,看了看两人道:“二位有何贵干?”
    韩琅向他道明来意,但门公并不愿意让他们进府查看:“老爷吩咐过了,外人一律不得入内。”
    韩琅又问他们老爷是谁,门公仍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老爷的身份不便告知,对不住了。”
    “什么都不让,哪有你这样无理的下人,”阿宝有些恼了,气鼓鼓道,“你这是窝藏逃犯!”
    门公不卑不亢地扫了他们一眼:“莫非两位大人亲眼看见有逃犯入内?”
    这下阿宝都无言以对,韩琅无奈地轻叹一声,好声好气道:“老人家,近来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说罢,把通缉令出示给对方,门公淡淡地扫了一眼,摇头道:“没见过。”
    “那您家老爷在府内么?”
    “老爷闲暇时才会带亲朋好友来此处游玩,平日里是不会过来的。”门公道。
    “那你们还不当心着点?”阿宝嘟囔道,“这是个杀人犯,还会偷东西,小心哪天夜里就摸进你们家里了!”
    韩琅摆摆手让他不要多话。门公听后也没什么反应,淡然道:“府内戒备森严,有劳大人关心。”
    说罢就要关门赶人,这一瞬间韩琅无意中朝着门缝瞥了一眼,正巧看到后头的厅堂上方悬挂着一张牌匾,头两个字隐约是“云海”。还没等他说什么,大门就在眼前“轰”地合上了。他和阿宝灰溜溜地站在门外,倒像两个被赶出来的流浪汉似的。
    阿宝撇着嘴,骂骂咧咧道:“这都什么人啊!”
    回去的路上,韩琅一直不发一言,若有所思。阿宝则策马在他身旁,一路絮絮叨叨地嘀咕那家人的坏话:“我瞧,这伙人可疑得很!深山老林里头修宅子,外墙还盖这么高,请来的下人还一副鼻子比天高的派头。呸!什么玩意儿!”
    说着,他狠狠一抽马鞭,又道:“而且啊,他说什么戒备森严,开玩笑呢,一幢宅子闹得像皇家园林似的,谁信?”
    “要我说,他们宅子里肯定藏东西了。比方说,呃……金银宝石!赃物!”
    韩琅受不了了,在他后脑勺用力拍了一巴掌:“我叫你多看看以前的卷宗,不是让你来胡思乱想的。”
    “可是,难道老大你不觉得他们很诡异么?”
    韩琅沉吟半响,还是没说话。
    两人回到安平县时,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看城门的守卫都认识韩琅了,放他进城时还数落了几句,让他别成天耽搁这么久。进城以后韩琅就和阿宝道了别,一个人回家休息。走在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故意拐到贺一九那边去看了一眼。想找那人说点什么,或者只是见个面就好。但对方家里没点灯,不知道是歇息了还是不在家,韩琅一言不发地在巷口驻足片刻,还是转身离开了。
    往后一连数日,他都没再见过贺一九。这下韩琅更加笃定对方放弃自己了,于是反复自我安慰说:“这样最好,这样就解脱了。”但这几天他还是觉得心头空荡荡的,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心思绪得不到宣泄,反倒闹得自己莫名失落起来。
    别自作多情了,操!
    他巴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骂了几句以后心情渐渐平复了,但他对自己完全没把握,觉得肯定还有下次。没办法,他始终无法抗拒心里那股飘忽不定的诱惑,心思总是飘到贺一九那边,收都收不回来。
    石青那案子还没了结,一直拖在那里。钱县令的意思是这种小案子随便韩琅怎么折腾,韩琅就继续派人在山里搜寻。
    这会儿是正午,空气又潮又热,韩琅忽然看见贺一九的一个跟班在街上一反常态地狂奔,当下觉得诡异,直接把人拦下来。
    “做什么的?”
    “韩、韩大人?!”那跟班被他猛地拦住,吓得舌头打结了,“我没犯事,别抓我!”
    “瞧你这火急火燎的模样,家里房子着火了不成?”对付这些油嘴滑舌的家伙,韩琅从不客气,“说,为什么在街上疯跑?”
    “哎呀,韩大人,这会儿正乱着呢!”跟班急得跳脚,“贺爷下午就走了,我得带点什么去送送他呀!”
    “你说什么?!”
    “我们贺爷啊!他在安平待够了,说要换个地方,接班人都选了呢!哎呀哎呀不说了,我赶不上了,韩大人有空再叙啊!”
    要是以往,韩琅肯定骂他一句“谁跟你再叙”,然而此刻他的脑子仿佛锈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跑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一九要走了?
    完全没通知他,就这样走了?
    “去你妈的。”他呢喃道。
    “去你妈的贺一九。”
    抬起头来,只觉得正午阳光辣得眼痛,四周的喧嚣像是被过滤一般消失不见。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犹如一只攥紧的拳头重重击打着他的胸腔,无止无休。
    
    第51章 云海1
    
    韩琅还是没去送贺一九。
    对方既然没邀请,显然是不想让他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去凑这个热闹。这种事,看开了就好了,既然贺一九都已经放下,他一个人还这么郁郁寡欢简直就是矫情了。这样一想,韩琅的心情似乎舒缓了一些,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强自镇定下来,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时间渐渐流逝,眼看着日头一点点偏西,他却紧张得几乎按耐不住,全身绷得紧紧的,手心攥得全是滚烫的汗水。直到太阳西沉,黄昏的夕阳犹如燎原的火,点燃了整块天幕。这几乎是他许久来最难熬的一段时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县衙的窗口看黑暗一点点吞噬暮色,直到外头彻底昏黑一片,他才稍感轻松,微微地叹了口气。
    时间过了,城门在遥远的地方轰然阖上,不会再放任何人进出。韩琅说不出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滋味,懊悔?解脱?还是失落?窗外吹来一阵寒冷的夜风,他伸手揉了揉钝痛不已的太阳穴,觉得眼眶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烧灼不已。这时后面有个衙役开口叫他:“韩大人,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么?”
    “啊,我……收拾东西了。”韩琅道,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对方似乎没有觉察,冲他笑了一下就告辞了。
    出来以后,他慢慢走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影响,他发觉自家冷清的宅院里又飘着些许鬼气,一进门就看见房檐上挂着模糊的白影。“还真是久违了。”他冷笑道。它们有多久没出现了?似乎就是从……他认识贺一九开始。
    白影慢慢地飘下来,露出一双空洞的眼。“滚,别烦我。”韩琅叱道,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符篆扔过去,那白影就如沙尘般溃散了。他挨个房间检查了一番,没再发现可疑迹象。贺一九的东西也都搬走了,四周比他住过来前还要干净整洁,但韩琅就是觉得碍眼,匆匆把门一关回到大堂,靠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心中有牵挂,所以饭吃不香,觉睡不好,什么倒霉事都往眼前凑,走路都可能被石子绊一跤,这种感觉韩琅也是经历了许久了。正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敲门,这么晚了还有人来?韩琅把门打开一看,竟然又是贺一九那个跟班。
    “韩大人,”那跟班恭恭敬敬向他问了声好,“贺爷临走前让我给您两件东西。”
    韩琅现在对这个名字无比敏感,忙道:“什么?”
    他怀疑会是自己送给贺一九的玉佩,但对方只递过来薄薄的两个信封。还没等他询问,那人就解释道:“贺爷知道韩大人正为了案子焦头烂额,上头这一个,写的都是那个叫石青的人的底细。哦对了,贺爷让我给您捎句话说他派的人发现了血迹,石青被云海山庄的人救走了。但是关于云海山庄的事情,贺爷还没有查清楚,他叫我们继续帮您的忙,您就尽管吩咐我们好了。”
    韩琅下意识地接在手里,但从对方第一句话开始,他就僵在那里不动了。对方没留意他的神情,又把第二个信封递过来:“这里头是贺爷给您写的方子,他说他走了以后,没人给您抓药了,只好劳烦您自己跑药店。不过韩大人您放心,您只消一句话,我来替您跑就是了。”
    韩琅依旧木愣愣地把东西接过来,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强烈的痛楚,撕心裂肺,血肉模糊。他知道这种情愫叫做后悔,但是现在晚了,什么都晚了。
    “你们贺爷……为什么要离开安平?”
    “这我们也不清楚啊,”跟班无奈地叹了口气,“贺爷浪迹天涯惯了,在哪儿都呆不住的。”
    “他已经走了么?”
    “早走了呀。”
    韩琅短促地“哦”了一声,迷茫地向后退了一步,几乎是跌在后头的椅子上。跟班完成了任务,抱拳作了个礼就走了。留下韩琅一人站在黑洞洞的大堂内,手里攥着那两个信封,几乎能把它们捏碎。夜风寒冷,揉乱了他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了多久,他突然推开门冲出去,直奔进茫茫夜色中。
    驿站早休息了,租不到马。漆黑一片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所有的店铺都打烊了,就连周边的民居都熄灭了烛光。风刮过空荡荡的路面,卷起一层稀薄的土灰。韩琅就在这样的深夜像个疯子一样在路上乱窜,幸亏他还记得躲避巡夜的守卫,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城门口时,才意识到他根本没可能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都这个时间了,贺一九早走出去十几里。他能追上么?不,不可能的,就算他能出去,他也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追。太迟了,一丝希望都没剩下,来不及说出的话,在这个死寂而且绝望的夜里完全碎成了齑粉,再无挽回的机会了。
    他拄着墙,像个失魂落魄的人一般缓缓转过身子,不知道该去向何处。回家么?他不想回了。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弄不好还冒出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他无助地仰起脸,看着夜空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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