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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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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过了,但是……”贺一九蹙起眉,略显犹豫,“那药吧,虽然不是毒药,不过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效的药。怎么说呢,就是像以前我当赤脚大夫时经常给人配的药,用的都是便宜货,吃不死人,不过也医不好病就是了。”
    韩琅陷入苦思,片刻之后才道:“也就是说,配药的人并不想给太傅大人解毒?大夫现在显然是听何氏的,在联系上刚才他们说的话,这莫非是何氏的意思?”
    贺一九又想起另一事:“不过,那个五姨太杜氏送来的倒真是好药,好得有些过了分了。我刚才找丫鬟拿来一颗,那里头有解百毒的佛甲木,这东西奇少无比,说真的,皇帝吃的也不过如此了。”
    韩琅听后,眉头愈发拧成了疙瘩:“患难见真情,何氏不想救人,杜氏倒是一片真心。但她一个出身平凡的小妾,从何处弄来的佛甲木?”
    贺一九将手肘撑在石桌上,苦恼地叹了口气:“这就不知道了。”
    韩琅看他苦思冥想的模样,心中莫名一暖,贺一九每次嘴上都不乐意,嫌查案麻烦,不但他不想做还不乐意让韩琅去做。但说完了他还是会跟上来,而且真像成了自己的事情一般,比韩琅还卖力。
    贺一九正在想案子的事,忽然感到一股和平时不同的视线,一抬起头,发现韩琅眼中含笑,接着冲自己勾了勾手:“你过来。”
    贺一九的脑子顿时卡了壳,身体先一步反应,鬼使神差地挪了过去。等身子挨上韩琅他才意识到不对:媳妇怎么了?不是最反感在外面亲密接触了么?
    说完他就被浅尝辄止地亲了一下,接着韩琅在他肩上拍了拍,笑得一脸促狭:“行了,没事了。”
    贺一九瞬间不服,又指着另一边脸:“再来一口。”
    这回是结结实实的一口,咬得他嗷的叫了一声。
    
    第105章 茗茶4
    
    这一口咬出了两道牙印,以至于傍晚他们去见于左书时,贺一九的侧脸还红着一块。韩琅一见到这模样就笑,一见到就笑,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屁孩似的,弄得贺一九想收拾他又舍不得,关键是看到韩琅的笑脸,他什么气都消了。
    唉,自打搬来京城,就很少看到韩琅这么开心了。
    两人赶到大理寺的时候,天已入夜。被门口的灯笼一衬,贺一九脸上的红痕愈发明显,于左书和他们说了几句视线就情不自禁地飘了过去,问道:“你脸怎么了?”
    “噢,逗猫的时候被猫咬了。”
    于左书一脸困惑:“猫一般不咬人啊?”
    贺一九不怀好意地扫了韩琅一眼,后者面色淡然,好似没听见似的。
    于左书说,茶叶罐、糖罐、橘皮等等这些可能下毒的东西暂时还没发现有毒。本来可以认定是丫鬟在茶壶里下毒,但洗茶水经过试验之后,同样排除了有毒的可能。
    那案子就很蹊跷了,太傅分明是中毒,但他接触过的东西都没有下毒的迹象,唯一有过接触的丫鬟还被杖毙了。韩琅也把白天的调查告诉了于左书,后者略一沉吟,道:“如果一切属实,恐怕何氏的嫌疑极大。”
    “但两种毒……即便何氏是真凶之一,那应当还有一人也对太傅大人下了毒。”
    于左书叹了一声:“案子复杂了。”
    三人没商量出结果,看着天色不早了,贺一九就拉着韩琅找各种借口告辞回家。两人离开大理寺,才刚刚走到街对面,于左书就听到韩琅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声:“说什么被猫咬了……你才是猫。”
    贺一九当即大笑:“我不是猫,我是老虎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
    韩琅没听出他语带双关,直接捣了他一肘子:“你这不要脸的。”
    两人拉拉扯扯地走远了,夜里的街道几乎没人,贺一九便肆无忌惮地做了许多亲密动作。于左书远远看在眼里,眉头却越蹙越紧。
    于左书不傻,这两人的关系早就知道了。但他以为他们也就是图个消遣,没想到这么久了还如胶似漆,尤其贺一九那家伙,简直旁若无人。他收韩琅做学徒本来就是赵王的意思,除了让韩琅帮他忙以外,也有监视韩琅的意图。赵王有提携韩琅的打算,但他反感贺一九和韩琅的这层关系。男风毕竟是歪门邪道,像这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那可是会耽搁人一辈子前途的。
    想到这里,于左书觉得还是应当和赵王商量一下,看要怎么办才好。他立刻起身出门,吩咐道:“备轿,赵王府。”
    韩琅的脑袋被贺一九夹在腋下揉个不停,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跌跌撞撞回到家,前者才挣脱道:“行了别闹了,让人看见又要说闲话。”
    “放心,咱们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咱们啊,”贺一九嘿嘿笑,“白天那么主动,不会是昨晚没要够吧?”
    韩琅用看流氓的眼神看着他:“你别得寸进尺,等会儿还有事要做呢。”
    贺一九很快收起笑容,故作正经道:“夫人有什么安排?”
    韩琅被“夫人”二字刺得一哆嗦,怕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严肃被破坏了,赶紧稳住脸色:“陪我潜入太傅府,看看那几个人晚上有没有可疑举动。”
    “遵命夫人。”
    韩琅还是没绷住,笑了,笑完用膝盖朝着贺一九的屁股狠狠顶一下:“少废话,换衣服去。”
    两人换上黑衣,投身入浓郁的夜色中。这种熟悉的感觉,让韩琅想起在安平时,他们为了查林家的案子,也用了这种不怎么入流的手段。不过京城的防守可比安平严密多了,两人走得很小心,有些实在避不开的守卫,只能由韩琅用些小法术了。
    贺一九再度赞叹:“回了一趟老家,你可是厉害多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他心中早已怀着疑惑。他见过荒山流的法术,而且深受其害,但韩琅用的却不太相同。只不过贺一九不想逼问他,觉得到了合适的时候,韩琅应当会解释清楚的。
    只要不影响两人的关系就行了,说来丢人,他贺一九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韩琅离开他。
    收回飘远的思绪,太傅府也已近在眼前。这时天已经黑透了,院墙里点着星星点点的灯笼,照出一小片潮湿的夜雾。韩琅在彼此的额上各贴贴一张隐遁符,拉着贺一九快步潜入。符在眼前晃,老把视线挡住,贺一九又怕不小心碰掉了,嘀咕道:“还不如用轻功上房顶呢。”
    韩琅斥责他:“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太傅府,护卫都是武功好手,就你这块头随便就被人看见了。”
    贺一九愣了下,顿时哭笑不得。两人猫着腰一路前进,溜到五姨太房前,却见门口的烛光下站着另一个人,手里拿着把竹扇,气定神闲地摇着。
    是太傅家的二少爷。
    “杜姨,开开门吧。”他说,以韩琅和贺一九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混杂着贪婪和挖苦的笑容,仿佛志在必得一般。
    “杜姨,你若不开,我可就进去了。”
    他说得轻佻,脸上笑眯眯的,像个在大街上调戏女子的纨绔子弟。韩琅顿时心生鄙夷,原来这二少爷平日里的正经全是演出来给人看的,骨子里竟是这么个货色,连自己老爹娶的姨太太都不放过?
    大门仍然紧闭,杜氏仿佛不在屋中一般,始终没给出任何回应。正当这时,远处两个丫鬟提着灯笼快步走来,后头跟着气势汹汹的四姨太,她那尖声尖气的怒吼比她本人更快杀到,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你这败家子,怎么也被这骚狐狸迷上了!”
    说罢,她叫人把二少爷撵走,自己上去就碰碰砸门,五姨太一露面,她直接扇过去一耳光。两人大吵大闹起来,大半都是四姨太在骂。没多久大太太也被惊动了,这宅子里没有男主,她过来又争不过牙尖嘴利的四姨太,这里似乎完全成了四姨太撒泼的专场,至于杜氏,则一直躲在一边,未曾言语。
    四姨太愈发嚣张,没人敢违逆她了,她登时去扯杜氏的衣服,说她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要让下人当场杖责她五十大板。仆役拦不住,大太太也故意不说话,就等着看杜氏名声扫地一般。
    眼看着事态愈发不可收拾,韩琅躲在暗处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一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四姨太的手一碰到杜氏的胳膊,竟像是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接着露出惊恐的表情:“妖、妖怪!你做了什么!?”
    一直看好戏的大太太终于开了口:“别演了,再演可就演砸了。”
    四姨太见她不信,张口与她争辩。何氏微微一笑,又道:“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与其在这里声讨她,不如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吧。”
    说罢,她一摆手,领着下人离开了院子。四姨太站在院里,眼神中的怨愤几乎能化做实体,沉默许久后,她也一声不吭地瞪了杜氏一眼,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周围再度恢复寂静。
    韩琅和贺一九大气不敢出,看事情终于收场,两人面面相觑,贺一九最先鄙夷地摇了摇头:“这家人,真是乱成一锅粥。”
    韩琅也一脸哭笑不得。
    看了一出好戏,可惜对查案也没多大帮助。不过杜氏的举动倒真是引人怀疑,四姨太碰到的时候,到底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真的在演戏……?
    韩琅狐疑地回望院子,只见杜氏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视线环绕周围,冷不丁和他打了个照面。韩琅脸色一变,感觉后背冷汗直冒,杜氏虽然表情不变,可那眼神……分明就在与自己对视!
    他情不自禁地扯了扯贺一九的衣角,低声道:“她看到我们了!”
    符咒失效了?
    贺一九更是探身向前,像是要拦住那女子一般。然而不等他们有进一步反应,杜氏又收回视线,转身回屋了。原来是虚惊一场,两人不约而同地抚抚心口,松了口气。此时已接近子时,两人正打算折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屋门开启的“吱嘎”声,杜氏一人提着一盏灯笼,缓步走进院中。
    “她要去哪儿?”贺一九不禁开口问道。
    韩琅摇头表示不知,对贺一九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两人自知此举有些冒险,但还是决定一路尾随杜氏。只见杜氏走到太傅府的大门前,两个值夜的看守像是完全觉察不到她的存在,任由她从眼皮子底下经过,走了出去。
    “这女人果然有问题。”韩琅喃喃道。
    像是要映衬他的话一般,杜氏越走越快,完全看不到她脚步的移动,仿佛她不是在行走,而是在漂浮。夜风把她的裙裾拉扯出一片花瓣似的形状,越飘越远,两人眼前的夜雾开始变得浓重,渐渐吞噬了女子的背影,只剩下一缕诡谲的花香。
    贺一九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跟着她身上这股味道走,不会错的。
    可就他们一抬脚的功夫,韩琅突然发现,四周的景象有点不对劲。他们刚才明明走在街道上,两侧的房屋里还有灯光,远处还能听见巡夜守卫的脚步声。可如今四周一片昏黑,脚下踩的不知何时变成了泥泞的黄土,凝神一看,周围摇曳的不再是店铺的幌子,而是某些植物宽厚的树叶。
    “这是哪里?”
    贺一九也觉察了异状,露出惊讶之色。浓雾之中,最多只能看清面前五丈的地面,但他们明显已不在城中,而是身处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这怎么可能呢?离开太傅府还不到一刻钟,再快的脚程也不可能瞬间到达这里,韩琅几乎是毫不犹豫道:“是幻阵。”
    贺一九暗暗骂了一句,又道:“如何破解?”
    “找阵眼。”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如今谁也不知道阵眼会是什么模样。杜氏已经完全消失了,两人肯定就是她故意把他们引入幻阵,这人道行不浅,恐怕不好对付。
    夜风徐来,四周幽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中仍然漂浮着一缕游丝般的花香,断断续续,总在不经意间渗入鼻腔,可仔细去寻找时,它又随风消隐了。
    韩琅念起护身咒,一抹如墨般漆黑的影子在他指尖浮现,分作两股,绕着两人转了几个圈就消失不见。贺一九试图说点什么缓和紧张的气氛,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别人的咒文都是金色的,你的怎么这幅模样?”
    韩琅摇头不答,迈步走在前头。黑夜就像是被腐蚀了,灰白灰白的雾气不均匀地渗透了四周,或深或浅,或浓或淡,隐约可以看到两旁尖尖地直指天空的树木。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依旧没有发现,那股花香还在周围浮荡,在两人愈发气馁之时,挑衅般地浓烈起来。
    贺一九叹了口气:“别走了,休息会儿。”
    于是他们各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面对着面。韩琅开始翻检腰间革囊,贺一九则直接把自己的摘了下来,提在手里往外抖。他抖出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有两个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烧饼,应当是早上剩的早饭。他拿起来拆开,递给韩琅一个。
    “你怎么随身带吃的?”韩琅接在手里,有些纳闷。
    “怕你夜里饿,”贺一九说完,一脸讪笑,“天天这么贪吃,为什么不见你胖。”
    韩琅本没心思陪他打趣,却还是被他逗出一丝笑来。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东西,这下有精神了,两人头挨着头,开始分析现状。
    “那女人不是天师就是妖怪,”韩琅嘀咕道,“不然哪来这么大本事,不会是鬼,鬼身上应该有阴气。”
    “妖怪,”贺一九一口咬定,“你见过天师跑进别人府里当小妾的么,他们不是在深山里修行,就是到处除妖捉鬼呢。”
    韩琅低头思索:“如果杜氏是妖,倒是可以解释她为何能找到佛甲木……可她用佛甲木给太傅解毒,看起来并不是真凶。”
    “那可说不定,你别把人心想得这么善良,”贺一九抱臂胸前,分析道,“万一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最后成功救了老爷子,她再以救命恩人自居,岂不是那一家人都得供着她?”
    “可她不是人,是妖啊,”韩琅蹙眉,“妖又不是都那么穷凶极恶,和人比起来,害人的妖可少得多了。”
    贺一九的眼中似乎闪过什么情绪,韩琅只觉得他身躯瞬间绷紧,接着又有些松动,顿时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了?”
    “你真那么觉得?”贺一九很认真地看着他。
    韩琅被对方的视线注视得有些局促,他误会是贺一九不赞同他的说法,再联系到自己的身份,底气便更不足了,只能讷讷道:“我就……随口一说。”
    “噢,随口一说,”贺一九自言自语一般重复了一遍,他眼中的情绪愈发看不明了,韩琅还来不及细问,对方就换回最初那副没心没肺地笑模样,轻松道,“管他哩,到时候把那个姓杜的抓来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韩琅总觉得自己在贺一九脸上错过了什么,可等他再去探寻时,却又找不到了。
    
    第106章 茗茶5
    
    还没等两人研究出破阵的方法,这幻阵自然而然就解开了。两人前脚还在深山里被鬼打墙折腾得团团转,后脚突然一脚踏空,跌入了京城。浓雾散去,清晨的曙光跃出地平线,晃得刺眼。头顶上不停地传来木制窗户的推拉声,街上店铺依次开门,报晓者摇着铜铃在街上行走,口中高喝:“卯时三刻,天色晴明……”
    韩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左右四顾,仍不见杜氏的身影。贺一九知道他在找什么,哼笑一声道:“怕是早就溜了。”
    两人雇了顶轿子折回太傅府,路上全是下了早朝的官员,轿夫走得慢,他俩就轮流枕着对方的肩膀小憩了一会儿。太傅府门口围了不少人,听说是圣上关心太傅病情,派人送了药品,于是朝中大臣纷纷效仿,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韩琅他们只能绕到偏门进去,本来直奔杜氏的住所,没想到路上进了回廊,竟然迷路了。
    韩琅再次断定,还是那女人搞的鬼。
    这次时间并不长,等他们绕出来,日头也已升上半空。于左书在外面都等急了,听到他们的解释,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真的?”
    韩琅再三强调确有此事,于左书才差人把杜氏带来审问。杜氏听完事情原委,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大人可有证据?”
    韩琅和贺一九面面相觑。
    杜氏笑得愈发淡然,隐隐带了一丝讽刺:“天候入秋,两位大人莫非是受了寒气,做噩梦了吧?”
    送走杜氏,于左书无奈地拍了拍韩琅的肩膀,他对这种怪力乱神之事拿不定主意,只能劝道:“韩老弟,你没证据,我也帮不了你啊。”
    案子的进程再一次停滞不前,往后几次都是如此,韩琅和贺一九一旦想要接近杜氏,必定会受幻境牵连,错失时机。然而杜氏只是用幻境阻拦他们的脚步,并不伤及性命。眼看着案子没有结果,太傅也迟迟不醒,韩琅已有些急了。贺一九看见他在家里取了笔墨写信,寥寥草草写了一页纸,晾干之后直接塞进信封里。
    “给谁?”贺一九好奇道。
    “沈明归。”
    贺一九一听这名字就拔高了音量:“给他作甚!?”
    “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那妖女露陷。”韩琅说完,直接将那信封折成很小一叠,右手一扬,一只黑鸟凭空浮现,衔住信封就如同利箭一般飞出窗去,转眼就看不到了。
    贺一九咋了咋舌,他看到韩琅施法的时候眼神里有一股邪光隐现,同样转瞬即逝。
    “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韩琅一脸莫名。
    贺一九狐疑地打量着他,韩琅急于掩饰,也戒备地退了一步。两人极少出现这种情况,自他们坦白心迹以后,更是头一回。
    “为何不联系驿站?”贺一九问。
    “这样更快。”
    “你以前没用过这种法术。”
    贺一九蹙起眉道,他摸不准韩琅刚才的语气,也不喜欢。对方保持沉默,说话似乎不像以前那么亲近,总觉得带了一丝微妙的疏离感,这种感觉令他开始有火气往上冒,索性大步向前,一把抓过韩琅的手:“你不想告诉我?”
    然而韩琅咬着嘴唇,低着头,一言不发。这幅模样令贺一九的心瞬间就柔软了,他就是这么不争气,见不得韩琅受半点委屈,哪怕是自己施加的委屈。这下也顾不得问话了,把人拉过来安抚一下:“算了算了,先不说,等你能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韩琅嗯了一声,叹了口气。感情本就是在相互理解和相互退让中维持的,可贺一九这种退,反倒让他更加犹豫。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那些话,是不是真的能带进坟墓里去?
    沈明归的答复来得很快,第二天傍晚他们就看见那只花花绿绿的怪鸟停在窗口,引得茶楼里的客人议论纷纷。韩琅上去把怪鸟抓回屋中,取下了他脚上信件。沈明归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在信里叽里呱啦写了一堆有的没的,大半是在嘲讽韩琅连这都不懂。最后才在末尾备注了符篆的画法和解法,还附加了几个小字,说这是他改良的斗神燹风阵,用来照各类魑魅魍魉的原型,再好不过。
    韩琅恍然大悟。
    翌日清晨,两人把计划转告于左书,得到对方拍手赞成。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怕人多口杂,他们并未通知太傅府中的人,只是暗中布置。韩琅回想起当初离开荒山流时,沈明归送了好些护身的法器,赶紧找出来用。虽然贺一九老不放心地说:“假牛鼻子的给的东西,靠得住么?”但它们还真的奏效,两人再碰到五姨太时,再没有被幻境所扰了。
    韩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早点想起来就好了。”
    贺一九哼了一声,心里不爽,坐到一边暗骂沈明归去了。
    这时,于左书快步走来,附在韩琅耳边道:“听闻五姨太傍晚会支开下人去池畔散步,这是个好机会。”
    韩琅点头,叫上贺一九一同布置起来。转眼大半天过去,太阳西陲,湖面平静无波,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湖畔的水榭亭台错落雅致,最适合观赏湖景。韩琅和贺一九就坐在一处八角亭内,叫人熄灭了灯笼,静待其变。
    两人各坐一边,心思被这几天的事情一扰,都有些沉闷。这种时候是最难挨的,要是其中一人终于沉不住气,直接把事情挑明了,就会好得多。但这样各怀心事,相互揣摩,往往适得其反,还把相互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自己也没有开口的打算。直到某一刻,回廊深处有灯光由远及近缓缓过来,步履轻盈,几乎没有声音。果然是杜氏。亭内两人交换过一个眼神,暗自沉下气息,伺机而动。
    杜氏似乎并没有发觉他们,仍一步步向这边靠近。她望着平静的湖面,头顶驳杂的枝条将夕阳投下来的影子洒在他的身上,如同一根根缠绕的树藤,将她的表情衬得十分忧郁。她身上依然没有半点妖气,臂弯里挂着一个花篮,眼尖的韩琅看见里头都是院里种植的茉莉、桂花一类植物,杜氏走走停停,偶尔弯腰再摘一朵,放进花篮里。
    一阵凉风迎面拂来,将杜氏身上的花香吹至两人身旁。杜氏越走越近了,韩琅攥着符篆的手渗出了细汗,贺一九紧紧贴着他,好似一有危险,就会抢先一步冲出。这时杜氏已站在亭前的小道上,突然顿住了脚步,冲着两人的方向道:“二位大人,有何贵干?”
    就是此刻!
    韩琅刷刷刷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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