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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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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断梁残柱,满目疮痍。地上偶有烧焦的尸骨,已经面目模糊。
谢临一步一步地走,回身四顾,如身在大梦之中。若非他知道这是哪里,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眼前这地狱般可怕的地方,就是藏锋山庄。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甚至在恢复了记忆之后,也会下意识把藏锋山庄当成自己的家。可如今它面目全非,他却一时想不起可疑的人是谁。
林青云不会武功,眼里只有金银财宝,哪里能惹下如此狠毒的仇家?至于他自己,在江湖里还不至于真正得罪什么人,更别说,在他“目盲”时,尚且人人畏他几分。
谢临把每个角落走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一个尚有余息的人。他不死心,便又细细地翻找一遍。来来回回找了数遍,衣裳上尽是灰烬烟尘,谢临靠在一根焦黑的柱子上,终于绝望地合上了眼睛。
可一闭上眼,倒塌的房梁,漆黑的人骨,不断地出现在脑海里,攒动了一股悲恨之力,怒涛恶浪似地击打着心绪。谢临只立着,内力却受到心绪激荡影响翻腾起来,自他周身磅礴而出,竟是让方圆目及之处树木摧折,残石坍塌。
残址又塌,几为平地,却是露了一处低矮的小阁来。
谢临一眼看见,心中狂跳。原来那是林青云的藏宝阁,怕贼人入侵,用了最好的石料建造,真正是坚不可摧。
谢临几步奔至阁前,见那被烧得黑乎乎的墙壁上挂着一把锁,他一剑劈开,“咔哒”一声,那锁落了地。谢临打开那阁门,见里头空荡荡的,踩着却有空洞之音。谢临俯身细细抚摸,果然摸到一处与其他地方异样的花纹,他将剑别进去,一撬之下,一块地板应声缩回。
下头是耀花了眼的金银珠宝,此时正熠熠生辉。那珠宝堆里,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孩,满脸的血污,瞪着一双大眼睛,看见谢临愣了一会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谢临将那孩子拎上来,擦干净了脸,原来是林满贯。
林满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揪着谢临的衣裳,嘴里“啊啊”地含糊着。
待他缓过一阵,谢临才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问:“庄主呢?”
林满贯抽噎一声,眼泪又哗哗地落下。
谢临咬牙,给他抹了泪,又轻声道:“是庄主让你躲在这里的……是谁做的?”
“啊,啊……”林满贯惊恐地站起来,双手比划着。他焦急至极,想要告诉谢临那凶恶之徒到底是谁,却发现自己在极度恐惧之下失了声,又跳又叫,哭嚎得撕心裂肺。
“你写出来,”谢临道,他见林满贯的反应,却又明白过来,“你不认字……”
林满贯哭得趴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他本就是孤儿,以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从此可以一生衣食无忧,不料一朝惨祸至,又是孤儿了。
“没关系……以后跟在我身边,等见到仇人,你便指给我,”谢临让林满贯站起来,牵着他踏过碎石瓦砾。
林满贯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场雨水打破了夏日的闷热。秦惜的发烧反反复复,拖了半个多月,眼见快要好了,却又烧得不成样子了,半夜甚至说起胡话来。奚明雅大概是怕他真的病死了,终于叫了府中大夫来诊治。
那大夫诊了诊脉,让那请他来的护卫去街上买一味药材,随后坐在床边,手里掂着卷医术。大夫眼睛粘在书页上,嘴里却道:“再淋几场雨,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了。”
“岑归月,”秦惜微微动了动嘴唇。
停云轩那次,李何之所以邀谢临,是想在武林盟有一席之地,谢临应允了,又托他照看秦惜。李何便说他座下首徒正好在昭王府做府中大夫,实在是再便利不过。
武林大会临近,秦惜仍不曾见过那梦华派首徒。他想一举便成,便不得不再推一把外力,因此便在病初愈时,半夜站在庭院中淋了半宿的雨。
“师父嘱咐过了,要照看好你这条命,”岑归月道。
秦惜眼下见了这人,又是不敢轻信,只道:“你何时入府?”
岑归月合上书卷,道:“我应了师命,自是不会违。你有何所求,说来就是。”
秦惜过了片刻,才道:“我想离开这里。”
那岑归月却摇了摇头,笑了笑:“楼外楼令人闻风丧胆的孔雀蓝,在武林盟主心里举足轻重的人,自己都没有办法离开此地,却会寄希望于他人吗?”
语说到这里,秦惜听闻一个举足轻重,一时也不再说话。过了会儿,秦惜道:“奚明雅在朝堂的政敌,除了江九都,还有别人吗?”
“有,”岑归月点头,“听师父说,昭王近日在朝堂常与他人意见不和,背后生出许多非议。”
秦惜听了,片刻又道:“停云轩的老板娘叫慕欢,她得活着,至少在八月初八之前。”
岑归月一时想不通这其中联系,但他并不多问,只道:“好办,我叫一名弟子混进停云轩就是。”
秦惜默然。
这一会儿,那买药的护卫快要返回,两人便不再说话。
发烧耗费精力,秦惜闭上眼睛,生出些疲乏来。
八月初八的武林大会,到时候一切都会有个结果。也许上天真的会眷顾他一回呢,他想。
第149章
又是几场雨水,溽暑渐消。三个月渐渐过去,一切好似风平浪静。
八月初五这晚,懿园却突然来了刺客,没人能说清楚他是如何进来这护卫重重的王府,且还全身而退。那刺客身手颇为不凡,秦惜竟不是他的对手,险些丧命。
奚明雅听闻护卫来报的消息,甩袖打翻了一个杯盏,冷冷地道:“废物!”
那护卫不敢辩驳,只半跪在地低着头,继续禀报:“刀上淬了毒,大夫已经……”
话未说完便被奚明雅一脚踹翻。奚明雅竟是怒不可遏,脸上风雨欲来。他看也未看迎上来的几个护卫,大步流星赶到了懿园。
秦惜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左臂的伤口凝着乌黑的血痕。岑归月正小心地把那处皮肉割开,让毒血流出来,再把药粉撒上去。
“还有救吗?”奚明雅寒着脸,瞥一眼那伤口。
岑归月点头做行礼,道:“有救。”
奚明雅攥着的拳头这才松了,冷淡地道:“那就好。他还有用,不能死了。”说罢便要离去。
“舅舅……”秦惜突然唤了一声。
奚明雅回头,见秦惜虚弱地撑着胳膊,黑漆漆的眼珠正盯着他。
他好像叫那双眼睛看得心软了似的,挥了挥手叫岑归月出去。等门关上后,奚明雅才慢慢踱到床边:“可看清刺客是什么人了?”
秦惜仍然目不转睛,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落下来。他却问:“我还有什么用处,舅舅不想让我死吗?”
奚明雅便笑了,他拿起一旁的棉布,好像一个慈爱的长辈,轻轻地给秦惜擦额头的冷汗,嘴里轻轻和和地道:“你死了有什么可惜的,我本来觉得留着你是我宽容……后来才想到你活着确实有用处。你说,我用你,能从谢临那里换到什么东西?”
秦惜睁大了眼睛,他急促地呼吸着,打开了奚明雅手里的棉布。
奚明雅却也不在意,因为看见了秦惜意料之中的反应。愤怒、焦急,却又无能为力,很能满足人的掌控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便是他人性命之差,这便是权势乃至强大的魅力。
“我要他拿那半块盟主印和白露为霜来换你。如果他不换,我也没什么,不过是拿到手的东西费劲了些,”奚明雅道,“倒是你,看见他见死不救,会伤心吧。”
秦惜死死地盯着他:“……你怎么会得逞?”
奚明雅摇了摇头,笑道:“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两日别想着寻死,我会把你好好地带到谢临面前。”
岑归月再进来时,秦惜的情绪仍未平复。他抓着床单,咳嗽了几声,便吐了半口血沫出来。
“气急攻心,毒入经脉,非要把自己折腾死才甘心。我看这几日,我都不能抽身了,”岑归月把他按下去,又拿了棉布擦那臂上的污血。
秦惜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两人眼神对上,电光火石间,岑归月挑了挑眉,秦惜松开了手,脱力般地倒了下去。
八月初六,奚明雅便要启程去青峰山。秦惜被几个护卫带出门,面色如纸,看起来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奚明雅皱了眉,抬了抬手。不多时,岑归月便来了,他为秦惜诊了诊脉,拱手道:“启禀王爷,病人余毒未清,脉象有些不好,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出门得好。”
奚明雅按在秦惜的手腕上,果然探到那脉搏虚浮无力,且极为紊乱。他略一沉吟,看向岑归月:“你便跟着去吧,这一路上把人看好了。”
岑归月称是,又去收拾了药箱来,与那赶马车的车夫并坐在一起,说是病情突发时好做诊治,奚明雅自然应允。
马车一路颠簸,秦惜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偶然做些乱梦,一会儿是谢临的脸,一会儿又是奚为霜的脸。
他闭着眼睛,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走向一个结局。虽然未知,但谢临在那里,并没什么好怕的。
青峰山上,谢临闭门整整一日,傍晚才推门而出。
山风阵阵,卷起林叶沙沙作响,好似时光须臾,世事沉浮。
九曲看着谢临奉过来的物件,没有伸手去接。她脸上罕见地有些惊讶之色:“你这是……”
“我思来想去,这半块盟主印还是保管在师叔这里为全,”谢临道。
“我不管你的事,”九曲断然道。
谢临默然,片刻后,低声道:“奚明雅会不会要挟我,我确实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我收到消息,他带着惜儿出了盛京。若在从前,我大概已经觉得成竹在胸。可现在,却再不敢有半点侥幸。”
“奚明雅不能染指江湖武林。真到那时,师叔不要拿出来就是。我会拼尽全力护惜儿周全,要是不成,我陪着他一起死。”
“我知道他不害怕,也不会怨我。可,不能让他好好活着,就还是我辜负了他。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如此了。”
九曲只觉得那半块石头在手里千钧重。她摩挲着盟主印的边角,红了眼圈,脸色铁青,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师门,全是些疯疯癫癫的人。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多谢师叔了,”谢临跪下去,缓缓地行了普通的弟子礼。
第150章
次日清晨,奚明雅一行到了武林盟。迎客的弟子问了名讳,又说谢临祭拜前武林盟主去了,先邀他与其他来客一道去览青峰山大好风光。
奚明雅笑着应允,又吩咐车夫:“送给谢盟主的东西,可要看好了。”
一众人远去,车马随着引路弟子来到一个偏院。那弟子供一拱手,正待安置,几个护卫言辞推拒,三言两语打发了那弟子去。
秦惜有些踉跄地被带下马车去,他紧闭着眼,还不曾醒来。那几个护卫拿锁链缚住他的双手,又拿黑布蒙了眼睛,随后吱呀一声关上门,把他扔在了房间里。
待到秦惜醒转时,已过了一个时辰。他挣了挣被反绑得发麻的胳膊,正打算撑着手肘坐起来,有一双手却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
“我没法打开这锁,”岑归月压低声音说。
“我的刀呢,”秦惜只问。
岑归月把刀柄塞到了他手里。秦惜便把刀刃别进锁链里,使着力气试图磨断那锁链。不料那锁链虽细,却极为坚固,刀刃摩擦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来。
守在门外的一个护卫推门而入:“什么声音?”
但见岑归月拿着一把匕首,去别秦惜手腕上的锁链,秦惜身子低伏着,没有动静。岑归月不慌不忙地道:“我探他脉搏不便,便想将那链子挪一挪位置。他已昏迷许久,王爷已吩咐过,万不能叫他死了。”
护卫扫岑归月一眼,拿出腰间的钥匙来开了锁,随后站在一旁:“快点。”
岑归月应了一声,伸出两指压在秦惜的手腕上。过了几个瞬息,他忽然大惊失色:“不好,这里怎会有针痕……”
护卫猛地推开他,俯身要去看。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尚不及一眨眼的时间,脖颈便凉了一下,随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他想拔刀应对,手却不听使唤,与此同时他看清了胸襟上流淌的液体,是血!
嘴巴被人死死地捂着,他甚至连模糊的呻吟都发不出来。护卫抬起头,看清了那一刀毙命的凶手,竟是被他以为昏迷的秦惜。他维持着惊恐且不可置信的神情,很快没了气息。
秦惜缓缓地让尸体倒在床榻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你这杀人的本事,真漂亮,”岑归月见不得这种场面,看一眼便转过一旁,却又悄声叹了一句。
“外面有几个人,”秦惜此时才拿开蒙眼的黑布,他屏着呼吸,走到了窗边。
岑归月与他比手势,“还有三个。”
偷袭一人容易,同时偷袭三人却难,何况那三人皆是顶尖的高手。秦惜正打算戳破窗纸,看一看院中护卫的位置,却又听得来了另一人的脚步声。
九曲持着一把拂尘,见到院落中两人,朗声大笑:“我从前见过几次武林大会,也没见过什么猫儿狗儿的都敢来。”
那两个护卫相视一眼,并不搭话。
九曲看向那紧闭的屋门,又道:“你们主子不在,守在这里做什么?莫非是偷了我们什么宝贝?”她说着便朝屋子走。
“站住!”两个护卫齐齐阻拦,不料一拂尘当面抽来,逼得他们不得不出了手。
九曲以一敌二,竟不见纰漏。不过多时,房顶上又落下一个护卫,加入了缠斗中,九曲这才稍显吃力,却仍然不时出言挑衅,只说他们偷了武林盟的宝贝。
岑归月早打开了后窗:“天助你。我任务完成,再不能与昭王府的人见面,这便逃离了。”
……是谢临,一定是他。秦惜只觉得心脏狂跳,几乎要湿了眼眶。
他深吸一口气,并不说什么,纵身跃出了窗外。只消须臾,便已是生天。
奚明雅随着众人略略观了景,谢临恰好祭拜回来。此时已是晌午,长空碧蓝,白云高浮,似映照了谢临白衣的颜色。
众人寒暄过几句,谢临的目光落在了奚明雅身上。跟随的弟子连忙介绍,又低声道不知他是哪门哪派。
“我与谢盟主是旧识,”奚明雅笑吟吟地道。他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又走近了一步,“谢盟主说是么。”
“是么,”谢临并不露笑容,话音冷淡。
“前尘旧事也不是那么重要,眼下我有一事相商,这比较重要,”奚明雅笑道。
其余人纷纷与谢临告辞,一时便散了去。奚明雅抚掌道:“你与秦惜很久没见了吧,要不是他受了重伤行动不便,我本该带他在身边来见你。”
“重伤?”谢临眼眸一凛。
“还没有死,”奚明雅道。他再不掩饰什么,神情凌厉眼神轻蔑,“做个交换如何?盟主印给我,白露为霜也给我,我还要你明日武林大会时输给我,全了我武林至尊的位置。我方能将你那心上人还给你。”
谢临眼眸寒光乍现:“我还未见他一面,怎知你所说是真是假。”
“好,”奚明雅笑道,“但愿你见了他,能好好考虑我说的话。我先提醒你,若是不答应,我只能送他上黄泉路了。”
第151章
奚明雅与谢临往那处客院去。不过一刻钟的路程,走到半路,谢临忽然停了下来。
有微风拂过,奚明雅只觉得周身气息都冷了几分。他呼吸一屏,转身便是一掌,恰与剑刃相击。两人各自退了几步,谢临将剑一挥,仍提在手中。
奚明雅只觉得内力有些动荡,但堪堪可以应付谢临。他冷笑一声:“这一任的武林盟主,竟这般天真,妄想着此时能杀了我。”
“你怎知不可能,”谢临淡淡地道,“你孤身前来,难道不怕我与你算十二年前那笔账吗?”
奚明雅振了振衣袖,摇头道:“你虽是盟主,在武林盟却处处受限,孤身一人算不了账,我劝你先放下这些……”
“王爷!”
一名护卫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奚明雅身旁。他凑近奚明雅耳边,低声言语几句,奚明雅即刻面色大变,他揪住那名护卫的衣领,几乎把他提了起来:“怎么可能!”
“属下不敢欺骗王爷,确实如此,您刚刚离京,府中就……属下见机逃出,来向您报信……”
奚明雅一把将那护卫摔在地上,他攥着拳头,咬紧牙关,面目竟有些狰狞:“本王竟是小看了……”那一双猩红的眼朝谢临望过去,满含怨毒,“这须臾片刻,拿下你……”
他袍袖鼓起,蓄满内力,却乍然双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方才去观景的时候,你经过一处山洞,里头没有光线,只得以烛火照明,星星点点,甚是好看,”谢临缓缓地道,“刚才那一剑,我只是试探。现在你真正毒发了。”
奚明雅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那烛火无毒……”他步步后退,眼见着谢临的剑已经抬了起来,猛地站定,抬手吩咐身旁的护卫,“你去,杀了秦惜!”
“你敢!”谢临眉目一寒。
那护卫却已施展轻功,纵身而去。谢临只看了奚明雅一眼,再顾不上他,当下紧追那护卫而去。
奚明雅转头仓皇向山下奔逃,风声呼呼地从他耳边掠过,把一身的汗吹得冰凉。他在半道上见有武林盟的弟子牵着马,上去夺了那马,一鞭子抽的马仰天嘶鸣,狂奔而去。
他所有的精心设计,什么白露为霜,什么盟主之位,此时都是次要之事了……
突然有人出现在马蹄前,奚明雅眼皮狂跳,狠命一勒缰绳,“吁——”
他惊魂未定,却突然目眦欲裂,马鞭指着那人:“你……”
“舅舅,”秦惜的身体挺直得像刀剑一般,他望过来,像极了他母亲的眉眼静谧得有了宿命般的意味,“是你的终结,还是我的,今日便有答案了。”
奚明雅无暇去细想秦惜怎会逃出来,他体内的功力在渐渐变弱,如同放在冰天雪地里的热水,缓缓地失去温度。秦惜并不弱,他完全没有把握能在此时逃生!
“我不知道谁把你放出来的,但这不是你自大的理由,”奚明雅强作镇定,“往日里苦头还没吃够么?”
秦惜反手一道气劲挥出,骏马惨鸣一声,前蹄折断,把奚明雅摔了下来。秦惜只看着,神情如常:“舅舅急着回去,是因为京城出了事情吧。昭王府因为谋逆被查抄,舅舅被急召……听说,江九都也在朝堂上鸣冤,说舅舅杀了他的儿子……”
“你怎么……”奚明雅狼狈地站起身,马鞭指着秦惜。
“我临走前,托人把行凶的毒药和昭王府的一枚信物给了停云轩的老板娘慕欢,要她去告冤。江九都只缺一个证人和一点证据,他的目标是舅舅,所以不在乎下手的凶手还能不能找到……至于谋逆,构陷这种事也并不难,还要谢谢舅舅那些政敌了……”
秦惜手中的短刀看起来锋利又寒冷。奚明雅站在原地,露了一点凶相:“你不怕我……”
话音未落,奚明雅便觉得腹腔一凉。
秦惜已经站在他面前,手中的短刀只剩下了刀柄。
奚明雅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他印象里莽撞恐惧的孩子,与现在判若两人。他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情绪失控,只是缓缓地把沾满血迹的刀子抽出来,低声道:“舅舅,真的太便宜你了啊……”
“十二年前,你害死了母亲父亲。母亲临死前,被那些嫉恨她的人毁了脸……”秦惜的目光甚至有些空洞,他漠然看着奚明雅跪倒在地的身体,也蹲下来,在奚明雅脸上划出道道血口,“我的母亲,就这样死在我面前,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奚明雅惨叫一声,他想推开秦惜,却反而自己倒在地上,脸上和身上的血流了一地,还没停止。
“你为什么会内力全失,是因为闻过了海棠花木芙蓉,和一种在烛火里的毒,”秦惜垂着头看他,“母亲不喜欢海棠花,也不喜欢木芙蓉,这一切都是我骗你的。那十年里,她从没提起你……所有关于她的事,都是我在骗你。”
“啊!你说谎,你说谎!……”奚明雅痛得在地上打滚,“明懿她……”
“我只是跟谢临提起过一次那毒药,没想到……”秦惜的目光柔和了一点。
他心里忽然悸动起来,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他从此可以毫无顾忌地跟谢临在一起,他们可以一起去那些想去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奚明雅口中喷出血来,他满面是血,但却不妨碍秦惜看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幸福了?不会的,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我要你不得好死,你怎么逃得过?”
秦惜终于有了一点恼怒,他再不说什么,手中短刀利落地划过了奚明雅的脖颈。
一蓬血喷出来,奚明雅脸上维持着狰狞的笑容,喉中发出“咕噜”的声音,随后再无声息。
秦惜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奚明雅,突然有些恍惚疲惫。天蓝云静,好似与往常的任何一天都并无不同。
太久了。十余年的累恨,一朝大仇得报,心中却像失去了寄托。
幸好,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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