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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养崽失败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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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一堵墙开,密室的入口露了出来,云歇进去,极度的黑暗里,地上却是一片金光闪烁。
云歇到边上点了灯。
密室原先是云峰平早年造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毕竟他位高权重,总有些东西见不得光,后来却被自己挪用来保存一些东西。
当初抄家时这里的东西并未被发现,云歇松了口气。
橘黄色的灯火映照,地上皆是价值不菲的珍宝,边上架子上则摆着杂七杂八的小物什,有字画、有笔墨纸砚、有泥塑……
云歇走到架子前。许久没来,架子上落了薄薄的灰。云歇拿起那个色泽不再纯正的泥塑,从袖中掏出方帕,将它上头的灰尘轻轻擦拭。
这里的每件东西都是萧让送的,地上的珍宝,架子上的物什,都是。
萧让十六七岁依旧很幼稚,会大费周章地请民间手艺人进宫教他泥塑,就为了雕个小人送他。
云歇拿着小人走到灯下,萧让手艺拙劣,小人雕得很粗糙,五官模糊,只能依稀从衣袍上纹着的龙瞧出是萧让他自己。
萧让送他时说,相父太孤单,让儿琐事缠身,便只能雕个小萧让陪您。
云歇恍惚地回忆,当时他好像听不得那句“孤单”,没给萧让好脸色,萧让也没生气,见他收下,笑得眉眼浅弯,晃眼又生动。
萧让还满不在乎地说,不喜欢就丢了,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云歇把小人又小心翼翼放了回去,目光落到了边上堆着的一摞字画上,微微凝了凝。
云歇轻笑了下。
萧让会每年给他画幅画,记录他形容上的细微变化,萧让曾很幼稚地说,要替他画千幅,因为皇帝万岁,丞相千岁。
云歇当时却默默地心道了句,十四年。
他是来做任务的,四有五好局给他的上限是十四年,也就是说最多到萧让二十岁,他就要永远离开这个有萧让的小世界,去所谓的现代,再也不回来。
云歇没选择打开,而是如释重负地转了个身,倚在架子上,神情有些恍惚。
他曾经以为自己陪不了萧让很久,他不想别离的时候太难堪太放不下,所以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对萧让有半点逾越之想,维系表面上的君臣就够了。
进一万步想,他不可能像其他坠入爱河的鸳鸯许诺永远,退一万步想,萧让不喜欢他,萧让只是把他当相父。
他们间隔着太多。
越想越清醒,一开始心还有些不甘心的疼,后来就渐渐归于沉寂,就像这架子上的一件件物什,久而久之就落了灰,就像那萧让送他的泥塑,被岁月腐蚀发黄。
他一再压抑掩藏,到了最后,竟像庄周梦蝶般,他也分不清很久很久以前他有没有喜欢过萧让了。
理智告诉他不喜欢,潜意识却在时不时背叛他。
云歇白日看到那誊写的诏书时,却觉得仿佛有一双手,将他心上那些落的灰都一一轻柔地揩去。
一颗心澄明晶莹,剧烈跳动。
明明焕发生机,却又裹挟着巨大的惶恐,因未知而惶恐。
一阵闷闷的沉默,云歇不愿自己久溺其中,在寂静无声的密室里骂了声:“老子好怕。”
这个时候有酒就好了,可他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逼他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知道萧让喜欢他比知道自己怀孕还可怕。
他不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没人教他,他也没可参考的对象,他活了二十七年,对自己未来的理智规划里,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缓慢向前行进的马车倏然脱缰了,原来的道路上鸡飞蛋打、一片狼藉,横冲直撞能杀出一条路来么?
暗恋好像很简单,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暗地里做什么纯看自己高兴,又自由又随心,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没有期待,不求回应回报,所以也没有惶恐。
密室封闭,云歇听着周围淡淡涟漪般的回音,脸黑了黑。
“老子好怕”这声回荡了许久,嘲笑够了云歇,才归于沉寂。
云歇又呆了会儿,替自己尘封多年的心解封松松气,去边上挑了灯火,于黑暗中回望一眼希望般的满地金光,走了出去。
…
萧让发现自从他剖白自己后,云歇开始躲着他,对他更好了,似乎是想努力弥补什么,却也更客气。
萧让半点没被他这态度伤到,毕竟他只是想让云歇知道而已,想,便做了。
喜欢一个人就该昭告天下。
又一日下朝,萧让眼见着云歇恭敬地朝他欠身,然后和傅珏有说有笑的离去,暗暗磨牙。
这么多双眼看着,他连堵人都麻烦。
等云歇走后,萧让沉着脸吩咐承禄:“备轿。”
承禄不明白,问:“陛下这是去哪儿?”
“云府。”
承禄欲言又止:“陛下若是登门拜访,相国定是恰好不在。”
“朕知道,做你的去。”萧让眉宇间阴霾一扫而空,微挑了挑嘴角。
……
马车就要停在云府门口,倏然停了下来,云歇听车夫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的敢把轿子停在丞相府门口挡道?!”
云歇呵斥了声,车夫立即在幕帘外赔笑:“小的一时性急,口无遮拦,还请相国恕罪,小的这就下去看看是何状况。”
云歇微颔首,懒懒掀帘朝外望去。
那顶停在他府邸门口的轿子极不起眼。
车夫倨傲凌人地甩帘进轿,几十秒后白着一张脸出来,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哆嗦着唇对云歇道:“小的无能,还请——”
云歇稍显不耐地蹙眉:“我去会他。”
行色匆匆的众人纷纷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云歇教养极好地轻掀帘进去,散漫的目光正好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萧让对上。
轿子里逼仄异常,云歇低着头,他人面无表情时显得极冷淡,上挑的桃花眼总给人居高临下的错觉,现在被他这么看着的是皇帝。
萧让微微一笑,眉目生俊,贵不可言。
云歇心下一慌,转身欲出,因为动作太急,眼看就要踉跄,萧让眼疾手快将他往身前这边一带,云歇便扑了个满怀。
萧让扣着他的腰防止他滑下去,云歇下巴抵在他颈窝,震惊地瞪大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歇忙起身,抬头的刹那,额头却撞上了萧让下巴,顿时尴尬到脸红,偏偏头顶萧让还低笑了两声,落在云歇耳朵里,像是在嘲笑他的笨拙。
逼仄的轿子里,气氛微微有些暧味。
萧让把人扶起,道:“相父,你在躲我。”
他说的是肯定句,语气却不生硬,反倒极柔极温和,像是怕把人吓跑。
云歇道了声谢,堪堪站稳,暗恨这轿子太小,他既进来了,便不好再出去,只得硬着头皮道:“……没有。”
“你生气了。”
云歇能感觉到萧让正审视自己,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没有生气。”
“那为何躲我?可是那诏书冒犯了相父?”
萧让一提那诏书,云歇只觉心尖发烫,面色却不改,冷声道:“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说的都是实话,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想不开,他想慢慢想。
“陛下找微臣,可有要事?”
萧让听着这疏离的称谓,轻嗤了声,望他:“没要事便不能来?”
“微臣并非此意——”
云歇话音未落,萧让打断,眼底藏着几分笑意:“想见你算不算要事?”
这样亲昵地爱侣间才会说的话,却被萧让这样淡然自若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云歇怔了下,呼吸有点乱,心比呼吸乱。
自从话挑开后,他再也不能装聋作哑。
可他没想好怎么面对萧让。
“……微臣先回去了。”
萧让对他的避而不答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放心上,他不需要回应,他只是看到云歇,话就脱口而出了。
而且他此番来,的确有要事。云歇退,不代表他要退,他还能再进一步。
“相父留步。”萧让在背后道。
云歇身形顿了顿,停下来听他说。
萧让笑道:“可否借相父的猫一用?”
第63章
云歇没说话; 转身走了,萧让还以为他拒绝了,正要摆驾回宫另做打算,却从幕窗外见云歇又从府门出来; 手里多了只猫。
街上人来人往,明知他们看不到轿中的萧让,云歇仍是微有些紧张; 故作淡然自若地在轿边敲了两下; 萧让掀帘; 还未露出眼睛,云歇就把猫往他腿上一撂; 转身走了。
这次是真走了。
萧让讶然,云歇这么宝贝的东西; 就一声不吭丢给他了?连半句叮嘱都没有。
这么放心他?
怀里的猫抗议挣扎了几下,闻出熟悉的味道; 瞬间兴奋地像打了鸡血,依恋地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萧让的手,表示喜欢与思念。
萧让替它顺着毛,听着它舒服地咕噜咕噜叫; 敛了眉目低笑了声; 同猫道:“要嫁人了开不开心?”
猫听不懂人话,只胆大包天地往萧让怀里钻了钻,寻个舒坦地儿挑个好姿势睡了。
第二日午间,云歇正听着管家汇报铺子上的事情; 便见小厮领着个穿着喜庆的太监到跟前。
“何事?”云歇抿了口茶,随口道。
那太监恭敬答:“陛下赐婚一对苦命鸳鸯,令它们终成眷属,特叫奴才来奉上请柬。”
“苦命鸳鸯?”云歇诧异,接过请柬掠了眼,见上头除了时间地点外并无婚者信息,心下越发纳闷。
萧让这么闲?都管起这种事来了?
“奴才不知。”
云歇合上请柬,抬眼问:“一道受邀的还有哪些朝臣?”
“皆在列,”那太监一脸为难,“相国既收下,奴才还有十几封请柬要纷纷给送去——”
云歇知他意思,摆摆手不留他。
…
婚宴当天,云歇一到殿内,见这阵仗架势,瞬间联想到了萧让宣布他自己有喜的那天,心中登时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云歇和几个朝臣聊了句才发现他们也是一头雾水,这赐婚对象竟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陛下未到,大太监承禄径直走到云歇跟前,高声道:“陛下请相国小叙片刻。”
他这声尖细洪亮,朝臣纷纷闻声注意着这边,云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推辞,便跟着承禄出去。
萧让从辇上下来,殿外张灯结彩,绚烂靡丽,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俊俏风流。
他见云歇站在自己一米开外低垂着眼不看他,眼底略过几分戏谑,故意当着云歇和殿外三三两两的朝臣的面干呕了下。
云歇虽未抬眼,也在留意他一举一动,见他这般,脸瞬间黑了黑。
“相父,朕难受。”萧让往他跟前走了一步,喉结还在上下翻滚,似乎是隐忍着呕吐的**。
云歇嘴角抽搐了下,不着痕迹地退了退,面无表情道:“难受多喝热水。”
“……”萧让受挫,并未偃旗息鼓,带着点渴切,“相父不扶一扶朕吗?”
俨然是孕夫的架势,朝云歇伸出了手。
云歇望着那只指节分明的手,脸僵了僵。
鉴于全帝京都知道这孩子是云相的,朝臣们对此一幕也是心照不宣,纷纷目不斜视,耳朵却竖了起来。
萧让冲他微微一笑。
云歇觉得这笑着实欠打,暗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自暴自弃地去扶他,他刚伸手,长袖里,萧让就反握住了他,甚至干燥温暖的小指在他掌心划了划,像是得逞的炫耀。
带起云歇心头一阵涟漪般逐渐扩散的痒意。
萧让面色如常:“叫相父过来是有话相问。”
“陛下请言。”
“寻常女子,若未婚先孕诞下孩子,又同孩子生父两情相悦,是否该嫁他?”
云歇抬眸瞥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影射自己,略一思忖,问:“既两情相悦,为何会未婚先孕?”
萧让脸不红心不跳:“年轻气盛,初尝禁|果。”
云歇又问:“那为何直到孩子生下,才考虑是否嫁娶,其中十月……”
“受人阻挠,鸳鸯苦命。”
不知是不是云歇的错觉,云歇觉得萧让说这句时深望了自己一眼,眼底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云歇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萧让同他说的便是他今日赐婚的那对苦命鸳鸯的情况。
他越发好奇:“因何受阻?可是门不当户不对?”
“非也,”萧让轻笑,“皆出自豪门望族,贵不可言。”
云歇还要猜,萧让深望他一眼,先说了:“是这两家老一辈有恩怨嫌隙,这才祸及二人。”
“原来如此,”云歇若有所思,抬眸问,“那这女子可愿嫁他?”
“自是恨嫁。”
“那微臣觉得陛下今日此举实属行善积德,造福二人。”
云歇夸赞完,心下有些纳闷,这二人既然出身豪门望族,他总该知道一星半点,可他将记忆飞速清点一遍,并未找到符合条件的二人。
萧让道:“既如此,朕便放心了,朕先前还怕行了错事惹相父生气。”
“怎会?”
说话间,萧让已走到殿内,云歇终于得以被放开,松了口气落座。
朝臣恭贺一阵,眼神频频向殿外瞟,等着新人入殿被陛下证婚。
他们对这二位出自豪门望族却又受人阻挠、直到诞下孩儿才得以婚娶的苦命鸳鸯充满了好奇。
上首萧让见差不多了,低声朝承禄吩咐了句,承禄应声下去请新人,临出殿时,神色古怪地朝云歇所在的方向望了望。
云歇接收到承禄的视线,越发不明所以。
小半盏茶功夫,两位出落的极标致出众的宫女怀里抱着东西就要进殿,云歇隔得远,没瞧清,只隐隐约约能辨出那是团白色的会动的东西,心下越发纳闷。
离殿门近的朝臣咣当一声打翻了茶盏。
越来越多的朝臣呆若木鸡。
那是两只猫。
左边那只露出漂亮的脑袋,胸前正戴着大红色的同心结,右边那只则盖着红盖头,只露出纤细匀称的猫身来。
那只猫似乎很讨厌搭在脑袋上的红布,柔软的爪子动来动去,似乎想把那东西扯下来。
众人认出左边那只猫是陛下养的,纷纷咽了咽口水。
所以陛下说的赐婚,是给猫赐婚??
鉴于陛下行事恣意诡谲,他们的接受能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几个层级,个个不动如山,满脸堆笑,甚至有人拍马屁地高声恭贺敬酒。
萧让神情似乎颇为愉悦。
云歇最后一个看清,满脸震惊和难以置信。
萧让竟然是给猫赐婚,他的同情心已经波及到小动物身上了??
等等。
云歇倏然窒息。
左边那只是萧让的猫,右边那只虽然盖着盖头瞧不清脸,但瞧着身形,怎么看怎么像……他的囡囡。
萧让借走了他的猫!!
出身豪门望族,未婚先孕,两家上一辈有嫌隙是以阻挠,已诞下孩子……
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云歇脸黑了黑,勃然站起:“陛下——”
他刚要阻止这桩婚事,萧让朝他眨了眨眼,笑得眉眼浅弯:“相父方才说朕此举乃行善积德。”
云歇被噎了下,猛地想起自己稀里糊涂把囡囡的婚姻大事给定了。
他望了望萧让,又转头望了望萧让的猫,暗暗咬牙切齿,不甘心地甩袖坐下,冷哼一声。
一穿回来发现自己的小宝贝怀孕了,这跟养的漂亮亲闺女被猪拱了没什么两样,特别是这个猪的主人还特别欠。
他作为老父亲,现在还得眼巴巴看着闺女嫁给那个搞大她肚子的浑球。
他一时大意松口,闺女就这么嫁了。
云歇内心在滴血。
太监开始喊“一拜天地”,云歇黑着脸,握着青白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朝臣们不明白云相怎么突然就脸色阴沉、浑身煞气了,纷纷胆战心惊。
漂亮宫女按着两只猫的小脑袋,对着上首的萧让拜了拜。
皇帝自是天。
萧让极大度地笑,从容又和颜悦色,显然是对这桩婚事极满意。
夫妻对拜时,云歇觉得他心上的口子更大了,血哗哗哗地流,满脸隐痛。
这分明就是按头结婚!!
右边的猫不似左边陛下的那只的乖,动来动去,终于它点头的刹那,脑袋上讨厌的红盖头掉了,露出漂亮的小眼睛,在朝臣里搜索着熟悉的身影,终于看到云歇,兴奋地“喵”了一声。
不远处的傅珏倏然轻“咦”了声,话脱口而出:“这不是云相的猫么?”
他经常拜访云歇,云歇的猫不怕生,经常跑出来玩,他见过好几次,这只是囡囡没错。
傅珏这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周围人听清,朝臣们愣了下,纷纷神情呆滞。
云相的猫??
陛下给自己的猫和云相的猫赐婚?
云相的猫未婚先孕,可不就影射……陛下未婚先孕么?
替猫赐婚太荒谬,简直称得上是天方夜谭,陛下又绝无可能同情心泛滥,那他突如其来的此举……
有朝臣醍醐灌顶,陛下此举,莫非是暗示云相……他希望云相娶他??
难怪云相脸色阴沉!
云歇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发红,他的猫和萧让的猫结婚被朝臣知道了,他的猫之前还怀了萧让的猫的崽。
仿佛是某种贴切的暗示,即使知道朝臣不可能正确接收,当事人云歇依旧无地自容。
云歇觉得朝臣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却也懒得多想,冷脸剜了上首萧让一眼,从呆愣愣的宫女手中接过猫,抱着走了。
他就不该借给他!!
估计明天全帝京就都得知道他的猫和萧让的猫结婚了。
云歇心下滴血,囡囡还是那个囡囡,半点没变,却已然是只已婚猫了。
朝臣们望望愤然离席的云歇,又抬首瞟了瞟一脸黯然神伤的陛下,表情逐渐深沉。
陛下,这是怀着孩子思嫁了。
作为贴心的臣子,陛下之忧便是他们之忧,陛下之愿便是他们之愿。
朝臣们深觉他们该为陛下做点什么。
第64章
朝臣们虽有心帮陛下,却也不想触云相霉头; 毕竟云相那日愤然离席; 态度极明显,即使陛下怀了他的孩子; 他也不想娶陛下。
忤逆云相的意思; 替陛下逼婚; 难保云相事后不会报复。
所以他们绞尽脑汁想了两个晚上; 终于想出个既能把自己摘出去又能实打实帮到陛下的法子。
两日后一早,云歇刚用完早膳,便见管家急匆匆地跑进,从袖中掏出卷好的长长布帛呈递给云歇。
那布帛料子极粗糙,上头墨迹沥染; 显得有些脏。
云歇不接; 微蹙眉问:“什么?”
管家道:“方才有不少百姓于相府外求见相国,就为了将这东西献上,说这是民愿,还望相国一览。”
“民愿?这是百姓的连名信?”云歇抓过布帛,布帛像瀑布一般倾泻绽开,足足有两米长; 拖曳在地上。
云歇望着顶端一排红字,脸瞬间黑了。
——“恳请云相与陛下共结秦晋之好。”
底下是上千的签名,歪歪扭扭如狗爬。
布帛最后还有一排字,大意是说布帛不够长,只能挑一小部分人留名字。
管家发现云歇揪着布帛边沿的手越攥越紧; 满脸煞气,好奇又关切地问:“他们可是为难相国了?”
云歇将视线从布帛上挪开,面无表情:“他们岂止是为难我,他们是把我往火坑里送。”
表面是逼他娶萧让,其实是逼他连人带崽嫁给萧让。
管家一惊:“这么严重?!”
云歇握着布帛的手随意放下,若有所思。
百姓突然连名逼婚是为何?
他正出神,囡囡被丫鬟抱着进来,云歇听见它叫,脑中灵光乍现,暗暗磨牙。
他那天着急囡囡,注意力全在猫结婚这件事的表面,并未关注其中深层含义,现在看……
萧让是撺掇朝臣向他逼婚!
朝臣们胆小怕事,这才有了布帛这出。
云歇想通来龙去脉,又气又觉得好笑,狗东西怎么这么能耐呢?
管家识字,略略扫了眼,喜笑颜开,心里话下意识就说出了口:“百姓当真明事理!此实乃众望所归!”
陛下怀了云相的孩子,云相娶他本就是理所应当。
云歇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管家顿觉脖子一凉,赶紧赔笑,过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问:“相国为何不愿与陛下共结秦晋之好?”
“……没到那地步。”云歇微微有些不自在。
管家震惊地瞪大眼:“都有喜了还没到那地步??”
云歇恼羞成怒:“我说没到就没到!你哪那么多废话?!”
管家立即噤声,心里嘀咕了句,云相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云歇将布帛的事暂时搁置,也没太放在心上,他想着萧让胡闹归胡闹,他得做个正常人。
…
云歇心里乱,打发走下人,在长廊末端的亭子里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棋。
萧让来时便见他这幅凝神苦思的样。
风和日丽,云歇衣裳也少穿了些,身影显得越发绰约,半张在柔软长发下若隐若现的脸秾丽又盎然。长眉横斜入鬓,唇色薄润诱人,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萧让眼神示意外头伺候的人噤声退下,自己上了玉白台阶。
云歇心不在焉,陡然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下人来倒茶,也没在意,直到闻到了熟悉的蚁沉味。
云歇心倏地跳了下,下意识站起掉头就走,却被萧让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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