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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城2部完-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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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足以独立,再也不要受制于任何人。只要能安全地脱离墨纪拉,你就可以利用我向黑市复仇,向那些真正伤害过你的人复仇。”
沉默片刻后,麻古笑了出来。他承认对方精准洞悉了他的心理弱点,这一番描述也非常诱人,但他早已不是随便唬唬就会头脑发热的菜鸟。“谁知道这是真是假,你也有可能对左拉威说同样的话吧?”
“人做一件事的动机或许有很多,但通常只会把最好听的那一个说出来。就算我遵守约定协助你,到了黑市占领墨纪拉的那一天,你却突然翻脸,要伙同黑市置我于死地的话,我可是毫无反抗之力哦?”
“我理解你的顾虑,”俊流放开了他,拿起了那张地图,“不如来听听我的计划吧?这份地图也由你保管,这样的话,至少能保证由你掌握主动权,能够随时察觉情况有异的地方。若我真的耍什么花样,你也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我吧?”
整个音频还没有放完,迪唯已经蜷起身子,快要笑岔了气。
“哈哈,太逗了!!!”他连续拍着桌子,丝毫不管对面的人脸色有多难看,“没见过这么缺心眼儿的家伙!上官俊流,你还以为你是身价不菲的王子么!明明是块千人睡万人踩的破布罢了,几句花言巧语就想笼络人心?我呸!”
夸张的笑声回荡在单调的房间里,麻古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狱警,像雕像般忠实地盯着这边。浑身不舒服的他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好让自己不至于手足无措。这是他这个月以来第一次抽烟,也只有在这个特别的会客室里面,他可以享用到这些特别的优待。
“干得好!!这次总算是踩着那野猫的小尾巴了!”迪唯心花怒放地站起来用力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差点将他手里的烟抖落到地上。“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的窃听器是藏在你耳朵里的吧,越是小心的说话,越能够录得清清楚楚。他以为脱光衣服就能避开吗哈哈!”
“别碰我。”麻古咳了一声,厌恶地皱了下眉头,仰头朝天花板吐了几口烟圈。“我已经照你的要求把他们的计划套出来了,接下来你们要干嘛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亲爱的。”迪唯用手帕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双手合十,倾过身用充满感激的眼睛望着他,“你可是又一次帮了我大忙,要是这次真能帮我们把黑市那帮家伙一网打尽,可就是大功一件,我会立刻帮你安排出狱的手续,给你个光鲜的身份,让你后半辈子都在外层区享福……”
“打住。”麻古冷冷地打断他,将手里的打火机啪一声磕在了桌子上,“别再跟我开一大堆空头支票,我们六年前的协议呢?你答应我的事到今天还是毫无着落。”
“别这么急嘛,人家也是很努力的啊。”迪唯委屈地垂下了眉毛,低下头绞缠着手指,“墨纪拉里那么多黑市背景的犯人,都是人家这几年辛辛苦苦抓进来的,还包括左拉威,逮到那疯狗还让我漂亮的身体受伤了!”
“那种不痛不痒的小喽啰抓多少都没用,我要的是幕后的头目。”
“钓大鱼自然要放长线,你看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迪唯的绿眼睛幽幽地闪着光,“上官俊流是最好不过的鱼饵,我们把这里好好地布置一下,就轻轻松松等着收网吧。”
麻古沉默了一下,将烟灰抖落在桌子上,“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我们要消灭的是黑市,和那小子没关系。”
“讨厌,你不会真的对那婊子动情了吧?”迪唯浮现出让人发冷的轻笑,露出嘴角的牙齿闪着野兽般白森森的光,“他可是通过左拉威和黑市的势力串通一气,打算血洗墨纪拉的。若不是要钓大鱼,凭这个录音就能绞死他们了。一旦墨纪拉陷入黑市手里,你还真以为他会赏你一条活路?他才不会在乎你的死活咧。”
“……”麻古没有说话,只是猛抽了几口烟,直到烟头给烧得短短的,才指了指自己的右耳,说到,“既然已经没我的事了,你们就帮我把这玩意儿取出来吧,一直放在耳道里痛死了,我洗头都没办法好好洗啊。”
“这个嘛,请你再忍耐一段时间,”迪唯微微笑着,声音轻柔地说,“我们得保证你不会走漏风声。只要那天的行动成功,立刻会为你取出来的。顺带一提,不要擅自去动它哦,你的耳朵会报废的。”
“呵,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麻古把烟头摁灭在桌子上,抬起头瞪着这只狡猾的绿眼睛狐狸。
“我是不相信‘人’这种生物而已。”迪唯眯起眼睛,不以为然地回答,说完后却又立刻绽开了灿烂的笑容,耸耸肩说,“别见怪啦!亲爱的,我们是自己人嘛,一直都合作得很愉快啊。人家是很讲信用的,当年都说好了的是不是?你把你手下的命送给我,帮我坐上监察长的位置,我保证把丘堡黑市的杂种赶尽杀绝。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现在就差一步,咱们一起加油吧!”
第63章 再次背叛
空袭警报的回音渐弱,烫脸的浓烟遮蔽着士兵们的身影。彦凉和凌驹压低身躯,跟在几个起义军士兵的后面快速撤出,他们从层层封闭的铁丝网破口下钻过,一路撤回到了早已隐蔽在附近的吉普车上。
他们刚拉上车门坐稳,后背便被座椅猛地一推,司机一脚便把油门踩到了底,车轮扬起来的灰尘与伪装用的树叶被吹得漫天飞扬。
彦凉一手还握着枪,另一只手立刻去拉安全带,还没等他扣上。后脑勺便被冷硬的枪口抵住了。借助司机前方的后视镜,他看到后座上道格将军那浑浊却带着笑意的右眼。
这像是早已在他意料之内,彦凉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慢慢把双手举过肩膀。
“凌驹,搜下他的身。”道格将他手里的那把枪缴过来之后,把视线投向了坐在他身边的青年。凌驹迟疑了一下,便将手伸进彦凉的外套里去,摸索了一遍之后,将他藏在髋间的另一把自动手枪也拿了出来。
“打算怎么处置我?”彦凉冷淡地弯起嘴角,丝毫也不紧张。他用余光看向凌驹,对方反而神情复杂地躲避开他的视线。
“现在杀你还早了点。”道格缓慢地说着,也许是因为完全解除了对方的武装,他放心地将枪口松开了,接着拿出烟盒,抽出一只皱皱的雪茄塞进嘴里。“你也算是悖都的高级军官,等我们平安回到大本营之后,再想想你还有没有利用价值吧。”
果然是个贪得无厌的猪猡。彦凉没有掩饰鄙夷的神情,看着后视镜里道格那张涂了迷彩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按照协议,悖都这边答应你们的物资应该已经交付完毕了,你可以通过无线电确认。”
“已经确认过了,你似乎没有耍花招,这一次我们合作得很愉快。”道格朝着车顶吐出一口辛香的烟雾,随后他将车窗开了条缝隙,疾驰着擦过的风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
“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做,是我的自由吧?”
“说得也是。”彦凉的态度轻松得就像事不关己一般,“我可以把手放下么?一直举着很累。”
“把他铐上。”道格毫不客气地命令着,将一副手铐扔给凌驹,见这个神色复杂的青年没有反应,男人倾身向前一把握住了他的肩膀,“这次我们的行动重创了新晨基地,你的功劳最大,我早就想升你的职,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以后你也会是铁河起义军的将领,我的权力有多大,你的就有多大。”
“将军,我……”感受到那种咄咄逼人的视线,凌驹差点打了个冷战。加入起义军之后,有些话他已经憋了太久,正要张嘴申辩,却没想到打断他的是彦凉,这个琢磨不透的男人把双手伸到他的面前,用不耐烦的口气说着:“快点啊。”
凌驹看着他那张漠然的脸,想起了他永远都是带着这副表情蔑视自己的软弱,仿佛一直是个对自己和对他人都毫无同情心的家伙。于是他带着点负气的情绪,咔嚓一声将他的双手拷了起来。
吉普车队继续在颠簸的小路上飞驰,为了躲避可能的追兵,他们按照事先勘察好的偏僻地段前行。没过多久,车里的无线电通话器响了。
道格接起了电话,将听筒靠在耳边,短暂的杂音过后,尖锐传来的惨叫声充斥了整个车厢。
“将军!……是陷阱!我们正在被攻击!悖都军已经包围了基地,我们来不及转移到撤离点去!有好几个装物资的箱子里埋了炸弹,我们损失惨重……!”
他还未说完,巨大的爆炸声便此起彼伏地传了过来,一度淹没了他的声音,信号中断了几秒,再接上时已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了,这个声音显得镇定一些,但只是更清晰地传递着绝望的觉悟而已。
“将军,我是罗尔参谋,您不能再回到基地了!我们被暴露了,这里完了!敌方已经包围了过来,轰炸机在地毯式投弹,整个营区已经是一片火海!他们根本不打算留活口!我们一定会抵抗到最后,但看样子大局已定,请您尽快逃走吧!”
道格的脸色终于变了,燃烧的雪茄烟也从嘴角掉落。他死也想不到的是,一向主张在军事行动中保护平民的悖都,竟然会采用这样的方法来消灭起义军。
而且,是用这样悬殊的军力,连正面交战的尊严都不给予,便把他们连同手无寸铁的妇孺孩童一起,连同营区的老鼠和苍蝇一起,甚至和活都不曾活过的物品器具一起,统统烧成无差别的灰烬。
道格不怕死,但是当他一想到自己的下场是被俘,是这样默默无闻地归于尘土,甚至没有血与痛的拼杀,有的只是一颗仁慈的子弹,他就恐惧得快要发狂。
而在这个车厢里,突然被恐惧笼罩的显然不止这一个人,他刚切断通话,凌驹便脸色煞白地追问,“怎么回事?营地那边被攻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我才是那个最天真的傻瓜么?明明自己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兵器,竟然还相信侵略者那层人道的外皮?道格听不到任何声音,胸口升腾起一股巨大的羞愤,他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举起枪用力地抵在了彦凉的后脑勺上。
“你这卑鄙的狗杂种!!”他歇斯底里地吼着,将手里的枪上了膛,意识里充满了将对方的脑袋打个稀烂的冲动,“敢算计老子!!我杀了你!!!”
“将军,”彦凉按捺不动,只是轻吐了一口气,“坐车不系安全带会很容易受伤的。”
话音刚落,在寂静下来的空气中,就像死神咧开了一个嘲讽的笑,司机的眼前一片光芒闪过,灼眼的白光瞬间充满了车厢。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让人的耳朵蒙掉了,所有的车窗玻璃都被震成碎渣,巨大的气浪从车底猛冲而上,将整个车子掀到半空。
道格的头被惯性猛地撞到车顶,还来不及惨叫就听见颈骨脆生生的断裂声,眼前便像断电般一片漆黑。
车子落下来后已经整个倾覆了,车顶和门窗被自重挤压得变了形。彦凉整个人被倒挂在座位上,头部的撞击让他有片刻的意识不清,但从身体疼痛的程度来判断,他庆幸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于是连忙解开安全带,在狭窄不堪的空间里调整了姿势,开始用脚拼命踹门。
由于车门呈锁定状态,又变形得厉害,他试了十几下都没办法踢开,彦凉停下来喘了口气。刚巧听到身边的响动,他回过头去,看见回复了意识的凌驹正在挣扎着将身体顺过来。
趁他自顾不暇,彦凉抬起胳膊一下圈住他的脖子,用手铐的铁链狠狠地勒住了他的喉咙,几下便将他拖到身边来。凌驹被勒得头昏眼花,脸痛苦地扭曲着,却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连声音都发不出分毫。
“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彦凉在他耳边强硬地命令到,“用你的枪把门锁打烂,快点!”
一直等他把枪里的子弹打完,彦凉才准许他停下。接着残破的门车被他们合力踹开了,两个人以非常狼狈的姿势爬了出来,彦凉仍然没有放松地勒着凌驹的脖子,直到拖着他从地上站起来,他们才发现这辆报废的车已经被一群拿枪的士兵包围了。
“你这个魔鬼!”凌驹咬牙切齿地骂到,气得浑身发抖。因为爆炸的缘故他的听力有些迟钝,视力也模糊了,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般疼。但这些士兵所穿的战斗服样式,他一眼就认得出来,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明白彦凉再次背叛了他。
“长官!”其中一个士兵认出了彦凉,急忙迎了上来,用流利的悖都语催促着,“请快点到我们后方去,敌人还未确定清除。”
“是哪个白痴在控制爆炸时间?引爆太晚了,油箱会炸掉的,我差点被你们害死!”彦凉皱起眉头,这时,额头上撞伤的地方才淌出了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到脸颊。他一把将凌驹推给旁边的士兵,一边抬起手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迹。“他是俘虏,看好他。找个人把我手铐给弄开。”
“炸弹埋在路面下,深度和威力都经过测试,绝不会伤到您性命的。”他一边将彦凉往埋伏圈的后方带,一边耐心地搭着话,“只身完成这么危险的任务,真是辛苦您了。”
“轮不到你来慰问。”彦凉瞟了一眼他的上尉军衔,嘴上一点也不领情。
没走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响,上尉急忙将他护住,两人就近躲进一处掩体后面。现场一阵骚乱,士兵们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虽然预先埋伏好的炸弹把这几辆车全部给炸翻了,但因炸弹威力有限,车里大部分的叛军都还活着,并且开始用随身带着的武器反击。
全副武装的上尉也端起了枪,随即打开无线电,对着麦克风说到,“各单位注意,目标已经成功接应了。先发出劝降警告吧,如果他们能自动解除武装,我们……”
他还未说完,彦凉便伸出手,将他嘴边的话筒整个捏住了。
见对方一脸疑惑地盯着他,彦凉清晰地说,“不接受投降,全都给我宰了!这些人都必须死,一个都不准他们再活在世上!”
第64章 偷袭
凌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脸贴着粗糙的沙土侧躺在地上,双手被反铐在身后。敌兵还在不远处清理尸体和登记战利品,他暂时被扔在了一旁。
他试着动了动灌铅般沉重的四肢,翻了个身仰面向上,后脑勺便传来一阵脑震荡般的钝痛。然而等待焦距稳定后,视线的尽头是一片淡蓝色的高远天空,微风吹动着轻薄缓慢的流云,黄昏的阳光温柔地覆盖着他的额头,景色堪称心旷神怡。那是他们托付过生命的天空,他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仰望过了。
这安详的画面让他有些恍惚,昏过去之前的事好像过了许多年那么久,但细想起来,今天一早的时候,他还在新晨基地幽深的地下室里听闻了彦凉的惊人身世,可一转眼,局势又急转直下。当记忆开始涌现出来,他的胸口绞紧得难以呼吸。
双手被铐在后面,就连掩饰自己崩溃的情绪都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起义军的同伴被一个个击毙,他歇斯底里地挣扎和咒骂,也无法阻止彦凉的冷酷,反而换来了一记重击,让他彻底闭了嘴。
就在他呆呆仰望着天空的时候,一个逆光的黑影停在了他的眼前,遮住了他一半的视线。
看着彦凉左手握着的枪,正悬垂在头顶上方,黑洞洞的枪口仿佛还残留着火药的味道。凌驹绝望地问,“都结束了么?”
“如果你是在问叛军的剿灭工作的话,还没有。”彦凉看着他失神的眼睛回答,“要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这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么?”凌驹的声音很理智,却气若游丝。
“是的。”
“你用什么方法把我们的行动透露给悖都军的?”
彦凉沉默了片刻,“悖都对受降的军人有一套特殊的监管方法,其中一项就是在体内植入可以定位的芯片,因为我们原本就是背叛者,所以为了预防我们成为间谍,或者再次倒戈,他们必须随时掌握我们的动向。所谓的受降仪式的关键步骤,就是这个手术。当然,这是军事机密。”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成为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彦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因为我不可能逃出他们的掌心。”
这个答案让凌驹有些意外。像彦凉这样我行我素,目空一切的男人,竟然也会心甘情愿放弃自由,被人牢牢操控在手里。曾经纵贯九重云霄的强壮白鹰,现在却只能像单薄的风筝一样飘摇。
“心服口服。”他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之前的激动情绪就像耗尽了精力一般,他现在竟然能够继续以平常心面对这个人了,“我只想知道营地那边怎么样了?你们对那些无辜的平民都干了什么?”
凌驹没有忍心说出吉儿和居香婶婶的名字,他极端害怕这个答案。一起生活在起义军营地里的短暂日子里,他以为就算像彦凉这样孤僻的人,也能够体会到些许亲人的温暖,就算他们之间没有达成任何交易,他也已经把这个男人看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刚好,我的队伍负责执行了这次的轰炸任务,”彦凉冷酷地切断了他的念想,他从来不拐弯抹角,“那个地方已经被夷为平地,初步的报告说没有幸存者。”
短暂的麻木之后,凌驹觉得有一只手从空气中伸出来扼住了他的咽喉,越收越紧。他痛苦地蜷缩起了身体,张开嘴想呼吸一口空气,却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悲鸣。身体像在万米高空失重急速下降,全身的血液都憋到了嗓子眼。他咬紧牙关,却无法制止整个心灵被冲击得分崩离析。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安然离去的那一幕,在无所凭依的夜幕苍穹中,灵魂像米迦勒的残片般飞洒四散,他整个人也像被撕碎一样经历剧痛。
“求求你。”凌驹哀求着,根本不在乎什么自尊了,他已经丢盔弃甲,“让我回营地去看看。”
现在,唯一还能在脑海里幸存着的,不会被这绝望所淹没的,只有吉儿的笑脸。只有她能救自己的命了。只有这朵小花,能挽救自己不断于深渊中下坠的灵魂,她像最后一丝人世之光,被满眼黑暗的盲人渴求着。
“会的。”彦凉俯瞰着他,声音听不出感情,“会让你死心,然后了无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凌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让语句不至于被哽咽打断,“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你?”彦凉笑了出来,索性在他面前蹲下,让他更清楚地分辨他脸上的不屑,“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那为什么不杀了我?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士兵那样杀掉我啊!”
“杀掉你不会改变你的愚蠢想法,我要让你清楚地知道,你犯了大错。”彦凉悠然地解释,一边将手里的枪口触到他的额头,滑过他挺立的鼻梁,停留在他薄薄的嘴唇上,“这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你投奔了起义军,却无法接受军人残酷的宿命。你重视吉儿,却没有办法为她背弃所有的道义和责任。你明明知道我不可信任,却还是被我牵着鼻子走,最终害了你的同伴。我想让你好好观看自己的过失。”
“那又怎么样?”凌驹无奈地苦笑,唇上冰冷的金属触感竟然一点都不可怕,“我无可救药了。就算是下一次,再一次,也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安然的死也没能让我学聪明,为了保护我这种差劲的家伙而送命,他其实比我还要愚蠢。”
彦凉皱起了眉头,有一股无名之火在他心里躁动起来,使得他握着枪柄的手越来越紧。
“因为弱小和愚蠢,就没有资格活下去么?如果必须要像你这样强才能活下去,我也不会再惧怕死亡了。如果必须不能爱,也不能信任,才不会被你伤害,我……”
“住口。”没来由的怒气冲上来,彦凉清楚感觉到胸口掠过的慌乱,他的手随即用力,一下将枪口粗暴塞进了对方的嘴里,压住了他的舌头。
“呃……”凌驹闷哼了一声,没能再说下去。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方,那双眸子反射着阳光和天空,显出无限的清明。
彦凉,你在害怕什么?
随着不断接近被扫荡过的起义军基地,空气中焦苦的味道也浓厚起来,黑色烟雾的颗粒仍然弥漫着整个地区。凌驹焦急地加快脚步,尽量不去细想前方战场的惨状。吉普车无法开进未被开荒的茂密林地,只能停在山脚,由一队全副武装的悖都士兵护送他们。原本已经被完全封锁起来善后的区域已不允许任何非作战人员进入,是彦凉提出需要利用俘虏协助死者的身份确认工作,才破例获得了通行。
没有开辟出道路的林地难以行进,加上凌驹双手被铐在身后,控制不好平衡,队伍的速度始终提不起来。走了约莫有一个多小时,四周的暮色已经开始渐渐合拢,他们却还是没有踏入战场腹地的迹象。
气温下降之后,空气中的湿度增加了,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战场上下雨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尤其是有大规模轰炸发生之后,烧灼后的固体的颗粒随热空气升腾到高空,变成了凝结湿气的尘核,最终促成降雨。大雨镇静杀意,熄灭硝烟,冲刷血迹,这最简单不过的自然现象,在凌驹看来,却更像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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