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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恋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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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扩大造反派的力量,使得好不容易重新点燃的文化大革命之火烧得更旺,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九日中共中央发布了关于了抓革命促生产的规定,取消了《十六条》文件对工人参加运动的限制,承认工人组织的造反权力。
紧接着,十二月十五日又发布了农村文化大革命的规定,使参与文革的群众范围从学生、机关干部扩大到工人和农民中间,使学生和工人农民都能参加文化大革命,造反派的力量得到很大发展。实际上工人农民早就造反了,只不过是没有得到上面的承认罢了。
当时几乎每天都有人撒传单,造反派和保守派的组织都有。铁戈从传单和姜军的嘴里知道很多事情,只不过觉得好玩,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事,因为他毕竟没有亲自参加文化大革命,而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旁观者。
到了一九六七年一月文革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各派政治力量斗得你死我活,相继发生了陶铸倒台,上海“一月风暴”等大事。
铁戈可不管这些,照样每天和小兄弟们上街疯玩,看到满大街各种各样的传单只要动手就可以捡回一大摞。
当然这些传单宣传的都是各派的政治观点,有北京的老兵(只有北京的血统论红卫兵叫老兵)的,有“三字兵”的(湖北省、武汉市干部子女组织的红卫兵,被视为保爹保妈派,因其袖章上只有红卫兵三个字,故呼其为三字兵,以区别后来的造反派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有武汉“工人总部”造反派的,还有武汉各大专院校造反派毛泽东思想红卫兵的。正所谓鱼龙混杂,泥沙杂下。
有一天他他突发奇想,何不把这些传单捡回来自己去撒?他小时候看过电影《青春之歌》,那里边有革命者撒传单的镜头,让他感到非常羡慕和崇拜。
于是他带着小兄弟们满大街捡传单。这帮十一二岁的孩子精力旺盛,学校又停了课闲着没事,所以对这件事都乐此不疲,到处去收集各种传单。这十几个孩子把这些捡来的传单交给铁戈,足足摞了一尺多高,于是他带着这帮小兄弟们上街去做撒传单的游戏。
他们跑到一座楼房上各自拿出传单,铁戈一声令下,大家“呼啦啦”地往下撒传单。顿时红的、黄的、白的、绿的各种传单在风中呼呼悠悠地飘落下来。
看到街上的人群忙乱地在空中抓、在地上捡传单的热闹劲,这帮小孩在楼顶乐得哈哈大笑,好不畅快。至于传单上说的是什么内容、宣传的是哪一派的观点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并没有任何政治动机。而那些捡到传单的人一个个却是满头雾水,怎么老造老保的观点都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那时候观点不同的传单绝对不可能混在一起撒。
这些孩子的父亲基本上不是被打倒了就是靠边站,但他们都不怎么着急。只要老爸的工资还在继续发,每天有饭吃,他们就会到处疯玩。革命?那是大人们的事。而且只要是革命,就是成天的你斗我我斗你,还有各种各样没完没了的大会小会,既不能说话又不能走动,这样的革命太没意思,还不如到处玩玩。
二月的一天,他又带着小兄弟们玩了一次撒传单的游戏,回家时碰到姜蜀剑急匆匆地赶路。
铁戈叫道:“蜀剑,上哪去?”
“我哥让人砍了。”
“啊?是谁胆大包天敢砍姜军?”众人大吃一惊。
“我也不知道,沈冲派人报信让我到医院去。”
“你先去,我马上就来。”铁戈带领着小伙伴们赶回家。
他偷偷在家拿了二十个鸡蛋到医院看望受伤的姜军。
姜军躺在病床上,头上缠满了雪白的绷带。隔壁床上也躺着一个人,头上也缠着绷带。铁戈觉得这人挺面熟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床头柜上堆满了各种罐头和水果,姜军正和沈冲、邰大庆、古学范、王石泰、谢能富、肖国雄等几个红州地区造反派的头面人物说话。
古学范和王石泰、谢能富是“地直总部”的一二三号勤务员,肖国雄是“县总司”的一号勤务员,铁戈在街上听过他们演说,所以也认识。
他从布口袋里拿出鸡蛋,红着脸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瞒着我妈妈偷的,真拿不出手。”
姜军嗔怪道:“你们家人口多,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这是何必呢?让你老爸知道了又要挨打。”
铁戈轻松的笑了笑说:“不会的,上次你和邰大哥帮的忙我爸都感激不尽呢。”
古学范问:“姜军是怎么回事?”
姜军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古学范呵呵一笑说:“电影公司的铁夫?我们早就认识。六四年搞四清时我在河口公社蹲点,他在房坪公社蹲点,开会时经常碰面。这个铁夫号称‘四能’:能喝酒、能讲话、能吃苦、能干活。我们南方农民能干的活他这个北方胯子全都能干,地委牛副书记很欣赏他。这个人就是脾气暴个性强,属于强项令之类的人。唉,梁飞也真是的,我们对铁夫这样的南下干部应该多争取。二野、四野南下干部在我们地区很多,影响也很大,要尽量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可他倒好硬把铁夫往对立面逼。这叫做为渊驱鱼,为丛驱雀,鼠目寸光,是政治上的短视行为。我们党的统一战线就是三大法宝之一嘛,只要不是死不改悔的走资派我们都要团结。像铁夫这种对文化大革命看不惯的干部还有很多,我们多团结一个不就多一份力量吗?各种人、各派力量对文化大革命有不同的看法这很正常,这就要求我们要做耐心细致的工作。什么是革命?革命就是要把我们这边的人搞得多多的,革命不能搞孤家寡人。铁戈,你回去后跟你爸爸说,就说我说的,革命不分先后,希望他早日站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上来。”
说完,他站起身来和姜军以及隔壁床上那个伤员握手告别:“姜军、封司令,最近太忙了,我和他们几个要去开会,先走一步。你们好好养伤,以后的路还长,斗争将会更加激烈。我们需要你们这样的热血青年(姜军当时刚满十三岁,充其量还是个孩子)。沈司令,警卫人员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一共二十个人,生活上也做了安排。”
“要提高警惕,这样的事再也不能发生了。拆了线以后马上送他们回校,学校里安全一些。”说完带着一干人等走了。
有分教:
南下学生捋虎须,封疆大吏气吁吁。
何人敢惹九头鸟?定要捉拿送囚居!
正是:狗急跳墙菜农打学生,挺身而出老封救战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3。…第十二回 封老大痛说身世
第十二回
封老大痛说苦难身世
沈司令誓死效忠领袖
书接上回。
话说姜军拿出大前门香烟递给铁戈一根,他抽烟的功夫还是不到家,抽了一口被呛得大咳不止。
隔壁那位伤员大笑起来:“你这叫乌龟吃大麦——糟蹋粮食。”
姜军和蜀剑都笑了起来,铁戈也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封司令。”姜军说。
“我认识他。”
“你怎么认识我?”封老大有点奇怪。
铁戈把去年夏天抄家的事说了一遍:“去年红革军的人抄你家时我正好在场,我当时就很佩服你,有种!不愧叫‘疯狗’。”
“你也知道封司令外号叫‘疯狗’?看来封司令是大门口放鞭炮——鸣(名)声在外呀!”姜军哈哈大笑。
“他妈的,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封老大不以为然地说:“那些狗日的东西都是红革军的人,这些菜农平常都没什么本事,运动来了,仗着人多背后又有地委县人委撑腰,一个个都抖了起来,抄家打人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我家被抄了以后我想了好几天,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要吃亏的。我和几个六四年下放的知青一商量,干脆自己成立一个组织,这样才能不受别人欺负。于是我们就成立了‘红州县知识青年革命造反司令部’……”
铁戈打断他的话:“哦,‘知青革司’就是你们这些人哪?”
“对。我们从农村杀回红州城,我们都是十七年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受害者,我们就是要大造红州地委、县人委的反,看谁还敢不把我们当人看!”
铁戈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封老大,一身血迹斑斑的旧军装,腰上扎着武装带,左臂戴着“知青革司”的红袖章,胸前佩戴着一枚硕大的毛主席像章。头上缠着绷带,脸上有青紫的瘀伤。但是与去年夏天那满是补丁的衣服相比显得精神多了。
他问道:“你们这是怎么搞的,伤成这样?”
姜军又点了一根烟,重重地喷出一口浓烟:“今天上午我到‘红司’开会,走到一字桥被‘红革军’的人看见了,他们冲上来想把我抓走,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哪知道有人从背后照我头上砍了一刀。恰好封司令也来开会,便上来救我,他也挨了一刀,脸也受了伤。要不是他来了,我现在还不知道被‘红革军’关在哪个鬼旮旯里。”
铁戈知道一字桥一带是保皇派“红革军”的天下,因为“红革军”的主力基本上都是郊区的菜农,还有一部分是红州镇的市民。
“好险!”铁戈叫道。
“真的好险,我要是去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他们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我夺过菜刀也剁了他们两个人,估计伤得比我还重。要不是为了把姜军送到医院去,老子硬是还要剁他几个!”说话间,封老大脸上凛然又露出腾腾杀气。
铁戈相信封老大说得出做得到。他对许多事情感到好奇:“听说你们六四年下放的知青成分都不怎么好……”
姜军马上把话接过来:“出身不由己,道路可以选择,重在政治表现,党的政策历来都是这样。我家的成分也是富农呢!红州地区的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和北京的老红卫兵不一样,他们是血统论的支持者,把‘黑五类’、‘黑七类’(注: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叛徒、走资派,前五种是黑五类,后两种是文革时加上去的,所以变成了黑七类)‘红五类’(注:革命军人、革命干部、工人、贫农、下中农)区分得非常严格,还有什么‘红外围’之类的组织。这些人大多是中央各部办委和军队里的高干子女,从小就有‘自来红’的思想,而且一个个都自视很高,普通老百姓的子女他们根本看不上眼,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北京最先起来成立红卫兵造反的就是这些人。他们到处宣扬血统论,还写了一幅‘鬼见愁’的对联,处处标榜自己是最革命的。如果照这种理论去做的话,共产党里很多出身不好的人就不能参加革命、入党、当领导。一般人填成分就填贫农、工人,但是很多高干子女有的填革干有的填革军,就是革命干部、革命军人的意思,这样填成分的人家庭出身都不好,所以他们只能这样填,这其中就包括那些宣扬‘鬼见愁’血统论的人。封司令,文革前你看过印度电影《流浪者》吗?”
“看过。”
“我也看过好几遍。”铁戈说。
姜军说:“这部片子里的法官拉贡纳特就有一句宣扬血统论的名言:‘法官的儿子永远是法官,贼的儿子永远是贼。’但是拉兹这个贼恰恰就是他的儿子,这就把印度的血统论打了个粉碎!实际上在中国就有很多事实给了这种反动理论一记响亮的耳光,毛主席、林副主席、周总理的成分都不好,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共产党的领袖人物。”
“我还以为他们出身贫下中农呢,原来也是剥削阶级出身。封司令,毛主席、林副主席能干革命,你为什么不能?你就放手干吧。”铁戈恍然大悟道。
姜军接着说:“我们看每个人每个组织的具体观点和行动是否符合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就要看他们是不是按毛主席的教导办事。前些天看了一份传单上说北京大兴县的‘四类分子’被杀了几百人,最大的八十七岁,最小的才刚刚满月,有几十户全家人被杀绝了。就算那八十多岁的老头原来是地主,解放以后也没有剥削人嘛。那刚刚满月的小孩子有什么罪?真他妈残忍。血统论红卫兵屠杀无辜自称为造反,太虚伪狡诈太卑鄙龌龊了。他们造的是什么反?他们的娘老子高官厚禄,在北京城里享清福,他们也造反?他们不怕把自己的娘老子反掉了?说破大天我都不相信!”。
封老大说:“我也看过不少这样的传单,‘西纠’的人公开喊出‘红色恐怖万岁’。”
“什么是‘西纠’?”铁戈听不懂这些新名词。
“‘西纠’就是‘首都红卫兵西城区纠察队’的简称,那帮人打人整人太疯狂了,好像他们就是正义和法律的化身,他们搞的那一套完全是按血统论来的,到头来他们自己迟早也会完蛋。”封老大肯定地说。
姜军继续说道:“现在社会上各种组织多如牛毛,而且都说自己是革命左派。我们应该怎样看待这种现象呢?在很多情况下造反派批斗一些干部也保另一些干部,保皇派保一些干部同时也批斗另一些干部。那种纯粹只造不保或者只保不造的组织根本不存在。比如说‘地直总部’、‘县总司’、‘红司’、‘战校’和你们‘知青革司’,斗争矛头直指以史臣、古良才为首的旧红州地委和专署。而‘联指’、‘红革军’、‘工农联盟’他们的矛头则是指向柴晟、霍达人两位副专员,因为他们是‘革干联’的人,是支持我们的,‘红革军’当然要攻击他们。我们造史臣、古良才的反,是因为他们执行的是刘少奇、邓小平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从全国来讲是要打倒‘刘邓陶’,从我们省来说,除了要打倒‘刘邓陶王(王任重,注:原湖北省委第一书记、中南局第二书记)’、‘彭罗陆杨’以外,还要打倒以张体学为首的旧省委省政府,这就是我们目前的斗争大方向。造反派和保皇派不是自封的,而是以斗争大方向来划分。我们和北京血统论红卫兵、武汉三字兵的根本分歧在于他们是保爹保妈派,所以他们把矛头指向下面的一般群众,以此转移斗争的大方向。而我们则是紧跟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坚决要把矛头指向党内大大小小的走资派。现在有些人就像鲁迅笔下的假洋鬼子不许阿Q革命,用血统论来划分阶级阵阵营,这是一个阴谋。我们要争取更多的人站到我们这一边,站到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上来,建立起最广泛的统一战线。只有这样我们的力量才能日益壮大,我们的造反才能成功。”
姜军一口气说出这些大道理,听得铁戈眨眉眨眼,似懂非懂。
沈冲则在旁边以赞许的口吻说:“短短几个月姜军比以前成熟多了,这就叫在在游泳中学习游泳,斗争中学习斗争,锻炼自己提高自己。当然我们也不是无原则地和稀泥,搞一团和气。刘少奇和邓小平在党内的资格够老吧?职位够高吧?过去的功劳够大吧?他们反对毛主席,顽固推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我们就要造他的反,打倒他!陶铸调到中央工作以后,成了中国最大的保皇派,一夜之间从‘红桃四’(注:陶铸调到中央后排在毛泽东、林彪、周恩来后面,位居第四)变成‘黑桃三’(注:陶铸被打倒后排在刘少奇、邓小平之后,位居第三)。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咎由自取。那么,他就成了斗争的目标而不是团结的对象。我们党历来讲究首恶必办。四九年毛主席公布的战犯名单中,对蒋介石就是要严惩,但对傅作义、郑洞国甚至李宗仁却是可以团结的,这就叫斗争艺术。”
这一番云山雾罩的话,让铁戈觉得沈冲这些红卫兵头头们非常了不起,简直有点令人高山仰止的味道。共产党的大小干部都是上级任命的,你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而这些红卫兵头头并没有任何一级组织任命,但是手下的人都听他的。单从这一点看,他认为这些人都是些有本事有能耐的人。
他记得从文工团回来后,那是六七年元旦后的几天,他带着
一帮小兄弟们闲逛到红州地区大礼堂前面的广场去玩,广场上足有上千人正在听一个人演讲。
那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白白净净的脸,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修长的身材,看上去很有气质。他穿一身蓝色中山装,戴一副玳瑁宽边眼镜,脖子上围着一条驼绒围巾,在潇潇的北风中站在一张桌子上慷慨激昂地演说。
他嘴里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讲着,并配以大幅度的手势,极富鼓动性和感染力,而且他总是在非常精彩的地方略微有一个短暂的停顿,下面那些如痴如醉的听众们便在这个停顿处报以极其热烈的掌声。
铁戈当时觉得这个人潇洒极了,他的脑海里甚至幻化出“五四”运动中天安门广场上北大学子的形象来。
有人认出这个人是郎中郎杏才在华中师范学院上学的儿子郎超雄,他是奉武汉地区毛泽东思想红卫兵的派遣,与红州地区红卫兵、造反派进行联络的特派员。
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认为这就是有能耐的人,以至于几十年后他还清晰地记得郎超雄当年演讲时潇洒的神情和许多细节。
正愣神间,沈倩和何田田送饭来了。
铁戈这才意识到神侃了一上午,到了吃饭的时间,起身正要走姜军拦住他道:“走干嘛呀?别走,一块吃,这段时间忙着搞运动没工夫和你在一起,今天我们好好聊聊。”
沈冲掏出两块钱对沈倩说:“去打两斤酒来。”又对铁戈说:“都是朋友你要走那就太见外了。”
铁戈和姜蜀剑把病房里三个床头柜拼成一张长条桌,又在墙边放一把靠椅,请沈冲坐在上首,沈倩和铁戈一左一右坐在姜军两边。
何田田把篮子里的菜一一端上桌:有萝卜烧肉、大白菜炖豆腐、红烧鱼块、一大包带壳的炒花生。姜军从床下拿出两瓶橘子罐头和两瓶黄桃罐头让姜蜀剑打开,用碗倒上酒,又把罐头里的甜水给沈倩和何田田倒上。
姜军端起酒说:“沈哥,你是司令,你来剪彩。”
沈冲也不推辞:“封司令和姜军这次意外负伤非常光荣,你们是为了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而负伤的,以实际行动交出了一份合格的答卷!对于‘红革军’的挑衅我们将会以牙还牙,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请大家举杯,让我们为红色江山永不变色,敬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干杯!”
七只碗叮叮当当碰到一起,大家神情庄重地喝了一口。
姜军见铁戈辣得不行,赶紧给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说:“多吃菜,头会喝酒都这样,我也是跟沈哥学的。”
这是铁戈第一次喝白酒,辣得他张开嘴直往外哈气。
沈冲喝酒的样子很老道,看来有点历史了。
姜军则是极力忍住酒的辣味,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唯独封老大非常老练,他喝下一大口酒,拈起一粒花生,用力一捻,花生仁便破壳而出。用嘴一吹,那些花生仁上的红皮就纷纷扬扬地掉了下去。再顺势把花生仁扔进嘴里,然后津津有味地嚼起来,那神态真是悠然得很。
姜军笑道:“沈哥喝酒还真像那回事。”
沈冲说:“我爸是河北保定人,原来在部队上就会喝酒。五七年反右被批判,说他同情右派斗争不力,后来内定右派限制使用,从那时起他就经常借酒浇愁。我上初中后他总让我陪他喝酒,一来二去我就慢慢学会喝酒了,现在还真有点小酒瘾。”
沈倩把嘴一撇:“你是独子,老爸当然老惯你。”
沈冲反唇相讥:“你是独生女,老妈还不是惯你。”
只有何田田不说话,她好像对大白菜炖豆腐情有独钟,一边喝着甜水,一边慢条斯理津津有味地挑大白菜吃。
姜军说:“何田田,不要光吃大白菜,你也吃点鱼肉哇。”
“从小吃惯了大白菜炖豆腐,就好这口。”她说的是一口地道的哈尔滨话,非常好听。
姜蜀剑笑道:“何田田?这个名字怪怪的。”
“《乐府诗选》里有《江南》诗,诗中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诗句,即现成又有韵味。”何田田解释道。
“谁取的这个名字?”铁戈问。
“我爷爷取的。”
姜军问:“你是哈尔滨人,为什么要到湖北来?”
“谁说我是哈尔滨人 ?http://fsktxt。com我是红州人,不过生长在哈尔滨。”
姜军不解道:“那你爷爷为什么要到哈尔滨去呢?”
何田田说:“一九一九年他在北京读书时亲自参加了五四运动。他的一个同学的爸爸是张作霖的部下,这人的思想很激进,认为中国老是受外国欺负,是因为军队不行,他劝我爷爷改读军校。二二年我爷爷从北京高等师范学校一毕业,就和那个同学一起去了东北。这年十月我爷爷考上了东三省陆军讲武堂,就是原来的东北讲武堂,进入炮科学习,二三年毕业,就在东北军当了兵。‘九一八’事变后,他参加了马占山的江桥抗战,失败后跑到苏联,在那里认识了我奶奶。四五年他随苏军打回黑龙江,以后就成了四野的人。但他没有南下,留在哈尔滨工作。六六年病休后也许是人老思乡,非要回红州老家定居。因为他最喜欢我,一定要我跟在他身边,所以我就转学到了红州。”
“怪不得去年我们到北京串联时,我就觉得你长得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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