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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恋史-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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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戈微微一笑说:“二毛,还是不打吧,免得出了事收不了场。”
二毛以为铁戈寒场(武汉话:胆怯的意思)了,越发不依不饶:“么样?敢不敢搞?我倒要看一下你们反革命队到底有冇得人 ?http://fsktxt。com”
六队一帮人在一边起哄:“你们反革命不行,了不起就是贴几张反标,发几张反动传单,都是躲起来做的事。”
刘武汉在一边打气:“铁戈,搞就搞,怕么事?你这大块头倒下来压也要把他压死!”
大脑壳也说:“这些小强盗欺人太甚,不把他们镇住,以后怕是要邪到头上来了!要搞就搞狠点,出了问题我负责。”
二毛身高一米八五,是六队的篮球主力。长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对小眼睛目露凶光。他在球场街一带打架非常有名。据六队的犯人讲,他曾经一对三把对方打得做燕子飞,可见此人手脚了得,十分凶悍。
二毛再次问铁戈:“到底敢不敢搞?要是不敢搞就莫你姆妈在这里装高子(武汉话:充人物)!”口气充满了挑衅和轻蔑。
铁戈笑道:“要搞也可以,搞伤了莫你姆妈装赖,班还是要上的。”实际上他的笑声里面已暗藏杀机。
“要得。”二毛应承道。
二人来到球场中间,围观者站在场外围成一圈。二毛因为举重输了,颜面尽失,急于翻盘。又见铁戈不敢打,所以气焰十分嚣张。
他耸了耸双肩,摇晃着脑袋,左手在前护住脸部,左胳膊紧夹左肋,侧身而立,重心则落在右边。
铁戈则两掌伸开并未握拳,左手提至胸前,右手则在丹田附近护住下盘。
二毛目露凶光,恨不得一拳将铁戈打倒。
铁戈目光平和,只不过把这种对搏当成很平常的游戏。
二毛不停地在铁戈面前左右游走,铁戈始终以正面对着二毛。此时二毛不敢贸然出手,铁戈则有意引他进攻。
围观的犯人们开始鼓噪:“快点搞唦,莫你姆妈装神弄鬼,不搞就散伙!”
有人则说:“看来是势均力敌,都不敢轻易出手。”
还有人说:“这回五队六队要见个高低了。”
正议论间,二毛突然身形一变,降低重心朝铁戈扑来。未及出拳,铁戈抬起左腿朝他的裆部攻击。二毛连忙双手护裆。谁知铁戈只是虚晃一枪,左腿刚落地,飞起右腿早已踢中二毛的下巴。
只听一声惨叫,二毛飞出两米开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嘴里流出殷红的血。
场上一片惊呼,不知是为铁戈出色的腿功叫好,还是担心二毛伤得太重。
铁戈紧走两步,一只手把二毛拎起来:“二毛,不要紧吧?”
二毛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来。
二毛是六队最厉害的一个,在六队他可以横着膀子走。铁戈收拾了二毛,这给六队那些刑事犯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知道反革命队里藏龙卧虎不是那么好惹的。
众人簇拥着铁戈回到楼梯后面,大脑壳扔给铁戈一根烟:“伙计你还有这一手?硬是真人不露相,晚上我请你喝酒!”
刘武汉兴高采烈地说:“哼哼,我看以后哪个刑事犯还敢说我们反革命队无人 ?http://fsktxt。com打不死他个狗日的!”
铁戈大笑道:“伙计,还能如此自豪?”
刘武汉却说:“铁戈你不晓得,那些狗日的刑事犯总是欺负我们反革命,今天你这一手把它们都镇住了,以后他们要是再敢欺负我们反革命,你就好好教训他们一下,把他们彻底搞熄。”
就在铁戈和二毛对搏后不到一个星期,发生了一件让二大队队长和监狱长暴跳如雷的事情:五队和六队发生群殴。
事情的起因是两队交接班引起的。
大脑壳的三工段和六队的对班历来不和,六队的修机工仇勇就在纺织机上做手脚,影响接班一方的产量和质量。由于各队犯人生产技术参差不齐不好定任务,监狱本来并没有向各队下达生产指标,但四五六队的干部都把各工段对班的产质量当成衡量的指标,你如果输给对班就要挨批斗,所以犯人们在并没有生产指标的情况下也会拼命搞好生产以压倒对班。
犯人就有这种本事,你接班时机器还好好的,半个钟头以后毛病就来了,你不得不停机处理,这种明争暗斗相互搞鬼的事在各工段很常见。一二三工段的产品都是出口到日本的双绉,生产科和质检科抓得都很紧,各中队干部对这三个工段极为重视。为了这事大脑壳几次和六队的修机工仇勇交涉,但还是屡屡出问题,于是大脑壳决定教训一下仇勇。
大脑壳不愧是省林业兵团的作战部长,经过几天的调查和思考,他把球队、宣传队和五队爱打架的人叫到球场上,如此这般地布置了行动方案:“今天晚上接班时,曹矮子和沈明高打出手(武汉话:先动手),我和汤建国打接手(武汉话:接应),成飞堵住二工段的修机工‘灾星’,韦少山堵住四工段的分经工‘憨坨’,牛瞎子在外围接应。我调查过这两个人跟仇勇的关系蛮好,把这两个人堵在外面,仇勇就翻不起大浪,我们就可以放手大打。铁戈,九工段的李二毛和王彦就交给你了,王彦也是个狠角色,他跟李二毛关系特别好,只要二毛不动手,王彦就不会动手。这两个人不搞进来,六队就输定了。”
铁戈不放心的说:“二毛和王彦那里我去打个招呼,他们负责不敢动手。但李明启那几个人怎么办?”
大脑壳满不在乎地说:“我了解过,李明启跟仇勇不和,不会帮忙的。再说余友新和成飞都在他那个工段,搞李明启有多的。要是搞不赢这几个玩皮子的小强盗,我解全胜的名字倒着写。这场架关键就看你镇不镇得住二毛和王彦,他们要是出手蛮麻烦。”
“放心!二毛敢动手,我把他打瘫条。“铁戈轻松一笑。
余友新问道:“这样搞会不会加刑?打出了纰漏麻烦就大了。”
铁戈则轻松一笑道:“加刑有什么了不起?不把仇勇镇住,他将来越搞越邪得没有的政府。要搞就搞狠点,这回就是要教训一下那些刑事犯,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跟我们叫板!”
对于铁戈这种气概大脑壳很满意,他最后说道:“铁戈说得不错,这次就是要把他们剁熄!各人的任务都记住了吗?我们分兵把口,堵路的堵路,出手的出手。打完以后干部问起来你们就把责任都往我头上推,干部那里我去领罪,要加刑加我的刑,我绝不连累大家。”
铁戈坚决反对:“那不行,大家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顶罪?要加刑一起加,反正老子只有八年刑期,加个一两年算得了什么!是大老爷们就一起上。”
大脑壳却不同意:“这件事不要再争了,好汉做事好汉当,我绝不连累大家。老子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一袋米是扛,两袋米是挑,我有那二十年刑期打底子,加一两年刑也无所谓。关键是这场架不能打输了,反革命输给刑事犯那才是掉底子。曹矮子、沈明高你们两个记住了,出手就跟我往死里打,一定要把仇勇剁熄了!”
在监狱里犯人并不怕脚镣手铐关反省号子,那都是必修课,怕就怕加刑。听了这话,铁戈和大伙更加佩服大脑壳。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五队准时到车间准备接班,铁戈没有像往常那样检查机器,而是走到织羽纱的九工段找李二毛。
他重重地拍了二毛一掌,把嘴凑近二毛的耳朵大声说:“二毛,等一下有一出好戏,你就不要出场了。”
“么事戏?”二毛不明白。
“明侃(武汉话:明说了),等一下五队和六队要搞架(武汉话:打架),只要你不出场我也不出场,不然的话大家都不好看。”铁戈言语中暗含威胁。
“打哪个?”二毛问。
“打仇勇,这个婊子养的交班时爱搞鬼。”
“伙计,仇勇是我和王彦的哥们,我不帮忙说不过去。”
铁戈轻蔑地一笑:“你要帮忙也可以,等一下我们两个一对一对搏,那我就不会像上次在球场上轻饶你。”
二毛眯缝起小眼睛问道:“我们对搏王彦肯定要上。”
“老子照单全收!别说一个王彦,再多几个又能把我怎样?就你们这帮小强盗老子从来没有放在眼里,打出了事我等着加刑,你跟王彦都是二十年的大刑期,我陪你们坐下去,免得你们孤单。”说完铁戈就要走。
“铁戈,说得好玩的,莫发恼,我不帮仇勇总可以了吧?”上次球场交手后,二毛从内心里彻底服了铁戈。
“妈的,算你识相。还有,你去跟王彦说一声叫他也不要动手,他只要敢动手我把他打瘫条,现在就去说。”
二毛挂上自己的名牌(写有自己名字的小纸牌,是各人织绸子的起讫点),关了机去找王彦。
二毛很快就回来了,讨好地对铁戈说:“我跟王彦说了,铁戈不是好惹的,王彦今天绝对不敢动手。”
铁戈扔了一根烟给二毛,以示嘉奖。
得知二毛和王彦都不动手的确切消息,铁戈赶紧跟大脑壳说:“二毛跟王彦被我镇住了,你这边就放手开打。我在三工段旁边守着,如果有人从背后偷袭你们都是我的事。”
大脑壳听了很高兴:“好,我背后的安全就交给你,这样一来更好打。”
交接班的铃声响了,铁戈怕大脑壳他们吃亏,马上关了纺织机向三工段走去。这时只见大脑壳、曹矮子、汤建国、成飞和外号叫“西班牙”的龅牙齿沈明高等七八个人,突然扑向仇勇出手就是一顿暴打。
仇勇也不是吃素的,拿着两把梭子杀出重围,直朝铁戈这边冲过来。铁戈也不躲闪,抓住他一只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仇勇撂在地上,当时就不能动弹。大脑壳等人冲上来把他摁在地上又打又踢,直打得仇勇喊爹叫娘。
六队有几个不明底细的小强盗想上来帮忙,铁戈双手叉腰横眉立眼地站在一旁,那几个小强盗见过铁戈打李二毛顿时没了底气,没有一个敢上来,全都在外面围观,任大脑壳他们把仇勇往死里削。
六队的干部上来制止群殴,混乱中也挨了打。
在监狱里本队的犯人斗殴是常有的事,队与队的犯人之间偶尔也有打架的事,但极为少见,而且一般都是一对一,像这种两队之间的犯人大打出手真是闻所未闻。这可捅了马蜂窝:自四九年共产党接管这座监狱以来,还从来没有干部被犯人打的事件,这是创纪录的一场群殴。
第二天中午饭后,教育科江科长亲自到五队训话,并当场下令把大脑壳铐起来。
铁戈突然站起来说:“江科长,仇勇是我撂倒的,要铐把我也铐起来!”
成飞也站起来说:“我也算一个。”
曹矮子、沈明高等人全都站起来,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反革命这样齐心,一个个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
直气得江科长暴跳如雷,大叫道:“反了反了!这还了得!统统给我铐起来!”
焦队长走到江科长身边小声说了两句话,江科长马上改口道:“首恶必办,其他人暂不追究,等查明真相以后再说。”
于是焦队长把大脑壳铐起来关进反省号子。
江科长一走,焦队长马上宣布散会。
有分教:
安排巧计莫迟延,只手擒得小楼兰。
强盗不敌政治犯,狱中武斗亦奇观。
正是:设计谋铁戈率先行动,遭暴打仇勇大败亏输。
108。…第一百零八回 关禁闭大脑壳神秘现身
第一百零八回
关禁闭大脑壳神秘现身
济牢友小兄弟贡献酒菜
话说大脑壳被关禁闭铁戈放心不下,晚饭后他到反省室去看望大脑壳,却发现大脑壳把手铐扔在队医的桌子上,正和韦少山、牛瞎子等几个人在楼梯后面吞云吐雾,
铁戈笑道:“伙计,到底是老犯子,铐子说开就开了,是哪个把你放出来的?”
大脑壳神秘一笑,摊开手掌,上面赫然出现一把钥匙:“焦队长铐我的时候就把钥匙给我了,他偷偷跟我说说江科长在这里不铐不行,等他走了你自己开铐子,反省室叫陈敬棠打开,你要活动就在楼梯后面,莫乱跑就行了。”
“哈哈,你个狗日的跟焦队长到底有么事奸板眼(武汉话:鬼名堂)?”
“哪有么事奸板眼,只不过我们谈得来。”大脑壳连忙否认。
铁戈揭露道:“又在来黄子(武汉话:撒谎)。有一次焦队长抓逃犯回来,腰上别了一把枪你要看,焦队长说:‘看不得,顶着火的。’你说:‘文化大革命搞武斗,我么事枪冇玩过?中国的、外国的,长的、短的都玩过。’他一听就把枪给你看。我就不懂他竟敢把有子弹的枪交到你手上,胆子也太肥狠了。万一你要图谋不轨,他这一辈子就交代了。”
“焦队长晓得我不是那种人,要不是关系好他敢把枪给我看?说你姆妈娘屋的话(武汉话:说你妈的娘家的话,意思是说那是鬼话)。”
“哈哈,还说冇得奸板眼!你跟焦队长到底是么关系?”
“他原来是‘公安联司’的造反派,但是没有参加过武斗。我从马良石料场调到这里时他还是个一般干事。有一次他找我谈话,谈起武汉文革中武斗的事,我就把当年百万雄师围攻汉口民众乐园、攻打水运和武汉体院的事说了一下。人都是有感情的,何况我们都是造反派,从那以后他就经常找我聊天,关系也就慢慢好起来了。他当了队长以后,我跟他说不想挡车想学修机,他第二天就把我调去学修机。铁戈,一个人在任何地方都要有几个真朋友。老话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其实羊干事跟我的关系最好,我跟牛瞎子喝的酒都是他亲自买的。你晓得监狱里是不准喝酒的,我和牛瞎子就说原来在小号子里挨了打,一变天浑身疼,他就批准我们喝酒,一个月每人两斤酒。”
“怪不得你狗日的总有六七八。”
铁戈想起前几天的一个晚上监号里熄灯睡觉,他当时正在看小说《李自成》。因为厕所不关灯,他就到厕所里一面解大手一面看书。还没有看几页大脑壳也来上厕所,奇怪的是他不脱裤子就蹲在便池上。
铁戈笑道:“大脑壳,哪有上厕所不脱裤子的?”
“鬼的姆妈才上厕所。”大脑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扁瓶,拧开盖子“咕咚”干了一大口,然后又把酒瓶揣进怀里,得意地哼着《支那之夜》,那样子真跟神仙一样惬意。
铁戈叹道:“看小说知道有酒鬼,没想到在监狱里遇到你大脑壳才是真正的酒鬼。喝酒不要菜的酒鬼我听说过,不要菜而且跑到厕所里喝酒的酒鬼,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你真是酒鬼中的酒鬼!”
“你晓得个鬼!羊干事说明天要查号子,不然我也舍不得这样干喝。”
“所以你才半夜三更销毁罪证。”铁戈笑道。
“我日他的姆妈,要是天天都能这样销毁罪证,老子就是活神仙了。”说完又干了一大口。
想起这个故事铁戈说:“怪不得你大脑壳总是左右逢源,原来你那脸上贴着焦队长和羊干事这两个门神。佩服,兄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怎么就跟干部搞不来?”
“又瞎说!邵指导员跟你的关系就不一般。他敢当众给烟你抽,全监狱哪个干部敢这样做?!你跟邵指导员是不是有奸板眼?”
“没有没有。”铁戈矢口否认:“大概邵指导员是南下干部,我是南下干部的子弟,又都是东北人的原因。”
“所以邵指导员就格外照顾你。上次易管教员把你镣起来,还是邵指导员出面把你放出来的,我听陈敬棠说邵指导员又打又骂。”
“嗨,干部打骂犯人正常得很。”铁戈绝口不谈他和邵指导员的关系。在监狱里嘴巴一定要紧,不然就是害人又害己,所以他敷衍着大脑壳:“邵指导员人不错。”
“其实我们中队的干部都还不错,比别的监狱那些干部强多了,模范监狱就是不一样。”大脑壳由衷地说道。
“别的监狱怎么样我不清楚,我就觉得邵指导员很正直,焦队长、羊干事待人很好,从来没有对犯人恶语相向,总是笑眯眯的。”
大脑壳评论道:“其实邵指导员真是个好人。他资格老,人又直,见了鬼也敢咬几口。你莫看他挨了整贬到我们中队当指导员,那真叫虎死不倒威,豆腐泼了架子在,干部犯人都寒他。”
铁戈问道:“哎,大脑壳,焦队长跟江科长讲了什么话?”铁戈不想谈他和邵指导员的事,马上转移话题。
大脑壳哈哈大笑道:“焦队长问江科长要是把犯人都铐起来了,产质量掉下来怎么办?完不成外贸任务怎么办?监狱长怪罪下来哪个负责?所以江科长当时就改主意了,所以只铐我一个人。”大脑壳停了一会接着动情地说:“铁戈,真要感谢你,在监狱里敢于像你这样站出来扛责任的真是不多见,你的性格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正宗的铁哥们。”
铁戈却说到:“大脑壳,你要是说谢的话就太见外了。你是大刑期,已经有二十年在身上,我怕你加刑。我无所谓,大不了加个年把两年刑,就算当初我被判了十二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这坐牢啊,一天是坐,一年也是坐,要是大家都不坐,这监狱的干部不就要失业了吗?话又说回来是仇勇错在先,难道破坏生产的人不加刑,制止破坏行为的人还要加刑?那才是屁眼撒尿——整个反了。”
大脑壳笑道:“中午你们睡觉时邵指导员到小号子来看我,问我为什么带头打群架?还笑话我:‘小子,带双手表了?你这造反派的脾气还没改呀?还敢在监狱里组织犯人打群架,你当你还是当年的作战部长啊?’说得他自己也笑了。我把打群架的原因告诉他,一口咬定是仇勇破坏生产。这老爷子当时就毛了,说大队正在研究要给我加刑,这他妈的全整反了。他马上召集中队干部开会,开完会又去找监狱长汇报。大队这一级他根本不找,要找就找监狱长,连政委他都不尿,邵指导员就有这个本事。喂,带了‘雾气狼’没有?我的都抽完了,日他的姆妈好难受。”
铁戈把身上的半包烟给了大脑壳,说:“我还有一些,不着急,等下子我再给你两包。”
大脑壳美美的抽着烟:“现在关禁闭好啊,白天那十四个小时的班不消上了。反省号子晚上又不关灯,烟也有抽的,晚上我往铺上一躺,拿一本小说看,想看到几点就看到几点,鬼也不管我,要是再有点‘六七八’就好了。”
铁戈笑骂道:“你个狗日的吃了五样想六样。伙计,我那里还有大半瓶黄鹤楼,要不要?”
“真的?你哪里来的‘六七八’?莫哄老子!”大脑壳眼睛里发出狼一般莹莹的绿光。
“去年九月我老爸送我妹妹上大学时来接见,我把他提包里的‘六七八’拿来了。我不爱‘六七八’,就锁在小箱子里。你要想喝我就拿来,要是不想喝我再放它一段时间,反正坏不了。”铁戈故意逗大脑壳。
“哎呀呀,‘六七八’放不得。铁戈,你硬是我的大救星啊!又是‘雾气狼’,又是‘六七八’。快去快去,老子好长时间冇过瘾了。”大脑壳一副猴急相。
不一会儿铁戈把酒拿来笑道:“大脑壳,好人我就做到底。这两瓶牛肉罐头干脆给你下酒算了,好好过下瘾。”
大脑壳咬开瓶盖干了一大口,随手递给牛瞎子:“瞎子,你也来搞点,我晓得你也断了顿。”
牛瞎子笑眯眯的对着酒瓶喝了一口,一抹嘴巴骂道:“断了十几天,狗日的,欠死老子了!铁戈,我发现你那里要么事有么事,是个百宝箱啊。”说着又把酒递给曹矮子。
铁戈大笑道:“我这个百宝箱要‘雾气狼’、‘六七八’和茶叶都能变出来,你们要老婆那就不灵了。”
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大脑壳十分动情的说:“这些东西在监狱里面金贵得很,你在我关小号子的时候能拿出来,叫我说么事好?”
“什么都不用说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再说我也知道你们不是神仙,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我把我老头的‘六七八’拿进来一直没有动,就等你们搞不到‘六七八’的时候拿出来给你们救急。话又说回来,当初我刚到五队的时候还不是你和大家照顾我。伙计,你说过同船过渡三世修,我们在一起要坐上十年的牢,前世一定修了好长时间。好好坐你的小号子,缺什么说一声我想办法跟你搞。”
铁戈不敢说自己有钱,这是犯忌的事。
“我关不了几天就要上班。”大脑壳说。
“怎么回事?”铁戈问。
“焦队长下班前又来了,他说人手太紧,我们工段的双绉要出口,完不成外贸合同那不是开国际玩笑?中队把邵指导员抬出来到监狱长那里去告状,说仇勇的行为是破坏生产,我手下的犯人警告了他几次他就是不听,这样才动了手。现在人手太紧,如果耽误了出口合同你可别怪我。监狱长说先关两天再放人,不然六队的干部有意见,所以焦队长私下跟我说过两天就解除禁闭。”
牛瞎子也说:“那是那是,邵指导员是么事角色?恶得很!整个监狱大概也只有他敢找监狱长告状。焦队长把邵指导员请出来,明明是借钟馗打鬼。怎么样?会不会加刑?”
大脑壳笑道:“多亏邵指导员告的这一状,监狱长说不加刑。”
铁戈额手称庆:“好险,好险,你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有分教:
观音端坐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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