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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恋史-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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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铁戈别过刘武汉,一个人漫无目的溜达到武汉最繁华的大街——解放大道。在武汉住了三年,却没看过武汉的夜景,岂不是个遗憾?
解放大道灯火通明,到处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把这里的夜空映衬得分外妖娆。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下,不时能看到一对对红男绿女亲密地相拥而行。而路人对这种勾肩搭臂的举动竟然熟视无睹,好像司空见惯一般,这让铁戈大为诧异。他记得文革中如果男女之间有这样亲密的举动那就是流氓,群众专政指挥部的那些人还不整死你?现在居然没人管,真是奇怪得很。他又发现大夜晚的一些小青年居然还带着蛤蟆一样的墨镜,蓄着长长的女式长发,你要是从后面看肯定会错把他当成女人。还有人拎着一个大收音机(他后来才知道这是收录两用机)招摇过市,那里面传出的音乐是一个软绵绵的女声,那声音极软,音色也极美,完全没有文革中李铁梅、小常保那种铿锵的革命节奏,也不同于唱《乡恋》的李谷一(他在狱中看电视知道这个炫)。
铁戈跟着这个男青年走出老远,听见那个大收音机里唱道:“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这歌在别人听来是一首极动听的情歌,而在他这个刚走出监狱的人听来却有字字血泪的感觉,真是时光一去永不回呀。实际上这是一首情歌,但他却听不出这种味道。多年以后,当他再听这首歌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
街上的男女青年穿的都是紧身衣、大喇叭裤,整个人看上去呈“A”字型。铁戈记得文革期间武汉最玩味的打扮就是宽大的铁灰色哈弗衣和瘦瘦的拷板裤,看上去像“T”字形。看来现在最玩味的(他不知道“流行”这个词汇)东西,把文革期间那点可怜的时髦全都颠覆了。也好,这才叫“各领风骚三五年”。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一成不变,运动是绝对的,静止只是相对的,他想起了以前学过的哲学,也许这可以解释如今出现的新事物。但他仍然感到自己的思想和思维方式还停留在文革时期,自己活像个刚出土的文革“文物”。想到这里,着实使他吓了一大跳!他觉得如同他刚进监狱时必须尽快适应铁窗生涯一样,现在他必须尽快适应正常的社会生活。
走到一个电影院正在放映电影《归心似箭》,他买了张票进去看。三年了,没有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今天要好好享受一下。电影看完了,什么情节他没记住,但那里面的插曲《雁南飞》却深深地打动了他,他现在不正是归心似箭吗?
他又慢慢走回到监狱里。五队今天上夜班,他在等五队的人出发上夜班。当他回到五队时已经是九点四十分,这就是说他们刚出发五分钟。
中队执行员陈老三看见他回来了笑着说:“铁戈,怎么又回来了?舍不得走哇?”
“还真有点舍不得,再睡最后一夜吧,明天要回家了。”铁戈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完扔了一根烟过去。
陈老三接过烟笑道:“你也是汉阳来的贱三爷,这监号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要是平反了老子跳起胯子就跑,还等个鬼。”
他也不答话,爬到上铺,就着二十瓦的灯泡发出昏黄色的光晕,他把刚才在街上构思好的诗抄写在信纸上:
《狱中留别赠祝平》
沉冤一洗净,君我共欢悲。
却忆唱酬乐,心随鸥盟飞。
楚囚欲有问,辽客忍相违。
归棹一回望,铁窗几度梅?
铁戈
八零年二月十二日
铁戈把信纸叠好,跳下通铺,朝车间走去。
力织二车间灯火通明,纺织机皮结击打木梭的嘈杂声老远就能听见。以往他极端痛恨这种刺耳的噪音,今夜听来却感到格外亲切。
焦队长正在带班,铁戈走到办公室门口正准备喊报告,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公民了,还喊哪门子报告?他觉得好笑,这真是习惯使然哪。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办公室,这是他第一次不用喊报告走进车间办公室而没有遭到干部的申斥,就像三伏天喝了冰镇汽水,那感觉好极了。
焦队长笑眯眯地站起来问:“怎么?还想看看?”
“和大脑壳他们告个别,这里面绝大多数狱友也许以后永远也看不到了。三年的铁窗时光,让人这种感情动物还是忘不了共同劳改时产生的感情,我最后去看他们一眼。”
“很多犯人打小报告说你特别讲义气,看来此言不虚。去吧,要不要我陪你去?”焦队长真诚的说。
“不用了。你去还不把人吓着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铁戈从一工段开始,依次跟曹矮子、余友新、大脑壳、韦少山等球队宣传队的人握手打招呼,又给他们发烟。一些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他也去握握手,这些人都是他认为不打小报告始终保持着人格的那类人。
来到十工段他先和巩长林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到自己挡了三年的那两台K251织机前,祝平正在挡这两台车。
铁戈从口袋里拿出刚写好的那首诗交给祝平,又附在他耳朵旁大声说:“给你的,你先看看,我来挡会儿车,以后再也挡不成了。”
看到两台车里的梭子里纬线还有不少,他又走到车后分经打蜡。他打蜡很仔细,就像替自己的初恋情人梳头一样,一下一下把经线上那细小的绒毛慢慢地往后赶。他估计梭子里的纬线快完了,就去换了两台车里的梭子,又去给另一台车分经打蜡。
他的手很轻,很柔,泪水悄悄地浸润了眼眶,使他眼前的经线模糊成白蒙蒙的一片。这第二台车其实他是摸索着打完蜡,然后把蜡饼上的绒毛用手一抹弹掉,又轻轻地抹去眼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曾经那么痛恨的地方产生这种感情,也许他痛惜的是自己失落在这里再也找不回来的铁窗青春。
他走到祝平面前大声说道:“一定要坚持申诉下去,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当他和修梭工牛瞎子告别后,便去跟焦队长告别:“焦队长,我们大概也是见最后一面了。说实话我很喜欢你,因为你不野蛮,而且懂得犯人的心理,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焦队长一脸愕然。
“奇怪吗?监狱跟火葬场一样,不能说再见。跟火葬场的人说再见证明还要死人。跟你说再见那就证明还要来劳改,所以我们还是不见为好。
焦队长这才明白铁戈的意思,笑道:“我也同样希望见不到你,更见不到任何反革命。”
“那你不就失业了吗?”
“我们国家所谓的反革命在西方称为政治犯,他们那里允许持不同政见者,所以政治犯并不判刑。如果有一天我们国家也不关押政治犯了,哪怕我失业了也是高兴的。”
铁戈万万没有想到焦队长会说这样的话,心中不禁肃然起敬:“但愿这一天早日到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铁戈准时起床,赶在五队上夜班的人回来以前离开。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做的事都做了,若等下夜班的人回来岂不徒增伤感?他默默地对着空旷的走廊看了最后一眼,两边的监号铁门洞开静悄悄的,不知怎么会对监狱有这种眷恋和迷惘的感情?
他来到就业队,刘武汉和老万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刘武汉把铁戈的箱子放到三轮车上,一起上了车。
铁戈说:“刘武汉,不要送了,天太冷。”
刘武汉呵呵一笑:“你是我的徒弟,又是我的兄弟,哪有不送之理?让我再送送你,同队劳改也是缘分呐!何况我们这一分手,可能永远也不会见面了。”
铁戈闻言心里一惊,说:“我觉得好像生离死别。”
“我比你更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我在这里坐了快十三年牢!”
“古人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刘武汉,你的情我心领了……”
刘武汉打断铁戈的话头:“古人还说过‘愿身能似月华明,千里伴君行’。就算我是代表五中队的全体同改们送你最后一程吧。”
铁戈知道刘武汉执意要送自己,就不再说什么,两人相对而坐。
刘武汉拍了拍老万的背说:“走吧。”
三轮车缓缓地启动了,一会就出了监狱那道黑色的大铁门。
铁戈觉得这铁门好比一张巨大的虎口,当年他进来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现在自己又如同一块被从虎口吐出来的劫后余生尚未被消化的肉。他没有回头看,他不想也不愿回首这段不堪回首的牢狱生活,就让那段黑暗的历史永远留在这厚厚的大铁门里吧!
长途班车开出武汉市,铁戈在这座华中地区最大的城市里呆了三年多时间,但他对这座城市仍然是陌生的。
车到武昌郊区,柳树吐出鹅黄色的嫩芽,红菜苔抽出肥肥的长茎,地里的麦苗绿得分外舒坦。杜鹃鸟一声接一声地叫道:“哥哥快活。”
铁戈心里暗自笑道:“这回才真是哥哥快活。”
这些在人们眼里再普通再自然不过的景色,却让铁戈内心抑制不住地兴奋。三年前那个凄风苦雨的日子,他也是这样痴痴地盯着车窗外的景色依依不舍地看着,那时候他只知道再要看到这些自然景色还要等十年。他心里默算着十年刑满时我就三十三岁了,这个年龄对一个人来说还不算太老,应该说是人生的春末夏初,就凭我这一身力气再怎么着也能养活自己。东北老家有句老话叫做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雀,生存下去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十年刑期委实太难熬了。尽管和郎超雄、石庵村相比刑期短了不少,但十年刑期毕竟是一个可怕的概念。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年多就从监狱这所社会大学毕业了,这真让人感慨万千。
啊,久违的春天!
有分教:
毕竟青山遮不住,东风浩荡送归人。
当年白菂河边柳,飞雪漫天盼早春。
正是:拱手别祝平坠泪,说匆忙铁戈留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16。…第一百一十六回 耿耿丹心难忘烽火抗战史
第一百一十六回
耿耿丹心难忘烽火抗战史
垂垂皓首犹忆铁血远征军
话说班车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进了红州车站。铁戈还没下车,就听见爸爸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他赶紧跳下车,穿过人群扑了过去,紧紧地拥抱着爸爸。他又闻到爸爸身上那熟悉的但却久违了的浓浓的烟味。
他抱起爸爸使劲地转起圈来:“爸,我回来了。”他从小就有点怕老爸,也从来没有和爸爸这样亲热过。
铁夫嘴里喃喃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又问:“有什么行李吗?”
铁戈说:“车顶上有一口箱子。”
铁夫一听就要往车顶上爬,铁戈拦住他:“我年轻,还是我上吧。”
铁夫接过木箱扛在肩上,大声说:“回家!”那口气简直就是命令。
铁戈要把箱子拿过来:“爸爸,你年纪大了,还是我来扛。”
铁夫哈哈一笑:“再沉也沉不过汉剧团的道具箱。那箱子一个足有二百斤,想当年我扛着就跟玩似的。”
“那可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铁戈揶揄道。
铁夫乐呵呵地说道:“瞧不起我了?小样!就这口小木箱它还不是我心里的事。”
铁戈问道:“爸,咱家住哪儿?”
自打七六年铁戈回红州申诉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家。爸爸又调了新单位,他还真不知道家在哪儿。
铁夫边走边说:“不远,马上就到。咱家现在可大了,有五间红瓦房,一个小院子。原来是地区外贸局副局长的房子,外贸局盖了新宿舍,上面就让我搬进这里。我们地区工商局将来就要在这里盖办公楼和宿舍。”
果然,只拐了两个弯就到了新家。
一进院子铁夫喊了一嗓子:“寿龄,铁戈回来了!”
第一个冲出来的是弟弟铁剑,紧接着铁兰、铁瑛也跑出来。铁剑一把抱住铁戈:“哥,你终于回来了!”
汪寿龄闻声放下厨房里的活,连手都顾不上洗拉着铁戈的手抽抽嗒嗒的哭起来:“儿呀,到底把你盼回来了……”
铁戈反倒笑起来:“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应该笑啊!只有那帮诬陷我的人这时候才最难受,他们的阴谋破产了。”他很夸张地做了一个动作,模仿阿尔巴尼亚电影说了一句:“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
弄得一屋人开怀大笑,连汪寿龄也笑了。
众人簇拥着铁戈正要进屋,他的家家(湖北话:外婆)拄着拐棍把他拦在外面:“等一下。”又对铁戈妈说:“龄儿,去把火盆拿来。”
汪寿龄一拍脑袋说:“差点搞忘记了。”立马到客厅里拿来火盆,又从厨房里拿来几个稻草把子放在上面烧着。
家家说道:“从火盆上面跨过来,去去晦气。”
铁戈笑道:“看来家家还是个老迷信头子,我都平反了哪有什么晦气?”
家家坚持道:“监狱里怎么没有晦气?那里的晦气比太平间还重,太平间都是病死的人,只有监狱里是枪毙的冤魂,今天不跨火盆不准进屋!”
铁戈笑道:“行行行,我服你了。”说罢一脚跨过火盆调皮地问道:“家家,我身上的汗毛都没烧一根,那所谓的晦气真烧了吗?”
家家也笑道:“这是前辈人传下来的讲究,不过是图个吉利。铁戈你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还这样调皮。哎呀,怎么长得这样高?比你家爹还高。”
汪寿龄笑道:“所有的外孙里面就他长得最高,他不长心眼只长个,要不怎么给判了十年?”
他记得六八年春节时家家从沙洋到红州住了一个月。
铁戈的爷爷由于长期过劳死得早,连铁夫都不记得自己父亲的模样。而奶奶在日本人发动“九•;一八事变”的第三年也活活饿死了,祖母辈的只有外婆一个人,所以他特别珍惜这个老祖宗。
铁戈又问道:“家爹不是也来了吗?他人呢?”
家家笑着说:“那个老书呆子在书房看书,你快去看看。”
铁戈走进书房,看见一个老人斜倚在藤椅上,带着老花眼镜正专心致志的看书。
他走上前轻轻地叫了声:“家爹。”
家爹摘下眼镜站起来和他握手说:“是铁戈呀,长得这么高。来来来,坐下来说话。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说着从一个铝制烟盒里拿出烟给铁戈一根。
铁戈接过烟仔细打量着家爹。他身高一米七八,头上已经谢顶了,眼睛由于皱纹的原因显得略小了一些,但鼻梁特别挺拔,这是铁戈认为家爹长得最好看的地方,而他本人的鼻子长得特像家爹。家爹穿着一套浅灰色咔叽布中山装,颜色就像北伐军的军装。尽管是在家中那风纪扣依然扣得严严实实,也许这是在黄埔军校养成的习惯,他觉得家爹很有军人气质。
“家爹,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是第二次。”
“喔?第二次?那第一次是在哪里见面的?”家爹颇感意外。
“六零年春天您到过红州吧?”铁戈问。
“对。五九年底我刑满释放,六零年春回北乡县过年,然后接你家家和舅舅他们到沙洋定居。”
“那年我刚刚六岁,晚上被尿憋醒了,看见您和我爸我妈在说话。您当时穿一身黑衣黑裤,身上背着一个黑布做的伞袋,里面是一把黄油布雨伞。那天晚上我妈还给你下了一碗面条,对不对?”
家爹微笑道:“对,我想起来了,你的记性真好。那次是找你父亲要点钱做路费,正赶上三年大饥荒,举家搬到沙洋农场就业队,什么都要添置,哪样离得开钱?”
“家爹,七六年逮捕我时,别人说您是国民党的中校团级军官,有这事吗?”铁戈还惦记着这事。
“这倒不假,等有空慢慢给你讲我的历史。今天你平反回家,我们到客厅说话。”
因为铁戈平反,家里今年的年货准备得特别充足,中午饭极为丰盛,就像过年一样。铁戈和铁夫频频对饮,由于兴致极高,父子俩人各喝了半斤,不知不觉中整完了一瓶黄鹤楼汉汾酒却一点醉意也没有,铁戈从没喝这么多酒,看来喝酒是喝心情,这话一点也不假。家爹不喝酒,以茶代酒也和铁戈碰杯。席间铁戈把在监狱里遇到的荒唐案子说了几个,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认为他是在讲笑话,惹得一家人笑得一塌糊涂。
妈妈频频给铁戈夹菜,嘴里说道:“多吃点,锅里还有。”可她自己却吃得很少,只顾看着儿子吃,那眼神里充满了幸福感。
饭后铁夫睡午觉去了,铁戈则和家爹又到书房里聊天。
对于家爹的历史铁戈的父母绝口不提,所以显得越发神秘。越神秘就越好奇,铁戈就越要寻根究底。
“家爹,当时我听说您是国民党的军官时着实吓了一大跳。我心想我爸家的人都是共产党员,我大伯二伯姑妈都是共产党的干部,我家怎么会出了个黄埔军校的军官?您是怎么当上国民党的团级军官的?”
家爹烟瘾很大,正准备掏烟,铁戈赶紧拿出大前门香烟递给他,并给他点着。家爹斜靠在藤椅上深深吸了一口:“说来话长啊。我的父亲是光绪年间的秀才,落第后无心功名,就在家里开了个私塾聊以度日。我是民国三年生的,知道民国三年是什么时候吗?”
“知道。辛亥革命是一九一一年,只要把民国几年加十一就知道是公元多少年,民国三年是一九一四年。”
“大约五岁时我就上了私塾发蒙,念的无非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后来慢慢学到了《四书》、《五经》。过去私塾先生教学生从不解释,就是叫你死背,你要懂得里面的意思就只能靠自己悟。先生总是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全靠悟性。除此之外就是练毛笔字,大字、中字、小字,一天要写三十张纸,写得人头昏脑涨的,慢慢就练出了一手好毛笔字,这手字后来帮了我的大忙。我父亲虽然是读老书的秀才,但是为人却不古板,他也看过《盛世危言》这一类的进步书籍,他认为中国要富强主要是靠教育救国,所以又送我去读新式学校。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全面抗战爆发了,十一月第二次淞沪抗战失败,南京吃紧。南京一旦失守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武汉,武汉是当时除了上海以外中国最大的城市。我父亲是个有头脑的人,他说好男儿要报效国家,给了我十块光洋要我去考中央军校。我就坐船到重庆然后到成都去报考,因为上过新式学堂我的底子很好,一下子考上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成都第三分校,后来南京中央军校本部也迁到成都,跟我们那一期合并了,我就成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十五期一总队步科生,那时黄埔军校已改名为中央军校。毕业后把我分到第六战区陈诚的司令部工作,一九四一年二三月间陈诚带了大批幕僚到云南组建远征军司令长官部,我也跟他一起到了云南,在远征军长官部担任行政科科长,所以远征军第一任司令长官是陈诚。”
“家爹,什么是远征军?”铁戈第一次听到“远征军”这个称谓,所以很好奇:“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有听说过的事太多了,谁会宣传国民党抗战的事呢?这个远征军嘛一共有两支,分两个阶段。第一支是一九四一年二月,杜聿明任远征军副总司令带领三个军共十万人马到缅甸抗日。这个远征军总司令长官本来是卫立煌,但他一直没有到任,所以先由杜聿明任代理长官,后来正式任命罗卓英为司令长官,杜聿明任副司令长官。这支远征军失败后一部分退到印度,改称中国驻印军,一部分撤回国内,还是叫中国远征军,这是远征军的第一阶段。一九四三年十一月蒋介石要到开罗开会,临行前突然把陈诚撤了,任命卫立煌为远征军最高长官。原来是陈诚手下有一批青年军官认为抗战一败再败是因为蒋介石身边有一批亲日派,首要的就是何应钦,他们要对蒋介石清君侧,并把时间定在西安事变那一天,也就是一九四三年十二月十二日开始行动,这就很有点准备兵谏的味道了。蒋介石得到戴笠的情报后恨得咬牙切齿,一九三六年他在西安就吃了大亏,那是在张学良杨虎城的地盘。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有人这样干,而且是自己的黄埔学生,这还了得!于是先下手为强,逮捕了陈诚手下近六百名青年军官。虽然蒋介石不相信号称小委员长的陈诚会像张学良那样发动兵谏,但这批青年军官毕竟是陈诚的部下,起码有个失察的责任,所以撤了陈诚换上卫立煌,事实证明这次走马换将是正确的,论指挥大兵团作战陈诚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卫立煌。而时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的卫立煌因为在指挥中条山战役时拒绝反共摩擦受胡宗南等人排挤,又不见谅于蒋介石,被革去二级上将军衔并免去河南省主席职务,剥夺了指挥权,调任军事委员会西北行营主任。卫立煌对他调任西北行营主任一事极为不满,明知是蒋介石惯用的手法却也无可奈何。他想撒手不干,但上命难违,不得不去西安就职以避免和蒋介石闹僵了。卫立煌离开河南去西安后,他的亲属故旧和高级幕僚纷纷迁往成都居住,这是卫立煌事先选定好的退居地点。卫立煌在西安任职仅一个月,便到成都赋闲,所以他在一九四二年到重庆述职后借故请假不去西安。为了打通滇缅公路蒋介石只能借重卫立煌,卫立煌继陈诚之后就任中国远征军总司令,黄琪翔任副司令长官,这是远征军的第二阶段。这次有第十一集团军、第二十集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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