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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往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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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他没有丝毫反抗,如同献祭一般,却更加激起了老子的怒火。
呼吸变得沉重,说不出话来。右手成拳,凶狠而有力地向他的小腹招呼过去。
一拳。再一拳。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嘴唇被咬出了血,默默承受老子的暴行,空气中拳头击打肉体的闷响丝毫不停歇。
他必定明白我的愤怒,却一句柔软都不肯说出口,说出口,好歹也是给我个台阶下。
揍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算计了我,上次德国军校学生的事,我都没有这般置气,那是立场与立场间的争斗,从来没有对错,所以我们很默契的把这一页掀过。
但这次不同,这次他是损人不利己,对他的立场没有任何益处。如果不是我,换了别人,这姓刘的傻逼早他妈的进大牢等审讯去了!
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看重孟老板,看重到可以损人不利己,这便该教训了,揍一顿都不带够的!
拳头净可一个地儿揍。他挨不住,不得已弯下腰,却仍是一声不吭。
伸手恶狠狠地揪住他的头发,看他紧皱眉头,痛苦地闭着眼的样子,拳头紧了又紧,最终松开,一掼他脑袋,看他蜷缩着萎顿在地,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用眼角轻蔑地瞥他一眼,留他在原地狼狈地躺着,而后独自走出狭窄逼仄的胡同。
其实一点都不解气,反而更加伤心了。
他怎么能傻逼到这般境界,真是入了化境了。他一点都不适合在官场和党派的夹缝间生存,他不会长袖善舞也不会左右逢源,甚至本性里还保存着一份真,这是我们这种人最要不得的,他却不懂,固执的抱着不撒手,傻狍子一样把头埋在雪地里便以为没人能伤害他了,真不知道他在碰壁后怎么会一点记性都不长,记吃不记打。
可正是这样的他,才是最吸引我的。我的真已经被我亲手丢进炼狱,万劫不复,看到了他竟然还有,便不可控的受到诱惑。
但我也知道,他这样是危险的,是不对的。我才是对的。
亲自逼迫放在心坎儿上的人放弃我最不愿意让他放弃的东西,这是种勇气,也是种折磨。
可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哪怕折磨彼此,又彼此折磨。
☆、第六十二章
接下来连续三天刘国卿都向署里告了假。这是意料中的,揍他用了老子全部的力道,他只躺三天算他体格强健。
那天虽把他丢在鲜有人至的胡同里,但并没有不管他,回了家便吩咐了佟青竹过去把他拖回家,接下来佟青竹便贴身伺候着他,住也就住在刘国卿家里。
这都是瞒着柳叔和太太的,加之佟青竹是跟在我身前儿的人,消失了三两天,还真没被谁发现。
至于他姐姐佟翠珠,本来说开春就要去抚顺找舅舅,但眼瞅着依诺要嫁人,人手委实不够,便留了下来,行程推迟到了婚礼结束之后。她每天忙忙叨叨,根本顾不上自家弟弟,何况她弟弟跟着我,也不需要操心。
最高兴的莫过于佟青竹,他跟我念叨了好久不想离开的愿望。依诚也不想他离开,实在是好不容易有一个年岁相仿的同性玩伴,可比陪着妹妹玩过家家好过多了。
这三天佟青竹伺候刘国卿,我就没露面。每天固定在中午听着佟青竹汇报刘国卿一天的精神状态,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不过刘国卿没因着被老子揍了就把佟青竹赶走,这是极好的兆头,说明他还是识大体识时务的,并非朽木不可雕也。
等到第三天,听佟青竹说他没什么大碍了,行动如常,再将养两天便能上班,遂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胆,吩咐道:“大后天你不用过来了,那天我有事儿。”
佟青竹现在是越发没大没小,应了一声,嘴欠道:“啥事儿啊?”
我瞪他一眼:“用你管?”
“不是,您看您,总是这般急脾气,”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万一刘先生问起来,我咋说啊?”
“就说不知道!这点儿小事儿还要我教你?”
佟青竹道:“刘先生知道我每日都过来的,这种借口瞒不住。”
“你个小兔崽子!”随手抄起一份文件拍他脑袋上,“真他妈不会办事儿!大脑不带转弯儿的,有啥说啥,就你实诚!”
他有点委屈,却打定主意给新主子叫屈:“刘先生也是关心您,我看他挺真心的,您别扭个什么劲儿啊?您揍了人家一顿,人家可一句抱怨都没有。”
他他妈敢抱怨一句,老子再揍他一顿!
“得了,我是主子还你是主子?咋的,要不咱俩换换?”
他连连摆手:“老爷别开这种玩笑,传出去了我就甭留在您家了,当我胡咧咧行吧。”
又拍下他的脑袋瓜:“后儿来的时候准备上上坟用的物什,敢忘的话,看老子不削你!行了,没事儿了,滚蛋吧!”
他一拍脑袋:“诶哟,我说呢,大后儿是清明,瞅我这记性!怪不得最近大少爷和宁小姐都嚷嚷着说要出去踏青。”
瞧这架势,这三个小兔崽子又不打算安分,立即警告道:“几个孩子里面你是老大,不许他们一求你你就带他们出去疯!清明人多,出事儿了咋整?”
佟青竹道:“我铁定是跟您一条心的,您放心吧。还有我不是孩子了,都十四了!过两年都能娶媳妇了。”
我乐了:“多大点儿的玩意儿就惦记着媳妇了?你要是听话,将来老爷就给你找个漂亮媳妇。”
他嘿嘿一笑,丁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反而得寸进尺:“哪好意思劳动您?我自个儿来就行,还有姐姐在上头呢,等她嫁出去也不迟。老爷您要真有心,干脆把大少爷的旧课本借我读读,可好?”
我这才反应过来,佟家也是大家,佟青竹大小也是个少爷,必然是念了书的,我却一直没在意过。这小子挺讨人喜欢,和依诚关系还好,看着比自个儿小的都有书念,估计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遂问道:“你在哈尔滨的时候念到几年级了?”
“六年级毕业就没念了,那时候父亲病重,全家人都得在跟前儿伺候着。但也挺好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那个学校,那里面的教员一个个儿的,贼拉势力!中国的教员也是,就会打中国的学生,舔着脸给那帮小日本鬼子舔屁|眼──”
“住口!”大喝一声,看他吓了一跳,方皱眉,缓声道,“这里是警署,隔墙有耳,来来往往都是日本人,你再嚷嚷,马上就有人把你给枪毙咯!”看他撅着嘴,还一脸不服气,跟个小孩儿没两样,便把他当儿子教训,“再有,看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小小年纪满嘴粗言,好的你咋不学学?”
“反正我就是烦他们。”
“你再烦他们,现在也是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看他又要急辩,忍不住拿话刺儿他,“我也是给日本人做工的,你是不是也烦我啊?”
“那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虎着脸继续说他,“你这话在我这说说行,我能装没听见,这要是换个人,人家能因为你年纪小就不追究?”伸手给他个脑瓜崩,“傻小子,长点儿心吧。”
他眼圈慢慢红了,垂下头去,暗自嘟囔道:“我就是缺心眼儿。”
“知道缺心眼儿就补补,”我说,瞅他这可怜巴巴的小样也不由心软,“你还小,不爱去上学,好歹也得学点东西,你这年纪学东西还快,可别到了我这岁数……”说着暗暗叹气,“以前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让你读书的事儿。这么着吧,你每天晚上和依宁一起学俄语,也算个手艺,以后万一进个文教部当翻译啥的呢。你姐姐会俄语,基础也好,你应该也会吧?正好能跟上依宁的进度,你俩一起还能做个伴儿,省的她一天天就知道往外跑出去玩,比个臭小子还疯。”
佟青竹傻了似的,呆愣愣地瞅了我一会儿,扑朔扑朔往下掉眼泪儿。我正要笑话他,他一个箭步爬上桌子朝老子扑上来:“老爷我爱死您了!您是世界上第一大好人!最好最好的大好人!”
他好歹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了,这一扑不像依宁那般撒娇,反倒是饿虎扑食般,咣当一声椅子向后倒去,我俩叠着跌在地上。
老子的后腰和后脖颈给硌着了,生疼,略微转下头,发觉转不过去,给硌扭筋了!这把我气得,咬牙切齿。
他手忙脚乱爬起来,手足无措,但还记得过来拉我一把。我梗着脖子,瞪着他磨牙根儿,一手捂着后脖颈:“你他妈找死是不?”
“老爷,您没事儿吧?”
“老子像没事儿吗?毛毛躁躁成什么样子!滚出去找个药店买瓶活络油去!没个眼力见儿!”
他把椅子扶好,又给我安置在椅子上,说了句“您等等”,便跑了出去买药。
我坐椅子上干瞪眼,心里早把这臭小子骂了个遍。
佟青竹帮我抹了活络油,回刘国卿那儿便晚了。佟青竹对刘先生是没有半点儿心眼儿可言的,于是第二日就给我带来了“刘先生关切的问候”。
且不说有多丢脸,这种事儿是随便张扬的吗?昨儿晚上回去,我可是被太太笑话了大半宿!
佟青竹又道:“刘先生说他已经完全好了,清明的时候想和您一块儿去扫墓,让我来问问您。”
作者有话要说: 老依携一溜儿晚辈以及晚辈的各个亲戚祝大家新年快乐,羊年大吉~!!!!!!!!>3<
☆、第六十三章
这个请求自然是要回绝的。那天可不是单纯的扫墓,还要探探邹绳祖的口风和找找那个神秘的大块头。尤其是大块头,那一大片神秘的墓葬,还有他隐晦的回答,让人不好奇都难。
佟青竹回去说了,却再没回复。刘国卿伤好后上班,也一如既往地窝在办公室里,只在午饭时和我一起,且未提清明之事。
此事作为一个小插曲暂且搁置。等到清明这天,我和邹绳祖都起了个大早,太太原先的意思也是要跟着的,但我要她看好那几个叨咕了好几次要去踏青的不省心的小崽子们。光靠佟青竹一人,我是断然不会相信他的,他本身还是个半大不小的人儿,只会和年纪相仿的孩子们沆瀣一气,帮他们瞒骗,这事儿他又不是没干过。
太太有些不乐意,她对公公还是极尊敬的,年年忌日都会和我前去祭拜。从前是我嫌清明祭祖的人忒多,便不去,今年说去了,还是和邹老板一起,她不乐意也是正常的。
我想着回来给她买点漂亮的首饰哄哄,转念想到身边就有一只满身绫罗绸缎的肥羊,就把主意打到了邹绳祖身上。
跟邹老板拐弯抹角地说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你个混蛋玩意儿要讨媳妇儿欢心便罢了,居然拿我开涮,你好意思吗?”
前面开车的张师傅也略略动了动耳朵。
今儿是开我家车出来的。本来两个开车师傅,如今只留下了这个后被塞进来的姓张的,另一个自个儿请辞了。成田这般动作可谓明目张胆,而老子只能忍。
我们出门前,太太先乘着轿子,排场张扬地应商务部执行部长家许太太的邀约去打牌,走之前都没跟我说一个字儿。
为这点小事,她闹脾气,我一老爷们儿不能也跟着犯倔,却是让邹大老板平白看了笑话。
我厚着脸皮道:“要换了别人我还不开这口呢。”
“合着你这是给我面子?”不知是笑是恼,他反呛道,“之前给过你多少料子?先是装清高不要,后来收了又不见你穿过,你该不是穿一套扔一套吧?”
我说道:“瞅瞅你这一脸小心眼儿的样儿,爱给给,不给拉到!”
“成,几匹料子的事儿,爷还送得起,”他松口,却在下一句转折,“都给你绛紫色的,我就爱看你穿这个色儿。”
从他说过绛紫色衬我后,我也穿过几次,但没在他面前穿过,没想到他还念着这茬,遂说道:“那是给我家太太的,你挑点儿亮堂点儿的色儿,或者端庄些的,红的绿的白的黑的什么的,正经点儿的,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骂了句“就你挑”,便不再说了。
到了东陵,我让张师傅先回去,晚上吃过晚饭再来接我们。
我和张师傅在后视镜里眼神对在了一起,他眼下平板无波,就像最平常最普通的大户的汽车夫那样,点头应了。
纵使心照不宣,面子的事还是要做足的。
这次到的正是墓园的门口,张师傅把纸钱供果卸了下来,要给我们搬进去,被我不着痕迹地拦下了,自个儿动手拿了东西。
他从善如流,打声招呼上了车。看车开走,开的远了,才对邹绳祖道:“走吧。”
邹绳祖皱着眉:“这人。。。。。。”
佟青竹都能看出来的,他看不出才怪。尤其这姓张的现在更是不加掩饰。
我说道:“小绊子,不必在意。”
这片墓地是依家的家族墓地。每一位长者下葬时都会在墓碑后面种上一棵松树,取“万古长青”之意。现下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
记得我小时候,这里还有专门守墓的,活计轻松极了,管着四个伙计,平日里督促他们定期除草除尘、打扫香炉,整理腐烂发霉的鲜花供果等,待有人要来祭祖,提前备好贡品即可。
但不知从何时起,就没人守墓了,不知是走了还是死了。
阿玛的墓没按照顺序入葬,反而选了个极不起眼的小角落,墓碑也不如先祖那般繁复,简简单单地刻着姓名、表字和生卒年月,便没有了。
墓碑后面的松树已完全长成。在它还是一棵小树苗时,是我填下的第一簸土。
摆上一对儿白玉狮子,头部相对,中间放上小香炉,旁边再摆上些象征富贵的装饰物,瓜果梨桃都供在了盘子里,还有几块阿玛生前最爱吃的小糕点,也装进了碗里,又拿了两坛子高粱酒,林林总总,不消片刻,小石桌便满满当当。
邹绳祖搭了几把手,细心地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抹干净了石桌和墓碑。帕子沾上了灰土,变得灰头土脸,他也没有在意。
一边开酒盖子一边冲他笑:“看你这般熟练,真是没有想到。”
“没想到什么?”
“自然是没想到你会做这些琐事。”
他不以为然道:“这种事要是都不会,那不成傻子了?”
我一本正经回道:“对呀,所以没想到哇。”
他先怔了下,立刻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气鼓鼓地:“你说什么玩意儿呢?!”
他这般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反应逗得老子哈哈大笑,灌了口给阿玛带的酒,剩下的都来回浇在了墓碑面前的土地上。
邹绳祖气哼哼的,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装大爷。
洒完一壶酒,酒壶刚撂下,蓦地从后面的松树上窜下来一只灰褐色胖乎乎的小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鼓着腮帮子的松鼠。
小松鼠拖着毛绒绒的大尾巴,灵巧地窜到浸满酒水的地方,见我看他,也不怕人,尾巴一动,又跑到桌子上去抱着酒壶不撒手。
就怕他撞到桌子上的东西,如此看来竟是个鼠中酒鬼。小家伙虎头虎脑,似是极有灵性,脑袋探进空空的酒壶,不一会儿退了出来,很是失落,大尾巴都不翘了。
邹绳祖也看到了,与我对视一眼,说道:“到底是阴气重的地儿,松鼠都成精了。”
酒鬼松鼠又是一窜,绕到了松树后面。
小家伙太小,躲去树后面便看不到了。便对邹绳祖道:“知道成精了你还乱说话,没准这家伙记仇呢。”
他说道:“只听说过狐狸精蜘蛛精,还真没听说过松鼠精。”
正聊着,那只酒鬼松鼠又出现了,怀里抱着个跟他一般高大的松子,推到我面前,然后再次窜到了石桌上,继续刚才的姿势。
颇有些意外,他竟懂得以物易物。
手随心动,把另一壶酒也打开,看见那松鼠眼睛刷地亮晶晶,大尾巴柔韧地上下动来动去。
不觉好笑,腾出一只碗来,倒上了小半碗,推到那只松鼠面前,瞧他扒着碗沿,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我蹲下,捡起松子放到一边,对那松鼠道:“此地竟然还有个小酒友,失敬失敬!”
松鼠压根儿不抬头。
我也不恼,哈哈笑了起来,仰头咕嘟灌了两口,火辣辣的温度从胃一路烧到胸腔,几乎到了嗓子眼,仿佛一张嘴就能喷出火来。
一股豪情油然而生!扬手把酒壶抛给了邹绳祖,他眉眼一弯,也大口喝了起来,简直就像两个惺惺相惜自由无拘束的江湖浪人,彼此未必闻弦音而知雅意,却只要一涉及到酒,便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看他真是越看越顺眼,直到一人从墓园门口跑了过来,方才回过神。
张着嘴巴的样子一定很蠢,但着实有效地表达了吃惊的情绪。
“你怎么跟来了?!”
刘国卿沉着脸,也不回话,反而劈手夺过邹绳祖手中酒壶,方才转过眼看向我。
握着酒壶的手背青筋蹦出,力道极大,仿佛下一秒酒壶就会被他捏碎!
他面色很难看。我张张嘴,还没说出话来,便见他用袖子死命擦拭着瓶口,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跟尥蹶子犯倔的驴似的。
下一秒,他竟仰首灌下剩余的大半壶高粱酒!
☆、第六十四章
“你他妈脑袋进水了!”
惊诧过后是熊熊怒火。一巴掌打飞酒壶,酒水飞溅,有一滴还进了我的眼睛里,辣得老子刷地冒出了眼泪儿。
抬手揉了揉,半眯着眼,抬手扇了他一个踉跄!
口中骂道:“有你这么喝的吗?以前滴酒不沾,这时候倒来能耐了?照你那么灌,能他妈的把胃烧穿!你是巴不得死在墓地里头有坑埋是不是?!”
他抿着嘴唇,嘴角还残留着酒液,阳光一照直反光,有大片的酒水顺着他脖子流进了领口,他的领口微微敞着,能看到突出的锁骨。
小腹噌地好像着起了熊熊大火,愈演愈烈,即将盖过同源同宗的怒火。
大脑一片混乱之际传来了邹绳祖的声音,声音颇是不满:“懂不懂规矩?哪有从人手里抢酒喝的?当自己是乞丐啊还是当自己是杜康啊?”
我说道:“你闭嘴,少说两句。”
邹绳祖道:“依舸,看你的面子上,老子今天不和他计较,但你自个儿也少他妈的跟老子横!”
心下一惊。这大半年与邹绳祖的相处使得我一厢情愿的将他引为挚友,他待我也是极为真性情,可日子久了,却忘了他的身份。
到底是我有求于他的多,所以我们到底不是平等的。。。。。。朋友。
”得,你当我放屁。“我说。
转过来继续问不知怎么冒出来的刘国卿:”你咋跟来了?“
”我不乐意你和他在一块儿。“
他说得平淡,但是神色阴鸷,眼睛在我和邹老板之间来回扫过。
刘国卿又道:”给你爸扫墓,怎么也轮不着邹老板吧?“
这话忒毒,我一口气儿没喘匀称,脸色也不由得难看起来。
邹绳祖没我顾虑多,似笑非笑道:“哦,轮不到我,难不成轮得到你?”
见交锋有升级的趋势,脑袋隐隐作痛,火儿也降不下来,干脆让他们自个儿吵去,只要他们不嫌丢脸。
顺手抄了个供着的苹果,拿袖子擦一擦,啃了一口嘎蹦脆。酒鬼松鼠喝饱了酒,也不走,三下两下蹦到我旁边站着,黑眼睛滴溜溜地看戏。
刘国卿肩膀随着呼吸起伏,着实是着恼不已。邹绳祖冷笑一声,复回首对我道:“那苹果是供果你也吃!”
我回道:“供的是我阿玛,吃他个苹果咋了?还能跟我计较不成?”
邹绳祖笑了下,起身道:“走,你不是还有别的地方要去么。”
邹绳祖是打定主意当刘国卿不存在,但我不能。他之于我的意义与之于邹绳祖的到底是不同的。
介于邹老板知道刘国卿和我的关系,我便不避讳,上前握住刘国卿的手,对他道:“你别鸡皮酸脸的,有话好好说。今天是真有事,你先回家,晚上我去你那儿找你,好不?”
我说得很弱势了,只是不可本末倒置,私事还是要私下解决的好。
刘国卿甩开我的手,冷声道:“你拿这些鬼话哄你女人去!你当我家是你的小别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今儿要是敢留下我,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少他妈的想干床上那档子下流事了才过来!去妓院呆一宿还得给钱呢,老子还得搭吃搭喝!”
皱起眉头无奈地敲敲额角,破罐子破摔道:“你是拿这事儿威胁我?你明知道无论怎样,你都是排在顶前面的,但今儿是真不行。”
他也蹙眉道:“你们要做什么?你还要瞒着我?”
今天明面上说是去拜访大块头,以谢上次的救命之恩。实则是他出现得太过神秘,时间也颇为巧合,说话用词种种难保不被人怀疑和传说中的宝藏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一大片神秘的墓葬,歌谣后面不为人知的几句“守陵人,世世代;玉龙现,宝藏开。”中的“陵墓”,会不会就是这个?毕竟那片墓葬,迄今为止,不曾听人说起过。
当然,也有很大可能是我在疑神疑鬼。只是现在是在和日本人抢时间,一切线索就都变得值得推敲起来。
而刘国卿下个月便要随日本官方去永吉,在这个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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