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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往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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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我说不过你,惹不起我还躲不起?”说着转到小弟身上,“小妹那边儿有你,我放心得很,关键是依航……”
  太太听闻也是眉头一紧:“你不是去问罗公子了吗?怎么,不顺当?”
  “岂止是不顺当,根本是没路子,”当下把那天的事情细细说了一番,自然是隐去了刘国卿一事不提,“……你说说,要是我这边走得开,就亲自去趟关里了,可这不是没时间么!”
  太太想了想,手上又倒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说道:“你自然是走不得的。若是不急,要么,等小妹的事儿忙完了,我去跑动跑动?”
  “你去关里?”她这一讲心下更是烦躁,只觉着自己太没用,口气也不好了,“你又没去过,到处都在打仗,那边也没个亲戚朋友照应,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成什么样子?要是有个万一可咋整?你老爷我还不至于这么窝囊,要靠一个女人拉关系!”
  太太不乐意了:“你当我是小脚姑奶奶?女人怎么了?女人就比不上男人了?你这是歧视!现在帮着自家先生在外跑单的太太还少吗?前一阵子有一个从天津来的刘太太,我们在一起打牌,她不就是帮着照应丈夫生意的吗?正经不少赚!你别门缝里看人狗眼看人低的!”
  我冷笑一声:“帮着跑单?然后跟你们打麻将?可真够闲的。”
  “人家是两头来,从天津、上海、香港那边儿带来化妆品啊,丝袜什么的,来这儿卖了,再从我们这儿拿些玉石珠宝、貉子毛什么的回去。要说也有意思,咱这冬天冷,好漂亮的穿个貂啊貉子的也对口儿。你说南方还穿这些?倒也新鲜。”
  “人家是人家,和咱也没多大关系,你就老实儿地搁家给我待着,别出去瞎得瑟。”
  太太恼怒道:“是,就你行,那你自己合计去吧!我还就不奉陪了!”
  说完怒气冲冲地出了书房,房门被摔个震天响。
  我也憋气,这不是担心她吗?要她不是我太太,我还真就没那闲心管!
  这事儿我跟邹绳祖半抱怨半无奈的讲了,也是借着酒劲,胡咧咧一通,邹绳祖则只是略略捡了些不疼不痒的话安慰了几句。
  邹绳祖这人吧,到底是个老奸巨猾的。他的生意只盘桓在东边沿海一带,要说医院,我是比较倾向于北京的,他在那边没势力,口风便把得严严实实的了。
  最后还得是太太和我一条心,虽生了气,但还是为我之忧而忧,说道:“也不一定就要你我亲自去。你不是说,刘国卿是在北京长大的,太太不也在那边儿吗?要不等他出差回来,你去问问他去?”
  心里一咯噔,那叫一个糟心,却又不好冒然拒绝,以免叫太太犯了疑虑,只好面上答应下来,一扭身就给抛到脑后了。
  但毕竟是走了心的。我身边这群人,大都是东北本土的,也就是刘国卿,还能和北京有些联系。可眼下我们这个关系,去求他我也拉不下面子来。不过我也清楚,只要我去求了,他必然是会答应的,哪怕仅仅是为了维系颜面。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刘国卿便回来了,不知道这趟走得顺不顺利,我倒是想知道,可已经没有了立场去问,他也没有立场来和我说了。
  刘国卿回来后,午饭我都是去外头吃的。这天下了大雨,没带伞,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儿的也收不住,便叹了口气,合计着今儿个是要饿肚子了,不知道邹绳祖还会不会派李四送点心来。
  

☆、第七十六章

  才一转身,便看到刘国卿从食堂出来,手里还拿着个饭盒,看到我,眼神有些不自在,末了上了楼,连声招呼都没打。
  估摸着他差不多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了,我才慢慢悠悠随后上去。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打算灌个八分饱,没灌几杯,成田进了来,手上也拿着个饭盒,往桌子上一放,又掏出一双筷子递过来,说道:“吃饭。”
  我瞅着这饭盒挑了挑眉毛:“谁给我打的饭?”
  成田道:“我。”
  “哦。”我说,然后端起饭盒囫囵。
  大概是树林里放屁──凑巧了,这饭盒和刘国卿刚才手里拿着的那个是一样的。而且我记得,食堂是不提供饭盒的,我们中午打饭都是自备饭盒。
  那便一定是凑巧了没错。
  关于医院的事儿到底没跟刘国卿说。小弟在我心里是极重要的,为了他我可以放下|身段去求罗大公子,完了还被婉拒。可真正对上了刘国卿,我才发现自己的道行还没修炼到家,尤其是先前还把人家比作娈童兔爷,后尔又来求人家办事儿,这是哪门子道理?说白了,就是颜面最大,不想他看到我四处求人的狼狈模样,平白给他提供笑柄。
  又一日,小妹的婚服到了,捧过来让我们瞅瞅。雪白发亮的纱料衬得她更加肤若凝脂。我瞅着整体都挺不错的,她却说头纱有些大了,挡眼睛,摘下来返还给裁缝重新改了。
  我看着她穿着婚纱沉默不语,又听小妹咋呼道:“哥,你参加婚礼的衣服到了吗?穿出来给咱瞧瞧呗!”
  “早就到了,挺合适的,”我说,“这么着急干啥玩意儿?巴不得嫁出去是不?”
  小妹嘿嘿笑个没完,挽着我手臂撒娇,拉我坐下:“还有个事儿要和你说呢,等婚礼办完,我想和艾伦去美国,见见他的家人。”
  这是个理儿,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便问道:“要待多久?”
  “这个……”小妹脸一红,“大哥,您也知道,我是艾伦的媳妇,时间……恐怕不会短的。”
  她捏着我胳膊的手攥得紧了些,我拍拍她的手背,“嗯”了一声,复起身去了书房。
  刚上到楼上就听小妹和太太嘀嘀咕咕:“我哥咋的了?不大对劲儿呀,往常我一提艾伦他就甩脸子的,今天答应得这么轻易?”
  太太道:“答应了还不好?”好似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你大哥心里也苦,最近为了依航的事儿成天睡不着觉……”
  后面的话我没听下去,把自己反锁在了书房里,靠着墙席地而坐。
  小妹要走,我自然是舍不得的。我对沃格特态度不好,并不是单纯说烦他这个人,准确来讲,我是比较嫉妒他的。幸而他待依诺是很不错的,而且依诺和他走,能远离这个战火纷飞之地,加之他的家世,断不会缺衣少食,足够把依诺照料得很好,我也就没别的非分之想了。
  也正因此我嫉妒沃格特──他可以给依诺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风港,而我对依诺的保护,不是把她护在身下,而是把她推开,推得越远越好。我爱她,希望她平安,所以我让她走,但心里总像是自家人被外人抢走了似的,这种纠结的矛盾交织着,随着婚礼一天天临近而愈发蓬勃。
  不知过了多久,侧腹处忽然发起热来,掏出一看,正是那三块玉佩。彭答瑞送的那块并无异状,而我的那两块,入手炽热,好似放在火上烤了似的。
  正纳闷着,书房的门应声敲响,太太在外面道:“怎的还锁门了?”
  站起身开了门,未待答话,太太身后有一人错步而入。
  太太笑道:“刘先生来了,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茶点。”
  差点脱口而出“用不着给他准备”,理性及时冒出头来阻止了不礼貌的行为,太太临走时还冲我眨了眨眼。我懂得她的意思,是要我跟刘国卿说说小弟的问题。
  但我是不会说的。
  等太太把门带上,我霎时换了脸色,不冷不热道:“啥事儿?”
  刘国卿没在意我的小心眼,反倒火急火燎道:“哈尔滨来了个横沟少佐,要连夜提审年前关进来的说是中|共特务的嫌犯,提审需要你签字,我把文件和印章都带来了。”
  我严肃起来:“怎么是你来了?成田呢?”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其实要是说特别急的,成田就能签字,有权利代我出面。
  刘国卿道:“我都把印章拿来了,成田签不了,就不能提审。”
  我一撮牙花子,这才回过味儿来,接着生出些不可思议来。
  他这么直白的说了,不让成田签字,意味着什么?不是意味着非得由我来签,而是要我暂且不要签!
  不签?我还要不要命了?他还要不要命了!
  我眯着眼,目光阴鸷,落在他身上,他却依旧坦然自若,眉宇中有急迫却绝不慌张,目光坚定而迥然:“依舸,除了你,我没人可以相信,只要缓过一个小时便好,”扇动着手里的文件,“一个小时后再签字生效。”
  咬着牙一字一顿骂道:“找死!”
  他还要说什么,被我劈手夺过那张单薄的纸片和印章,接着一脚把他踹出去,门甩上之前不忘吼一句:“滚犊子!”
  他在房门前站了片刻,而后走了。
  我瞅着手里的纸,需要签字的部分被他捏得泛起了褶皱。苦笑一声,干脆拿出打火机烧了。
  他不让我签字,以便争取一小时的时间,联系起他完全不加掩饰的说明“对中|共特务的提审”,傻子都能弄明白他要救的是谁。
  他就不怕我在背后捅他一刀?
  当然,背后阴人的事儿,老子才不屑做,他能否度过今晚,全看他自己的造化。这人啊,不能与天抗争,不能与命抗衡。
  但是,当他说出那句“信任”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心里头,有苦有酸有涩,可能还有点甜?
  放屁。
  但也不能让他好过!我又不是观音菩萨,背着一团光普渡世人的,必须得给他些教训,以免今后他再随随便便相信其他人。
  纸片烧成了一团灰烬,湮在烟灰缸里。
  太太上了楼来,端着茶点,轻轻放下,细声道:“怎么还跟刘先生吵架了?”
  “没有,你别多心。”我说,“我有事出去,你早点睡。”
  太太欲言又止,末了点头道:“路上小心。”
  

☆、第七十七章

  街道是石子铺的,偶有马车经过,但闻马蹄哒哒,车轮碌碌。
  出了家门,先去北市场转了一圈。市场这东西和别的工种不大一样,别的工种是白日繁忙,唯有市场、庙会、青楼戏院、饭酒茶三馆是越到晚上越有人来捧场。
  今天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休息日,虽说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也不至摩肩接踵,蚂蚁搬家一般。
  在小摊贩处买了几包八珍梅,又买了孩子们最爱吃的蛋糕,再逛了会儿,又路过了大观茶园,看到戏楼门口贴着告示牌,过两天太太喜欢的那个叫小玉的女旦开新戏,让借壁儿的男女老少广而告之,着新老顾客前来捧场,又说当日特请孟菊生孟老板来唱压轴戏。
  本来瞧着小玉的新戏,想着陪太太来看,可一看压轴的角儿,这心里就揪揪着,又觉着时间差不多了,连忙离了茶园,往警署走。
  走的是不紧不慢,委实是刚才恶心着了,就怕走快了,大前天的饭都能给吐出来。这般走着,等到了警署时,早已过了与刘国卿约定的时间。
  果不其然,才到了警署楼下,有个日本小兵立马跑过来,到我跟前儿,鞋跟相磕,高声叫道:“署长好!”
  我全然一副逗猫遛鸟的态度。实则我这署长当的是吊儿郎当、十分不尽责的,单说整个奉天这一大省,虽说着警察比不得宪兵,也比不得国军,但也是不可小视的,尤其现在还是动荡时局。
  警察署长的装备应该是腰挎刺刀、胯别手|枪、肩扛军衔、随有副官,这四条基本装备里,我只做到了别手|枪、扛军衔,手|枪还是不带子弹的。只是成田未说,好似不在意,我便假装不知晓,做某些事情,也就更自在。
  随即挺起腰板,扬起下巴,抬起手整了整袖口,装得人模狗样:“嗯。”
  “报告署长,成田次长与横沟少佐正急着找您!”
  “找我?干啥?”
  “报告署长!不知道!”
  我挑起眉毛朝他一乐,提溜着给小孩儿买的好贺儿,举步行至警署门口,看他还是一副笔挺的军姿,又乐了:“好好站岗!”
  他站得更加笔挺,身体的线条绷得发颤:“是,署长!”
  这小伙子长得挺带劲的。
  念头稍稍一过,提起精神来奔着办公室去。进了办公室的门,除却站着的横沟、成田,还有门侧束手垂头的刘国卿。
  门开后刘国卿拿眼神瞥了我一眼,但没敢明目张胆地回头,我当做没看到他,先向着横沟行礼,而后道:“我这吃完了饭出来溜溜弯,给孩子买点零嘴儿,这不,刚到警署楼下,就听说横沟少佐与成田次长急着找我,不知何事?”
  委实是我演得无辜,横沟打眼瞅了我手里的纸包,还有那一盒蛋糕,接着又看了眼角落里的刘国卿,慢声道:“无事,只是依君你的架势太大,没有你的印章和签名,我与成田君,便是一个犯人都无法提审。”
  闻言我面色一凛,肃然道:“程式规定,不敢不遵。”
  横沟原是一手握着腰刀,待我说完,他仍是缓慢地、不疾不徐地,似乎置身于芳草萋萋微风徐徐的闲庭中,松开了刀柄,除下手套,又是缓慢地抬起手掌。
  我垂下头去。
  空气中响起清脆的耳光声。
  横沟收回手,复戴回雪白的手套,五指张合,我仿佛看到无数条名为生命的线在张合间一闪而逝。
  我没抬头,其余人亦无声。横沟的手出现在眼前,手心向上,轻声道:“印章。”
  跨步至书桌后,打开右手边从上向下数第一个抽屉,眼角余光瞥到刘国卿神色微怔。
  “印章不见了。”我惊诧道。
  刘国卿面色苍白,在成田与横沟问话前抢先道:“方才我去寻依署长,是带着签字单和印章的,心想着这样节省时间。只是依署长没寻到,反倒是印章,被个小偷儿偷了。”
  横沟轻笑,声色低滑如娓娓道来的大提琴:“偷了?”
  “是。”
  “签字单呢?”
  “……”
  “看来今天那个特务是走运的,走运到消失了。”横沟道,“至于刘文书,成田,你看着办。当然,这不是蔑视依署长您的权利,我想满洲国人民与日本人民一样,都是博学多才、心向东亚共荣的,徇私舞弊这个词语恐怕并不陌生。为了公正,将弄丢了印章的刘文书交由成田次长来给予相应的处罚,是很正确的。”
  横沟说完便走,气不外露,只是步伐快而重,握紧刀柄的手青筋紧绷。随行副官紧跟其后,不敢发声。
  待横沟走后,成田冷眼掠过我们,不置一词,走出办公室。
  听闻脚步声走远,空间再次静谧。许久,刘国卿将门掩合,抬手,后又放至身侧,哑声道:“可疼?”
  他问的是横沟赏的那一巴掌。说实话这点皮毛都伤不到的触碰,哪里会疼?横沟不过是警告我别太狂,满人可做不来地头蛇,既然在日本统治下,自然要服从日本的制度,阶级便是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阶级高的对阶级低的、上级对下级,甚至是国高的那些高年级学生对低年级的,别说扇大嘴巴子,就是叫你跪下磕头学狗叫都得乖乖从命,否则就是目无尊长。
  提起给孩子们买的东西,整理过衣衫,寻思着这个硕大的巴掌印该如何向太太交代,走到门口,刘国卿正堵着门,目光黏在我发肿的那半边脸,无遮无掩。
  顷刻心下羞恼,这般不光彩的事让他盯着瞅个不停,那我能干吗!
  把东西换到左手,五指稍稍活动后,闭上眼深吸口气,酝酿了情绪,接着对准刘国卿的左脸,快稳而准狠地糊上去!
  我是用了全力,扇得他一个踉跄,撞上角落的衣架,磕个够呛,嘴角开裂,狼狈不堪。
  他垂下眼不再看我,靠在角落里的小模样挺招人的。
  发泄完了,心情痛快了,又借成田的手整过他了,当下未可留恋,开门走了。
  走出警署大门时,又是那个日本小兵,见着我又是行军礼:“署长好!”
  我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日本兵。以前的无论地位高低,但凭着“日本公民”这一标签,日本人便可在满洲土地上横行霸道,就是那些直接听命于我的日本兵,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实则我在他们眼里,还抵不过一坨屎。
  打量他一番,军姿一丝不苟,军服整洁细致,年纪不大,不过筋骨强健刚硬,是块当兵的好料子。
  遂问他:“你是新来的?没见过你。”
  “报告署长,我原属关东军659部队,驻哈尔滨平房区,后服从调动指令,现驻奉天省警察署大北关地区,担任乙字队队长!”
  哈尔滨平房区?嚼着熟悉,再往深想,那不就是横沟所在的关东军给水防疫部么!
  “你是随着横沟少佐来的?”
  “报告署长,是!”
  我仿佛挨了一记闷拳。横沟那家伙,是打算不走了吗?难怪今日就是扇了一巴掌,连处罚都无,敢情是来日方长?
  那小兵眼睛晶晶亮,像月光般皎洁无暇。
  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些体己话,塞着满脑子的信息边消化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横沟当初突然被调去哈尔滨,行动隐秘。上头多次叫我打探情况,却是一无所获。上次横沟在罗家出现,我也没做多想,而现在看来,不多想是不可能了,也许关于哈尔滨的绝密任务,也能从罗琦兆方面探听一二。
  罗大公子近来虽没有完全躲着我,但也着实不再联系热络了,想来是因着让他帮忙看医院的事。这条到手的线一定不能断,被上钩的鱼咬断了鱼线,太磕碜,哪怕是牺牲依航……
  抬手敲敲额角,头不疼,可想到牺牲弟弟,就喘不上气来。
  当下把依航甩出脑外,想着如何能再次接近罗琦兆,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了大观茶园戏院外头的告示。
  这回不仅喘不上气,脑袋还跟着疼了。
  脚步纷沓,眼瞅着到家了,一摸脸颊,还肿着,想着再在外头待一会儿,转眼便瞧见依宁在自家门口,抱着猫站在马路牙子上,正仰头跟一个穿着碎花和服的日本女人说着话。
作者有话要说:  借壁儿:邻居、隔壁。
小剧场
刘国卿:我发现一个规律。
小隙:啥?说来听听~
刘国卿:我发现,每次我挨揍,都是这样的:我惹事儿了→连累依舸了→依舸挨训、挨怀疑、挨打了→然后依舸就打我了。。。T^T
依舸:你有意见?→_→
刘国卿:不,我是心疼你。
依舸:槽,要不是你个大傻逼,我犯得着吗?
刘国卿(小声):能不心疼么,你皮肉疼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心累呀,防不胜防啊QAQ。。。
小隙:我要去告状!
刘国卿(掏枪):你敢!
小隙:QWQ开玩笑的~啊哈哈。。。小心枪支走火!!!

☆、第七十八章

  那日本女人并不年轻,不过面目慈善,气度柔和。她身体丰腴,脚踩木屐,携着一只竹篮,里面装着些许物什,上覆一层碎花绢布,似乎才去买了便食品。
  女人从篮筐里拿出了一个饭团,身体半屈,压得极低,可与依宁平视,面带微笑,和蔼可亲,将饭团递到依宁面前,看口型是说了一声“请用”。
  依宁伸手接了,怀里的猫也凑上去闻。她把猫放在地上,对那女人说了句谢谢,然后掰了一半喂给猫吃,看猫吃完她才咬了一小口。
  我摸了摸脸,走过去叫闺女:“依宁。”
  依宁嘴里还含着饭团,嘴丫子都沾上了饭粒,听见我叫她,大声用日语回道:“爸爸!”
  回完兴冲冲地扭头向那女人说道:“他是我爸爸。”
  那女人直起身,朝我行礼。人家年纪比我大,算起来能担得起一声长辈,遂还礼,后揉揉依宁的小脑袋,那只猫在我脚边喵喵叫,飞身一扑顺着胳膊爬到了肩膀上。
  我把猫抓下来丢给依宁,对那女人道:“见您面生,您是第一次来这边吧。”
  那女人笑道:“敝姓名冈山雅子,跟随犬子来奉天定居。今日出门买些水果,回来不慎洒落,是小宁帮我把水果装好的,真是谢谢你呢,”说着又弯下腰去,对依宁道,“谢谢你哦,小宁。”
  依宁也双手交握,自然垂于身前,规规矩矩地鞠躬:“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这般话语和动作都是标准的日本小姑娘的礼节,若不是没穿和服,恐怕没人会将她认作中国──满洲国人。
  不知为何,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慌乱和恐惧。
  我怕她即使明白自己不是日本人,但在潜移默化下,也和日本人相差无几了,这是上日本的学校念书无法逃避的问题之一,可总不能让她像过去的女子般,养在深闺,无才便是德,最终只能依附于一个男人。
  她要知道,世界上只有自己可以放心的去依靠。
  与那女人寒暄过后,又受邀去她家小坐。我本想拒绝,可想到自己现在的脸,依宁又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犹豫片刻后方应了下来。
  冈山家与我家并不远,仅相隔两条街。路上冈山夫人向我介绍了她的儿子:其子名为冈山健太郎,两年前随关东军来到满洲国,家属随行,之前一直住在哈尔滨,不久前才来到奉天。现家中除冈山健太郎和他母亲外,还有其妻冈山纯子,膝下有一稚子,名为冈山平,与依宁同岁,现就读小学一年级。
  估计这家子的儿子冈山健太郎也是随横沟来的。刚到奉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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