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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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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才只是开始。
果然,当胤祯胜心于顶率大军次年三月才至西宁的漫漫无期之时,京中却在他走的第九天升年羹尧为四川总督,兼管巡抚事,统领军政和民事。
由此,更为激烈的预天、谋事、控人再开纬幕。
同一座京城,同一场送别,夏桃却与隗石、郎士宁挤在人群里第一次见证了如此盛大的首都“游行”。这之后自然是老友新朋必不可少的聚餐。直到天色开暗,玩疯了的三人才在王府侧门外的几百米处一分二途。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幸福是放下的袍袱
夏桃一入王府二门,便见下人们的神色不同。待进了香红雨,见福晋身边的大嬷子立在院里便心里“咯噔”一下。原本今日她应该如往常一般呆在府里的,只是去见福晋时正见调去圆明园掌事的隗石来府里回事,便求了福晋两个时辰与隗石出门去打牙祭。那拉氏想着王爷今日忙于胤祯出师之事不得早回府,便准了她所求。说来也巧,没走多远便遇见了郎士宁,这才一行三人乐而忘蜀直至日暗才回府。
夏桃进入清晖室时,正有个传事处小监把府门前的情况说毕于胤禛。
胤禛本就因为弘时一肚子火,听她晚归如此不只是因为隗石竟还同个洋人私混到此,抬眼又一看桃花与那隗石一前一后进来,胸里那把火腾一下瞬燃,摆手便打落几上的茶盏,剧烈呼吸。
这几年,夏桃已很少见老四当她面有如此爆躁的举止,顿时也有些惧怕,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瞥了眼那拉氏寻求解惑。
那拉氏见了,安了安她,却也无话。
时间一秒秒过去。等着夏桃一条腿站累了正要换一条,才听上位上那位大爷道:“弘时的事,秋蓉你多费点心……到底怎么个意思,你当亲问过董鄂家的才好决定,毕竟……哎,你去吧。”
那拉氏宽慰了一句,才起身离开,走时还对夏桃点了点头。
人都走了,夏桃却还是像朵孤零零开在绿田里的小黄花般立了小半时,才听他道:“事都办完了,就回园里吧,府里不好相留。”
隗石只好道“是”离去,在夏桃相纠的眉色里踏夜而归。
夏桃很不高兴,见奴才们也自觉出去了,便背着身一屁股坐在客凳上。想她一辈子乖乖安安,在家不曾逆过父母、在外相顺朋友,什么事都是识大体的叫别人先顺心了,现在到好,连与隗石出去相玩半日还要朋友受老四的欺负,这活着还是什么意思?越想越觉得无能得可以,托着腮邦子便生起自己的气来。
胤禛见她如此只当她在气自己,好半晌调整好自己才开口道:“玩得开心吗?”
“……”
“你一个妇人身边连个侍卫也不带的跟两个男人——”这后面的话被桃花一眼给瞪了回去。瞪过看她复趴在几上,神思一转,暗佯压抑着咳了几声,果然,便见那女人起身去了茶水间,不时回来已捧了个杯子暗沉着脸要递于自己。胤禛心里暗喜着接过,打开来看果然是雪梨冰糖盅,便喝了两口。
“多喝点,咳嗽没好还出去吹风。”虽然满口都是抱怨却满满都是关切。
胤禛果然听话地喝尽糖水,罢了茶盏拉过桃花,由下看她长不大的脸庞,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这么握捏着她的柔手。
日头渐暗,在两个人的身上晕出一丝凄惨。
夏桃受不住他这幅样子,便提了提气:“怎么了?弘时又叫你不开心了?”
“弘时房里——有孕了。”
先喜后黯,夏桃寻思要是怀上了怎么不见他高兴呢?再想一想,怕是……
“哎,这个弘时,真是叫本王失望。本想着为他寻个贤淑的妻房便能稳重一些,结果……罢了罢了,这事还是叫福晋去操心吧。”他揉了揉眉心,“去换衣服吧,回来好一会了还穿着朝服。”扭头去看桃花身上那件,见是自己相送的水貂衣,才终于缓了些脸色。
夏桃侍侯着老四赏心斋内还未把衣服换完,便见苏培盛进来报是傅先生求见。待老四前面去,才有空招了刘保卿来相问。
“有孕的并非三阿哥的夫人,而是夫人的一名陪嫁婢女钟氏。原本这种事也没什么,陪嫁来的婢女多是要侍主从公的,只是那钟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反要自尽。福晋问过了才知,是三阿哥几次相暴。不但如此,还听说……”
夏桃一见刘宝儿那闪动神色便知下面那话该是最叫胤禛气恼的了。
“说是三阿哥到现在也不与董鄂夫人圆房。王爷听了此话,大发雷霆,三阿哥现在还在正殿前跪着呢。”
夏桃大叹一声。这弘时到如今也有十五了,所为所行焉然是叛逆少年的架式,这父子间行到如今,怕是彻底相去甚远了。
夜间一番私摩费去夏桃所有力气。同床几年她也算彻底了解了,这老四不比当初夹怒而发,现如今是烦虑越多、愤燥越重反在情/事上越发由浅至深地慢行点抚,哭哭丝哑着相求已是不能叫其停下,非要把你所有的神经、细胞全都兴奋到展现于脸面、胸颈、腿膝及至脚趾,全都叫他收入眼底他才愿意放过于你。
就算再不愿,现在也只能赤/裸着瘫于他的身下,连抖动眼睫的力气也无。
胤禛见她还维持着下巴冲天的姿点,看着喜欢便轻咬着她短圆的下颌。
“过阵子本王亲自寻个贤惠的女子,就叫隗石成家吧。”见桃花突然睁开眼敛,胤禛自说而续,“他今天也有三十了吧,也怨本王不曾挂心。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当为自家的弟弟考虑一二,若是隗家没有个一儿半女,岂不是你的过错。”
这老四说话,从来都是大道理先上,其实小心眼的意味夏桃怎么会不知?只是细想,这些年自己太过幸福了到少于关心隗石。于是闭了眼不由想起了开来清朝那会与隗家祖孙的生活。
虽然一直以来石头都没有说过什么,可他对自己的喜欢又哪里看不出来?也许找个女人结婚并不是隗石的心愿,可这件事也确实不适合再拖,不然以石头的性子,一辈子他也可能真的等下去。
想到此处,夏桃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把事情弄的非到最后一步才不得不面对。勉强背了身去,独自气闷。
胤禛看她如此,以为她心里还有隗石以此逃避,便也极为不爽背了身去。
夏桃心里并不爱隗石,却是很喜欢的。他老实、憨实、处处以她为天、默默守侯,这种人物不论是言私心还是重情意,没有人愿意放手,即便你不爱他。如果胤禛是海水,隗石便清风,虽然只是刹那间的存在,也是叫你安心舒服的存在。
虽然石头有了娘子也还是石头,可成了家的人心境与牵挂改变却是事实。像她那个成了家连个电话都没有的闺密,而她自己又何常不是。虽然她心里从不曾想霸占过石头、也希望他能寻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可亲人离开你牵起另一个陌生人的手开始另一段没有你的人生又怎能叫你轻言放松?
“能叫福晋选几个良实的女子由石头自己择妻吗?”
胤禛听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怨怒只是失落,便转了身去把她搂在怀里。
“爷选的不好吗?”
某桃眯眼:“你那标准,是个人都受不了。”
某四大皱于眉:“爷有这么差吗?”
某桃也懒得与他相拌,背依着他放松身体。
“他是个好人,也是我的亲人。”
“所以爷才要亲为他寻个身份好、性子好、样子好的女子。”
“算了吧。石头要的只是个对他好的妻子。你的那些标准别套在他的身上。”
“……你不希望他娶妻生子吗?”其实他想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是我弟弟,我当然希望他幸福。只是——也要他本人愿意才行。有时候,别人的好意或许反是本人的困绕。”要什么不要什么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他人又哪里操持得了。
一个极冷的冬日,夏桃坐着马车便进了园子。
圆明园的大掌事仍是鸣音的男人。而隗石已升为二掌事多年,他本是夏桃的“弟弟”,又是年侧福晋提升的,加之为人老实忠厚,虽然没什么聪慧到也做的显些能耐。
夏桃立在偏角见石头沉稳处事,不由心慰而自怨。自己把他从山林子里带出来,却错过了太多他的人生,这便是人与人不可明状的遇见与分离。只是在那一段时间里遇见的人,却无法相挟着走完余生。
隗石陪着夏桃在种满桃树却寒冬无绿的凄木间走动。她穿一件极纯极好的狐裘衣还是当初那个容颜却又明显更为靓丽了,不再是裹着他打来的那件杂貂皮便很幸福的那个随意女子。什么东西没变,什么东西又变了,他只是说不清。他喜欢当初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女子,也一样喜欢现在更为美丽而幸福的女子,可为什么会心酸呢?那个衣裳破碎的女子第一次现于视线之时,他便喜欢她了。那些一点点相处的日子、为她生为她死的艰难日子、离开王府隐于林中的简单日子、因她而得的好日子……可为什么生活不再相愁的转眼之间,她却已远离于他连个背影也叫他难见?
如果当初不上京,是不是就能不同?
有多久不曾像这般,只两个人在一起。
“石头,这些年,你幸福吗?”
幸福?隗石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所以他的眼神里全是直白的迷惑。
对那时候的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只是本能,无关于幸福。便是现代,幸福与不过是一点点的奢求和一次次的妥协相重。幸福终竟是什么,大多数人根本不关心,不意去关心。只有夏桃这种衣食无忧的清闲之人才会去自扰寻烦。
夏桃失觉一笑。
“石头,你后悔和我从山里出来吗?”
他摇头。虽然他们相处的日子越加少了。
“你后悔因我受得苦吗?”
他摇头。虽然失去了一条腿的健全。
夏桃却已泪腺上涌,只好低着头盯着冻寒的黄土。
“你想回家吗?”
他突然不动了,瞪大着眼睛望着她,半天才哽出一句:“你要我回去吗?”
夏桃突然就眼泪下落上前拥住了隗石轻泣而出:“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想你开心一点……如果离开我能叫你开心点……”
他喜欢她的拥抱,却不敢回以相拥。她现在活得幸福,他看得见,现在的她比当初那个她神彩了不知多少,虽然逃离王府的那段日子她也开心得像个鸟儿却不如现在连一个笑都绽着一种无名的风情。隗石知道,那就是雍王爷给她的幸福而他给不了。于是痛着,也幸福,为自己痛更为她幸福。即便不能每日里都见到她,也知道她就在那里与给她幸福的男人幸福着。
“我哪也不想去……就这样……我就开心了……”
夏桃便更为心酸而自责。
感情是无形却不能承受的空间,多得一分便抽离一分的氧气。如果不能无心抗破,如果不能焦虑相报,便永远像个美丽的袍袱般甜蜜而沉重。
不记得怎么与他说结婚之事,不记得怎么与他说那些挑选出来的女子,总之最后等她坐在清晖室的暖阁里,隗石已是同意娶妻成子。
人是何其残酷的存在。明明知道他不愿意却还是要那个老实巴焦不懂拒绝的男人承诺妥协。可错了吗?是谁错了?是他爱错了?还是自己太坏了不能爱上他?或者——可如果不说,他是必愿意孤老一辈子,那又是何其的残忍与凄茫。当某一天她不在了,没有牵伴的他又会如何?
夏桃突然开始理解当年母亲逼婚的心情。当你不得不离开之时,总希望自己最在意的亲人不孤单、不寂寞,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消琐于世,亲情与爱情不同,希望的是延续、而非共眠。
于是坐在椅子里便止不住哭泣,一遍遍自责,一点点思念,引得回院的胤禛便是再以为桃花爱重隗石也只能心里不忿、明里劝拥。
等着夏桃哭倦下来,才发现胤禛的外衣湿了大片:“怎么湿了?”
“外面下雪了。”
抬首去看,门外果然飞雪如片。
又是一年了。不知突然失去她消息的父母该是怎么心容焦脆。思此哽咽复起。
“好了,别哭了……你若果真不愿意,爷就许他不结这个婚就是。”
夏桃偏首去看他的神色,虽然满心不愿意却还是说出此话的男人。便偏了身子拥住他的颈脖:“胤禛——胤禛……我只是想家了。想我妈妈,想爸爸,想姥姥,想妹妹……”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等到我回去再见他们一面。我想他们,即便回去只能再见一面而后孤独终老,也想再见他们,偿还一些一辈子也偿还不完的亲情。
次年二月,圆明园的二掌事隗石娶了一房新媳王氏,那女子虽不怎么艳丽却很是贤实,夏桃也总算放下些计较选择期望祝福。只是婚后三年已过,却无一儿半女。那王氏便来求福晋给隗石求个小妾,被隗石大怒训斥加冷面不语半月才止了此念,之后两夫妻的日子到也相融了起来,到雍正二年,隗家迎来了第一个孩子,由夏桃这个姑姑给那男孩娶名隗有幸。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让我们有憾而无愧
弘时的孩子因为钟氏上次的自尽还是没有保住。消息传到康熙帝那里反叫胤禛白受了皇上几日的冷眼。胤禛故而每见弘时脸色便更为难看。很快又是年末,弘时来求福晋要把钟氏收房,那钟氏虽是不乐意可毕竟失了身子,便只能做了妾氏,只是与自家格格董鄂氏哭作一团,其中的苦涩只能自己承受。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连夏桃都听闻弘时每夜只往钟氏房里跑连夫人董鄂氏的脸面都不愿意见。那钟氏也是忠诚实心的好婢子,每每反抗没少受弘时的欺辱和耳光。夏桃每每听到那房消息随了大叹一声并不能如何,像所有外面光彩的家庭一般,生活中的挣扎与隐忍都藏在别人看不见的阴影里。
挣扎是因为不平、是所求重视,可情感的清烟哪禁受得住狂风的摧残。越抗争,只是越叫胤禛与一府的家眷疲惫与失望。
康熙五十八年正月,圣上赐胤祯长女二格格许嫁喀尔沁贝子成衮札普,印封郡主。
夏桃来了这么多年,也略微分得清楚,按律而言郡主是亲王之女的封称也就是“和硕格格”,世子、郡王同贝勒的女儿虽然都称为“多罗格格”,却一个是县主、一个是郡君,差上那么半级。胤禛的二格格最初也不过是三月封多罗、七月晋和硕,这其中的亲疏便可见一般了。
正月十四日,居于畅春园的圣上为平定噶尔丹发上谕一道之后,也不知怎的一时心起便起驾骤临圆明园。
皇上虽然未到过圆明园,却似熟悉,上来便要看一看侧福晋年氏竹子院里种的精品兰种。
“绿云倾,金枕腻。”康熙帝吟了这么一句前蜀韦庄诵兰中名品“绿云”的词后去看那年氏,便越觉得喜欢不已,笑向胤禛道,“你这侧福晋当年朕也是见过的,极好少有的才知清品之女,只是现在看来,更是多了些为妇的内敛。”
胤禛与那拉氏只得随了皇上的口气也赞叹上两句。
年氏暖房里的兰花品种确是多而名贵,皇上借着年氏的品语依依鉴赏之后兴志奇好,出了竹子院转到高阁之上正要去胤禛的葡萄院小坐,却见河对岸点点艳红,在冬日里远比独枝的兰花更为惹眼。
“这个时节,可是梅花?”
胤禛眼色一闪,言道:“是山茶。”
“哦?”皇上很是意外,一板一眼、心无异彩的老四也会喜欢种花,便坐床直往桃花坞而去。
今日圣驾突然来临,夏桃便带着小吉他们躲到桃花坞来,又值天气晴好,便把木花房里的山茶花挪到最外面来沾沾阳光,却不想反惹来了圣驾。
康熙帝一见这没梳把子头只把一个遮耳线帽罩在脑袋上却裹着一身半黄发棕的皮毛。康熙帝眼色好,这件皮毛虽看似粗糙、色泽脏晦却是几年前章嘉活佛入京时由西藏带来的唯一几件藏羚羊皮料里私送于胤禛的那件,不由眯着眼打量这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女子。
“朕怎么觉得,很是想熟。”康熙帝已是记得此女,却并不自点。
那拉氏上前一步:“这是府里的格格,曾给皇太后做过膳食。”
康熙帝点了点头,自在迅速摆好的高头大椅上坐正。
“这些山茶是你种的?”
夏桃心里不知为何紧慌,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看老四,只能低着头回道:“回皇上,不是奴婢所种,园子里有花房师傅。”
康熙帝听了细看这花房,除了木制的主架,其他竟然都是大片大片的玻璃。这玻璃是极为贵奢的洋人东西,这张花房的玻璃每块极大,就是房顶也几乎九层为玻璃体,木材反成了条条接口。康熙帝不自觉看了眼胤禛,见他仍是低垂顺目,再看那府邸格格,头低得几乎塞到前胸里去。便笑道:“胤禛你这东西到也心思极稀、绝无仅有了,难得你这么个硬实脑袋想得出来。”
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些东西哪里是胤禛能想出来的,胤禛若是硬要承下那便是欺君。
“回皇阿玛,并非儿臣的主意。”
“哦?那是何人所思?朕到想见见。”
虽是大冷天,一个打颤间,夏桃的额间已积了冷汗,虽怕却还是忍着没敢去拭、也没敢去观老四。
“回皇阿玛,是那个洋人画师郎士宁,他与儿臣闲聊之时曾提及,在他们西房,这种玻璃花房在上层君民里多有构建。儿臣便请他设计了这么一间,当是闲时散心之处。
听胤禛这么一说,夏桃暗松了口气。
“哦?原来那个画师还有这种能耐。嗯,看来朕下次也要与之多多了解才是。”
康熙帝起身入房,草草看赏了一遍,不过都是些普通品种,只是开的早而已。
葡萄院里,康熙帝又亲见过老氏相问了几句,由温宁公主相扶才要起驾回畅春园,却突然又停下了步子在人群里相望夏桃。
“胤禛,听说你府里女眷里出了个能生银子的,赚了京里不少皇亲贵门的银子,不知——是哪位?”
夏桃那原本放回心里的心突然又吊在了嗓子里,心里暗道一声“完了”,汗已失了半身。
胤禛也不曾想到皇父会突然杀出这么一句,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说出来虽然看似无谓却只害无利,皇父今日这么两回可都是把桃花记在了心里,万一寻到个由头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一切只是须臾间。
“回皇上,是奴婢所为,请皇上莫怨王爷。”人群里走出的女子正是武氏宁静,她于地一跪,泰然道,“奴婢本无意揽事显弄,只是现如今王府开销不比当初,加之王爷每每还要筹些银两送到大旱大涝之地。奴婢便想尽些绵薄之力,才使了府里的绣娘出头卖了些新奇的样子、花式。”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武氏会揽下此事。不过她的话到很叫皇上信服,其一自因她本是佟家为温格格维昕自小便物色的亲婢,自然是有些别人没有的本事;其二老四也确实暗里每年往各处旱涝之地不与名赈了不少银两。
“呵呵,皇玛法,我这近婢不错吧,可是为四舅舅赚了不少银子呢。”帝心本是因那玻璃木房突然怀疑夏桃,这一回听维昕如此言道才放下此疑,领了众人离去。
眼见皇上彻底出了葡萄院,若不是小如眼快相扶,夏桃便要失身坐于冷地之上。待到回过神来,见武氏直直立在不远处相望,这一时,想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得其心难料。
偏那武氏照旧温笑,点首间带着内婢转身而去。
这算是柳岸花明、风回路转吗?
夏桃被搀扶着回了房,坐在暖房里外热内寒焦灼着挥汗如泪。直到胤禛进了来,她腾得从榻上起来,不甚便把脚跟击在榻沿上疼痛难当。
本是紧张的胤禛看她如此毛草,一声叹息下反轻快下来,扶着她坐下,褪了她的毛靴揉着她的脚跟。
“怎么样?皇上会信吗?”
胤禛也在揣测,却无五层把握。这些事来得太快,他也来不及细细思虑。见她不痛了,放下其脚。
“我出去一会,你先歇歇。”
“胤禛——”眼看老四要出房,夏桃突然开口相阻,有些不明的害怕,怕他这一去,便会待武宁静不同,毕竟,是武氏替她解了围。
胤禛一回身,看她的面色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近身来一点她的塌鼻头:“想什么呢。安心歇会吧,等爷回来。”
想什么呢?一个人时,夏桃自问。胤禛对她不好吗?绝不是。那为什么还会怀疑呢?看过那么多小说、影视,不是在人前豪言壮语说是不会随便怀疑所爱之人吗?呵,可临到了,却还是会怀疑一下,小小的怀疑一下。那些因为怀疑引发的分争、分手、绝裂,也许只是原于一个小小的怀疑。
自叹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好累,倒在榻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梦里,忽然重见那里母亲的眼泪,倾诉着母亲因为父亲初恋女子的出现而“庸人自扰”的怀疑。那时候她不知道故事的真伪,却因为母亲的害怕而抱着母亲的大腿害怕着哭。
“夏……夏……”有人把她从回忆的恐惧里拉回,睁开无力的眼便见胤禛抚着她的额发坐在榻沿,“做恶梦了?”
他的面语说不上温柔轻软,却每每左右她的心房,紧抱着他的腰身寻求一种道不出的依赖。
因为今天,她突然害怕失去,害怕失去亲人,害怕失去爱情,此刻特别害怕失去的——尽然是他。如果她死了,他会怎样?会活着吗?会顺着历史走完吗?会接受另一个女子的温柔吗?会在想念她的夜晚里心疼如绞吗?
她会,会痛,会痛如勾绞,会以泪洗面,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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