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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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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成长、一件件历事怒笑惊叹。

更多的时候,两个人什么也不说,只是她依着他、他握着她。

这一生便是怎样的跌宕惊魄、怎样的小桥清流,也自有它的惊魂清淡。还是那双手,虽然生出更多的褶皱与苍桑却依旧可以交握,这便可以胜过一切了吧。

“笑什么?”胤禛偏低头看那大热天窝在他怀里对着他一双大手乐呵的某桃。

“没有啦……只是觉得幸福。”

胤禛想了想,也不觉轻翘嘴角,待要亲吻上她抬起的脸颊,却听殿外内侍有言,“六阿哥前来请安”。

如今的万字殿西边房有一半换成了落地窗,窗前放着独案,案后却去椅上榻,夏桃与胤禛便坐卧其间。

老实说,自从夏桃重归养心殿自顾都无暇就更不要说年氏所托的福惠了,这一时听说福惠来了,便生出许多内疚来,忙想起身,却被胤禛按了住:“你便坐着吧,有身孕的人了,不适合移动。”

夏桃再要反驳,福惠“给皇阿玛请安”的幼声已是近入耳中。

福惠无疑是生了年素尧极好之处,虽然孩子还小不曾长开却比自家的小四俊气两分,是个让人一看便无法不喜欢的孩子。

夏桃见了,止不住从胤禛身上起来,对着福惠招手唤他过来。

福惠按现代人的观念不过是个孩子却有生于皇家自有的身份自觉。他眼见数月前消失的“姨娘”依躺在皇父怀里自然便清楚一切,对夏桃的感觉便多出一份排斥来,自然也不会如前而往。

失落吗?没有女人会不失落,却也自知。

胤禛眼见桃花黯了神色,便放下手中的本子道:“你姨娘唤你前来你便过来。”

对于他的话,这一大一小都十分惊吓。

最终,福惠行到榻前,夏桃却怎么也伸不去爱怜抚摸的手。

时过境迁,改变的只是心境却已决定一切。

父子间的对话不过还是老套的一问一答、课业所长,虽然胤禛对福惠的语气有明显不同于其他阿哥的轻缓、过问的也更多是生活所需,可毕竟如古人般有父子之度却无父子亲腻。

夏桃也看得出来,因为自己的出现福惠迥于以往的不自然和疏离。

直至福惠以课业为多推了合膳离开,心情复杂难平的夏桃还是直直盯着福惠消失的门帘。

人为什么有那么多在意呢?别人家的孩子又何必在意呢?可终究心是奇怪而难抑的存在,不是我们说一句不在乎便可以不在乎的。

手间传来微凉的劲力。一回首,便是自家男人直白、正视仿佛万千情绪只是安宁的眼神。于是便笑了,重新搂着这个男人。

“胤禛——”

“嗯?”

“……我们常叫福惠来用晚饭吧。”做不来明知、不为,夏桃终究只是凡人。

之后几日,福惠果真日日来与晚膳,只是无论夏桃如何亲善如初、挑笑关爱,都再寻不回当初与福惠的那份亲厚。

最终这种三人间的晚膳还是被胤禛止了。

“现如今你什么也不用去烦,只要安心养胎。这一次,朕再不准你有别的心思。若是只次不能安身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哼,小心你的皮。”

夏桃也便只能笑着丢开一切,每日里吃睡在万字殿里,再不问外事。毕竟,她连自己的人生都是一团糟糕,又哪里有本事左右他人。

渐渐的,日头便至七月。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假如可以选择

这一日胤禛事多,夏桃午睡起来未曾见到于他,旦觉天阴风爽在盛夏里实属难得,便出了万字殿顺着河堤随便而行。

忽觉对面的桃花坞不知何时绿意满山,竟是种满了山树。

“那种的是什么树?”

“回夫人,是万株山桃。”刘保卿虽然重新从宁古塔苦窑回来升为养心殿副总管太监,然能力与人脉却不可与当初雍亲王府的管事太监、现如今养心殿总管太监的焦进相比,加之皇上对其信任不及焦进,故旦凡夏桃踏出万字殿必然是由焦进亲自跟随。“去年底皇上便吩咐了园子里的花匠,选取最好的几种碧桃与绛桃。今天开春时已是开了一期,只是新植入的毕竟还有些适应。待到明天春天,定然是满山红霞,好看异常。”

当初那光秃秃的破败山影与现今满山碧绿,一对比到真叫夏桃止不住地甜蜜。虽然此树非往树,人生的境遇也已过境万千,然那些点点的付出与执着还是每每想起便该值得回首相悦的。

夏桃回头看了高进一眼。印象里,这个人物一脸平板无悲无喜,最为话少,想不到若干年不见,也终是变得圆滑起来。

一路向东,隔湖东岸的农宅田圃看着有些意境,不由便行到了其上。待到把女子们的轻笑听入耳中想要转身走开,却已有守侯的太监、宫女们相问身份。听闻是皇后在杏花春馆里设宴与众妃庆七夕,夏桃也不好这般不招而回,便只能扶了小吉往里面走。

杏花春馆与过去简单而搭的杏花村有一曲同工之妙,都是最自然不过的农家村景,茅草搭的房舍、舍外随意的水沟、方方块块的农田。

皇后与上得了台面的数名后妃便坐于村里搭的最大的茅草棚下,其他的几十人则露天散于棚外。

临时搭起的戏台子不过是一块清出来的打谷地,正有一位老者和一小姑娘打着鼓儿讲着山东大鼓的段子,逗的几未有闻的女子们哈哈大笑。

夏桃就这么姗姗迩来,戛然而止了一片嬉笑。

六个月的身孕,加之勤吃多睡,纵使怀孕初期有所怠慢,还是稳稳显出了肚腹。在众多变了脸色的女人们眼前,忐忑行至棚前行礼。

皇后身前的一个妇人亲上前扶了夏桃坐于那拉氏案桌的右侧。

“身子如何?你身子乏也少出来,本宫本想去看你,只是知你喜静。今日正好,赶上七夕,你又难道出来,便与姐妹们玩耍一番再回去。只是,别太久就是。”那拉氏亲指了四样面前可口的点心换到夏桃面前,“这山东大鼓有趣得紧,虽然姐妹们未必听得懂。你也听听看,图个乐呵。”

皇后一句话,众人收了目光重新把视线转回台上去,只是不时打量的随视还是叫夏桃难展轻颜。

有宫女斟上青梅酒,夏桃下意识举起。

“夫人还是莫饮酒得好,这些酸的青梅寒性大,加上酒虽然度数不大却也伤身。”

这声音些微熟悉,夏桃抬转去看,竟然是多年未曾得见的鸣音。梳着婆子头,脸面下垂,有些显然的苍桑,只是目光里的随善未有改变。

一丝亲切袭来,夏桃没来由高兴起来,递出手中酒盏。也叫身后的焦进、小吉等人暗疏了口气。

鸣音亲自泡了茶,夏桃也渐渐静下心来听那台上的大鼓,虽然大半不懂,却也难道这般听个现场的,到也有趣。

焦进不知哪里来的吃食,暗自摆上了四样,并丢了个眼色给夏桃,夏桃自然是明白的,竟然不食外面的东西。只是这毕竟是在皇后面前,又是皇后赐的东西,这个脸面却还是要给那拉氏的,最后只好接过鸣音的茶,时不时茗于唇上。

一段大鼓听罢,众妃各有互动,便有理由明着说事看“戏”。

“艾妹妹这些日子觉得身子如何?腹中小阿哥可是淘气?”先开话的是钮祜禄氏而非李氏,这多少叫夏桃有些惊讶。在她过去的认知里,首先沉不住气、甘当炮灰的永远都是李氏。而现在,李氏齐妃独坐于侧,仿如这一方只她一人,不悲不喜。至于熹妃钮氏,一身素淡在人群里只是一抹灰色,脸面之上的亲和却数年不变。她一句“小阿哥”便叫大半的女人神色异变,不论是潜府里的女眷还是新出的小主们。

这些女子们的猜计突然叫夏桃的思绪紧绷起来。她原本只是感慨上天对她与胤禛不薄,重新给了他们一次相守做父母的机会,故也安泰欢喜,可直到身处女人之中,她才觉得,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怕会激起一层层波澜。

于是再也坐不住。正要推脱而走,却听龙鞭一响,圣驾唱至。

扶着小吉蹲下,“皇后平身”的男声之后,很快便被扶起,“都平身吧”在他怨怪于她的眼色里吐出,只能下意识垂首。

胤禛握着桃花的手,淡觉温度无异,才转了身去面着那拉氏:“这大鼓皇后可还喜欢?”

“臣妾甚爱,谢皇上安排。”

“嗯,皇后喜欢便好。时也不找了,皇后便领着继续,朕先回万字殿歇息了。”

于是在众目癸癸之下,皇上拉着太半女人们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大腹女子直直而去。自此,后宫之中太半才知道有个“艾夫人”的存在。

“要坐轿吗?”离那些女人远了,胤禛才停了步子扶她于怀。

夏桃本以为他开口定是先问“可曾用过席上东西”,听他问了此话不觉一笑:“不累,就是睡久了才出来走走,刚刚又一直坐着,腰都硬了。”

胤禛便不再说什么,扶着她一步步往万字殿走。

大鼓声渐渐远去,虫蛙之鸣和着彼此的呼吸自然然充斥于身,两靠青山碧水,虽有殿宇却秀美悠意无一分紫禁城的压暗之势。夏桃做了个深呼吸,抚着凸起的肚子开了口:“胤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问题虽然俗气却也是夫妻间必定的话题,一说完,夏桃自己到先笑了。

胤禛划过她的笑颜也看向她的肚腹,轻抚其上:“自然是男孩好了。”接到她瞪向的视线,轻笑,“当然,有女孩也不错。”

夏桃这才收回相怨往前走。

“朕还是觉得男孩好。”

桃花的步子一停,回视她的眼神却一派认真:“旦凡有的,朕都会给他最好的。难道你不想看到我们的阿哥一统江河、圣迹名史?”

不想吗?那是假话。她从小便喜欢男人争战杀场、称帝霸业的临绝英姿更胜过儿女情长的情圣英雄。她知道胤禛话里的意味,可她的历史观里未来称帝的却不是她的儿子。会打破历史吗?会没有腥风血雨、凄惨绝寰的斗争与破害吗?那是她的儿子,不只是历史书上兴手便成的一段故事。

“怎么?你不喜欢?”

夏桃紧了紧手里的衣裙,迎上胤禛的目光里全是矛盾与担忧:“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想他开开心心……”

对她傻气的所言,胤禛失笑,抚了抚她的鬓角:“傻瓜,哪有帝王家的孩子只愿碌碌为一生的。你且放心,只要他出世,便是没本事的朕也能造出他的本事。”

眼见胤禛的一派自信孥定,夏桃不觉皱了眉头:“若是他偏不喜欢那些呢?”

唇角化开一抹笑容:“别怕,一切有我呢。”看她还是眉头不展,才淡道,“若他果真无心之道,也是朕的皇子,你我的儿子,逍遥一世又有何难?”

夏桃不觉愁散心开,把着他的胸怀妍开意满。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多愁无意,若果真是个男孩胤禛也自有打算,她总相信,他会给他们的孩子想个周全。

“我还是希望是女孩呢。像淑安,活泼可爱、人见人爱,不像男孩子们,一天到晚小小年纪便要读这学那。”

“男孩与女孩自是不同,当然学得要多……”

絮絮叨叨,二人一路上竟也耗时不少,赶回万字殿时正好是晚霞把湖水度成艳绯之时。

“哇——”夏桃一手握着胤禛之手,一手伸开来直了个腰,特别享受这般现世里寻不到的湖光山色,加之爱人相伴,便是这一刻死去亦觉得无憾而圆满。

“很幸福呢。”

“嗯。”

“胤禛?”

“嗯?”

“我爱你呢。”

她扬着笑垫起脚尖。他便低了首轻轻迎上。

一个吻,不在眉心,不在脸颊,只在唇上,无欲却怦然心动。

一切印在绯红的天水之间,宛如艳绝的油画一般,美好、而停滞。

只是半夜里,胤禛被怀里腹痛的夏桃吓醒,入厕之后渐好却还是疑怕传医就诊,直忙到五更,御医们才定下论调“并无大佯”。

看着安然睡去的夏桃,胤禛却仍旧心惧难平。虽然他相信那拉氏,可这小小的意外终究是令他不得不疑。至此以后,再不许夏桃独自在外,更不许先食他未曾尝过的食物。至于皇后那里,数月也再难去一次,更不要说其他宫妃。

那拉氏本知他不欲选妃,此次选秀留了些身位不高却知礼仔细调教,本意是调到御前听使,若是得了皇上欢心也能出个答应、常在,却不想皇上一指圣意,全都打发了宫外婚配。

那拉氏已有察觉,皇上对她亦有了相疑甚至不满,夫妻间虽未挑破,却心知神会。

鸣音捧了参茶上前,见皇后愁眉不展,便使了他人下去,轻道:“娘娘,莫要心烦。皇上很快便会明白此非娘娘所为。这宫里若真有一心为皇上之人,除了皇后娘娘还能有谁?”

那拉氏看着眼前年华不再、此时以寡居之身被自己招入宫中小住的鸣音,突然就觉得人生半百怕是已到尽头。

“鸣音,是本宫错了吗?”自己身边之人,至爱的弘晖早殇,至亲的阿玛先去,至扶的夫君淡远,至待的两个近婢竟也时过境迁一死一寡,“若是当年……你们也许……”

哎,除了叹息,还有何种言辞可以表白?

她本以为把聪慧的蝉音收为房中能更好的帮扶自己替王爷理好这个家,她本以为把性直的鸣音嫁于王府中掌事可保其一生坦顺,可现在呢?蝉音被杀,鸣音的男人也被皇上所杀,加之喜音配个猥琐的戴铎,唯一一个鹊音也已错过年华老守宫中。似乎所有的幸福都离她很远,连着她身边之人也是不得善终。

“娘娘,您怎会有此之心呢?奴婢有儿有女、衣丰家实,哪里就不好了?……至于蝉音,那是她人性转变不再忠稳,于娘娘何甘?娘娘一生相夫教子、友善于人,是难得的母仪之范,谁人可以说个不字?”只是可惜了,太过淡然,于是便少了一种情趣,任旁人看了,都只像一尊清白的菩萨而不与亲厚。

太过自持、家严守礼之人便皆如此,清清淡淡一生,无彩无泛。那拉氏不出为一个好女人,有天家之仪却无欲可显,不免叫人淡化了她为妻为母为女为柔的本来柔情。

那拉氏长时间相握于鸣音的手背,只是视线,却固定在燥热凝浮的热气里,努力压抑着胸腔中悲鸣不出的怨尤。

皇后毕竟是皇后,那拉氏终究是那拉氏。随着四阿哥弘历大婚,月底之前,鸣音出宫,领着唯一留活的女儿与女婿踏往先夫的故里,自此再不曾入京。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叫朕一声阿玛

自从夏桃拿出相册与V8,胤禛便对画相留影分外有兴,曾请了不少宫廷画师替自个儿与夏桃做画,只是画出的东西或逼真不足或刻板随意,远没有他所需要的意境。郎士宁便在这时重新走入视野,一手油画十分能赢造幸福的感觉。就如此时,八月的午后清风高阳,画幕上一位随躺于高榻之上的孕妇旁若无人地沉睡着,轻合的眼睑之下有一种幸福为满的享受。

胤禛坐于郎士宁画架之后,偶尔停下朱笔细味那画作,自有一幅自得圆满的快味。这油画虽然近看不怎么体画,隔了一段距离却比国画逼真、有张力,加之色调繁多自然可以表现的画感要更强。

胤禛欣赏了一番,收了神正待要续批,便见传事处一太监急急地冲来对着苏培盛耳语,再入胤禛耳中。

“哐啷——”

桌石相击之声惊醒夏桃,她揉着眼睛去看,只见胤禛头也不回、连声安排也无便匆匆而去,身后跟着一团群奴才。

眨了半天眼睛,对于这种自她怀孕以来便从未有过的离别场景她有些难掩的酸涩,闪着睫毛吾自压抑。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边上的刘保卿忙回道:“雍正五年八月初六。”

五年八月?

把时间一合,苦涩顿时散去不见,只余一声叹息。

看来,命运这种东西,大体是早就已定的。

想着,便躺回榻上。

虽是重新入榻闭目,郎士宁却自觉画境已是不同,轻逸知乐不见,只余下一抹苍茫无奈。

这一日,弘时卒。

胤禛长久地立于床榻之侧看那一面青白之人。

他还年青,甚至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怎么可能因为酒后失足颅击假山之石而终结了他年仅二十四岁的生命?……还没来得及,没来及见上一面,就这么天人永隔吗?……

天边最后一道光亮沉灭于一室的角落。

躺着的已去,立着的仍活。

对于弘时这个儿子,胤禛是极恨极气的,在他身上花费的心力也远比当年的弘晖、此时的弘历来得繁多。只是付出与所得总有绝然偏颇的时候。

弘时像他,却终究不是他啊——他错了吗?怎么就会走到这个地步?不断以弘历弘昼刺激他不过是想他有进取之心,不断责骂喝斥于他不过是希望他有所收敛……怒到极至把他丢给阿其那又如何?自个儿可曾将他如阿其那之子那般流放羞辱?……阿其那、塞黑斯明明是对他居心叵测、羞辱利用,为什么他却从来不思不想不曾开明、铁了心的受人之毒?……难道真的是自个儿错了不应如此教子吗?……明明就是这般教养啊?……

夏桃在等待中迷离了过去,突然被腹部的重量惊醒,看到的便是胤禛隐在阴影里沉寂的脸。他的一只大手放在她隆高的肚上,视线也只是直直盯着她的肚子,甚至沉着种阴寒的仇视,让夏桃有些害怕。

“胤禛——”

他的眼神闪了闪,回复了些许清明,看向他的眸色里难掩无措的悲伤,像个受伤的孩子。

夏桃强起身,双臂一开一收把他拥在怀里,一手轻轻地拍抚。

也不知过去多久,耳畔很近又很远地吹来一声忧喃。

“好痛……”

夏桃手间的拍抚只是加重了一分。

弘时不是最听话的儿子,不是最智慧的儿子,他只是最叫父亲头疼的儿子,有叫父亲恨不得丢之而弃的绝决。越是纠缠,越是伤痛,越是憎恨,越是难平。失去时,才会越加难以割舍。因为痛,总是最为深刻而持久,轻易刺穿温柔,锥痛七觉,留下长时间的痛觉,哪里是轻轻一个微笑便可冲淡的知觉记忆。

夏桃想讲个笑话逗乐胤禛,可她一个笑话也想不出。最终,只是挂了笑盖着他放在她肚上的手:“胤禛,我们的儿子可不可以做天下第一闲炫?呵呵,做闲人好呀,有吃有喝不愁不怒……其实上树捣蛋也蛮好的……不然下田种地也行,呃,还是算了,我总觉得田里有蚂蝗,进了皮肤里就不好了,你不知道,蚂蝗很恶心的,特别是夜里面在阴湿的墙上一爬一墙不开灯也能看见一条条爬过的银丝,我小时候打游击没自己房子住时就见过呢……”

夏桃还在絮叨,胤禛却散了知觉依靠着他。

这一刻,他很累,在她的唠叨声里感觉意识轻飘而起,顺风飘摇,摇着摇着像似重新睡入襁褓之中,无知而轻恐。

四周没有任何声音。

啪——

可能是天光一闪,胤禛突然从这种游离虚脱中回神。

光阴在二人身上跳动,原本过半的宫烛长高了两寸却还是依旧光亮。

胤禛一动,便觉得依着的桃花身子闪了闪,忙展了臂拥住:“怎么?”

“嗯,麻了。”

麻木的感觉不痛不痒,却自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摧残漫延,折磨得叫人惨绝人寰。

胤禛轻轻放倒桃花,看她脸上难以忍受的扭曲,不觉心里一痛,渐渐把今下因为弘时而起的伤感冲淡了开去,只是紧张与心疼骤起,下手抚弄她全身的力气异乎常理的轻柔。

“怎么样?还难受吗?”

夏桃抽动着嘴角接不上话,等着麻力过去已是满头大汗,抬一眼看那紧张的男人,忙绽出笑颜:“没事,只是麻了。”

胤禛一个怨瞪,虽然知道她是不忍扰了他的平静,心里却还是相怨她的不知爱惜。

“如今还有什么比你自己重要?偏偏……”胤禛咕哝着,手下却没有停步,仍揉着她难舒开的腿。

夏构不却很开心,近了近上身依着他怀其腰:“胤禛——”

“嗯?”

“胤禛——”

皱眉:“干吗?”

“我会陪着你的……”

“陪朕多久?”

“……一起进棺材好不好。”

“说什么污言呢。”他狠狠瞪着她的口无禁忌,“这种话哪里是活人能说的?”话一出口,自个儿也觉得触了霉头,难道失了仪态的自“呸”一声,手里暗暗加了些力道。

夏桃却不以为然,笑着续道:“胤禛,若是我死了不能和你埋在一起怎么办?”

拧眉:“胡说。怎么不能?生同衾,死则同椁,你跑不掉的。”

听他狠狠的话,夏桃笑得反更甜蜜。

可想想死了还要同那拉氏、年氏一起三女一男的关在一间屋子里不有些噩寒。

“那个——”

“什么?”

出了一身虚汗:“瓦能不能埋在你墓地外面?”

胤禛死死盯着现在就能把这种话说出口的女人,看她假笑着并不在意,更觉得无法忍受。

“这种事你少管,现在更不该管!”言语生硬而气愤,“哪里有人活得好好触这个霉头的?”

“呵呵,”某桃继续假笑,“不过说真的,若是我死了,就希望——”一只大手上来,硬是盖住她的口无遮拦。

“闭嘴!再说这话——”胤禛气得不行,心胸起伏。怀着他的孩子却满口都是死呀死的,这叫他怎么能不怕?弘晖、弘时都去了,若是连她……想想便觉得恐惧,俯身便抱住她,紧绷着神经抑制着颤抖。

感动着,甜蜜着,也感悟着。

胤禛……别怕。我突然有勇气做两人之中最后离开的那个……总是在爱了、痛了之后才会领悟,你给予我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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