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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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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万寿依旧如长年般简单,午时内宫只是一席家宴便草草而结。
午后申时,两架装饰普通的马车经西华门出了紫禁城,往人群喧热的前门大街而去。
不几,四阿哥弘历来于熹妃问安。
母子二人仍旧一坐一立,却比之过往凝重七分。
多时过去,弘历眼见母妃沉默不许,还是未能沉住气下,开了口:“母妃——”
熹妃却一手罢了他的话头。
“便是皇上有了异心,你又当何?”喜妃直视其子,看到的却只是一派茫然,不觉阴妍一笑,“你以为,这立储之事还能如当初雍亲王府一般随着本宫几个聪明、几番造就便轻易而成的?”熹妃沉然一叹,左指顺着右指上精美的甲套,“皇上与皇后是何其相似,才会任由本宫这些年来施些不伤大雅的手段,不过,是水浊任鱼罢了。”
弘历耳听母妃言行,不由心下一急。这些年因是胸有成竹,他乐得做个君前成孝、臣前为明的四阿哥。可如果到手的东西突然不见了,那般坎坷的不明人生要叫他如何泰然?
“难道,就只能漠然视之?”
熹妃又何常不慌?只是慌然无用。以她对皇上的了解,却还是有些吃不准。
当年,年素尧独丽后院,何其风光,所有人都以为那“建储匣”内所书必定是福惠,毕竟年素尧所出三子独独以“福”字为辈岂不就是张显着某种特别?加之年羹尧军功显赫无人能及,这皇储还不是他们年家的囊中之物?只是,雍正二年一至,雅茹便真正看了清楚,这大清江山可以是任何人的,却独独不会是年家的。从那时起,她便真正收心养性起来,每日里不过是养生逗趣,再不与后宫女眷们争什么、谋什么。她多少知道些,皇上并不喜欢她的聪明。
可那个竹桃的再次出现并与之其后皇上的言行再叫他无法在前路突变之下听之任之。
她钮祜禄雅茹求的,从来便不是恩宠,那些青春易逝的东西她早在稚婴之时便知道最靠不住。只有权利、只有权利——才是她后半生的保障。当年德妃也是这么说的,可惜,德妃还是不够沉稳、过余放任喜好,才致使有身荣贵、无命可享。而她钮祜禄雅茹不会,为了那个极致,她可以放弃一切偏执、仇恨、喜好甚至身家……
熹妃仔细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唯一可以制胜的筹码,突然便极其慈爱地笑了,拉过弘历的手拍着:“弘历,额娘没什么指望,唯一只有你一个。你放心,你想要的,额娘便会替你拿到,便是赔了性命又如何?有什么,额娘都会替你挡着、想着、取得……”
满人的皇子虽然不由亲娘抚养,却毕竟是亲身。弘历这一时听熹妃一番用情炙言哪里能不情深意感,跪于熹妃膝下只是感动不已。
皇后那拉氏虽也养他教他,却始终性子于那,怎么可能与他说这么些“情意绵绵”。然熹妃不同,她永远都知道,对什么人应该说什么,何况,只是几句“母子情深”的戏语。
四阿哥一走,冬云便取了普洱茶来敬上。
说起来,这冬云便是当年雍亲王府七夕夜替钮氏放风的婢女,以她的年纪早该放出宫去,只是她主动留了下来做了姑姑。
其实她们主仆二人心照不宣,留下还有活路、走了只成一堆白骨。也正是清楚,反到可以平衡着走过风风雨雨。
太了解,已无关福祸,只是时间久了,织就一种习惯,不再成悲喜。
“娘娘可是有了主意?”
“主意?呵呵,本宫能有什么主意?”熹妃的眼中闪过一思仇恨,“杀了八阿哥不成?”
对于熹妃的低吟,冬云只当未闻,任熹妃自个儿由烦思里回神。
好半天,熹妃才问道:“那个女人身子如何?”
“渐如常人。”
“……身边——就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冬云思虚了一番,才道:“内有刘保卿、小吉把着,他二人本就是心腹。外有焦进强防。娘娘也知道,焦进是潜府里提拔起来的,对皇上只怕比苏公公还忠诚。”
“忠诚?……哼,有这种东西吗?”
小吉眼见熹妃吾自沉思,也不去打扰。她知道,她这个主子总是能抓住人性将各色人物利用为己。竹淑,蝉音,年氏安于香红雨的小玉、安于福晋屋里的鹂音,李氏的虚荣,耿氏的碌碌求安,武氏的独善其身,福晋大安下的听任……只要是人,总是会被她这位主子得利而用,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她不知道这一次,熹妃算不算计得过皇上,她也不关心,她只是觉得一切都太过漫长,就像这深宫中的生活一般。她只是希望这次的等待不会太久。她已经开始期待了,划过平静擦然而燃的火红天光。
天下间的夫妻生活殊途同归。不过是吃吃喝喝、弄儿议话,而旦凡其中一人为成功繁劳之士,则必是白日里笈笈事业、入夜后同被几絮。当然,也有闲时的消谴,偶尔一年里有几天皆手到前门大街逛逛,或是圆明园里遛达却也常常是走不出多远便因急折而返。
到最后夏桃也便懒得走出所住的殿宇,却每日里还是要有所运动量,便重新拾起了太极以静为动又比较适合她这种懒人。
胤禛眼见她练了半月,却一声不吭。直到有一日,他送了桃花一对“婚戒”,令她喜满眉梢。行“夫妻之事”时,他便开了口。
“朕这个礼物如何?”
“嗯……很满意。”
某四顶了顶□,续:“即是满意,总是要礼上往来的。”
某桃眨了眨眼睛,有些迷离,正想好好寻思这意味,却被一阵急促刺激,只应得及呻吟。
某四于是跟道:“如何?”
“……什么?”
“回礼。”
“嗯嗯……好……”
某四于是又一番驰骋却哗然而止。
“胤禛——”某桃不满地抗议。
“你当真回礼?”
“回回回,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就是。”
某四稍显满意,动了,却极为缓慢。
“胤禛……”
某四仍是如旧,慢磨细纵。
“……说……”
某四于是正常了速度,低了首把气息喷在某桃的脸耳之畔:“朕不喜欢那什么太极。你便就此做罢。”
“……可是——”
这“可是”二字一出,运动立时停罢。
夏桃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试着解释:“太极很好的,最适合运动量不大的人健身啊——”
某四的抓子突然就收拧住某桃的白峰,使得桃花有些生疼。
“朕不喜欢。”
胤禛的脸上一派孤傲,全是无协可妥。
夏桃待要再劝,他便又是一翻涌动叫她思虑唤散。
“朕不管,反正是你答应朕的回礼……若是叫朕再看到你练那什么劳子极,哼,就把姓年的送进道观当道士去。
夏桃于是欲哭无累。她与那年希尧,不要说当年没有什么、就是有些情份也早已是事过境迁。他却偏偏心胸狭隘,自从得知这太极是年希尧所教便从不肯练,连着还限制她也练。虽然心思过于幼稚了些,却于她是七分的可爱,便也只能以“知道了”为语,表示不再相练。
云雨之后,夏桃不由有些怨气:“也不是我太爱练这太极,只怨你总是太忙,日日说与我出去散步却日日不成。哼,也就你这种小鸡肚肠的男人还挑三捡四。你看看,再不动动肚子上的救生圈都可以串糖葫芦了。”
听她这么一说,胤禛伸了手去摸,果真有肥突突的两圈在某桃的腹部,于是粲然:“原来长膘了,嗯,好。”
夏桃由着他在自己肚腹上快意地揉捏一番,心里虽然喜着没有因为肚大腰圆受人嫌气,却也极为不爽,于是下手去捏他的肚子,虽然没有如她一般有两圈,却也是一圈成形:“大爷,你这膘长得也是不轻那——”
于是嘻嘻闹闹些便几个日夜流过。
这一日皇帝陛下终于抽出时间带着夏桃出了宫,却不是去前门大街或琉璃厂,而是怡亲王府。
雍正八年的五月初一,夏桃第一次进入怡亲王府的乐善堂,也是唯一一次。
旦凡是人,总有许许多多的憧憬,或是像别墅一般的大房子,或是大房子里的奢侈家私,或者,便是这满室满阁的藏书。
“哇——”夏桃不及出口的惊叹,艾小小首先道出。
不足三周的小小童鞋已是会走却偏不爱走,最爱做的事便是坐于榻上把所有东西颠来倒去地研究到拆块成灰。他爹觉得他太过荒无,便每日里指使他认字、背书,致使他小小年纪就只是认字成唯一的能耐其他都一窍不通。
眼见两层的阁楼内一排排书架有序而就,一本本书册冲击而来,对幼小的艾小小来说,形成了一种视觉强迫,自此以后,便养成了藏书成癖的性子,每日里走也握书、坐也看书、睡也抱书,不管是经史子集还是杂谈怪说,或者医书造物,只要是书,他就非要“偷”回家中。当然,一开始是见书就藏,被他老娘唠叨成无品的收破烂小丐之后痛定思痛到也“格调”起来,知道书不过三的理儿。其后,凭借他藏书成庄的美名到也引了狐朋、交了狗友、得了徒弟、收了妻妾,虽然胸无大志却也坐书成闲,违时逍遥了一辈子。真是:书来自有颜如玉,书去自有黄金屋。
五月初四,怡亲王允祥薨,年四十四。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迷留时刻
胤祥殁的当夜,胤禛降旨,将当年太皇太后所赐数珠一盘并圣祖所赐数珠一盘,同自个儿极为喜欢的玻璃鼻烟壶一件归于一处好生收着,待他万万年之后具安于梓宫内。不几,又加了金托碟白玉杯与黄地珐琅杯盘。再之后,陆续有什么《日课经忏》、古钱等等。
自去年冬开始,胤禛便偶有不适,夜不能安寝。如今因胤祥一去自然更为轻减。只是朝堂之上,言说哀痛悲抒之后反不适一一解退。
夏桃静静立在边上,眼珠子随着胤禛游走。批折,批折,偶有各式后谕,见一个个臣子……
死亡,是令人荒芜到窒息的恐惧。明明知道他会挺过,却还是受不住那种他自身漫延而来的对死亡的焦虑。
虽然一切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可夏桃还是可以体会的到胤禛的焦躁。每夜每夜,他都抱着她却整夜都合不了眼。她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却也只是跟着焦躁。
当这一夜被他一身的汗水激醒传了御医来时,夏桃真的受不住了,把了他的手便只是无声地哭,怎么都压制不住。
胤禛从冷噩的沉梦中醒来,只觉是沉溺于冰寒的湿水中。刚刚打开眼睑,入目的便是哭得无助的桃花,她一手紧紧攥握着他外侧的手,一手不停抹过满颊的泪水,她没有发觉他的醒来,只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胤禛突然就悲从心来。没有他,桃花要怎么活?没有他,他们还那么小的小小要怎么活?以熹妃的世故与弘历的平滑,便是容得了这世间所有之人也容不了他们这一对母子,便是一时容了也不能叫他们过得舒心。没有他……
越是这般想,他便越是焦灼。
虽有强推小小上位之心,也试过种种可能,可面对小小的稚幼,大臣们的相劝、游离,和着弘历无言无损的步步进逼,便是小小上了位,凭着小小的童弱未来只怕反会失于虎口……进或退,都容不得他们……人心那,他御奴了一辈子,哪里还会不知道它的恐怖?
“胤禛?……你觉得好些没?”
面对桃花一脸的担心之容,胤禛勉强颤起一丝微笑,却只是无能无力。
便这么去了吗?便这么丢下他们母子去了吗?他什么都未及布控,小小还那么小没有娶妻生子,桃花还这么迷糊不喜欢面对人世冷暖……还有这大清,西北的战势、官吏的肃整、摊丁入亩还未及推开……为什么他的时间会这么少?为什么就不能再等几年?……
“胤禛,胤禛——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胤禛——”
手中里渐渐传来热度,缓缓地透开一身的怖寒。
强集起一丝力气,胤禛握住了她的手:“夏……”
“嗯?”
“……对不起……我给不了……小小……”
一股强流瞬间浸漫了夏桃眼眶,被她迅速抹去。胤禛此时的无力倾诉反而激起了她的勇气,绽开一抹笑妍,她开口道:“没关系……胤禛,如果这是小小的路,那就让他自己承受。如果这是我的结局,那就让我自己承受……”已经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或许我们自己的命运也不得不改写,或许——这便是他们的结局,“我和小小已经很幸福了……在最幸福的时候……我们不会再有任何怨言……无论结局如何……”
胤禛突然就湿了眼眶。他以为她会哭,他以为她会怨恨他的无能为力,他以为……
夏桃含着泪抹去他面颊滑落的热泪,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有了这些眼泪,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而满足的?纵是她和小小后半生只能受人鱼鲋、凄惨终老又如何?这辈子已经得到太多,又何苦还相怨不能终老的遗憾?就让她是那个后一步离开的人,可以静静地一日日回味他对她的好,承受这份异世相爱付出的亲情,“胤禛,我和小小都会好好的……相信我,他会是个开心自在的孩子,这样——就够了……与荣华富贵相比,我只愿……和你相扶到老……看着孩子们……渐渐长大……”
胸腔里蓦然爆开一股灼热,而后,便一切都轻了,好像什么都可以放下。有一丝力气浮上笑颜:“假如小小不愿意呢?”
夏桃知道他指得是那金灿灿的皇位,撇了撇嘴想了想:“那小子若是以后有这能耐我也不反对就是。”
胤禛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无做为额娘的,不觉替小小可惜了一翻。再想想,桃花毕竟不是钮祜禄氏自然是做为不同。
“你就这么不喜欢皇太后的位置?”
“皇太后?那不都是寡妇的专利?与其后半生在这宫墙里孤零零终老,我宁愿和你与小小寄情山水。活着,便好遍好山好水;死了,便固做一团一把火烧了随风自由而去,从此相依追逐再不叫你离开……只单单……单单……属于我一人……”
眼泪太多,已叫夏桃看清胤禛的表情。她双手紧紧握着胤禛的大掌:“胤禛,胤禛……”
其实很害怕,刚刚那股子生为人妻、人母的勇气也很快消散。这一刻,她只是个女人,一个可能失去丈夫的女人,会害怕,会恐惧,会无助。或许明天开始,她便会失去他和他赋予她的一切,可这些都不如他离开她更叫她害怕。他已经成为她的全部,虽然她爱小小可小小与她的人生不会如胤禛一般与她重叠,小小只是他们的延续却替代不了这个叫胤禛的男人。他就是她的全部,会为他喜、为他忧、为他生、为他死——已经爱得这么深,是她一辈子求来的完美爱情,又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放下的?
原来,爱情是火热的,却也可以铸就冷血。爱情可以只是两个人间的甜蜜,亦可以延及到想到依亲的凡众之上,旦凡不同,只是禀性使然。
可以很勇敢,又可以很懦弱。在爱情里,所有的人性与现实里没有什么不同。
面对勇敢,你会惊讶。面对她的柔弱,你反而会叹息着不舍,最终不得不聚集了力气挺立起来。
单手揉着她的乌丝,胤禛告诉自己,这个女人需要他,他们幼小的小小更需要他。至于那些山江朝事,反而没有涌上心头。在凭临死亡的霎那,那些浮华的权利、百万人的命运合着这座透不开风的宫殿都只是意识之外来不及顾念的烟尘。
在最后一刻,人能顾及的东西看似许多、实则很少,有时候,不过是太过执着罢了。
在万分凶恶之后,雍正帝却猛然渐好了起来。
休息期间,胤禛招了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弘昼、大学士、内大臣等皆同四阿哥弘历代处朝政。此一举叫不知前后圣意的群臣自以为众望所归而使那些知晓皇上之前心意的心腹大臣们惊疑不定。
夏桃虽然不明白胤禛何以病情渐好反“下放”权利,却并不过问,只要胤禛能好起来,除了胤禛本人就再没有什么需要她去关切。每日里侍侯了胤禛用药、进膳、净身、休眠,这么长时间以来,这到是第一次他闲休起来,用大把的时间休息或散步。其余时间,夏桃则是看护着小小在屋子里游荡。两岁多的小小这时候才迈开步子想四处游历,每每扶着雕龙的柱子就能研究上半天,她与胤禛同近婢近侍们便在边上看着,时不时尽也觉得万分有趣止不住地偷笑。艾小小开始还扭头相疑大人笑什么,后来可能觉得大人太无聊了便懒得理会,只是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一日弘历取了西北战事的折子刚近了万方安和,便见一丛婢奴间立着一童一狗,那小孩表情庄重地单手抓着那只比他高出一辈的大藏獒的尾巴,而那藏獒正扭回头与那小孩对视。边上的婢奴们都一脸欲掩的喜意,却无一人上前拉开这可能危险的小孩。
那传令太监正要唱四阿哥的到来,便听一个女子的嘻笑声从室内传来,渐渐就近了:“艾小小,快放开萌萌的尾巴,小心惹它不高兴咬你。”
旦见那被称作艾小小的稚童回首望了他娘一眼,又回头拉了拉“萌萌”的尾巴,稚语严道:“萌萌,你要是咬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于是,没有人还可以忍住,屋里屋外都笑作了一团。特别是艾小小的娘夏桃同志,扶着小吉笑得是前俯后仰。
那艾小小却只是冷眼一瞅众人,压了压眉头,松手拍了拍自己的小手,道:“走吧,爷研究够了。”
那萌萌得了尾巴自然先是舔顺一翻,却并不走,围着小小转了一圈便席地而卧,睡了。
夏桃自然又是一番乐呵,转眼见弘历立在丈外,便点了点头,慢慢收了笑意拉了小小道:“走吧,洗手去。”自是拉了小小先进了屋。
弘历进得屋内,见他皇阿玛仰卧于高榻之上,榻边的依窗自开,正可以把刚刚一人一狗的盛况纳入眼中。此时,他神态安祥,是弘历少见的神色。上前请安并呈了事由,父子二人自是一番“讨论”。
艾小小不知何时洗完手近了榻,插道:“阿玛,我能插一句吗?”
胤禛抚了抚小小光光的额沿,霁道:“嗯。”
“阿玛,我喝了。”
胤禛自抱了小小上了榻,接过苏培盛递上的杯子便要给小小倒壶里酸梅汤,却听小小说:“阿玛,要你的杯子,不要麻烦。”
胤禛轻笑,解释道:“阿玛正病着,你额娘不是告诉过你嘛,病人用的东西是不可以与人分用的,以免传了你去。”
艾小小拧眉想了半晌,低咕道:“额娘真麻烦。”
“艾小小——”小小一听他额娘把话听了去,便忙接过杯子喝起来,时不时还偷窥那个女人一眼。
胤禛含笑视着这一切,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而安宁过。或许这么渐渐看着、听着,与桃花相老,看小小渐成,便已是余生最美好的事。这么想,看向弘历的眼光也不由一软,道:“这些事你便自己斟酌,多与军机房各大臣相议,早些熟悉,以后方知进退。”
皇阿玛言语里的嘱托、劝诫及那么五层的信任,弘历听了出来,却更为地惊恐。他以为,这些日子皇阿玛的相托不过是想寻出他的错处好重为地打压于他甚至消弱,以便为弘暖地上位扫清他这个唯一的障碍。可现在呢?皇阿玛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有心相托于他?可这怎么可能呢?前一刻他还与母妃整夜思量如何暗中交结权臣以保人心、处事稳妥以挡不测,这一刻便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弘历不能相信,怎么都不敢相信。于是怀着惊疑与抖惧退出了万方安和。
胤禛暗暗把弘历的神虑收入眼中,冷冷轻吡着此子的忐忑心思。
“阿玛,喝好了。”
小小一出声,胤禛便变了脸色爱抚着小小的脑袋,笑接过小小递出的杯子。
“阿玛,能不能不要老是弄我的脑袋。”
话音刚落,走过来的夏桃便是一个爆粟。
“妈咪——”小小怒瞪。
夏桃瞪瞪儿子,飘风:“别得固不觉,你以为你那脑袋上长金子有人喜欢摸吗?”
小小扭着眉:“没长金子,阿玛都喜欢摸,若是长了金子,我还有脑袋嘛。”
胤禛被他逗乐了,连苏培盛捧着的药碗都歪了歪。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桃花之威(完结)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已是岁末。
胤禛于这段期间政治果真减了一半,每日里有半日便与夏桃共小小在园子里过起了一家三口的闲人生活。
当然,其中亦有不少值得记忆的插曲,比如道士贾士芳的极速窜红与瞬间覆灭,使原本提了心弦还不及发作的夏桃“郁闷”了几天。
腊月二十三一过,园子里的年味便浓了起来。没有政治地操忙,胤禛的宿病只不过一月便散去。
这一日胤禛最为爱重的三大臣:鄂尔泰、李卫、田文镜三人难得聚全了进京,自然引得胤禛高兴了数日,在杏花春馆设了席面君臣相聚。
杏花村的主馆外有农田几亩,此刻方方正正也不知种得些什么还有些青色。馆内没有火炕却生着做大的几个铁炉子,此刻正噼里啪啦燃着木头使得室内升温不少。
胤禛喝到高兴处,离了席案指着门窗外那几亩田乐道:“爱卿们来看,那田里的土豆、燕麦、芹菜、萝卜有一半都是朕种的,这席上巧拌的萝卜丝可就是土里新出来。”
胤禛说到劳动成果,极其兴奋,焉然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欢喜架式。
三位大臣也不知心里做何感想,只面上,鄂尔泰细问插、作祥细,田文镜讼皇上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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