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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关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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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渊还是条件反射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客厅里没有动静,秦朔北应该已经不在了。
  他跪在床上拆开了铁盒的盖子,然后这个动作定格在看见内容的那一刻,凝滞了许久。
  “……”
  没有心血来潮的礼物,没有怪异的收藏癖,那是一盒子钱。
  一些新的整钱,和一些旧的零钱。新钱是连号,看上去是特意去银行兑换来的,而那些鸡零狗碎的十块八块,毋庸置疑是还没来得及换。
  他把自己的脑袋净空了,坐下来点了那笔钱,一共一千零五十三块,装在这个边边角角有点生锈的铁盒里,是秦朔北给他的。
  他哪来的这些钱?
  攒的?攒了多久?
  这是要……送给他?
  秦渊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侦探,要从这些蛛丝马迹里去剖析另一个人的心,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知之甚少,简直没心没肺。
  他想起自己留给秦朔北的生活费,他每次都会全数接收,但并不对少或多发表什么看法,他给的时候也从来不问,不仅独断专行,还冷漠得令人发指。
  他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总以监护者和施与者的眼光看待这个尚不懂事的孩子,以为他孤僻而怪异,生活在重重壁垒之中,对生活的艰辛一无所知;现在,他就像忽然窥探到了对方的内心世界,他在一毫一厘的省下这笔钱、想要减轻秦渊的负担,他在做着这些的时候想些什么。
  ——我刚才居然还想责备他。
  秦渊坐在那儿,把脸埋进手心里,好像突然成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哑巴。
  然而第二天他就发现,秦朔北和他冷战了。
  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毕竟俩人都不是特别热络的性格,平时互动也不会有那种打打闹闹其乐融融的场面,但猛然一下子秦朔北不肯搭理他了,秦渊还觉得不习惯。
  先是不哥哥长哥哥短的跟着他瞎转悠了,早上出门晚上回家都不肯正眼看他,说句话也冷冰冰的爱答不理,要不是孩子已经这么大了,秦渊直想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算了。
  他猜到秦朔北还在为他休学的事儿生气,毕竟作为整件事的直接导火索,秦渊这相当于是强加给他负罪感。姑且就算他不对吧,秦渊想,他就是那种典型的男性思维,遇到问题考虑的不是感受,而是解决。
  他妈的。他想起来就一阵憋屈,老子多少年没哄过人了!
  
  第十五章
  
  “事情就是这样。”
  听闻秦渊叙述了整个过程的王一泓同学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我说你,”他放下手里涮牛肚的竹签子,手指顶着太阳穴把秦渊戳得一晃一晃,“做这种决定都从来不跟人商量的?”
  秦渊把可乐罐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搁——自从上次酒后对秦朔北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他慎重决定今后要抵制酒醉——堵着气说,“跟他商量有屁用。”
  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儿没底,老实说在他心里,向来不把秦朔北放在和他一样的高度,这并非为人尊严的轻视,而是一种强横过度的保护欲。
  是,秦朔北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在心里纠正自己的既定概念,可是仍旧没法接受对方有一天和他平起平坐了,甚至……像个大人一样把他抱在怀里。
  就像在保护着他。
  “这么说吧,”王一泓扯了一下裤腿,换了个坐姿,“你觉得这件事跟他无关,这是站在你的角度,可是你换到他的立场,他变成你,他不是你亲哥,可是为了你连学都不上了,你觉得这是多大的一个人情?”
  “这事儿本身没有好坏,甚至对你是有利的,可你心理上有没有负担?你会不会觉得这辈子都欠他,都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秦渊没说话。
  “秦渊你是不是好看都长到脸上了脑子只有核桃仁儿那么大?”王一泓痛心疾首,“哎其实我家吵起架来也天翻地覆的,气消了就好了……弟弟后来又做啥了没?”
  “他……”秦渊忽然把眼睛转开了,“他过来抱了我。”
  王一泓一时怔忡,顿了顿才说:“那,那你……也抱抱他?”
  秦渊登时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秦朔北中考完了,暑假就开始在家自学,因为天资聪颖,人又勤奋,开学直接跳级估计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他假期也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一丝不苟,更主要的是他还能严格按照这个时间表来执行,都在秦渊看来,这份理性和克制在他这个年纪简直称得上是怪物。
  当秦渊忧心忡忡的回到家,他刚对照着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画满迷宫一样电路图的工具书,修好了他家阳台上在雷雨天坏掉的灯泡,聪明得令人发指。
  他看着秦渊进门,还是一句话不说,就走到冰箱那边给他倒了杯绿豆水。
  秦渊在心里喊了一声,我操,又来。
  真是没辙了。
  他也不管秦朔北背对着他,上去就揪住人家的衣服,直到秦朔北转过身来,看着他。
  秦渊张了张嘴,“能不能转过来。”
  秦朔北眼里有一点儿含蓄的疑惑,但他照做了。对秦渊的话他从来都很少思考,顺从是本能。
  “能不能把手摊开。”
  秦朔北也照做了。
  “能不能别动。”
  他看着他。
  他抱住他。
  秦朔北眼睛看着正前方,那儿什么都没有,可他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或许是这世上他未曾见过的稀罕物,也或许是最令人心动的风景。
  “能不能……不生气了。”秦渊说。
  如果非要形容心软是什么感觉,他想,这个人的每一句话都是柔软的匕首,杀得他落花流水。
  他的心都快化了,孱弱得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可是偏偏想让这个人碰一下;不敢开口,怕横插进来的对话会让秦渊放手,让这来之不易的温柔消失得太快太早。
  他仍贪恋着,贪恋着,想要更多。
  然后,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决定这么干”花不了几秒钟,其余的时间他都在找理由为这个行为润色,在所有美好的余韵尚未消散之前,他伸手圈住秦渊的肩背,嘴唇在他耳后和脖颈轻轻磨蹭了一下,“不生气。”
  果然,还没等他适应那倏然疯狂起来的心跳,秦渊就像被扎了一样抽身向后退,他肤色白,情绪激动的时候难掩那些表面的变化,所以秦朔北很分明的瞧见他脸红了,手在脖子上一抹,看似不以为然,脸却是红得异常生动,连那纤毫毕现的眼睫毛和滚动的喉结都看得清清楚楚。
  秦朔北心里有数,他这个动作的尺度拿捏得必须绝对到位,既像是小孩子撒娇时的无意为之,又像是对那些压抑许久的感情的暧昧暗示。可是秦渊完全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被对方触碰时的感觉再一次干扰了他的思考,但他又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一个“亲吻”,整个人都是错乱的。
  “哥?”秦朔北看了他半天,“你是不是……有点中暑?”
  “……没。”秦渊垂下眼睛挥开他的手,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那意味不明的热度仿佛蔓延到了薄薄的衣领之下,“你倒的水我都忘喝了,这记性。”
  结果他就特别文不对题的去了洗手间。
  秦朔北站在原地,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把手握成拳凑到嘴边,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他是真的有点生秦渊的气,不过原因不单纯是因为前两天的冲突,也有些积郁已久的焦急不耐。
  为什么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
  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这样复杂,跨越了两代人的纠葛,所以无法产生那些禁忌的爱情,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秦朔北到底是少年心性,他就偏偏不信这个邪。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心机深重的人,只是他绝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秦渊身上,依赖就像是生活的某部分一样不可分割,这份喜欢里既存在着崇拜、敬畏、眷恋,还有就是发于男性本能的一些渴望,就像爱总是让人觉得失去理智,这极有可能是一种产生自人心里的化学反应,不以主观意识为转移。
  他必须得采取点儿措施了。
  明示也好暗喻也罢,能让秦渊明白就好,其实他甚至也有种盲目的自信,觉得秦渊肯定不会对他翻脸,他对别人的情绪再没有那么敏感了,不可能连对方有没有试着做出改变和妥协都觉察不出来。
  就像这次他选择跟秦渊冷战也是冒着风险的,结果万万没想到,秦渊会主动跟他求和。
  他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而自己没有理由放手。
  
  第十六章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秦渊回学校查了分数。
  教室门口早就被领成绩单的同学们围得水泄不通,老师在讲台上讲话,不时跟同学们挥手作别。还有个别关系好的凑在一起交换着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脸上表情更多的是释然。
  秦渊远远的站在他们之外,背靠着走廊半圆形的围栏,他手放在裤子口袋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个动作衬托得他脖颈清瘦而修长,从侧面看,被浅色头发遮住的耳廓、到锁骨一整条连贯的虚线尤其漂亮。
  秦朔北陪着站在旁边,看看他,又看看那张薄薄的通知单,说,哥,你真厉害啊。
  秦渊没做声,把手里两本填报志愿手册哗啦哗啦的翻了一通,扭头丢进了垃圾桶。
  “你回去上课吧。”他摆摆手,“我走了。”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还没带着任何倾向于高昂或低落的情绪,和往日那种淡漠的声调没什么两样,秦朔北从他的背影里看不出端倪,只是稍稍驻足便离去了。
  秦渊走到学校门口才停下来。
  面前是穿梭来往的车流,而他就像从漫长的走神中陡然惊醒了,想起了许多来不及计算的事情,抬头看了看高处的太阳。
  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关于秦朔北攒下的那笔钱,秦渊决定换种方式物归原主。
  秦朔北的中考成绩一出来,本校高中的班主任就打电话说要来家访。
  因为是一个学校的,他们兄弟俩这个情况在级部也都很出名,跟初高中部的老师不算陌生,但因为事关秦朔北未来几年的学校生活,秦渊还是决定摆正心态,认真应对。
  那天他们特意打扫了房间,把老师请进家门,几句客套的寒暄后,对方很快说明了来意:学校想要在军训前组织一个专为预读高中生开设的集训班,也就是重点班的前身,类似于夏令营的形式,内容包括高中教材的系统知识,有基础的也有提高的,很全面,听上去十分适合他家的天才弟弟和一些想要赢在起跑线的学生;要价也不高,一周时间食宿都在外面,一千块钱不到。
  秦朔北听完并没有立即做表示,反而是一旁双手抱胸听完全程的秦渊,沉吟片刻,霸道总裁似的下了圣旨,去。
  秦朔北没当场跟他急,等老师笑容欣慰地告辞了,他才皱着眉跟秦渊说,你又这样。
  然而这次秦渊吸取了教训,虽然改不了关心则乱、替他弟弟拿主意的老毛病,可他学会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式的迂回战术。
  他说,你看,反正你攒了多余的钱,不如拿去花在刀刃儿上,我这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再说你要是顺利跳了级,早点儿毕业不就能跟我一块儿念大学了么。
  这番说辞显然对秦朔北十分受用,特别是最后一句,简直说进了他心坎儿里,能在各方面追赶上秦渊是他梦寐以求的,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跳过眼前这成长的必经之路,早日站到与他比肩的位置。
  看着他渐渐舒展开的眉眼,秦渊心里的疑惑却是又深一层。
  我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老实说,他只是不忍心花秦朔北的钱,又想在别的地方补偿他,对秦朔北好了也能极大程度减轻他心里的愧疚感,这才有了如上曲折的游说。
  秦朔北还真上道了。他想了半晌,温顺而驯服的点了点头,说好。
  秦渊看着他毫无防备笑起来的样子,一愣,随即不自在地抬起手摁了摁胸口。
  ——这就要走一个星期啊。
  秦渊刚上高中时也住校了一段时间,反观他第一次离家,走得分外洒脱。
  如今他坐在地板上看秦朔北收拾行李,隔三差五的塞一句“把这个带上”“那个别忘了”“还有那个”,心情矛盾,话里的躁郁却是异常逼真。
  起码要一星期,每天回家就看不着他了。
  这个现实要是搁在两个月前,秦渊绝对是难得清静,如释重负;可它来得不早不巧,刚好在他对秦朔北的存在有所感触的阶段,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会觉得孤独。
  但孤独只能是孤独了。他眼神凝滞的往嘴上叼了一根烟,没想到被路过面前的秦朔北眼疾手快地抽了去,还示威似的朝他跟随而去的眼神晃了晃手指。
  “少抽一根。”
  秦渊咬牙,“你走了还管得着我?”
  “当然不,”他把那只烟夹在耳后,从卧室拿了两本课外阅读书放进背包的夹层里,慢条斯理地,“在我眼前一天就管你一天。”
  秦渊哑口无言,想说的话都在胸口发生了交通堵塞,要是刚才还有那么一丝丝朦胧的不舍,此刻倒是成功转化成了憋屈和白眼。
  “赶紧走。”
  “哥,”秦朔北看了看时间,把新办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夹在卡包里,“啪”得一声合拢。“我会每天晚上给你打个电话的。”
  “不接。”
  “那就一直打,打到你接为止。”他很有把握,“合宿的旅社座机是随便用的,免费。”
  “……”
  最后他用一种近似于餍足的笑容跟秦渊道别,“再见。”
  门一关,屋子里就只剩那个兀自发呆的大哥,和他空掉的烟盒。
  一周时间是很快的。秦渊对自己说。
  客观的说,假如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事实就是如此,他度过多少个这样的一周,除去连轴转的繁忙和分身乏术的疲惫,基本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
  可他偏偏有休息时间,娱乐时间,放空时间,失眠时间,和对着自己生闷气的时间,这实在太多了。好像总要匀出来点儿想想秦朔北。
  他现在在干吗?上课?看书?出去玩儿了吗?认识新朋友了吗?
  他才发现自己仍然有这么多要操心的事情,给这些问题设想了无数可能的答案,老觉得自己没想到正确的那一个,于是周而复始,不知不觉就消耗掉了那些他觉得没有意义的时间。
  再就是每天的电话。
  秦朔北是真的信守诺言,每天下午五点半准时打电话来,有时会主动解答秦渊如上的问题,有时会隔着电话听秦渊发两句牢骚,就两句,多了也弄不到。即使这样他还是保持联络,好像缺席了这么多年的归属感经由这个契机被找了回来,但他不直接表达,秦渊也极少琢磨这些感情上的东西,就单纯的认为他开始有人情味儿了,一边说他“这么大个人了跟小鬼一样恋家”,一边又乐此不疲的下班等电话。
  如此这般,一个星期的时间转过去,到了秦朔北回来那天,秦渊冷静的认为自己愉悦得简直有点儿不正常。
  这很不像他。
  姑且算是,挺想的吧。
  即便他们每天都说话。
  ——不知道晒黑没有。
  也犯不上想成这样?
  他脑子里胡乱寻思着,东一头,西一头,没有一头是完整的。还在焖饭的时候报复似的抽了两根烟,等他的事儿逼弟弟回来就没有机会了。
  时间过得很快,却也很慢。
  然而一直到晚上快十点,秦朔北都没回来。
  
  第十七章
  
  秦朔北没回来。
  猛地意识到这一点,秦渊甚至觉得不可思议,昨天他还特意在电话里说,回来之后老师可能会带着他们出去吃饭,最晚也不过九点。挂电话前又说了一遍。
  考虑到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孩儿聚在一起,因为贪玩而忘了时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秦渊抱着怀疑又等了一会儿。
  十点。
  而时间那样抽象的概念,换算成了拥有实感的“焦虑”,恐怕才能解释出秦渊现在的心情。他对自己说了五遍“再等一会儿”,然后第六次抬头看表,十点一刻。
  还是没回来。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以秦朔北的行事风格,极少有过出尔反尔之类的行为,承诺过的东西哪怕是鸡毛蒜皮也一定会兑现,跟人约好的时间从来不迟到,守规矩得近乎死板,不像是能做出夜不归宿这种事儿来的孩子。
  时间不等人,秦渊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找到老师家访那天留的电话号码,二话不说给老师打了过去。
  可话筒那边是干巴巴的电子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他一下子慌了神。
  如果说刚才还能够条理分明的分析形势,种种猜测被挨个推翻,秦渊则是彻底陷入了一种初现雏形的恐惧之中。
  连老师都失去联系的话……除非是路上出了事故。
  ——出事了。
  八月的夜晚热意尚未消退,这个想法萌生的瞬间,却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秦渊不是个惯于意气用事的人,可是当某种情绪影响并侵蚀了能够让他保持镇定的那一部分理智,他就需要用具体的行动来对抗慌乱。他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于是在几次缓慢而压抑的深呼吸之后,他跑带着钥匙手机和手电筒出了门。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小时候的秦朔北没有像别的小孩一样走失过,因为过分内向,对外界有种动物式的本能抗拒,在人群里都会出现一种接近神经质的紧张,只有秦渊能像那些镇定药物一样让他安静下来。
  所以他恨不得能与他形影不离,走到哪儿都跟着他,但人终究是要长大的,这个习惯也花了好几年才改正过来,尽管如今再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是很黏他,无条件包容他的脾气,把他当成最亲最近的人。
  这竟然是十年来唯一没有改变的。
  秦渊停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他跑步的速度相比那些散步的人显得太突兀,有人在看他,他低下头,抖了抖被汗水沾在额前的头发。
  手机像是坏了一样,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
  哪怕是出了事故也会有动静。
  他两只手捂住脸,弯下腰用力的吸气,吸到后来胸腔都是颤抖的,但他不想被路人看出来,所以绿灯一亮,他就站起来继续跑。
  这周围的交通主干道全都找了个来回,他们上下学经常走的那些小路路灯年久失修,由于他夜盲,对黑暗有点抵触,事到如今却也硬着头皮用手电筒照着走了一遍,一无所获。
  他想到报警,可失踪人口不到四小时是不能立案的,最容易出事的往往也就在这四个小时。
  最坏的结果……
  他第一次觉得畏惧一件事,怕得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不敢回家。
  身上跑出来的汗被风吹凉了黏在身上,绷紧的衣物捆绑着手脚,让他觉得步履维艰。
  他在走回家门的这段时间里做好了打算,包括这一晚也许不能睡觉,随时等着有人联系他,受伤的话需要作什么准备,失踪的话该向谁追究责任,离家出走的话该如何登记个人信息和寻人启事。
  他走进楼道,发现二楼的灯亮着。
  可能是刚才想得太多,让他在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反应不过来。
  家门前站着他一直要找的人,穿着走时的那身衣服,肩上背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大包,凌乱的黑发堆在头顶,从楼梯上方望下来的眼神疲惫而熟悉,他像往那样叫他,哥……
  后面的话就被秦渊脸上的表情堵在了喉咙里。
  直到许多年后秦朔北都忘不了那一刻,即使他累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饥肠辘辘的走了三个钟头,回到家发现大门紧闭,而等了他很久的那个人非但没有迎接他、却是冲上楼梯一拳朝他的脸上挥了过来——
  他看着秦渊通红的眼圈,手掌不偏不倚的接住了那一拳,其实他远比秦渊想象的能打,只是喜欢在他哥面前当个好孩子。
  其实他的眼里藏了太多事,只是秦渊从不正眼去看。
  其实他感觉到秦渊快要崩溃了,只是他不舍得拆穿。
  其实他有点侥幸,只是他需要解释,不知道秦渊肯不肯听。
  其实他那么喜欢。
  这时却是说什么都多此一举。
  他反握住秦渊攥紧的那只手,探身上前,亲吻他的嘴唇。
  刹那间袭来的柔软和温度震得秦渊往后一退,险些跌下楼梯,被秦朔北拉了一把,后背靠在门上。
  因为没人发出声音,楼道里的灯立即就灭了。像是播放中的电视机被人关掉了开关,黑暗蛮横地遮住他眼前的一切,他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对方的呼吸还轻拂着他的嘴唇;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越抱越紧。
  “秦渊。”
  他能摸到秦朔北的手,指骨清癯而纤长,男孩子特有的粗糙掌心摩挲着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嵌进指缝、扣住了他的手。
  “我在这儿,秦渊。”
  他闭上眼。
  “我在。”
  那一晚上秦朔北再也没逮着机会跟秦渊说上话。
  他没能找到那么多万不得已的理由,但这事儿做得太过火了,以两个人目前的情况来说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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