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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呓黄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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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碑文一角残缺,更显破旧:“建庙以敬天立祠以规制龙盘阳火天地为证  一方水土仅养六姓  睦邻互融共御外侵  水土共享不可久占土植不承多休少垦 粮草丰茂够食则行泉井命脉永葆东山  稍林繁盛少砍多栽  秀水青山  顺其自然  沟峁川湾永存形制  天之所赐  勤俭保康  谨遵所言 衍吾六族  切记切记”字迹模糊、费眼费神,看得秀才脑皮发涨。
  一碑述传、一碑立规。文言白话,粗俗易懂。庙联、野志、碑文、牌位,一连串的奥秘呈现在眼前,蕴含了多少冷庙沟波澜壮阔的历史故事。
  秀才看罢,沉默良久,摇头、叹气。
  和贵疑惑:“有何不懂,要俄解说?”呆书生段和贵还想着给秀才葛振文开讲。
  秀才摆摆手,盯着段和贵说:“你们保庙、保碑、保牌位,怎么就没有保住这一方水土?丢你们先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秀才唸的范仲淹的词《渔家傲 秋思》“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可体会陕北米酒的味道。
  留心记住那两块碑文。
  耿瑞的被抓□□的故事是作者化用了同班同学的亲身经历,(虽然不是因故事中的剪纸)在那个年代因稍微有点口误、笔误对领袖不敬而被□□的人比比皆是。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理解。
  耿瑞的冤屈引出后面更大的悲剧,大柳树是这场悲剧的见证。
  谢谢编辑审阅。


第10章 第三章 放假 第五节 自流井
  3。5。1 磨面
  六月六,队里打了些新麦子分给各家过节尝个新鲜。知青也分了一些。
  知青下乡头一年还吃商品粮,到城里按定量拉回现成的粗细粮食,没有碾米磨面的烦恼。这回分了些裸麦子,要吃上新面馍馍就不那么容易了。商品粮也是粗粮多、细粮少,每月那点儿白面不够一顿吃的。树青过得仔细,一点儿细面还都掺着粗粮混着蒸馍、做杂面糊糊了,半年了,没见过精白馒头,听说当年新麦子蒸的馍,要比城里的商品粮好吃得多。大家都鼓捣着树青别掺着吃了,做一顿精白面馍吧。
  真张罗着做起来,大家都说好不容易放回假,各有各的事情,问了几个人,说是磨面,都说先放放,等忙完了再帮忙。树青正愁的没法,陶玲拉着赵熙芸来说,我们来做吧。树青正巴不得呢,把麦子交给她们,叮嘱一句:“要做干脆就做细点儿,但是别糟蹋了啊。”也忙自己的事去了。
  两人接下活什,却不知如何下手。去问桂芝娘。桂芝娘刚从地里赶回来做晌午饭。边忙着做饭,边告诉她们:准备什么家什、磨面蒸馍的程序,一些注意事项:麦子洗净晾干最好,赶不及也要再簸一遍、准备块纱布把面笸箩罩住,省的落上灰、草……问:想什么时候吃上?
  “今晚、或明天。”两人说。
  “太急了,你们要吃怎么早不张罗呢。”桂芝娘估摸了一下:“你们那些麦子无论如何今天也磨不完。这样吧,俄这里有些磨好的新面,俄再给你们问几家,你们拿麦子跟他们换回些新面,剩下的你们自己再磨点儿。”桂芝娘带着她们两个跑了几家,各家分的不多,平常日子谁家也很少存白面。提溜回小半口袋回来,又帮她们借了罗面笸箩、簸箕、筛罗,给她们把牛圈前的石磨清扫干净,向同升老汉给她们说下一头快驴。叮嘱她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就问白家老婆儿。
  “哪个白家老婆儿?”
  “就是组长韩生根婆姨的姥娘,他家就在磨盘旁边。”
  “他家不是地主成分吗?”
  “别管那么多。那老婆儿可厚道了,做面食一把好手。赶不及了,俄得上工了。”桂芝娘匆匆扛上锄头上山去了。
  换了少量新面,还有一口袋麦子。
  桂芝娘说了,麦子一定要先簸了再磨。桂芝娘只给借了一副簸箕、笸箩。寻(xíng)思着,两人簸要比一人快些,簸不出来也磨不成呀。两人商量着去再借一副。白家最近,桂芝娘也打了招呼。但是她俩还是犹豫了一会儿。她俩出身都不好,陶玲她外婆就被划分为地主,爷爷是小资本家;赵熙芸父亲这次运动被查出是六类分子、遣送回老家了。她俩在这次运动中受够了出身不好的罪。在成分问题上很敏感,生怕划不清界线又会遭罪。知青一到村里首先就打听各户的阶级成分,这村本就不大,穷乡僻壤,生不出几个成分高的户来,白家是这村仅有的两户地主之一(另一户就是驴圈旁,挨着秀才他们住的河东地主)。不过这山沟里的人似乎对什么阶级成分并不在意,白家的上门女婿韩生根还当着生产组长这件事就说明队里并没有把白家另眼相看。
  陶玲性格外向,虽说出身不好,但改不了热心咋呼的脾气,看了一眼小芸说:“在这山沟沟里,怕什么呀,不就是借个簸箕吗。”就去敲白家的院门。先是一阵狗咬,窜出一只大白狗,接着一个小脚老婆一颠一颠的来到门口,把狗吼住,招呼两个闺女进院子,热情的又搬凳子又倒蜂蜜水。陶玲说您别忙,我们就是借个簸箕笸箩。白家老婆说:“桂芝娘说啦,有,有。”进柴窑,搬出两三个簸箕笸箩来。
  白家老婆给她们挑了两样,一起来到磨盘跟前,教她们簸麦子。桂芝娘说麦子磨之前要洗、要簸,陶玲、小芸还真不懂其中道理。白家老婆给她们一簸,才明白:簸出了不少麦秸、麦鱼儿、土面面、草籽、草叶——这要磨到面里能好吃吗。陶玲、小芸学着簸麦,看似简单:簸箕上下摆动,留下麦子,簸出杂质。但是那个劲头非常难拿,不是麦子出去,就是麦鱼儿死活不走。不光是胳膊用劲,腰身还要随动。小芸心细,渐渐簸出个样儿来了。
  三个人把一口袋麦子簸完,就要磨面,老太太直叨唠:“这就磨呀,不洗呀。”
  陶玲说:“怕来不及。”老太太还说:“还是洗过的好吃。”
  小芸说:“那就一半磨,一半洗。”
  同升老汉早把驴牵过来了,帮着套驴,架磨。一声吼,驴拉着磨转起来了。
  白家老婆只好将就,先磨一部分。
  白家老婆赶紧向磨眼里续麦子,转动的磨盘缝隙中像小瀑布似的流下来白色的粉末,招呼着陶玲把粉末扫到筛罗里,又教她们罗面。
  磨盘边的崖壁上砍出两个像神龛一样的窑砵子,正好放上一个大笸箩,里面架着两根光滑的木条,把盛好面粉的筛罗在木条上滑来滑去,细面便从筛罗下撒出来,留下麸皮。
  白家老婆问:“要精白的、细白的、还是麸面?”陶玲说:“树青说啦,越细越好,让大家解个馋。”白家老婆颠颠儿的跑回去,又拿回两副笸箩、筛罗来,放到另一个窑砵子上。把罗出的面倒在新拿来的筛罗里,来回滑着罗到另一个笸箩里。说:“这是细罗,罗出来的面一漫才细了,女子,你们睄一下(hà)。”两个笸箩里的面确实不一样,一个虽白,但发暗、发灰,另一个白得耀眼。
  老婆说:“要细的还有。”
  “行了,行了,这罗剩下的怎么办呀?”小芸看着第二遍筛罗剩下麸面更多,有点心疼的说。
  “看你们的了。光景好的喂猪、喂羊。光景不好的,都人吃了。”
  “人吃咋弄啊?”
  “倒回去,磨细了,一样蒸馍。”
  小芸拿起罗就要倒回转动的磨眼。白家老婆挡住说:“把这遍精白面磨完,扫净,再磨麸面。你这倒回去不全成黑面了,瓜(gǔa)女子。”接过小芸手里的筛罗,把麸皮倒回前一个笸箩里,又从磨盘上扫来一罗面,递给陶玲,让她罗起来,又去赶驴,轻快地像个小媳妇,嘴里还哼哼起了山歌:“灰毛驴嘞灰毛驴嘞,你啦快些走,俄给俄男人推炒面。细箩箩嘞细箩箩嘞,俄啦罗面面,罗得啦细面白个灿灿。……”
  轻快、节奏感极强,听得陶玲、小芸脚底下颠起了舞点,鼓起掌来,臊的老婆还红了脸:“这死驴就爱听唱,不唱就不走。”确实那灰驴欢快的像在踩山歌的节奏。老婆说:“俄老了,唱不好了,咱村的小媳妇要是唱起来,好听的能把驴断死。”“谁家媳妇唱得好?”“宝旺家的、宝京他媳妇,还有,不是喧谎呢,俄家孙女子,就是生根他媳妇有花也唱得可好听呢!”
  小芸看着一个人也忙的开了,就说:“玲子,你在这里先磨着,我去洗麦。”陶玲说:“你去吧。”又对白家老婆说:“大娘,您歇着去吧。这活我一人能弄了。谢谢啦!”
  白家老婆说:“你一人弄,俄陪芸女子洗麦去。”提了一个桶,拿上两个笸箩拉上小芸就走,小芸扛上半口袋麦子跟着白家老婆到了井边。
  3。5。2 洗麦
  井口离磨盘不远,从牛圈前的歇牛场向东绕过白家院门穿过后沟口就是了。丈高的崖下用石条砌了一个一米见方一尺多高的池子。池子里的水始终是满的,池的西沿不停地溢出井水,形成细细的小溪,流向前沟。池水清澈见底。
  小芸很少来井边,都是男生主动挑水,没见过这种井,不知如何下手。正在迟疑,白家老婆拿过桶到池子不流水的一边,一翻手,桶口向下伸进水里,再一提,毕竟人老力衰,身板不行,桶起来一半悬在半空,小芸赶紧搭手,提了上来。小芸自怪:过去说担水以为井很深,没敢来,这么浅的井,很简单嘛,以后自己要常来锻炼。再回头一看,池水又是满满堂堂,池沿上又哗哗的淌过清水。
  白家老婆把笸箩架在溪边,让小芸把麦子倒在笸箩里。白家老婆这次拿来的笸箩比罗面的笸箩大、还长,但是没有罗面的笸箩细,也就是编的条粗孔大。溪旁不远有个石钵,滑润镜光,白家老婆把装着麦子的笸箩放入石钵中,不知怎么捣鼓了一下,溪水流入钵中,透过笸箩的缝隙,溢满了笸箩里的麦子,白家老婆开始用手搓麦,小芸也一起搓起麦子。麦子上泛起灰黄,水有些混了。白家老婆不知又怎么鼓捣一下,石坑中的水流走了,又进来新水,反复几次,洗麦的水变清了。白家老婆把水放完,叫小芸把桶里的水慢慢倒入笸箩中,她就顺着水势摇涮笸箩里的麦子,直到桶中水倒完。
  小芸问:“既然都在石钵中洗净了,干嘛还要拿桶水冲啊?”
  “那流过来的水不净。”白家老婆非常认真的说。
  小芸惊讶,那水还不净!才离井边多远呀。忽然感觉,农民对吃食的无比崇敬。
  把笸箩搬到溪边阳光下,招呼小芸把麦子在笸箩里摊开、摊匀。说一句:“让它晒着去吧,咱娘俩歇一会儿。”于是两人坐在石坑旁,边看着麦子(别让鸡、鸟糟蹋了)边谝起闲传来。
  白家老婆说:“女子,你见过麦子打场吗,打净的麦子,其实并不净,灰头唛叶的全进麦子里了,庄稼里数麦子的零碎最多,不拾掇不好吃?俄们受苦人吃顿白面不容易,因此吃白面就很在意,一筛、二簸、三洗、四发、五蒸……。这石钵就专门是做来洗麦子的。洗过的面好吃,还出粉多。你别看受苦人能吃苦、穷吃苦,但挽能改善点儿,还是不凑合的,在这点上比你们城里人强。”
  3。5。3  自流井的故事
  小芸是个随性女子,任事不愿深究,但还是听出白家老婆的见识比一般山里老太太多,就问:“你见过城里人怎样生活?”
  “怎么没见过,俄爷爷在肤县做生意时,带我住过一程(chéng)子。城里的面吃得碜牙哩。哪有俄们洗过的面好吃。”老太太有点儿得意。
  老太太这一说,小芸忽然想起白家的成分:“你们家以前光景不错吧?”
  老太太来了兴头:“要说俄娘家,那还真不错,川面上有田、圈里有骡子、院子里有大车。八路一来都支援啦,还赚了个开明人士。白家不行,穷的叮当。”
  “那怎么就定了这么个成分呢?”小芸出身不好,对成分问题总有些纠结。
  “还不是就是为了这口井。其实沟里这六姓人家都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哪里、差哪里。这山里地多,大家种了这块、种那块,过去人少,种不过来的。只要不是外村人来种,谁也不计较。你荒了的地,他去种了;他荒了的地,你去种了。你要是霸着,大家就说,你有本事把它都种上。”老太太站起来轰开了偷偷接近笸箩的鸡婆们:“当初进山的时候是白家的先人最先发现了这个泉眼,好水,大家这才定居下来。白家就在泉旁挖窑垒院(因此白家就是离井口最近的一家),给泉眼挖坑砌池。这汪水对村里太重要了,六姓就公推白家负责护着这口井。定了几条规矩:一不能在井边采石、建窑;二不能在井周边放羊、栽树;三不能在井边洗涮腌臜(a za)物件。”
  小芸听着这几条规矩,新鲜好奇,刚要问,老太太又接着说起:“这几条规矩别以为简单,一漫难办呢。远的不说,就是年巳,同升老汉在硷畔坡下栽了两棵梨树,俄家那灰儿不干了,和同升老汉吵了一架,顶着地主成分的帽子跑队干部那里告了一状。”
  小芸惊讶的说:“就是你们家的那个白增喜!”白增喜在地里从不说话,见了知青躲的远远的,实在绕不开了,也要点头哈腰,问他话,回答跟蚊子声似地,嗡嗡的听不清。但他从不哭丧脸,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叼个烟锅一副微笑的脸,琢磨不透他是诡笑、嘲笑、窃笑还是嬉笑。绝对想象不出这个人能吵架。“后来呢?”小芸急着问。
  “队干部就去丈量那两棵树的远近。”同升老汉家也就是二女子家,在井峁子的西南边,右邻麦场天窖,左邻后沟,上靠去酒坛沟的山路。她们现在坐的地方就面对同升家硷畔。是村里离井口第二近的家户。“丈量到硷畔下,刚好25丈。同升无话,拿起镢头就把梨树砍了,扔到柴堆上去了,但是心里不顺,你没看见他刚才牵驴的时候,一副驴脸样子,那是睄见俄啦,哼。”
  小芸没注意同升老汉的驴脸,倒是白家老婆的一席话引起她一系列好奇的问题:“为什井边不能种树?”
  “稍林深、树植多的地方冒出的井水喝了要得病的,特别是大骨节病。你没看见胡老三(就是知青叫胡干大的),走路腿弯得像□□似地,他就是在锅塌沟喝那种水得的腿病,搬过来以后就好多了。”
  小芸还想问为什么植物多的水喝了就得大骨节病,想想,老太太可能也讲不清里面的科学道理,还是自己去探究吧。想起自己背石板砸坏脚趾的事就问“冷庙沟找块石头那么困难,井边就有石头,为什么不让挖呀?”
  “井边的石头还敢挖,这石崖后面就是黄土。谁知道这水脉通向哪里。先人曾打过井边石头的主意,挖了几块,水立时就小了,从此不敢再动。”
  “什么是腌臜物件呀,我们想洗几件衣服行吗?”
  “不行!不行!尤其是女人的东西,千万不要拿到井边来洗,洗出恶水,全村人都要骂呢!”
  “那怎么办呀,都半年没洗衣服了。”
  “说你们城里人费衣料,不是穿坏的,都是洗坏的了。”
  小芸笑笑,心说,还在城里生过呢,这可真是谬论,这个谬论她已经多次听到村里人叨唠了。
  白家老婆看小芸走神发愣,以为她在发愁,就说:“你们要是实在想洗,最近的泉水就是首阳沟了。出前沟,拐过你们知青窑的西崖,路北第一条沟,就是首阳沟。沟掌上就有一股好水。那水少喝点还行,喝多了也要闹病的。”
  小芸握住白家老婆的手说:“知道了,您放心吧!”心里隐隐一动:自己这个出身不好的子女怎么和这个地主婆这么亲近呢。这么一想又回到最早的疑问上来:“您不是说你家的成分全是由这口井引起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咳,你这个女子,绕了这么大的个圈子,还惦记着我家的成分呢。伤心事本不想说了。”老婆抖抖笸箩,搓搓手,又用衣襟擦擦眼睛:“刚才不是说,挖了石头水就小了嘛。先人担心水脉不通,就请来了风水先生,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说,不是水脉,你们这水通着龙脉呀!东山就是龙脉的源头,大龙从北边飞过来,龙身就是猪背岭,龙头就是东山顶。宝地呀!你想想,大龙跑到咱这四周不着水的地方来干啥,肯定是云游四海,到此看山青草绿,歇息下来,累得口吐朔水,不回东海了。说得神灵活现。俄没上过东山,听村里人说,从山上某处看,那山形确像条龙。风水先生还说,东山动不得,动了就扰了龙脉,就扰了水源。先人想想,也确实是这样:只要在东山开荒种地,井水就小,水就变混,只要撂荒,井水就旺、就清,很是灵性。”白家老婆说的活灵活现,虽说迷信,确是实情。听得小芸全神贯注。白家老婆歇一口气,又说:
  “为了保全这口井长流不息,先人除了对井定下三条规矩以外,还给东山立下一条:东山世代不可垦殖,东山山顶、面西的整个山坡,不准种地、不准放牲口、不准砍柴、不准挖坟埋人、不准祭天祭神烧纸敬香。也就是不准动东山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土。”
  小芸不由得抬头看看东山,绿葱葱一片,从半山底一直蔓延到山顶,与周围的黄土坡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知青们来冷庙沟半年了,从来也没有人带他们上过东山劳作。望着绿葱葱的东山,知青们充满了向往和好奇。
  “但是东山这么茂密的稍林,又离村这么近,谁看了不眼馋,不想顺手捞一把。外村拦羊砍柴的也都窥着这架山。可是远亲近邻,谁也碍着情面,不想扯破了脸皮。因为当初定的这周围的山都是六姓公产,谁都可以开,谁都可以采。没办法,为了保住这口井,六姓协商把东山就划给了白家,签字画押,官府换文。当初村里协议中明确规定:‘白家私产,不得私闯,只许护山,不得享用。’从此白家子孙守山护林,几代人也不知打了多少架,吃了多少官司。八路军‘自力更生’时,警卫团要砍林烧炭,俄家老汉死活不让,差点儿拉出去枪毙了,后来警卫团只好转移到安塞烧炭,听说还死了人。”
  小芸想,那是不是成天背咏的老三篇里的故事?想不再听下去,可是白家老婆的话却收不住了。
  “这不,到解放初期,全村没有一家有地的,只有俄们白家有那么一架山,这是村里乡里都知道,官府都备了案的。说不清、赖不掉的,俄们家老汉就被划了个地主成分,加上不让八路军烧炭,地主反动分子的帽子就戴实了。一气之下就殁了。那时白增喜才成年,地主成分的帽子和护井的那份活什也就都承继下来了。东山是白家的私产不假,但白家可没有沾东山的一点儿光啊。增喜只生了两个女子有花、有桂,为了给白家传宗接代,大孙女有花就招了个女婿韩生根,继续守井护山。”
  老婆一口气讲完了她家定成分的故事,曲折离奇、噶然而止。井水哗哗的越过池壁,跌到沟底的石板上,形成一条细细的小溪欢腾着向前沟流去。
  陶玲已经磨完面,来叫她们。一掂量,磨出的面加上换来的顶多也就十来斤,十几个年轻人,半年没见白面了,恐怕不够。就问白家老婆,这晒的麦子能磨吗?白家老婆抓一把麦子在手里磨搓一阵,说:
  “今儿日头挺毒,干了八成,罗起来费点事。马上就吃,没麻达,可不敢放。”
  赶紧把笸箩搬到磨盘,继续赶驴推磨。白家老婆说她得回家做饭去了。
  陶玲、小芸紧赶慢赶,面还不太干不好罗,直到天黑透了才磨完。把两种面分开装袋,把麸面都集中倒在一个笸箩里,来回几趟搬回灶房,在石板上分别和了,找了两个敞口大缸,靠炕头发酵。跟胖涛交代,两缸不同,一缸是洗过的,一缸是没洗过的,别混了。明天发好了,分别蒸馍。胖涛说:没问题,明天还有一天假呢。明晚准能给大家吃上白面馍馍。
  第二天,陶玲和赵熙芸到各窑洞抱了一大堆衣服(男生女生)遵照白家老婆的指引,到首阳沟去洗,路远不说,全是土坑圪墚,泥汤麻耶,没处下脚。陶玲怨气这大呀。小芸想着后沟的一汪水井,白家老婆的一席话,引起她对水井的敬畏,劝慰着陶玲将就在首阳沟洗衣。好在碰见了宝财家的碎婆姨在那里哭泣擦身,相帮着洗完那一堆衣裳。
  自此,小芸最爱的一项活什就是帮灶房去井边担水。下工时她担着送饭的食桶直接去了井边,听着叮咚的泉水,在洗麦钵子里把桶洗净,舀上清澈见底的两桶水晃晃悠悠的担回灶房。晚上做梦都是那欢快的泉水歌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从怎样磨面讲起,讲自流井和东山的关系。为什么东山要封山育林。白家为什么要护山保泉,成为地主。东山为什么成为龙脉。为后面东山被毁的悲剧铺垫。


第11章 第三章 放假 第六节 果树


第三章 放假——梦开始的时节


第六节 果树
  3。6。1 病榻喝酒
  麦收大雨一场把李新华淋倒了,高烧了几天,在炕上躺了好几天没有上工。放假前烧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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