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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长,衣衫薄-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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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圆子坐在容庭的房间外边,看着面色焦灼的人们进进出出,脚步匆忙,随后他表情漠然地低下头,曲起手指蹭着圆子的下巴。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整天,到了夜晚又掺杂着细碎的冰雹,便连室内的温度也变得极低。他捂着圆子暖融融的肚皮来取暖,它受惊似的颤了一下,然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脚步声离他愈来愈近,似乎是朝他的方向走来。待那个人影完全地覆盖在他的身上,他才抬起头来看他,眼中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容玦。
他沉默地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随后才开口:“我来看看我哥。”
“。。。。。。”隔了数秒后,成珏开口:“那你应该进去。”
容玦并没有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说:“我哥也是够幸运的,被你这么来回折腾了两次也没事,倒是要让你失望了。”
成珏动作轻柔地摩挲着圆子的脊背,说:“我本来就对容庭没有抱有一丁点的期待。既然没有期待,怎么会失望呢?”
容玦微微一怔,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说了句:“对不起。”
成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他。
容玦继续道:“这次是他自己动手的吧。”
“没错。”他回答得很干脆——这并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他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说:“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可惜到最后还是我太自以为是。”
他低下头,自嘲一笑:“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捡到的一个玩具那样,高兴的时候他就玩上一会儿,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我扔在一边。”
“但我是个人,并不是他所认为的玩具。我想离开的时候,当时他是不是在想,一个玩具怎么会伤得了它的主人呢?呵,我自然没有如他所愿。”
“但是现在,我越来越猜不透他了。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容玦察觉到了他身体的颤抖,张了张嘴,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一句:“或许,他只是想挽回你。”
“挽回?”他无声地笑了起来,就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那样。
容玦说:“对。”
成珏俯下身将圆子放在地上,它看了他一眼,随后甩着尾巴离开。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疑惑地开口:“世上为什么会有‘挽回’这个词语?”
“嗯?”
成珏转过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我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为什么直到我走了,他才想到‘挽回’?”
“别人都说步履不停地向前走实在太累,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一直站在原地等的人才是最累的。”
“尤其是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回头的人。”
成珏在外面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下决心进入容庭的房间。
此时已到深夜,大概是已经处理好他伤口的缘故,原先的那群人已经离开,如今仅有两个保镖守在门外。
成珏的个子不高,一米七九左右,而那两人的身高早就过了一米九,像两堵肉墙似的,小臂上肌肉发达得把衣服也撑到变形,因此他只能仰视着他们,半晌无言。
那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须臾后,他们各自往两边挪了一步,顺手轻轻地将门打开。
成珏放缓了脚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的一切对他而言既熟悉且又陌生,他的心头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情绪,眼睛微动,朝四周看了一会儿。
隔了好久,他才将视线移到那张床上。
容庭正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眉头紧皱,而右手裸露在白色的被子上,手背插着针,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憔悴。
他走过去,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一手托腮,静静地打量起他来。
前几天的成珏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过容庭,现在这么仔细一看,单单脸就比以前瘦了很多,形容枯槁,眼周是一片青黑色,嘴唇干燥得几近皲裂。
这时,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得愈发明显。
他立马侧过头不去看他。
隔了一会儿,待情绪渐渐平稳之后,他才转回头,就见他的嘴唇微不可见地蠕动着。他犹豫了一下,遂将耳朵凑过去听他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好。。。。。。好渴。。。。。。”
成珏走到饮水机前面接了一碗温水,随后重新坐回他的旁边,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喂进他的嘴里。
水逐渐见底,他将碗搁在床头柜上,却听见容庭突然来了一句:“成珏。”
这个声音不似刚才那样干涩沙哑,就像是寻常他叫自己的名字那样。
成珏本拿着的碗差点因为手滑而摔在地上。
他没有应声,只是伸出手试探了下容庭额头上的温度。
滚烫的。
确实发烧了,连脑子都烧坏了。他想。
然而容庭仍旧坚持不懈地叫着他的名字。
“成珏。”这声夹杂着兴奋。
“成珏。”这声夹杂着焦灼。
“成珏。”这声又夹杂着失落。
。。。。。。
一次又一次。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读起来有这么多抑扬顿挫的语调,无奈地揉起太阳穴,终于应了声:“我在。”
容庭再无任何的动静,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此时容庭的眉头竟舒展开来,而嘴角略微上扬——就连闭着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流淌出欣喜来。
成珏从椅子上离开,正要走去浴室,然而身后的容庭在此时蓦地来了一句:“阿珏,别走。”
话音刚刚落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气息绵长的叹息。
他愣怔地转过身去,看着床上仍然闭着眼睛的容庭,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从浴室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条用凉水打湿的毛巾,折叠成了长方块的形状,正想将整面儿覆盖在容庭的额头上,未料到他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成珏面上并未露出过多惊讶的表情,镇定地将毛巾一把拍在他的头上,随后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容庭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轻声说了句:“成珏。”
他点了点头。
容庭突然笑了起来,似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这应该又是一个梦吧。”
他并没有说话。
“你来看我,我很开心。即便是个梦我也会笑醒的。”
“之前我还梦见你就走在我的前面,而且我离你很近,真的很近,但是我怎么也追不上你。”
“于是我只能一个劲地在后面喊你的名字。”
“我喊了很久很久,只觉得喉咙都要被我喊哑了。就在这时,你突然停下脚步,终于回应了我。”
“可惜你正要转过身的时候,我却醒了。”
成珏看着他,补充了句:“你现在还是在做梦。”
容庭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片星空,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笑着说:“真好。”
成珏有些疑惑。
“现在这个时候,也唯独只有在梦里,你才会理我。”
成珏不动声色地按住他额头上的毛巾,命令着:“头躺正,别让毛巾掉下来。”
容庭依依不舍地将自己的视线从成珏身上移开,随后道:“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但是这三个字实在太虚浮了。我没有勇气开口,即便我说了,我想,你也不会接受我的道歉。”
“嗯。”成珏简单地应了句。
容庭苦笑了一声,说:“我一直想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虽然我用错了方式,但是我不后悔。”
成珏平静地说:“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加恨你。”
“恨我?”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不是经常听别人说,因爱生恨的么?”
“恨着倒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证明,你曾经爱过我。”
成珏的嘴唇颤了颤,手下意识地攥成拳头,极力压抑住心头不断上泛的怒意,冷声道:“容庭,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如果要脸的话,我早就失去你了。”
“成珏,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想起了很多关于我们之间的回忆。”
“我一点也不想听。”
“好好好,那我不说。不过,你还记得我们唯一一次看的那部电影么?”
他喃喃自语着:“有些人是离开之后,才会发现离开了的人才是自己的最爱。”
“前几天,你问我说,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么?”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在心底埋下一个答案,但是因为埋得实在太深,慢慢地,我也就忘了。”
“成珏,我大你十岁,而我们已经错过了整整六年。你说一个普通人的一生,哪会有这么多六年十年等待着你消耗蹉跎呢?”
成珏若有所思地说:“确实所剩不多了。”
容庭侧过头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寻常并没有的兴奋,说:“那我们重来一次,好不好?”
“重来?”成珏缓缓摇头:“六年,十年,都太长了。。。。。。”
“怎么会?”容庭的眼中夹杂着焦虑,说:“成珏,你知道我心底的那个答案是什么吗?”
“我连续想了好几个夜晚,终于想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因此,我觉得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我爱你。”
第三十九章
成珏看着他,而他的眼中闪动着期待,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但是成珏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拿起了掉落在床上的毛巾,用力贴在他的脸上,随后才开口道:“先睡上一觉,等……”
容庭挣开了他的手,说:“至少,至少你应该回应我。”
成珏全当他是生病时说的糊涂话,敷衍着:“等第二天我再告诉你。”
“成珏,是不是等我醒来,你就不在了?”
“想什么呢。”他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他说:“你现在发烧了,先闭上眼睛睡一觉。”
“那我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会是你吗?”容庭的语气竟变得可怜兮兮的,听得成珏怔住。
他思索了片刻,随后应了一声:“嗯。”
“真的吗?”
“真的。”
“我还是有点不信。。。。。。”
“。。。。。。”
“好好好,我信我信。”容庭见他的视线倏尔变得冷淡,忙不迭地说道,遂阖上了眼睛。
成珏坐在他的床边,就这样目光平静地看了他许久,听见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轻轻地叫了声:“容庭。”
并没有人应答。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他俯下身,将那块已经被他脸捂热的毛巾拿在手上,而视线飘飘走走,忽然移到窗台的某一隅。
此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将那几个红陶小花盆尽收眼底。
他伸出手,用手指戳了戳其中一朵多肉,模样依旧像一朵莲花似的,只不过花瓣稍微肥厚了些,颜色绿了些。周边的泥土干干净净的,并没有生出任何的杂草。
“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我房间里放的几盆多肉。我没有扔,它们一直被我照顾得好好的。”
原来他并没有骗他。
他用手泼了点水上去,随后将窗帘拉拢,遮掩住外面的月色。
临走前,他还是回过头看了眼正熟睡着的容庭,片刻后才若无其事地转回身,将卧室的灯关上,信手阖门。
雨势渐渐减弱,刚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圆子就朝他身上扑了过来。
他一边单手抱着它,一边走到他久违的零食柜里翻找自己想吃的零食。
其实所剩不多,因为在他离开之前,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次数也是寥寥无几,是以他没有找到自己特别爱吃的东西,打算拿一杯土豆泥就着温牛奶先垫垫肚子。
确实如之前容庭说的那样,房间看起来时常有人打扫的样子,桌上椅子上也并没有落灰。
他的脸被冻得红通通的,捂着暖手袋上了床。即便开了热空调,他依旧觉得怪冷的。
被褥柔软之中捎上了些阳光的味道,温暖至极,然而今天却是个阴雨绵绵的天气。他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的形状,侧过身,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
一切正如他所料。
他伸长了手,从柜子里找出一本笔记本,随意地翻看起来。这是他自己写的日记,但他读书读得少,肚里没有什么墨水,因此实在编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藻穿插在一个个名词中,每天发生的事情用只言片语便一笔带过。
然而却也能勾起他的不少回忆。
看着看着,他便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
在那间空房子里安安稳稳地住了好几个月,即便是回到自己已经待了九年的地方,也不能够全然地适应下来。
成珏睡得浑身难受,换了好几个睡姿才渐渐有了困意,等好不容易进入睡梦之中,他却做了一个不算美好的梦。
他发现自己轻飘飘的,悬浮在空中,低头望向地面时,却看见了自己——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连嘴唇也是苍白色的,就像是睡着了那样。
周边是一片荒芜贫瘠的土地,阴风阵阵,吹得地面黄沙漫漫飞舞,裹挟着落叶飒飒而下。
他死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并没有生起过多的波澜。他只是抬起手来反复地看了看,是半透明色的,随后往旁边一挥,轻易地穿过了那一节节弯曲的虬枝。
就在这时,他的“尸体”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穿了件黑色的长风衣,低着头,仅能看见挺直的鼻梁与棱角分明的嘴唇。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不再有任何的动作。他右手的手指正夹着一支烟,一点猩红的光,氤着一丝袅袅上升的青烟。因为衣服实在黑得如同浓墨,衬得他的手愈发像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
寒冷滋生着畏惧,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开眼。
下一瞬,盘旋在天空的落叶忽然如同齑粉似的剥落,倏地化作了一片片明艳的玫瑰。
花瓣急如雨下,耳边的风声骤地加大力度,将其吹成了一个偌大的漩涡。
但容庭充耳不闻,仍旧目光浅浅地看着他。与此同时,一片红色的花瓣不急不许地落了下来,刚好停在他苍白的嘴唇上。
只见到容庭缓缓俯下身,贴着那片花瓣,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浅尝即止的吻。
随后他醒了过来。
然而睁开眼睛的刹那,就见到容庭那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你怎么来了?”成珏旋即反应过来,立马寒着一张脸问道。
容庭的脸色很差,但他笑得很开心,慢慢凑近他,鼻子抵着鼻子,说:“我说过的,我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必须是你。”
他的话语渐渐夹杂着一丝失落:“可是等我醒了,你却不在了。”
“我只是困了,想回房睡。”他侧过头,却被容庭用双手托住他的两颊。
“为什么不睡在我的旁边?”他闷闷不乐地说:“成珏,我醒过来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当时我真的以为就像我说的那样,只是一场梦。你从来没有来看过我,而我也一直都昏迷不醒。”
“不过好在,你刚才承认了。”
成珏沉默了一会儿,才启唇道:“原来,你从开始就在骗我。”
“对不起,成珏。”他用力地抱住了他,颤声道:“如果我昨天只是醒了,只是想竭尽全力挽留你,说不定你早就走了……”
“成珏,昨晚我真的很高兴,这大概是我两个多月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你能听我说那么多废话,但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包括最后一句,我爱你。”
“我没有烧糊涂脑子,现在也是格外的清醒,我是真的爱你。”
成珏眨了眨眼睛,任由自己被他锢在怀中,也不曾有任何动作,轻声道:“容庭,为什么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搭理过我,反倒是我走了,你才来上赶着对我说,我爱你?”
“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或许。”他笑了起来,连肩膀都在颤抖:“或许你以前,根本就瞧不起我,从来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你只是不适应,一颗小小的棋子竟然会脱离你的掌控,等哪天我傻乎乎地回来了,说不定你又会重蹈覆辙。”
“不,不是这样的。”容庭急忙否定着,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绝望。
一个罪孽深重的犯人洗白实在太难。
“你看我手机,那些人的手机号和微信我都删了,自从你离开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联系过他们。”
“还有你要是想去哪里玩,我就陪你去哪里玩。哦,你可以自己去,不用我陪,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也很好……”
“我说过的,那个房间已经拆了,我不会再把你关进去。如果你想关我的话,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再建一个就是了。”
成珏叹了口气,说:“如果,我只是想离开这里,离开你身边,你会不会答应我?”
容庭的身体僵硬了下,将他带离到他的面前,双手握住他的肩头,不断摇晃着:“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走?!”
这究竟是为什么?
成珏无声地笑了笑,说:“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容庭瞳孔微缩,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喑哑着声音道:“我说过的,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成珏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便连离他最近的容庭,也逐步分解成了一个个色块。
脑海一片晕眩,如同蝇虫嗡鸣。随之而来的是,鼻腔涌出一股热流,湿黏地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容庭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顷刻焦灼无比地问他:“成珏,阿珏,你怎么了?!”
成珏只留给他一个未达眼底的微笑,说了句:“来不及了。”
便昏了过去。
他的意识变得慌乱,连动作也比平时慌乱笨拙了许多。以前他明明最擅长临危不惧的,可偏生现在,他的嘴唇在颤抖,身体在颤抖,连心也在跟着颤抖。
“阿珏,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他将旁边的警报器都快拍烂了,然而一把抱住他,欲要往门外走去。
然而一本笔记本从成珏身上滑了下来,掉落在地上。
刚好是扉页的位置。
这本笔记本他也曾看过,但只是直接略过扉页去看他写的日记。
到了现在他才得知,原来上面其实还写了一段字。
写着:
我得了白血病,似乎挺严重的,需要尽快住院治疗,但是我觉得死了没什么不好。我既没有念想,也没有牵挂,活着等同于死了那样。
这本笔记本,就当做我生命结束的见证者吧。
哈哈,挺中二的。
第四十章
窗外的风声渐渐没了声响,月亮悄然爬上树梢,深蓝色的夜空映衬着牙白色的一弯勾月,甚为寂寥。
许付亭走进病房,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成珏,以及守在床边神色憔悴的容庭。后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者看,好像生怕眨一眨眼,他便会在他的眼前消失那样。
直至听见离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他才回过神,转移了视线看向来人,勉强地笑了笑,说:“你来了。”他的声音由于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和进水的缘故,变得有些喑哑。
许付亭点了点头,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随后递给他,叹息道:“你都知道了。”
他紧握着玻璃杯的指节已经变得一片青白,轻轻颤抖着,水面震荡出些许水纹。隔了良久,他才开口:“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话音刚落,他便闭上了眼睛,无力地说:“他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我——”
“他什么也不肯告诉你,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告诉你。”
许付亭一直都记得当成珏得知自己的病况后,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问他,我还能活多久?
他从医近三十年以来,头回见到反应如此镇定的病人,着实愣了一愣,下一刻才给了他一个答复,如果接受化疗,至少还能活十来年。
然后成珏抬起头来,目光沉沉地直视他的眼睛,说,不接受任何的医疗,还能活多久?
许付亭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倏尔提上了喉头,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还不到二十岁,年轻,却是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那时他的头发还很浓密,发尾的一撮碎发不羁地翘了起来,逆光泛着浅浅的棕色。脸颊虽然瘦弱,但还泛着层健康的红润。
到那时候,他的头发会变得愈来愈稀少,两边的颧骨也会渐渐下陷,最后逐步走向死亡。
他不敢往下想,摘掉眼镜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说,或许,还有两三年吧。
成珏的目光骤然变得遥远,片刻后,他突然开口,老师,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然后他补充了一句,这个忙,你一定要帮,算我求您。
许付亭看着他,没有说话,随后便听见他继续道,我希望您可以隐瞒我的病情,不让任何人知道。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而成珏淡然一笑道,其实我偷偷地攒了一笔钱,在外头买了一个房子,本就是已经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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