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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长,衣衫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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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便不再开口。一路无话。
  车子开到附近开满玫瑰花的地方,他下了车,拄着助行器,行动艰难地走了过去。没过多久,他路过一个拐角时,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差点撞倒在地,所幸那人反应极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正想说声谢谢,抬头看向那人时,到嘴边的那两个字转而变成了“二少爷”。
  容玦。
  他皱起眉头上下地打量着他,他被看得有些不适应,不禁低下了头。
  片刻,容玦才开口:“你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笑了笑:“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的。”
  “摔一跤能把腿摔骨折了?”他反问道。
  他想了会儿,依照这位少爷的脾性,如果迟迟不给他答话,他会一直执拗地问下去。于是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因为是从山上摔下来的。”
  “山上?你去山上做什么?一个人去?怎么不叫上我?!”
  最后一句问话问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他在心底想叫上你做什么,脸上还是依旧微笑着,正要开口时,本静谧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他是跟着我去的。”
  成珏刚转过身,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打横抱了起来。两根助行器登时掉落在地,并发出几阵刺耳的声响。
  他觉得这个温暖坚固的怀抱来得有些虚无缥缈,不禁猛眨了下眼睛以分清梦境与否。眼前的事物依旧没有因为他眼睛的闭合而发生变化,他不禁有些困惑。
  “哥。”容玦在容庭面前,如同敛去一身锋芒的刺猬,完全不见之前的乖张暴戾,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成珏也想这么问,他看着容庭线条明朗的侧脸。两日未见,他的下巴冒出了青黑的胡渣,这显得有些憔悴,然而气势不减:“看到你跟成珏在一起,就过来了。”
  这句话让他心中思绪纷飞,跟、跟容玦在一起?他跟容玦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即便有,那也是仇人见仇人的关系。成珏越想越害怕,该不会是容庭误会了什么,难不成,又想把他关在小房间里禁闭?一想到那件事情,他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噤。
  容庭立马察觉了他的不适,问:“很冷?”语气竟带上了几分关心,这下可好,把成珏弄得更为害怕,急忙摇了摇头。
  “那我。。。。。。先走了。”容玦说完这句话,离开时还不忘看成珏一眼,看得他心脏突地一跳。
  成珏再看向容庭,发觉他也在看他,眼睛如日月星辰,熠熠生辉。他低下头,蓦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猝不及防,隔了许久,他才察觉到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漫,于是他一下子便豁然开朗。
  原来容庭喝酒了,或许是因为洗过澡的缘故,他之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我抱你回房间。”他的脚步有些虚浮,成珏生怕他手一滑将他摔在地上,然而并没有,相反的,容庭的手箍得越来越紧,好像生怕他消失一样。
  成珏发现他喝醉之后,胆子变得大了些,问道:“回谁的房间?”
  “我的。”他停下脚步,看着他,眼底洇散着醉人的星光,纠正道:“不对,是我们的。”
  这不是容庭第一次醉酒对他说的情话,但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皱着眉说:“还是不对。”
  “什么?”
  “亲的位置不对,应该亲这里。”下一秒,成珏感觉到一片温热柔软的物什覆在他的嘴唇上,停了许久,并没有继续的深入,是一个不夹杂任何情欲的吻。
  容庭的房间内飘着浓重的酒气,打开灯时,更让他瞠目结舌——一罐罐、一瓶瓶的啤酒被丢弃在地上,都是被人打开喝过的痕迹,这也难怪他会醉成这副模样。
  “我来帮你洗澡。”
  不待成珏拒绝,他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抱进了浴室,将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浴缸里。最后他的视线在成珏打着石膏的左腿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起身走出了浴室。片刻,只见他拿了几个白色塑料袋,猫下腰将他那条腿包得严严实实的,才开始放水。
  顷刻,房间便被袅袅上升的水蒸气包围。瓷砖、浴缸壁上附着的水珠缓缓下滑,打湿了他的衣服。他也乐得轻松,就这样眯着眼睛看着容庭。他正耐心地解开他衬衫上的纽扣,随后衣服被他剥了下来,再是裤子、内裤。他被容庭脱得光溜溜的,浸在了水中,胸前两颗乳头因为遇冷而挺立起来,两颊被水汽漫上两片红晕,外加修长笔直的腿,还有腿间形状漂亮的性器,一切尽在容庭的眼底。
  他浑然不知此时他有多么诱人,两手一摊,任由容庭那双涂满沐浴液的手在他身上游离打转。就如同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触而过,却留下阵阵酥麻的痒意,纾解不得。很快地,成珏便食髓知味,在他的抚弄下软了身子。
  鼻间是沐浴液的清香,然而依然掩不住蠢蠢欲动的情欲。容庭的手从他的锁骨处渐渐来至他的胸前,两只手一齐发力,用掌心不断搓揉着他的乳头,弄得他呻吟连连。随后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他已经变得深红的乳尖,开始来回转动着,并用中指刺弄着他的尖端。
  “舒服么?”他在他的耳边低语。
  “嗯。。。。。。好、好舒服。。。。。。”他断断续续地答道,而手忍不住来到他高高昂起的性器上,顺着柱身上下套弄着。
  玩弄乳头一段时间之后,容庭的手渐渐来至他的脊背,顺着脊椎骨缓缓下滑。每一处指尖掠过的地方,都像是被无形的微风攀爬而过,顺带着泛起大片红晕。最后,他的双手包住了他的臀部,而后五指深陷,将两瓣臀肉掰至两边。
  他感觉到自己的后穴被开至最大,如何也收缩不得,于是顿觉空虚起来,忍不住摇起屁股渴望着容庭的进入。
  “别浪。”容庭松开手,狠狠地在他的臀肉上拍了一巴掌,命令着。
  成珏难受得已经哭出声来:“操。。。。。。我。。。。。。啊——”他察觉后穴被两根手指突然侵入,然后开始抠弄起他的内壁,一点一点地深入进去。
  很快地,他便找到了成珏的敏感点,快速地刺弄着,而手指也从两根变作四根。他被插得快感连连,不禁加速了他手上的动作,最后眼前蓦地白光大亮,他终于射了出来,疲惫地靠在了容庭的肩膀上。
  容庭帮他清理了一切,随后用干燥的浴巾包住他,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经历了一场情事后,他很快睡了过去,全然忘记了这是容庭的房间。而他正躺在他的床上。
  浴室。
  容庭闭着眼睛,任由冰冷的水自他头顶流了下来。原本那颗燥热的心逐渐平复下来。不久后,他从浴室走了出来,看着睡得一脸舒适的成珏,不知不觉就在他的脸上流连许久,而眼睛全然不见醉意,格外清明。
  
第八章 
  成珏醒过来时,已是九点左右。他睡眼惺忪地朝四周望了望,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容庭的房间时,险些从床上滚落下来。
  他犹豫着拍了拍他旁边的被子,空荡荡的——容庭已经不在了。他眨眨眼,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容庭昨天。。。。。。没有赶他走?还是说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两个刚刚冒出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推翻。
  思考了不一会儿他便有些头晕,索性就不想了。
  他下了床,手紧贴着墙壁一步一步缓缓挪出房间。走出来后,他顿觉如释重负了不少,随后看了眼长廊,不禁咽了口口水——以往并不觉得有多远的路径,在今日看来竟一眼望不见尽头。他垂下眼睛,想着助行器被丢在哪里来着?昨天他是走到哪里才遇见容玦?
  他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骤地拍了下他的肩头,着实将他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去,心中顿时有些无言,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容玦的眼睛在成珏身上停留了很久,然而迟迟没有开口。他摸了摸鼻子,试图唤他一声:“二少爷?”
  容玦似才回过神来,又看了他一眼,眼神躲闪地说:“要我扶你吗?”
  “啊?”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不禁反问:“你。。。。。。扶我?”
  容玦见到他这副惊讶到不可思议的模样,面上已经流露出些许不耐,说了句“废话真多”,直接上前将他背了起来,随后径直朝前走去。
  成珏觉得此时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就像进入了回忆里。钟表上的时针与分针不断在倒转,蓦然回到了他十四岁那年,他也被容玦背过,虽然也就这么一次。
  小时候的容玦还是很可爱的,活脱脱一个雪白的糯米团子。成珏当时胆子很大,既敢直呼容庭的名字,也会让他陪着他跟容玦玩。有一天,他正在学爬树呢,树下还有个小容玦,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好不容易学了些门道爬上去一点点,他被小容玦的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了,手倏地一滑,然后就从树上摔了下来。所幸他爬得不算高,顶多是被扭到了脚,而容玦则被吓得一下子哭出声来。
  这下可好,成珏不但要忍着脚上传来的痛意,而且还得反过来安慰容玦。
  小容玦当时很乖很听成珏的话,几句温言软语后,他当真止住了哭泣,泪汪汪地看着成珏,抽噎着问:“哥、哥很。。。。。。疼吧?”
  成珏摸了摸他的脑袋,说:“疼啊,但是听到小珏哭,哥哥会更疼。”
  小容玦似下定什么决心,走到他前面,微微弯下膝盖,说:“哥哥,我来背你。”
  成珏现在瘦,过去更瘦。而小成珏不像现在那么修长瘦削,以前是一颗胖墩墩的肉丸子,力气什么的都比年长他两岁的成珏要来得大。于是成珏也没犹豫就靠了上去。
  在过去的记忆里,那天他记得尤为深刻。记得那天的月亮很圆很亮,昏暗的月光尾随了他们一路。记得当时花坛中种的并非玫瑰,而是红色的鸢尾。记得小容玦的身上浑身都是肉,软乎乎的,最后道别时,他还朝成珏笑了笑,嘴角有一对深邃的梨涡——后来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了。
  第二天,容玦就跟着他的妈妈去了墨尔本,整整一年都没有回来过,以至于成珏那一年玩耍得次数渐渐较少。没了玩伴,做什么事情都是孤单的。
  成珏从回忆里抽离,看着容玦的背影有些出神,突然想笑着开口说,你记不记得你十二岁的时候也背过我来着?
  话到喉头又生生止住,他不禁苦笑,这些芝麻绿豆的过去,他怎么会记得呢?
  
  容玦将他背到了他的房间里,长腿一伸,从桌底勾出一把空椅子,随后把他放了下来。
  最近容玦对他时好时坏的态度弄得他有些不适应,他皮笑肉不笑地接下容玦递过来的一杯温水,看了看水底,生怕这杯水中放了什么毒药。他本来不是很渴,但是一直被容玦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于是他硬着头皮喝了几口。
  然而直到他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完,容玦还是没有走。
  片刻,成珏突然想起自己不知落在哪里的助行器,本来想问一下容玦,但是想来他也不会回答,还是算了。
  容玦早就捕捉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不悦地开口:“想说什么?”
  “二少爷,我。。。。。。”他正想说没什么,然而被容玦打断道:“别叫这三个字。”
  “。。。。。。”于是容玦不说话了,心中竟觉好笑地想,除了二少爷,还能叫什么?还能够像过去一样,你叫我哥哥,我叫你小珏吗?
  他见成珏默不作声,不禁有些生气,可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随后,成珏听见他发出一声冷哼,遂摔门而出。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松了一口气,望着桌子上的空茶杯,思绪逐渐变得缥缈。
  他十五岁的某日,冬天,天空飘着小雪。他踩着棉拖鞋下楼,旋即碰见了刚回国的容玦。
  仅一年未见,他竟有些认不出容玦了。个子比以前更高了些,五官长开了些,更重要的是他的模样从皮球变成了竹竿,眉眼既漂亮又清冷。
  成珏走过去,刚巧容玦也发现了他,眼底亮晶晶的,朝他走了过去,笑着说:“哥。”
  他应了一声,本以为容玦会扑过来给他一个熊抱,然而仅是疏离而又礼貌地叫了一下,不禁觉得有些失望,但想着容玦既然回来了,他便有充足的时间和他重新热络起来,于是又重新高兴起来。
  但第二天,容家突然传来容玦妈妈出车祸死亡的噩耗。
  成珏听到这个不幸的噩耗时,心情一下子从遇见旧友的喜悦变得闷闷不乐。那天气温很低,他蜷在被窝里,依然觉得他的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他不禁想着,这时的容玦在做什么呢?是在哭吗?发生这么伤心的事情,他一定是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吧?
  他下了床,仅披件外套就出了门。出来时他不禁感慨,外面真是比室内还冷,他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走到容玦的房间时,他发现门是虚掩的。他顺着那道缝隙看向里面,竟空无一人。这让他大感意外,他记得以前容玦伤心时都是偷偷躲在房间里哭泣,而现在却不见人影。
  是以他又折了回来,走着走着,脚下不知踩上了什么东西,险些被绊了一跤。他蹲下身,将那物什捡了起来——原来是一条项链。当时他只觉得很漂亮,心想一定是什么贵重物品,可也不知是谁丢的,便打算在晚餐时逐一问起。
  很不巧,等晚上的时候,他还未开口,失主便率先站起身来,质问道:“谁拿了我的项链?”
  那个失主正是容玦,而成珏也是后来才得知这条项链是他妈妈的遗物。
  成珏被他当时平静冰冷的表情给吓到,心中生起一丝不妙,把手举得低低的,说:“是这条吗?”
  容玦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眼睛骤地睁大,气势汹汹地朝成珏走了过来,随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项链,几乎是朝他大吼:“为什么要偷我的项链?!”吼完还不忘狠狠推了成珏一把,椅子一歪,他重心不稳地摔在地上。
  成珏被他这一吼一推弄得不知所措,看着他那双几欲要吃人的眼神,本到嘴边的话语立马变得磕磕绊绊的:“我、我没有,是不、不小心,捡到的。。。。。。”
  容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不屑如同在看一只爬在土中的蝼蚁:“捡到的?捡到的为什么不立刻说?!还是想占为己有?!”
  “我没有。。。。。。”
  他发出一声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拿我的项链?有什么资格让我叫你‘哥哥’?”
  直到这时,他才发觉此刻的容玦格外的陌生,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温声安慰着:“小珏,我知道你妈妈过世,你很难过,但是。。。。。。”
  他正想说人死不能复生,容玦便开始暴躁起来,随手在桌上拿起一个空着的玻璃杯,便重重地往他的头上砸去。原本各忙各事的人们听到一阵玻璃的碎裂声,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将目光转向他们那一处。
  “为什么要说我妈死了?为什么?!你们都在看笑话是吧?我告诉你,我妈没死。你妈才死了!你爸妈都死了!”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面露狰狞地吼出来的。吼完之后似乎仍觉得不过瘾,还不忘将桌上准备上的瓷盘统统砸得粉碎,这才离开。
  他背靠着墙,额角缓缓流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眼睛却平静出奇。隔了良久,他忽然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好像。。。。。。还真的没有告诉过他,他的爸妈都死了。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后来,他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密室里足足一个星期。因为事情传到了容庭那里,他让下人捎了句话,大意就是自己年纪渐长,应该分清楚自己是何等身份,再读懂容家的规矩。
  至此往后,他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小。他不再直呼容庭的名字,而是改口叫少爷。他更不敢让容玦叫他哥哥,这么多年一直避他如蛇蝎、畏而远之。幸运的是容玦每年都要在墨尔本呆大半年,所以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他自然乐得轻松快活。
  
  成珏承认自己小心眼,承认那件事情至今为止都是他无法抹去的阴影,但是他表面上还要对容玦曲意逢迎、笑脸相待。
  这种感觉,真是恶心透了。
  
第九章 
  后院有一面池塘,粉紫相间的荷花开得亭亭玉立。他房间里安着的窗户视角很好,能将整一片池塘尽收眼底。因此,每当他觉得疲倦的时候,俯瞰底下的风景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然而,今天他再往下看时,却看见了容庭兄弟二人。他们走得很慢,应当是一边走路一边聊着天。成珏将手支在窗户架上,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看他们的一举一动。
  随后,他就看见容玦动手打了容庭一拳。出拳的力气还不算小,容庭被打得往后退了步。他赶紧正过头,反复地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容庭并没有还手,而是停在原地,嘴一张一合,是在说些什么。容玦则兀自转身离开。
  他看着仍杵立在那里的容庭,一动不动,身影孤零零的,怎么瞧着怎么可怜。
  可怜?这个词语冒出来的时候,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会可怜呢?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权力足以灭门刺史。可怜的人,明明是他自己而已。
  就在这时,容庭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慢慢抬起头来。他下意识地侧过身躲了起来,等过了一会儿,他再看过去时,人影早已消失无踪。
  这不由地让他想起了十二岁那年,他来容家才一个月不到,还没有认识许多同龄的玩伴,因此每天都闷在房间里,也不跟别人说话。
  那日也是夏天,池塘上的荷花开得如火如荼。他的手贴在玻璃上,看了眼上方残阳如血的天空,又看向下面那一大片荷塘,水面上的波纹如同紫红色的鱼鳞,又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当时他组织文字的能力还很匮乏,只能说眼前的一切好看极了。
  此时,他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走在荷塘边上,脖子挂了一个单反,正在找各个角度拍那些盛放的荷花。
  正是容庭。
  当时容庭的上身单穿了一件纯白的衬衫,即便是看不清脸,但那种挺拔如同松柏树的气质,他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他正看得出神,骤地,闪光灯朝他这儿亮了亮。他眨了下眼睛,两只手完全趴在窗户上,看见容庭放下相机,朝他微微一笑。容庭向来是不苟言笑的模样,物自以稀为贵,更何况,他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
  因此,小成珏也冲他莞尔,同时打开了窗户,大声地喊了出来:“容叔叔!”
  容庭听到小成珏对他的这一称谓不禁挑了挑眉,但也并没有说什么,拿起相机,又是“咔嚓”一声。他将当时笑意满满的小成珏照了进去,随后冲他勾了勾手指。
  成珏歪着头思考了会儿,旋即明白过来:“你是让我跳下来吗?”
  容庭点头,嘴角浮现笑意。
  容家的房子住了三代人,虽是近些年重新修葺过,但是依旧保留着一些原始的东西。就比如曾经的一楼只用来招待宾客,因此就造得很低。
  二楼虽离地面很近,但跳下来还是需要足够的勇气。
  他已经往外探出一条腿,看了眼底下,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问容庭:“容叔叔,你会接住我吗?”
  容庭并没有应答,而是笑着张开了手臂。
  他看着他明亮坚定的眼睛,心中竟生起了几分勇气,然后便干脆闭上眼睛往下一跳。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攀爬在墙面上的藤叶被这阵风吹向一边,发出细碎的摩挲声。
  而他被人稳稳地接住,脑袋紧靠着那人的胸膛,耳边传来匀速的心跳声,听得他纷乱的思绪渐渐平息,然后睁开了眼睛。容庭比现在来得更为年轻,逆着光笑得灿烂,说:“怎么样,叔叔厉害么?”
  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厉害,叔叔好厉害!”
  因此,以前他总是带着点敬畏的目光来看待容庭,可惜现在只剩下一个“畏”字。
  
  这天他本想着尽量回避容庭,可到了晚上,他突然想起还有份合同没有给容庭签字。那份合同涉及的资金巨大,他还刻意在手机上设了闹钟提醒。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容庭的房间,手在门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开始敲门。然而敲了半天也没人应答,他想了想,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将门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重的酒气,他不禁皱起了眉,怎么又喝酒了?
  房间没有开灯,仅有黯淡的月光从窗户倾洒进来,然而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房间内依旧一片昏暗。他走得格外谨慎,每走一步便向前摸索着有无障碍物,但仍一不小心被一个东西绊倒。
  随后,他撞在了一堵厚实温暖的肉墙上,底下是绵软的床。身下之人的手不听话地搂住了他的腰,天旋地转之后,他被那人压在了床上。
  “容。。。。。。少爷?”他试探地唤着眼前的人,而那人置若罔闻,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屋内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就连他的睫毛划在他脸上的声音,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他终于放开成珏,成珏才哭笑不得地开口:“少爷,你压到我的腿了。。。。。。”
  彼此沉默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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