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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_白芥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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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数百年过去,还有几个人记得当初的这些典故,后世皇帝修缮别宫,为的无非是享乐,皇帝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却将太祖皇帝同样亲口说过的“国朝当以佛法为尊”忘得一干二净。
  说到底,皇帝不过是为自己敲诈臣下找个借口罢了,这番诛心之言一出,他们这些人回去恐怕还得再捐一回银子。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却偏偏只能陪着皇帝演下去,大殿里一时间只有皇帝断断续续的哭声,直到那一直端坐不动的国师淡声开口:“陛下,您醉了。”
  皇帝涨红着脸嗬嗬几声,骤然泄了气,放开揪着刘崇阳袖子的手,歪回座椅里,国师递了个眼神给随侍的宫人,终于将皇帝搀扶回了寝殿去。
  待御驾远去,原本寂静无声的大殿重新沸腾起来,有人低声抱怨,有人骂骂咧咧,谁都没了吃酒席的兴致,时辰一到,便各自散了。
  祝雁停跟着祝鹤鸣离开,俩人缓步走出庭院,正值夜色低垂之时,但见庭燎绕空、香屑布地,处处是火树琪花、金窗玉槛。祝鹤鸣驻足在垂拱桥上,望着远处的绰约琳宫、巍峨桂殿,眼里隐约有跃动的火光。
  祝雁停一声嗤笑:“这皇帝老儿当真会享受,听闻这别宫的修缮完全比照着景瑞朝时的规制,没有盛世皇帝的命,他倒是做着盛世皇帝的梦。”
  祝鹤鸣弯了弯唇角,没说什么:“走吧。”
  从别宫里出来,祝雁停停下脚步,目光落到前头不远处,是承国公府的马车,萧家兄弟二人正站在车边,不知说着什么。
  祝鹤鸣丢下句“别耽误太久”,先上了车。
  祝雁停提步走上前。
  “萧大人这是喝醉了吗?”
  听到声音,扶着萧莨的萧荣转过身,见到祝雁停,有一点意外,顺嘴告诉他:“是啊,我二哥也不知喝了几杯,我都没注意他怎么就喝醉了……”
  萧莨抬眼,他醉得并不明显,面色如常,只那双黑眸幽沉,一瞬不瞬地望着祝雁停,眼中隐约有血丝,泛着叫人看不懂的情绪。
  祝雁停轻声喊他:“萧大人可还安好?”
  萧莨轻闭双目,再睁开时,眼里已恢复一片平静,哑声道:“劳郎君挂心,我无事。”
  祝雁停取下挂在腰间的香囊递过去:“这里头有艾草、甘菊、白芷和佩兰,能清神醒脑,你要是觉得难受,嗅一嗅这个味道会舒服些。”
  萧莨垂眸,目光落到祝雁停手里捏着的香囊上,顿了顿,伸手接过:“多谢。”
  祝雁停莞尔:“萧大人客气。”
  车行得缓慢,萧荣靠在窗边,望着依旧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祝雁停,小声嘀咕:“这怀王府的小郎君人挺好啊,还把自己的香囊送给二哥你。”
  萧莨摩挲着香囊上金丝线锈的蝎子,久久不语。


第6章 落花有意
  翌日,端阳节正日,皇帝与民同乐,御临北海太液池赏龙舟赛。
  落日时分,湖上人声鼎沸,水面映着晚霞,湖光塔影,远山如黛水如烟。此情此景,便是一贯懒怠的皇帝都难得兴致高昂,仿佛他治下正值盛世,处处繁华喧嚣,叫他开怀至极,不时抚掌大笑,赏赐不断。
  祝雁停吃了两口点心、喝了小半盏茶站起身,祝鹤鸣看他一眼:“去哪里?”
  “这里没什么意思,我到处走走。”
  “叫人跟着,别走太远。”
  祝雁停微颔首,从人群中退出,下了观景台。
  沿着湖岸信步往前走,热闹逐渐远去,夏日寂静,耳畔唯有偶然拂过的风动声,祝雁停歇下脚步,抬眼望向前方,目光落到某一处,停住。
  阿清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略有疑惑,随即了然,前头高处的亭台里,那位萧家的二郎君正独自一人饮茶,身影看着,似乎过于寂寥了些。
  祝雁停不错眼地看了他许久,提步上前。
  听到脚步声,萧莨微微侧目,看清来人,怔了怔。
  祝雁停含笑注视着他:“萧大人,我能坐这里吗?”
  萧莨回神,轻点头,祝雁停在他身旁坐下,萧莨给他倒了杯茶,祝雁停的目光滑过萧莨线条分明的侧脸,唇角上扬:“萧大人不去观景台随侍陛下左右,怎一个人躲这里偷闲?”
  萧莨目视前方,淡声道:“你看前边景致,是不是比在观景台上看要好上许多?”
  祝雁停抬眼望去,这头没有人声喧闹,湖光山色隐在袅袅烟云间,倒是有几分脱离尘世的意境。
  祝雁停轻笑:“果真不错,萧大人选的好地方,荣小郎君说萧大人你只喜钻研匠事,原来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吗?”
  萧莨不答,凝视着远方,眸色中隐约有些许落寞。
  祝雁停低下眼,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轻啜一口茶。
  俩人安静坐了许久,一声闷雷过后,落雨了,细细缕缕的雨水顺着亭台廊檐而下,连成一片雨帘,将亭内亭外隔成两处。
  祝雁停喃喃出声:“先头天色还好好的,怎么这雨好端端的说下就下了。”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潮湿之气,夹杂着淡淡花草清香,萧莨神情微动,终于偏头看向祝雁停:“你还不回去吗?”
  祝雁停眼睫翕动,笑望着他:“我没有伞啊。”
  萧莨将搁在脚边的竹伞递与他:“你拿去吧。”
  祝雁停没肯收:“萧大人身旁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伞给了我,你打算冒雨回去吗?”
  “等雨停我再走。”
  祝雁停只是笑:“那我也等雨停再走啊。”
  僵持片刻后,萧莨将伞收回,淡道:“这雨应当很快就停了。”
  他的话果真应验,夏季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两刻云消雨歇,又是彩霞满天。
  祝雁停放下茶杯,咂了咂嘴:“总喝茶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叫人上壶酒来,我与萧大人共饮两杯可好?”
  萧莨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昨日宫宴,郎君还没喝够吗?”
  四目相对,祝雁停的眼中隐有促狭之意:“萧大人,昨日我一直喝的是果酒,喝再多都无事,陛下赐下的雄黄酒也只尝了一口,倒是萧大人,一副借酒浇愁之态,后头果真就醉了,还是荣小郎君将你扶回去的,你可还记得?”
  忆起昨日之事,萧莨的眸光微动:“昨日,……多谢。”
  “萧大人是说那个香囊吗?你昨日已与我道过谢了,后头萧大人回去可还有头疼?夜里睡得安稳吗?”祝雁停笑语盈盈,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萧莨点点头:“尚好,多谢郎君关切。”
  “我说了,不必再提谢字,”祝雁停轻叹,“萧大人可还愿意再陪我喝两杯?”
  萧莨没再拒绝,祝雁停让阿清去讨来酒,茶杯换成酒杯,清冽酒香随着自壶里淌出的酒水蔓延开。
  祝雁停举杯,眸中带笑,萧莨望着他,顿了顿,举杯同饮。
  半壶酒下肚,萧莨原本略显冷峻的眉目逐渐缓和,眼中的愁绪却似更浓,见他又要倒酒,祝雁停按住酒壶,低声劝道:“萧大人,说好了两杯,再多便不要喝了。”
  萧莨抬眸,漆黑双瞳一瞬不瞬地看着祝雁停,祝雁停与他微微一笑:“再喝你又要醉了,你总不能要我将你扶回去吧?”
  “不会。”萧莨声音低哑,显是情绪低落,并未将祝雁停的玩笑之语放在心上。
  安静对视片刻,祝雁停到底让了一步,松开手。
  看着萧莨再次将酒杯送至唇边,祝雁停踌躇问他:“你……有心事吗?是因为那柳家郎君?”
  萧莨一怔,眸色黯下,祝雁停叹道:“果真如此。”
  萧莨放下酒杯,沉默半晌,低喃:“我与他……我俩自幼指腹为婚,原本今年底之前便会完婚,如今他家里出了事,事情还是因萧家而起,我却束手无策,他父亲砍头、全家流放,我在外办差一无所知,直到前几日归京,才被告知。”
  祝雁停轻声安慰他:“好歹他保住了性命,人还在,日后总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终归是承国公府欠了柳家的。”
  “话不能这么说,”祝雁停不赞同道,“柳知府确实贪墨了,并非冤枉了他,只是不凑巧,碰上西北战事失利,要他做替罪羊的是陛下和朝廷,与萧家无关。”
  萧莨微微摇头:“若当日我在京中……”
  他本是工部营缮司的主事,先头一直负责北海别宫的修缮重建,几月之前上头一道调令将他调去都水司,后头便被派出京勘察河道,直到前两日归京,才知晓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
  家里人瞒着他是担心他在外头出什么事,萧莨却很难不去想,若是当日他没有离京,事情是不是还有转圜余地。
  只是如今再提这些,也只是枉然。
  萧莨终究没再说下去,神色愈发落寞。祝雁停捏着酒杯,目视萧莨,眼中情绪叫人看不分明:“萧大人与柳郎君,当真情深义重。”
  萧莨的声音更低,满是苦涩:“他不信我,为何不愿求助于我,为何……要先退了婚。”
  祝雁停垂眸,没有让萧莨看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晦暗。
  亭外的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落起,洗刷着亭瓦飞檐,祝雁停起身,驻足在雨帘之前,伸出手,不知打哪来的石榴花瓣顺着雨水而下,落进他的掌心里。
  被雨水冲刷过的花色娇艳欲滴,又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祝雁停怔怔看了许久,笑问已走到身旁来的萧莨:“情爱这东西,是否也如同这石榴花一样,既昳丽又脆弱,繁华过后转瞬便会凋零?”
  萧莨的视线落到他掌心的花瓣上,瞳孔微缩,未有接腔,只与祝雁停道:“走吧,我送你回观景台那边。”
  祝雁停一挥手,花瓣顺势而下,飘然落地,碾进尘土里。
  萧莨望了一眼,移开目光。
  祝雁停吩咐阿清:“你先过去,与兄长说一声。”
  阿清领命,冒雨而去,萧莨撑开伞,与祝雁停并肩走入漫天烟雨中。
  山水连天、暮雨千家,寂静的湖畔小径上只闻落雨声。
  俩人一路无言,祝雁停每每侧目,看到的亦只有萧莨冷寂的半边眉眼。
  几番话到嘴边,最终化作一声无声叹息。
  行到半路,阿清去而复返,手里多了把伞,祝雁停停住脚步,低声道:“多谢萧大人,我有伞了,不必再劳烦萧大人。”
  萧莨的嘴唇动了动,不待他说什么,祝雁停已退开一步,至阿清撑着的伞下,微微一揖,转身离开。
  萧莨目送着他的背影,神色怔然。
  雨势渐大,眼见着有不会再停的趋势,皇帝觉得晦气,失了兴致,打着哈欠起驾回去“修仙”了,龙舟赛提前结束,陪驾众人也各自散去。
  祝鹤鸣站在观景台高处,眺望着远处湖面,不知在看什么,祝雁停偏了偏头,没瞧出个究竟,无甚兴趣地收回视线。
  四处望去,萧莨依旧举着那柄竹伞,立在远处湖边,似在赏雨中湖景,祝雁停安静望着他,因为黏腻的雨水而略觉烦躁的心绪逐渐平复。
  祝鹤鸣回头看祝雁停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静立湖畔的萧莨,轻眯起双眼,心念几转:“雁停,你与那萧家二郎……”
  祝雁停回神,低眸淡道:“兄长多虑了。”
  相对无言片刻,祝鹤鸣叹气:“原来如此。”
  祝雁停用力一握拳,抬眼看向祝鹤鸣,镇定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生是怀王府的人,便永远会站在怀王府这边,兄长无需多虑。”
  祝鹤鸣深深望着他,眼中倏忽滑过一抹晦意,随即勾唇一笑:“雁停言重了,兄长自是信你,只怕你自个难受。”
  “没有,……不会。”
  祝鹤鸣不再多说,轻拍了拍祝雁停的肩膀,提步先下了观景台。
  祝雁停最后望向还立在原处的萧莨,眸色几变,半晌,轻闭双目,转身离开。


第7章 檐下躲雨
  国子监。
  午后,萧荣、祝雁停和赵允术三人在河边树荫下小憩,赵允术说起家中已给他定了亲事,满脸遮掩不住的喜意:“我母亲正找人算日子,应该就下个月了,到时候你们都赏个脸来喝喜酒啊。”
  萧荣瞪圆眼睛:“这么快?”
  赵允术挠了挠脑袋,羞赧道:“我家里等不急,我都十七了,我祖母想早些抱曾孙。”
  萧荣用力一拍他肩膀:“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就要娶媳妇了。”
  祝雁停莞尔:“恭喜。”
  闹了一阵,赵允术好奇问他们:“你们家中都不着急的吗?”
  萧荣嘴里叼着根草,哼笑:“我急什么,我才十五,我二哥还没成亲呢。”
  祝雁停亦道:“我也不急。”
  萧荣点头:“那是,你以后要封王的,娶王妃自然要千挑万选。”
  祝雁停笑了笑,略一顿,问萧荣:“萧大人先前的婚事既已作罢,府上没有为他相看新人吗?”
  “怎么没有,”萧荣叹气,“女郎、男郎,伯娘挑了好些个,二哥都不为所动,说现下不愿考虑成家之事。”
  赵允术闻言感叹:“萧二哥怕是还念着柳家哥哥吧,可惜了。”
  萧荣郁闷道:“可不是,但总这样也不是个法子啊,他现在比以前更闷了,除了去衙门办差,便整日闷在家中,避不见人,伯娘看着焦心,今日二哥休沐,伯娘一早便强硬叫他陪着一块去沅济寺上香了,就为了让他出去走动走动。”
  “……他去了沅济寺?”
  “恩,”萧荣随口应道,并未听出祝雁停语气里不同寻常的关切,“一大早就去了。”
  未时,祝雁停与书院告假,乘车去往南郊。
  沅济寺在南郊山上,从前是皇家寺院,景瑞朝时香火曾鼎盛一时,只因当今皇帝崇道修玄,世人多跟随之,佛家寺庙自然就冷清了,好在沅济寺底蕴深厚,京中不少富贵人家的女眷依旧愿意来此上香祈福,才不至彻底门庭冷落。
  马车停在山门之外,祝雁停下车,踏步进寺院中,沿着林荫曲径行至后殿,萧莨正兀自立在殿外,盯着虚空的某一处,神思不属。
  祝雁停在原地站了片刻,提步上前。
  听到脚步声,萧莨偏头看向他,略微诧异,祝雁停笑着解释:“家中小侄身子不适,我来给他求个平安符,没曾想会在这里碰到萧大人。”
  萧莨点点头:“我随母亲前来上香。”
  祝雁停朝殿内看了一眼,承国公夫人正虔诚地跪在佛像前聆听佛音,他问萧莨:“萧大人怎不进去?”
  萧莨淡道:“我不信这些。”
  祝雁停提醒他:“即便不信,也别在菩萨面前说这个。”
  萧莨的神色微顿,祝雁停眸中带笑,轻眨了眨眼,进去殿内。
  祝雁停只去上了炷香,求得平安符便又退了出来,萧莨依旧站在殿外发呆,祝雁停唤他一声,与之提议:“我看国公夫人一时半会不会出来,萧大人不如随我到处转转?”
  怕萧莨不答应,他又添上一句:“不会耽误你太久,就去后山转一圈,四处看看,可好?”
  萧莨踌躇片刻,对上祝雁停清浅的一双眸子,拒绝的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吩咐了自己的贴身小厮留下等着,他道:“走吧。”
  祝雁停亦将阿清留下,俩人并肩往后山走去。
  正值仲夏,山间苍柏浓郁、草木扶疏,再往前走,便见深溪蓄翠、红蕖照水,隐有虫鸣鸟叫声。
  祝雁停脚步轻快,一路与萧莨说说笑笑,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萧莨侧耳倾听,偶尔应一两句,神情淡淡。祝雁停不甚在意,谈论着这山间野趣,唇边笑容愈加明媚。
  萧莨的视线几番掠过他全然舒展开的眉目,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行至一处山谷间,入目便是谷中那枝繁叶茂、虬劲苍郁的千年古树,高高低低的树枝上垂满了红绳裹缠着的许愿牌,在夏风中微微摆动。
  祝雁停停住脚步,笑看向萧莨:“这许愿树听说挺灵验的,萧大人想试试吗?”
  萧莨抬眼望向前方古树,神色沉静,不待他开口,祝雁停又道:“我知道你不信这个,试试吧,就当寻个乐子。”
  萧莨迟疑道:“这……不是求姻缘的?”
  祝雁停顿时乐了:“来这里求姻缘的善男信女确实很多,但是萧大人,这棵古树可不只管姻缘,想祈什么愿都可一试,心诚则灵。”
  对上祝雁停眼中不加掩饰的揶揄,萧莨略窘迫,微微颔首。
  树边的石案上有供自取的许愿牌和笔墨,祝雁停过去,取了一块牌子,提笔挥毫,写完后将笔递与萧莨,笑着扬眉。
  萧莨的目光微顿,接过笔。
  祝雁停抬头,目测着树枝离地的高度,低处的枝桠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牌子,越往高处则越是稀疏,他提醒萧莨:“最好一次抛上去,落下来就不吉利了。”
  “我知。”
  祝雁停说罢,双手夹着许愿牌合十,朝着古树郑重拜了一拜,再挥手向上用力一抛,红绳裹着木牌,堪堪挂到第二层树桠上。
  “成了,”祝雁停脸上难掩兴奋,笑望向萧莨,“萧大人,该你了。”
  萧莨的视线从祝雁停的笑脸上移开,抬眼安静看了片刻头顶树冠,手中的许愿牌扔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祝雁停的牌子旁边。
  祝雁停眼中笑意愈浓,直勾勾地看着萧莨,萧莨避开他的目光:“回去吧。”
  萧莨转身先走,祝雁停跟上去,追问他:“萧大人,你的许愿牌上写了什么?”
  萧莨睨他一眼,不答,祝雁停不依不饶:“不能说吗?”
  萧莨的眸光闪了闪,反问道:“你呢,许愿牌上写了什么?”
  “我啊,”祝雁停笑瞅着萧莨,顿了一顿,漫声道,“求姻缘啊。”
  闻言,萧莨的双瞳一缩,沉默往前走,没有接腔。
  祝雁停笑着撇嘴:“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是祈愿流放在外的柳郎君平安吧?”
  萧莨轻抿唇角,道:“不是。”
  “不是?”
  “不是,”萧莨淡下声音,“我求的,是边境战事能早日平息。”
  祝雁停微怔,眼中笑意褪去,神色认真道:“为了你父兄吗?”
  “嗯。”
  萧莨没有多说,祝雁停也不再问,俩人一路无话往回走。
  落雨又一次突然而至,注意到前边山道上有间供过路行人歇脚的棚屋,祝雁停攥住萧莨手腕:“我们去前头躲躲。”
  萧莨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祝雁停拉着跑了几步,躲进了屋檐下。
  “这夏日的雨还真是说来就来,又叫我俩给撞上了。”祝雁停说笑间,眼睫上还挂着细细的雨珠,整张脸似乎都愈加生动了几分。
  萧莨低眸,递了一方手帕与他:“擦擦吧。”
  祝雁停笑着接过:“多谢。”
  漫不经心地将脸上的雨水擦去,祝雁停没有将帕子还回,而是递了另一方干净的给萧莨:“萧大人,你也擦擦吧。”
  萧莨不自在地接过去:“……多谢。”
  雨势不见转小,俩人并肩站在这一小方屋檐下,沉默不言地望着外头被雨水洗刷过的世界,雨洗诸尘净,远处山色空濛,飘飘渺渺,这一方天地,仿佛就仅剩下他们。
  许久,祝雁停轻声一叹:“在王府中看不到这样的景致,在京城里也看不到,唯有此处才得见。”
  萧莨淡道:“天下之大,能被世人看进眼中的景致,本就极少。”
  “你说得对,”祝雁停低喃,“可惜我至今都未出过京,也不知道外头究竟是什么样的,萧大人,……你去过西北边境吗?”
  “没有,”萧莨的声音略低沉,“兄长十五岁随父亲出征,独留我在京中,照顾母亲和幼弟,我不会打仗,去了也是给他们添乱。”
  “没试过怎知不会?”
  萧莨微微摇头。
  祝雁停又问:“那南边呢?南边去过吗?”
  “南边,……乱得很。”
  静默片刻,祝雁停低下声音:“萧大人,你有否想过,……这天下要是一直这么乱下去,会如何?”
  萧莨的眸色黯下,不答,祝雁停也不再追问,天下一直乱下去会如何,他亦不知,他只知兄长想要那个位置,他也想站得更高一些,但之后呢……
  祝雁停的眼中有倏然滑过的迷茫,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道:“萧大人,很少有人愿意这么陪我闲聊,而不是客套地奉承我,多谢。”
  萧莨轻声提醒他:“你不必这般与我客气,也不用一直称呼我大人。”
  祝雁停低笑:“那我该如何称呼萧大人?”
  萧莨怔了怔,他二人俱未及冠,尚未取字,以名相称又未免过于亲昵了些,他一时也不知当如何说。
  “表哥。”祝雁停喃喃唤道。
  萧莨诧异望向他,祝雁停笑着解释:“你我二人俱是景瑞皇帝的后人,我唤你一声表哥,并无错处,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萧莨失神一瞬,终是点头:“好。”


第8章 熠耀宵行
  两刻钟后,云消雾散、雨晴烟晚。
  暮霞已出,天际一抹胭色,带着雨过之后的潋滟。祝雁停收回目光,提醒萧莨:“表哥,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萧莨眼睫轻颤,不自在地点头:“好。”
  承国公夫人卫氏才上完香出来,正派人到处找萧莨,见到萧莨与祝雁停一块回来,略有意外。祝雁停上前,恭敬地与之见礼,卫氏亦客气地问候了他几句,这才彼此别过。
  走远一些,卫氏小声问萧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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