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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_白芥子-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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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主帅帐外,那俩人亦被拦住。
  祝雁停叮嘱他们:“你们在这等着便是,我一人进去会会将军。”
  “郎君万要小心。”
  祝雁停点头:“不敢不小心。”
  屈烽一人在帐中等他,祝雁停走进去,在屈烽打量他的同时,他也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屈烽。
  此人四十几岁,身形魁梧高大,满面络腮胡,眼神格外锐利,还透着隐约的杀气。
  “你就是萧莨的那个男妻,昔日怀王府出身的小儿?”
  屈烽的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轻蔑之意,祝雁停不以为意:“是我。”
  “你来做什么?劝我归降?你可知自你那夫君进京,我手里都收到过多少封他叫人送来的诏令?”
  “那你为何不肯听诏?”祝雁停反问他。
  “要本将听他的诏令?笑话,”屈烽嗤道,“他萧莨算个什么东西,奉个奶娃娃皇帝欺世盗名哄骗世人,谁不知他的狼子野心,本将为何要听他的?”
  “所以你投向了聪王?聪王无德不仁,一样是挟其子令天下,你又为何要帮他?”
  “至少聪王与他儿子都姓祝!我屈家世受皇恩,怎能与萧莨一样做那数典忘宗、不忠不义之事?倒是你,你也是祝家子孙,嫁与人做男妻便罢了,还要替人抢祝家的天下,恶事做尽,你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祝雁停平静道:“你祖上因被景瑞皇帝器重,从最底层的贫农做到封疆大吏,世代效忠衍朝,你本人更是由先帝一手提拔起来,驻守临闾关多年,如今你弃临闾关不顾,带兵来围攻圣京城,若是夷人借机打进关来,你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你屈家列祖列宗?”
  “好个能言善辩的黄口小儿,”屈烽的神色更冷,“我若是今日不动,萧莨迟早要将这天下改姓萧,夷人来与不来,又有何区别?”
  “所以你替聪王争天下?聪王并非景瑞皇帝一脉,与你屈家所受的皇恩从来没有干系,只因为他姓祝,你就要替他争皇位?”
  “那又如何?”屈烽气怒道,“只要天下还姓祝,衍朝的皇帝就还能享受供奉!就还有人替先帝守陵!”
  “谁说天下改姓萧了,衍朝的皇帝就没人供奉了?你莫不是忘了萧家也是景瑞皇帝的后人?先帝的皇陵,别人不去守,我也会去守着,我的子孙后人,我也定会叫他们好好供奉着先帝!”
  屈烽猛地抽出腰间佩剑,指向祝雁停,咬牙切齿道:“你还有脸提先帝?先帝之死与你脱不了干系,你与逆王为争夺皇位,弑杀先帝,今日我便替先帝杀了你这逆贼!”
  祝雁停的眼中没有丝毫惧意:“我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可即便我死,你也不该投效聪王,为先帝诛杀逆王的是萧莨,只有他才是能真正拯救天下苍生之人,我说了,你不用担心先帝会没有后人供奉,我就是他的后人,我是先帝与先皇后的亲生子,我还有儿子,他是先帝的亲孙子,我们会世代供奉先帝。”
  屈烽霍然睁大双瞳,不可置信地瞪着祝雁停,祝雁停拿出那枚玉佩,递给他看:“你当年是太子的武学师傅,应当见过太子也有一枚这样的玉佩,是皇后给他的,太子的那枚在太子去世后随他一起下葬了,我的这枚与太子的是一样的,我与太子其实是双生子,因太后忌惮迷信,皇后才将我送出宫,交给了怀王妃抚养。”
  屈烽盯着那枚玉佩,眸色不断变幻,又骤然瞪向祝雁停,手里的剑握得更紧:“可你与逆王合伙杀了先帝!”
  祝雁停闭了闭眼,哑声道:“我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先帝与皇后生了我却不要我,在我与太子中选择了放弃我,后头这些,算不算我向他们讨债?可有再多的理由,我也确实背负上了洗脱不了的罪孽,我不会否认。”
  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药,握在手中:“这瓶药,便是我当年喂给先帝吃的,这一瓶是他两年吃下的全部药量,我现在就将这一整瓶都吃下去,就当还给他,无论之后我是死是活,你能否答应退兵?”
  屈烽深深看着他,像是在评估着什么:“……你先头说的,可能保证?”
  “我保证。”
  “若是日后萧莨做了皇帝,继位的却不是你儿子呢?”
  “若我还能活着,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将我儿子推上那个位置。”
  屈烽不再多言,像是已然默认了他说的,祝雁停拔出瓶塞:“望屈将军信守诺言。”
  一整瓶的毒药倒进口中,不消片刻,从食管到胃部乃至五脏六腑都开始痉挛绞痛,祝雁停的嘴角溢出鲜血,盯着屈烽的眼睛:“还请屈将军退兵。”
  屈烽的眉目沉下:“你倒是有几分胆量,可惜当初皇后留下的那个不是你。”
  祝雁停镇定道:“我也觉得可惜,可没关系,我儿子一样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日后,还要请屈将军多多护着他。”
  从军营中出来,祝雁停被亲卫搀扶着上车,一进车里虞医士立刻将准备好的解毒药递到他嘴边,祝雁停一边吞一边往外吐,不断呕出血来。
  虞医士之前劝他先吃解毒药,但为了让屈烽相信他的诚心,他没有答应,只是在来之前灌了许多绿豆水,勉强能起到些作用。
  祝雁停痛得蜷缩在车中,眼中不断滑落眼泪,他为的,也不只是要屈烽退兵,他该受这一遭的,只有如此,他才能放下心中最沉重的那把枷锁,才能从此心无芥蒂地活下去。
  一碗一碗的解毒药水灌进嘴里,在失去意识之前,祝雁停唯一记得的,便是叮嘱车里车外的人:“不要告诉王爷……”


第90章 学舌鹦鹉
  祝雁停昏迷了整整三日。
  他一直在做梦,梦里又将前头二十几年跌宕起伏的生平重走了一遭,痛得撕心裂肺,直到听到耳边隐约传来珩儿断断续续的哭声,才恍惚睁开眼。
  视线依旧模糊,珩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清晰了不少:“爹爹不要死,呜……”
  祝雁停浑浑噩噩地又闭了几闭眼睛,才终于看清楚他面前哭成个泪包,眼睛肿得比核桃还大的儿子。
  怔愣一阵,祝雁停艰难地抬起手,抚了抚小孩的脸,嘶哑着声音提醒他:“珩儿别哭,眼睛要坏了。”
  小孩骤然抬头,对上他睁开的双眼,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愈加放声大哭。
  守在外间的虞医士和一众御医匆匆进来。
  祝雁停吞下的那药是慢性毒药,毒性不算烈,慢慢吃下去能逐渐摧毁人的神智,祝雁停一次灌那么多,过后及时吃了解药,虽不至当场毙命,但脏器都受到波及,他原本身子就差,若不是有虞医士这个神医帮他吊着命,只怕能不能救过来当真不好说。
  虞医士细细给他诊了脉,全身都检查了一遍,低声提醒他:“郎君,您这身子,是再经不起折腾了,以后这药得一日三道的吃着,药浴也得泡,必得细细养着,也不知要几年才能将您的身子养回来。”
  祝雁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从今以后我必会惜命。”
  珩儿已经擦干眼泪,只眼睛还肿着,不过三日而已,这小孩看着瘦了一大圈,祝雁停不醒,他也不肯睡觉不肯吃饭,谁劝都不听。
  小孩蹬掉鞋子,爬上床,趴到祝雁停身上,哽咽道:“爹爹不要有事……”
  祝雁停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没事了,爹爹答应了你不会死的。”
  “爹爹吐了好多血,珩儿害怕。”
  祝雁停轻声哄他:“再不会有下次了,爹爹跟你保证。”
  在外头忙碌事情的萧荣听闻祝雁停醒了,赶忙过来,见到祝雁停搂着儿子还有力气说话,大松了一口气,后怕道:“阿弥陀佛,你可总算醒了,我就不该让你去,被二哥知道,定要生大气。”
  “你别告诉他就是了。”祝雁停摇了摇头,艰难地撑起身,问他,“外头怎样了?”
  “你从军营回来的当日,屈烽就退兵了,走前派人送了投诚书来。”
  “那就好。”祝雁停闻言放下心,总算屈烽他确实是信守承诺之人。
  “你到底与他说了什么?怎还吞毒药了?早知道你会做这种事情,我怎么都不会答应让你去。”萧荣想想那日祝雁停被送回来的场景就心惊肉跳,祝雁停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二哥只怕真要变成暴君,到那时会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想。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罢了,屈将军是明辨是非之人,听进了劝自然就肯退兵了。”祝雁停没有多说,他的真实身世,没必要说给更多人听。
  萧荣闻言嗤了一声:“不就一莽夫。”
  “倒不能这么说,他确实是个能人,因他驻守临闾关这么多年,将北夷人死死挡在关外,他们才只能在西北边境做乱,要不那些夷人只怕早就打到京中来了,日后你二哥说不得还是得重用他。”
  萧荣点了点头:“我已写了奏报叫人送去景州,二哥这会儿应当已经收到了。”
  他说着一顿,又道:“不是我不帮你隐瞒,那日跟着你去的亲卫只听命于二哥,你叫他们不要告诉二哥,他们只怕不会理,你做的事情,二哥应当都已经知道了。”
  祝雁停无言以对,罢了,萧莨真要发脾气,他受着就是了。
  景州行宫。
  南征军进城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分了一队兵马去越州捉拿成王,大部队却没有动,留在景州暂做休整。京中有变的消息传来,一众部下这几日争议颇多,只好在不几日又听闻屈烽投诚撤兵,众人才都松了口气。
  萧莨这几日浑身都是低气压,屈烽撤兵之后他脸上的阴霾反倒更甚,这会儿正在灯下反复看留京的亲卫写来的密报,祝雁停中毒呕血昏迷不醒那段,被他在气怒中用笔涂抹得一团污糟。
  心头那团火却没处宣泄,萧莨不自觉地握紧拳,重新拿起笔,开始写谕令。
  五日后。
  萧荣将收到的加急谕令拿来给祝雁停看,上头没写别的,只让祝雁停即刻动身南下。
  谕令是萧莨亲手写的,字迹潦草,笔墨力透纸背,足见萧莨下笔时的心烦意乱和气怒之甚。
  祝雁停拿着那份谕令,有些无言,萧荣赶忙撇清干系:“我真没跟二哥说你中毒吐血之事……”
  “算了,我本也知道瞒不住,他让我去我便去就是了,反正我也想去。”
  “好吧,”萧荣无奈道,“我这就去给你安排行程,你多带些人去,御医也得带上,一路上得保重着身子,别再病了伤了。”
  “嗯。”
  原本坐一旁吃点心的珩儿闻言抬头:“爹爹要去找父亲么?珩儿也要去!”
  祝雁停没多想便答应了他:“好,带你一起去。”
  反正,萧莨也没说不能带珩儿去,这小孩随军惯了,不会不适应,将儿子一人留在京中,他反而不放心。
  萧荣没再说什么,亲自去给祝雁停安排行程。
  见祝雁停唉声叹气,珩儿好奇问他:“爹爹怎么不高兴?去见父亲不好么?”
  祝雁停收起手中谕令,头疼道:“你父亲好像又生我的气了,怕是不容易哄回来,我该怎么办啊?”
  珩儿眨眨眼睛,想了想,回答他:“爹爹送礼物给父亲,哄他开心!珩儿收到礼物也会开心的!”
  祝雁停愈发无言,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下午,虞医士来给祝雁停例行诊脉,听闻祝雁停要出远门,他自己又得留京看护卫氏杨氏没法跟着去,免不得再三叮嘱祝雁停:“郎君这回折腾过后,肠胃弱了许多,以后吃东西万要谨慎着,太热太冷太辣的膳食都尽量不要用,少食多餐,细嚼慢咽,慢慢养回来。”
  祝雁停讪然道:“我知道,劳烦先生了,阿荣会派御医随我一起上路,没事的。”
  “那便好,郎君还是要多加注意些,这一路南下,舟车劳累,还恐水土不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病倒了。”
  “好。”
  珩儿去与卫氏还有他的哥哥姐姐告别,回来时身后跟着的下人手里提了个鸟架子,上头立了只神气活现、羽毛五彩斑斓十分漂亮的鹦鹉,小孩兴奋地跑去祝雁停身边,指着那鹦鹉让他看:“会说话的小鸟儿!祖母送我的!”
  祝雁停瞧着稀奇,那提着鸟架子的下人笑着告诉他:“这只鹦鹉是贺太傅叫人从蜀地送来的,说是给老夫人逗个乐子,世子先头去老夫人那,看到它十分喜欢,老夫人便将之送给世子养了。”
  原来是贺熤叫人送来的,祝雁停随口笑问:“真会说话么?”
  “会的!”珩儿用力点头,“它什么都会说!”
  对上祝雁停的视线,那鹦鹉趾高气扬地抬起头,看他一阵,扑腾开金灿灿的翅膀,朝他飞去,绕着祝雁停飞了一圈,倏地落至他肩膀上。
  祝雁停没有动,便见那鹦鹉侧过头,在他脸上啄了两口,果真发出人声:“美人!嘎!”
  祝雁停:“……”
  他抬起手,手指拨了拨鹦鹉后颈的毛羽,那鸟抖了抖身子,忽然就老实了,乖乖从他肩膀上下来,飞回了鸟架子上去。
  “美人生气了!嘎!”
  说完这句,那鹦鹉侧过头,脑袋藏到翅膀下去,像是害怕祝雁停找它算账。
  一众下人都低了头,想笑不敢笑,珩儿兴奋得脸都红了,亮晶晶的眼珠子望向祝雁停:“爹爹,它是不是很厉害?”
  祝雁停无奈提醒儿子:“我们要去你父亲那里,长途跋涉,怎么养你的鸟?你还是把它还给你祖母去吧。”
  “小鸟儿一起去!”
  祝雁停皱眉:“太麻烦了……”
  小孩坚持:“不麻烦的,小鸟儿这么好玩,父亲看到了肯定喜欢,父亲高兴了,就不会生爹爹的气了。”
  鸟架上的鹦鹉站直身,放声嚷嚷:“带上俺!带上俺!”
  祝雁停十分无语,这鸟怕是成精了吧,又见小孩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到底不忍回绝他,他伸手拨了拨儿子的肉脸,……傻小子,只怕你父亲看到这鸟,会把它直接拔毛扔锅里炖了。
  翌日清早,天未亮,祝雁停便抱着还没睡醒的儿子上了车,马车四面用厚棉絮封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漏不进来,车上还铺了厚厚几层褥子,免得路上太过颠簸,萧荣给他们安排了三个随行的太医,护卫和下人统共数百人,拉行李的马车足足十几辆。
  祝雁停有些受不了这阵势,但带着珩儿一起上路,人多一些总归安全些,便没多说什么,与萧荣道谢:“多谢了,得亏阿荣你想得这么周到,我不记得带的东西你都叫人帮我带上了。”
  “我哪有这么细心……”萧荣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说自己也是奉命行事,只提醒祝雁停,“你身子要紧,不用太过着急赶路,二哥他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离开景州,你们路上小心为上。”
  “好,我知道。”祝雁停点头应下。
  萧荣将他们送出城,又送了二十里路,才道别回去。
  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圣京,向南而行。
  祝雁停活了二十几年,从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下幽城,这一路出来,才知道这个天下真正如萧莨所说,处处凋敝、民不聊生,除了几处大的城池,别的地方路边随处可见无人收尸的白骨,和饿得饥肠辘辘的流民,不出来这么一趟,他永远不会知道,从前的自己所能看到的那一方天地,究竟有多狭隘。
  至济州时,车队碰到了上百从南边逃难来的流民,当中有不少和珩儿差不多大的孩子,饿得只余皮包骨,祝雁停看着于心不忍,叫人停了车,分了些吃食给他们,那些人感激涕零,纷纷跪地磕头。
  哪知当日夜里他们停车露宿,却被人围了车队,还是白日那伙流民,人数有上千人,一齐涌上来问他们讨要钱粮,祝雁停错愕不已,若非萧荣给他安排的护卫多,只怕他和珩儿会被这些人啃得渣都不剩,其中便有白日里还满怀感激给他磕头的那些人。
  珩儿因这事吓得够呛,祝雁停好不容易才将孩子安抚睡着,萧莨的亲卫过来与他回话,说人都制服了,问他要如何处置。
  祝雁停一时不知当说什么好:“为何,……明知我们的车队有官兵护送,你们都配了剑,他们也赶来抢?”
  对方低了头,道:“这些人都是先头从成王的地界上逃难过来的流民,成王离开江北往南边撤时连普通农户都没放过,能抢的都抢了,一粒米都没给他们留下,王爷刚刚收复吴州在江北的地盘,还没来得及安顿他们,这些人为了活命,不得不北上,饿得狠了,哪怕知道我们都是官兵,为着车上的食物,也总得拼死一试。”
  祝雁停愈加说不出话来,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都想象不出,路有冻死骨,原来是这样的景象。
  “郎君您不用担心,北边这几州的境况已经比从前要好上不少了,王爷入京之后派人四处安顿流民,还地给他们,还减免了赋税,今春这几个州的收成都不错,总会好起来的。”
  祝雁停平复心绪点了点头:“这些人你派人将他们送去当地官府吧,就地安顿了,若有真正穷凶极恶的不必放过,其他人便算了。”
  亲卫领命去办事。
  祝雁停再无睡意,抱紧因害怕而缩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珩儿,慢慢抚着儿子的鬓发,忆起从前之事,轻闭了闭眼。
  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若说一点遗憾都没有自然是假的,那日屈烽说可惜当年皇后留下的那个不是他,他心里其实一直也有这样的念头,到了今时今日,忽然就释然了,那个位置,他未必就能做好,至少,比起他自己,他更相信萧莨。
  之后的路途,祝雁停愈发谨慎,再不敢与流民有任何接触,总归他哪怕把车队里的东西都送了,也救济不了几个人,要救这些人,从来不靠这样的法子。
  从圣京到景州,两千多里的路程,车行得慢,中途为着安全起见还特地绕了路,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四月下旬盛夏之时,才到达景州。
  一到了景州城外,憋了多时早就按捺不住的鹦鹉撒欢从车里飞出去,嘴里嚷着“憋死俺了!憋死俺了!”,第一个啄了奉命来接人的萧莨的部下的脑袋。
  祝雁停在车里低呵:“大嘴巴,回来!”
  那被他取名为“大嘴巴”的鹦鹉怏怏飞回,但不肯再进车里,蹲在车顶上,斜眼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位参将。
  对方气得吹胡子瞪眼。
  萧莨的这一众部下对祝雁停的观感都十分微妙,毕竟当初在下幽城下,他们都亲眼见到祝雁停是如何抱着珩儿上城楼,威胁戍北军退兵又射伤了萧莨。但如今萧莨都不再提从前,这回祝雁停又因劝退屈烽有功,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但也只有面上的客气而已。
  车里的祝雁停缓声道:“有劳将军特地出城来接,这鹦鹉顽皮,与将军逗笑的,还请将军海涵。”
  那参将憋着气道:“郎君说笑了,末将怎会与一只畜生计较,还请郎君与世子这就随末将进城,别让王爷久等。”
  祝雁停不在意道:“好。”
  车队进了城,直接去了行宫,祝雁停被人送到处偏殿里,珩儿则被人带走去见萧莨,之后就再未回来过。
  这一等就是数日,萧莨贵人事忙,坐镇景州指挥四处战事,又或是故意晾着祝雁停不理,并未让祝雁停见着他。
  来的路上祝雁停就已听闻,成王已在越州被抓获,且西北和豫南的两路兵马业已入了荆和歙,但聪王手上有昔日定国公的二十万精锐,对付他远比对付成王要困难,萧莨应当是真的颇为伤神,抽不出空来搭理他。
  祝雁停头一次来南方,有些水土不服,从入了景州起就一直咳嗽不停,药方子变着法的吃,断断续续没好过。
  他见不到萧莨,珩儿又被带走了,每日里无聊就只能跟大嘴巴说话,说得多了,就叫这蠢鸟学了他的话去。
  “表哥,雁停想你!嘎!”
  听到大嘴巴怪声怪调地嚷出他闲时的喃喃之语,祝雁停烧红了脸,自己就起了要将这鸟拔毛炖了的心思。
  大嘴巴本能察觉到危险,抖着翅膀就往外飞,转瞬飞出了院子。
  祝雁停追出去,却迎面撞见萧莨。
  数月不见,萧莨依旧一张冷脸,似乎瘦了黑了些,正站在不远处地游廊下,眉目沉沉地看着他。
  祝雁停收住脚步,愣神一瞬,正想着要跟萧莨说些什么,那只蠢鸟却又飞了回来,啄到萧莨的发髻上,厉声道:“坏人!嘎!”
  祝雁停:“……”
  萧莨的面色瞬间黑如锅底。


第91章 我很想你
  大嘴巴啄了萧莨就跑了,祝雁停没再管它,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低了头小声与萧莨道:“你叫我来,怎又不理我,把我一人晾在这里……”
  萧莨抬手掐住祝雁停下颚,让之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没有多少温度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逡巡。
  数月不见,祝雁停的面颊似乎又消瘦了一些,面白如纸,不见什么光彩,萧莨看着他,眸色更沉,手指渐渐收紧。
  祝雁停咳嗽一声,眼中憋出了眼泪:“放……”
  僵持一阵,萧莨松了手,冷淡问他:“谁许你自作主张的?”
  祝雁停心知他说的是出城劝退屈烽之事,见萧莨这表情,只怕又气狠了。
  “我怕你分心,才想着试一试去招安他,你生气了么?我也没出什么事,我有分寸的,特地问过虞医士才敢去吞那个药,我……”
  他说着忽地一阵剧烈咳嗽,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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