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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_白芥子-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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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莨睁开眼,回身看向身后的祝雁停,目光里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深意:“你如此有主意,为何当初不想着帮自己争那个位置?”
  祝雁停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之意,微怔一瞬,轻声叹道:“我哪有资格……”
  “怎么没有?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你心里清楚得很,后悔么?若是当初替自己争了,到最后说不定就当真名正言顺了,也不至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祝雁停微微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真要争了,只怕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没什么好后悔的,我为什么要争那个位置?你肯定比我做得更好。”
  “你不想么?”萧莨的目光更冷,“你当初帮祝鹤鸣争那个位置,为的不就是权利和地位?做一人之下哪比得上做天下之主更痛快?”
  祝雁停在萧莨身前跪蹲下去,双手搭到他膝盖上,仰头看向他,神情格外的虔诚:“可我如今只愿做一人之下,我想要你做天下之主,也做我一个人的全天下。”
  萧莨用力捏起他下巴,深深看着他,眸色不断变幻。
  祝雁停安静回视着萧莨,目光中全是炙热如火的情意。
  僵持中,花瓶上的大嘴巴忽然用力蹦起,扑扇着翅膀大声嚷道:“做皇后!做皇后!美人就要做皇后!”
  珩儿被大嘴巴滑稽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
  萧莨骤然松了手。
  祝雁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萧莨的眼中已重归平静,没再理他,叫人进来多点了几盏灯,继续批阅公文。
  祝雁停不再扰着他,安静地站在一旁帮他磨墨。
  待雨势稍小一些,萧莨又让人去叫了当地官员来,布置防汛事务。
  到了第二日,那十几个罐子开了罐,有一些里头的花已经泡坏了,只有少数几个罐子中的还能用。
  祝雁停叫人在偏殿里搭了个土炕,炕中点火,再铺上厚厚几层被褥,将换了上色药水的罐子搁上去,置入脱了色的花,再次密封,靠着一点点的余温,给花重新上色。
  又过了一整日,泡出的花里只余三朵还是好的,祝雁停将之直接搁到被褥上烘干,还需七日。
  珩儿迫不及待,每日都要去看两趟,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雨水也断断续续一直没停过,白日的时候就是漂泊大雨,到了每日夜间更是暴雨倾盆,行宫后头的江水眼见着就上涨了许多,萧莨的眉头更是一日紧似一日。
  七日之后,三朵花终于彻底烘干,果真还粲然绽开着,娇艳欲滴。
  祝雁停叫人做了两个剔透的水晶碗,将其中两朵放入稍大的那个里,颜色最好看最昳丽的那一朵单独置入小碗中。
  珩儿眼巴巴地看着,祝雁停将大的水晶碗给他:“送给你,这两朵都是你的。”
  小孩眨眨眼,噘起了嘴,指着他手里的小碗道:“珩儿要那朵,那朵最好看。”
  祝雁停没答应,手指拨了拨他的肉脸:“这朵是给你父亲的,珩儿乖,你有两朵,你父亲只有一朵呢。”
  “那我跟父亲换,我就要那一朵。”
  “下次爹爹再给你多做些,肯定比这个更好看。”祝雁停哄他。
  小孩哼哼唧唧:“……爹爹偏心。”
  祝雁停摸摸儿子的头,小破孩,给你爹一点面子不行么?
  入夜,萧莨打发走来议事的官员,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抬眼间,目光落至烛台边的水晶花上,微微一滞。
  祝雁停递茶给他,顺口说道:“这是永盛花,不会凋零的,送给你。”
  萧莨知道他这些日子在跟珩儿捣鼓什么东西,但没在意,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永盛花来。
  见萧莨眉目沉沉,只盯着那在烛火下愈显妖艳的花不眨眼,祝雁停一时有些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将那盛着花的水晶碗往他面前推了推,放软了声音:“你摸摸看,是真的花,不会谢的,……你看,只要有心,繁华和昳丽也都能留得住。”
  萧莨缓缓抬眼,望向祝雁停。
  祝雁停的嘴唇动了动,萧莨的眼神格外复杂,叫他心下不由慌乱,一时不知还要说些什么好。
  “那你呢,……你有心么?”
  祝雁停一怔,下意识地点头:“我有。”
  萧莨盯着他的眼睛,又问:“如若我现在一无所有呢?”
  “我不在意……”
  “如若我当真一无所有,手中也没有兵权,你早就死了,你当初一心求死,当着我的面从下幽城的城楼上跳下时,你的心在哪里?”
  他最恨的,不是祝雁停不肯跟他走,不是祝雁停拿孩子威胁他,而是到最后,祝雁停心如死灰,宁愿当着他的面死,都不曾考虑过一丝一毫他的感受。
  这些日子,祝雁停一遍一遍地答应他不去死,却又一次一次地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他为了赎罪,为了洗清自己背负的罪孽,甚至主动去吞毒药,他可曾想过,若是虞医士失了手,若是他当真死了、若是他死了……
  在祝雁停的嘴里,从来就没有信用这两个字,更何况他的心。


第93章 你不知道
  祝雁停呆了呆,下意识地解释:“我那时只是不想他们拿我威胁你……”
  “那之前呢?!”萧莨陡然拔高声音,质问他,“祝鹤鸣出逃时你为何要留着等死?为何要将我留给你的人赶走?”
  “我……,对不起,……可你确实发起了攻城,我不知道……”
  祝雁停语无伦次,他那时万念俱灰,又以为萧莨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了,只一心求死,他没想到,萧莨其实是这么在意的,甚至在意到因此痛恨他。
  而他,还又做了叫萧莨最不能释怀的事情,他吞了那毒药,自己是好过了,却更让萧莨觉得自己没有心,从来不将他放在心上。
  可他已经做了,再多的狡辩之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萧莨无意识地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血管道道分明:“你、不、知、道。”
  原来在祝雁停心里,既没有他,也根本不相信他不会要他死。
  他当时急着发起攻城,是要趁着敌军阵脚大乱时,让安插在城中的探子混进敌军内部,祝雁停被推到阵前,他就已经打算先行撤兵,待祝雁停被押回去,那些探子就会将他救出,之后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发起第二次攻城。
  但是当祝雁停出现在城头,他几乎本能地意识到祝雁停压根不想活,所以第一时间纵马冲去了城下。
  祝雁停不相信他,也从未想过他,在祝雁停心里,他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对不起。”祝雁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了头不敢再说别的,怕越说越错,让萧莨更加气怒。
  祝雁停这副模样却更叫萧莨心头火起,气怒之下一挥手,案上的水晶碗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祝雁停赶忙蹲下 身去收拾,慌乱中又割破了手,被萧莨猛攥起来:“够了!”
  祝雁停的眼眶微红,终于抬起眼,怔怔望向萧莨:“表哥,你要一直这么恨我,再折磨你自己么?”
  “如果恨我骂我能叫你开心,我乐意受着,可你一点都不高兴,你比我更难过。”
  “非要这样么?”
  萧莨没接话,胸膛不断起伏着,盯着祝雁停的双眼,眸色沉得深不见底。
  祝雁停呐呐道:“是我不好,从前我做过许许多多的错事,你恨我怨我怎么样都好,都是应该的,可这样的恨和怨,并不能让你痛快和高兴,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你自己?”
  萧莨不答,僵持片刻,他缓缓闭眼再睁开,移开目光,神色恢复了平静:“你下去。”
  祝雁停回神,萧莨已重新坐回去,不再搭理他,拿起本书翻开,眉宇却始终纠结着,不得舒展。
  祝雁停不敢再扰着他,叫了人进来打扫,只将掉落地上的那朵花捡起,刚才在拉扯中花被萧莨踩了一脚,已有些破败了,他手指上流出的血落到花瓣上,衬得那残花愈显妖娆诡异。
  祝雁停只觉可惜,做这花当真花足了他的心思,原以为能讨得萧莨欢心。
  可萧莨心里那根刺扎得太深,哪能那么轻易拔除。
  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如何才能解开心结。
  祝雁停敛了心神,默不作声地退下,去找人要药包扎手指。
  夜色渐沉,祝雁停坐在床边发呆,萧莨还在看书,空荡荡的殿内安静冷清得落针可闻。
  亥时末,萧莨终于搁了书,下人送进热水来,伺候萧莨更衣梳洗。
  祝雁停起身走过去,接了手。
  热巾帕递到萧莨手中,萧莨不作声地接过去,擦了把脸,直接扔回盆中。
  祝雁停又帮他脱了衣裳,松开发髻,待萧莨躺上床,沉沉睡去,都再未出声。
  祝雁停一直守在床边,安静看着他,等萧莨睡熟了,才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面颊。
  呆坐许久,祝雁停一声轻叹,起身去了浴房。
  这些日子他每晚都等萧莨睡着了,再去浴房泡药浴,药也一日三道的按时吃着,不敢不坚持。
  下人送了热水进来,帮他将浴池中的草药泡开,又尽数退下,在门外守着,祝雁停泡药浴不习惯留人伺候。
  他脱了衣衫,跨坐进浴池里。
  热气蒸腾而起,祝雁停靠着浴池,想着萧莨先头说话时看他的眼神,难过地闭起眼。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萧莨相信,他是真心的?
  再醒神是被萧莨从水中拎出来,祝雁停被按在浴池边的白玉石上,对上萧莨满是愤怒甚至隐约泛起血丝的双眼,懵了一瞬。
  萧莨掐着他的肩膀,咬牙一字一顿问他:“你在做什么?”
  “我泡药浴……”
  祝雁停心中咯噔一下,他方才似乎睡着了,他睡了多久?
  “泡药浴?”萧莨戾气满面,哑声斥道,“泡药浴为何连鼻子都快没进水中了?!”
  祝雁停闻言顿时慌了神,他真的不知道:“我不小心……”
  “这就是你说的惜命?!你就是这么惜命的?!”
  祝雁停慌忙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抚平萧莨深蹙起的眉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萧莨用力按住他,低了头,狠狠咬在他肩颈上。
  被萧莨抱回殿中扔上床,祝雁停不敢挣扎,只在萧莨粗喘着气压下来时,慌乱道:“表哥,你先别这样,你看着我,你听我说……”
  萧莨似已失了神智,根本听不进祝雁停在说什么,双目赤红,用力拥着他,发泄一般去咬他。
  祝雁停侧过头去,在萧莨又一次咬下来时堵住了他的唇。
  四唇相贴,萧莨紧绷的身体僵了一瞬,很快按住祝雁停的肩膀,不顾一切地开始亲吻他。
  祝雁停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更多的却是掺杂进心头涌起的苦涩滋味。
  直到祝雁停快喘不过气,萧莨才稍稍退开一些,呼吸急促,看着他的眼中翻滚着剧烈的情绪。
  祝雁停抬手摩挲着他的面颊,哽咽道:“表哥,我以前错得离谱,但我答应你,从今日起,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是我舍不得死,我舍不得你,我的心里有你,从来就有你,也只有你,你不信我没关系,我会慢慢做给你看,只要你给我机会。”
  萧莨扣紧他的手,眸色晦暗,一句话未说,低了头,再一次咬住他的唇。
  祝雁停闭起眼,热切地回应,在这一刻,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萧莨,跟随他一起沉沦。
  *
  再醒来已过了辰时,祝雁停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一时有些恍惚。
  珩儿正乖乖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看书,见到祝雁停睁开眼睛,赶忙凑过去看他:“爹爹,你醒了?你怎么睡了这么久?生病了么?”
  “没有。”祝雁停拢了拢身上的中衣,有一点尴尬,他的身上只怕都是萧莨昨夜掐和咬出来的印子,不好叫珩儿看见。
  开了口才发觉嗓子哑得厉害,祝雁停勉力撑起身,问珩儿:“你父亲呢?”
  “父亲在外头跟人议事,”小孩说着眉头纠结成一团,小声告诉祝雁停,“今天父亲好凶,早上的时候还拖了好多人出去打板子,我偷偷看到的。”
  祝雁停一叹,他昨夜在浴池里睡了应当有快半个时辰,没人发觉,确实是那些下人的疏忽,萧莨也不算冤枉他们,可他并不想看到萧莨总是因为自己动怒,他还是怀念以前的那个表哥……
  摸了摸儿子的脸,祝雁停宽慰他:“没事了,珩儿就当没看到,别再在你父亲面前提了,不然他更要生气。”
  “噢。”小孩乖乖点头应下。
  晌午时,萧莨回来内殿,直接叫人传膳,祝雁停牵着儿子过去,在桌边坐下。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又贪恋一家三口坐一块用膳的氛围,哪怕大多数时候,萧莨都冷着一张脸。
  大约自他腰间被刺了一刀之后,萧莨就不再让他做那些下人的活,都是他自个抢着帮萧莨做这做那,唯有用膳的时候,他不再多事,更愿意坐下陪他的夫君儿子一起。
  摆在他面前的都是十分清淡的膳食,祝雁停心头微酸,无论萧莨怎么对他冷言冷语,哪怕骂他讥讽他,却又始终记挂着他。
  昨夜与萧莨说的那些话,他未必就会这么轻易相信,可至少,他已经渐渐软化,这就够了。
  安静吃了顿饭,珩儿玩了一会儿去午睡,萧莨照旧处理政事,祝雁停去帮他打下手。
  京中那边每隔十日就会将要紧的事情报来,让萧莨批示,余的除了战事,都是吴越之地的大小事情。
  这几日最耗费萧莨心神的,就是这连绵不绝的雨水带来的洪灾。
  哪怕一早做了准备,诸多提醒各府县官员做好防范,依旧出现了几处小的决口,死伤也有,只好在不是太严重,萧莨第一时间派了人去安顿灾民、处置善后,总算没闹出什么大的事情来。
  祝雁停帮着分拣公文,看到户部这几个月的支出款项,心头微动,问萧莨:“户部账面上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这事他其实早就想问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又要打仗又要四处安顿流民,天灾人祸哪一项不需要银子,就眼下这洪灾,要安抚民心,钱粮是最起码的,更别说四路兵马同时进军,兵饷之巨,更是叫人瞠目。
  国库早就见了底,没人比他更清楚,祝鹤鸣在位时,最头疼的就是这钱的问题,更别提之后章顺天进京,又将京里彻底祸害了一遍,能捞的都捞完了。
  萧莨淡道:“抄家抄来的。”
  祝雁停自是知道他进京这一年,都抄了多少世家阀门,可仅仅是这些……
  “国库里是一点钱都没了,章顺天入京后已经叫那些勋贵交出了大部分家底,且之后为了挡住戍北军进京,各种招兵买马,很快挥霍一空,应当不会给你留下多少,你抄家真能抄到这么多银子么?”
  萧莨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向祝雁停,深邃双眼中多了些难以琢磨的深意:“你想知道?”
  祝雁停下意识地点头。
  “当年你与我打听萧家得到的传国宝藏到底是什么,你当时欲意何为?你想要那宝藏?”
  祝雁停一怔,他已全然忘记了这回事,如今乍一提起,唯一记得的只有当时萧莨温柔捏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多想,说的那句世事纷扰,但都与他无关,他只管快活过日子就好。
  可惜,是他太过贪婪,却将最好的东西亲手推开。
  “我……”
  祝雁停不知要怎么说,萧莨明明是平静无波的目光,却让他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
  萧莨敛了神色,声音更淡:“所谓的宝藏是凉州鹭川深山里的一座金矿,规模巨富,并非是景瑞皇帝有意留给萧家,只是当时的承国公主的驸马发现了金矿上报皇帝,因当时开采困难且无必要,皇帝将事情按了下来,没叫太多人知道,后头就被世人淡忘了,工部的典籍里其实一直有记载,之后的皇帝都没注意罢了,萧家口口相传这事,也不过是想着给皇家提个醒,但后头几代皇帝都忌惮萧家,这个口反而不好开了。”
  萧莨说罢又平静地看了祝雁停一眼:“我先前也不知道,去了凉州后父亲才告诉我。”
  祝雁停一时无言,原来是这样,所谓传国宝藏的真相竟是这样。
  若是皇家对承国公府多一些信任,叫萧家人不必时刻担心遭受灭顶之灾,或许当真会将事情告知当朝皇帝,衍朝未必就会落到今日这地步,反叫江山随时都会改姓萧。
  这或许就是他们祝家人的报应。
  “难怪你会让阿荣进户部,是他在帮你操持这事吗?是不是还有小皇帝身边的那个贺太傅?贺家祖上就是做海运生意的,你是不是拿钱给他去海外换取你要的东西?”
  祝雁停几乎瞬间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萧莨没有否认:“贺熤除了带走三万兵马入了蜀,他手上最大的筹码是只有贺家嫡系一脉掌控的海运船队,这几年戍北军的军粮大多都是从南洋和东洋换回来的,还有从西洋人那里买回的兵器和火器。”
  祝雁停叹道:“……这么说来,当真是老天都在帮你,冥冥中注定了这个江山该是你的。”
  萧莨不再多说,继续批阅奏疏。
  祝雁停也不再说话烦他,只想着,萧莨如今倒是愿意与自己多说些话了,虽然话里话外还时不时会带刺,却已比之前好得多。
  “明日我会去景州下头的江扬县察看当地灾民安置情况,”萧莨忽又开口,“你留行宫里,带着珩儿,不许到处乱跑。”
  祝雁停一愣:“下扬县不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么?现在去会不会还有危险?”
  “无碍。”
  “要去你日?”
  “来回两日。”
  祝雁停还是不放心:“那我陪你一起去啊。”
  萧莨皱眉,没等他开口拒绝,祝雁停软声央求他:“我就想跟你一起,让珩儿留下来,我陪你去好不好?”
  萧莨的眉头蹙得更紧,祝雁停直接绕去他身后,弯腰抱住他脖子,贴着他亲昵地蹭了蹭:“我只想陪着你,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么?”
  萧莨眉宇间纠结的冷意散去些,半晌,淡淡“嗯”了一声。


第94章 阴毒之计
  荆州,聪王府。
  虞道子闭目打坐,聪王进门来,一副心神不宁之态。
  虞道子睁开眼,觑向聪王,淡道:“王爷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聪王盘腿坐上榻,长吁短叹:“萧家军大军压境,眼下又碰上天灾,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当真是流年不利,天欲亡我。”
  他本是荆州一个偏僻县城里的世袭藩王,爵位从开国时就传了下来,已有十数代,日子过得虽算不上风光,倒也逍遥,直到几年前,长历皇帝为斗倒皇太弟,将他的儿子收去做养子,从此他跟着鸡犬升天。再后面,长历皇帝驾崩,他儿子侥幸逃回,他拥立儿子称帝,自己做上了虽无名却有实的太上皇,还得二十万贺家军投靠,迅速占据南边数州,本是前景一片大好,偏偏又杀出来一个萧莨。
  在得知萧莨意欲南征时,他也想了许多法子,在京里埋了众多眼线探子,还拉拢了临闾关的守将屈烽,可现今京中埋的暗线被一锅端了,屈烽也倒戈相向,萧莨分兵四路大军压境,又碰上大江水患、民怨沸腾,短短一载,从志得意满到如今彷徨无措,各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
  聪王一脸灰败,虞道子的面上却无波无澜,不见半分惊慌,仿若真正的世外高人:“王爷不必如此灰心,天无绝人之路。”
  聪王对他十分客气,希冀道:“国师可有高见?”
  章顺天败走被杀之后,这虞道子便辗转逃到他的地盘上,投奔于他,他当然知道这个道人是个狡兔三窟、一再背主之徒,但这人又真有些本事,自来了他这里,为他献计颇多,故他也一直将之奉为上宾。
  虞道子的眼中滑过一抹精光:“王爷可知,萧莨此人最大的软肋是什么?”
  聪王皱眉。
  虞道子道:“他的男妻。”
  聪王闻言略略思索,冷道:“倒是有所耳闻,那人是祝鹤鸣的亲弟,昔日还被祝鹤鸣封做了僖王,后头在下幽城,被萧莨亲手救下,如今人又到了萧莨身边,据探子回报,屈烽突然退兵也是他去军营做的说客,……我祝家子孙,竟委身他人身下做男妻,还帮着外人谋夺祝氏江山,当真是无耻之尤。”
  聪王的言语间十分不屑,说罢又迟疑问虞道子:“国师的意思,可是要对他下手?他一直跟随萧莨左右,只怕不好办。”
  “何必这么麻烦,”虞道子不以为然,也没提醒聪王他这话有些大不敬,当年衍朝的盛世皇帝一样委身他人身下,若非如此,又哪来的如今的萧家,“王爷可知,屈烽为何会退兵?”
  聪王不解其意,提到屈烽又不免气恨:“无非是他们许诺了屈烽那厮什么好处罢。”
  “屈烽此人可不是凭着些利益好处就能打动之人,”虞道子淡声道,“王爷应当清楚,当初王爷能拉拢屈烽,是承诺了日后依旧会供奉景瑞皇帝一脉,才得他投效,萧莨那个男妻却能说动他退兵倒戈,王爷可细想过当中缘由?”
  聪王的眉头深蹙起,不待深想,就听虞道子吐出声:“因为他是长历皇帝的亲生子,这就是他能说服屈烽退兵的最大筹码。”
  聪王瞪大双眼,错愕不已:“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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