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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困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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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被韩韶军摸得舒服,舒展四肢打了个哈欠,卷起身体闭上了眼睛,惬意地享受。姜辰也是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看向韩韶军的眼神又像得意又像献宝。
“你不知道,那一窝小猫满屋子乱跑,我进屋时它在角落里睡觉,可我一靠近,它就突然醒了,跑到我脚下,就这么仰着脖子看我。我还以为是奶黄包投胎转世来找我了,那感觉就跟触电似的,我知道就是它了。”
第44章
姜辰难得感性一回,他的声音很好听, 有种金属的质感, 音量高时清越嘹亮, 音量低时清润干脆, 像一股清凉的水沁入韩韶军的内心, 尤其是他说的还是一只小奶猫, 韩韶军无法抗拒。
韩韶军没有说话,但是表情是柔和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小猫后颈滑动。
姜辰摸着小猫柔软的肚子兴致勃勃地说:“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以前我都没好好抱过奶黄包, 突然之间就从一只小猫变成老猫了。以后就方便了, 我们都在国内, 我就可以天天来抱它!”
韩韶军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缩回了手。
姜辰并没有察觉韩韶军的异样:“你说我们取什么名字好, 总不能还叫奶黄包吧, 那就分不清楚在叫哪个了,小奶黄包又好像太长了, 叫起来不顺口,叫别的总觉亏了它一身毛。你说到底叫什么好呢?奶油包?”
韩韶军发现姜辰一直在用“我们”这个词, 他想要说点什么, 可姜辰滔滔不绝, 韩韶军根本没有机会插嘴。
“奶黄包死了你一定很伤心吧,没关系,以后你就有奶油包了!”莫名其妙小猫就被命名为奶油包了。
姜辰满心期待地看着韩韶军, 他在等待一句表扬,一个肯定的眼神,哪怕是一个微笑也行,他认为这事做得棒极了,只要韩韶军说声好,那就没有白忙活。
韩韶军知道他在想什么,平静的目光有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我不养。”
姜辰的笑容还来不及散去,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韩韶军缓缓重复:“我说,我不养。”
“为什么?”姜辰无法理解,他想象不出韩韶军拒绝的理由,绞尽脑汁寻找各种可能性,“因为奶黄包死了你太伤心?因为你非奶黄包不行?哪怕长得一样也不行?”
韩韶军摇头:“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想养,东西你拿走吧。”
从欢喜到失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姜辰的脸上黯淡无光,如同珠玉落入尘埃:“韩韶军,你实在是太难取悦了。”
心口一刺,韩韶军非常难受。他韩韶军很难取悦吗?他一向随和,尤其是面对姜辰,一个微笑,一个拥抱就能让他满足,但现在姜辰居然说他很难取悦。韩韶军有些生气,但在看到姜辰失去光彩的脸后,又感到不忍。
“其实我……”
“你到底在恨我什么?”姜辰抢白,“你嫌弃我总要给我个明白,莫名其妙就给我脸色看,算什么意思?”
韩韶军刚才还有点软的心又被浇凉了:“所以你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你的问题所在?”
“我哪有什么问题?”姜辰吼了一句又改口道,“好,我有问题!你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韩韶军控制住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当年,那次被你撞见的相亲,是不是你骗我妈妈安排的?”
“什么相亲?”姜辰茫然。
他忘记了……对韩韶军来说刻骨铭心的一件事,早就被姜辰忘个精光,在他心中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恶作剧。
“就是我们……那天……你临走那天,我在相亲。”
姜辰终于想起来了,尴尬地低头摸小猫:“啊,那个啊……咳咳!是我故意的,我就是想找个借口,谁叫你总是拒绝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制造点机会。再说了,我也是担心啊!你老是跟郑瑶瑶混在一起,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人?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
姜辰一贯的逻辑,韩韶军感到十分无力。因为我想和你做爱,因为你总是拒绝我,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这不能怪我。他的自我根深蒂固,思考问题也总是从他的立场出发,他是主宰者,是至高无上的王,但凡不顺他心意的,都要消亡。
“是,那确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韩韶军继续,“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画面冲入脑海,那白皙赤裸的肉体以打开的姿势裸躺在床上,姜辰耳根透着点红,“是你先动手的,你为了去见那个女人把我锁家里锁了一天!”
“所以这就是你羞辱我的理由吗?”
“你用这个词是不是太严重了?我承认我做得过分了点,而且我也已经道歉了!”
“那再后来呢!”韩韶军抑制不住吼叫。
“还有什么后来?”
韩韶军的眼角泛红:“那天晚上,我爸爸来找我了。”
姜辰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就是那一天?”
韩韶军的眼中流露出沉痛的悲伤,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淡:“那辆车突然撞过来,我爸爸躺在那里,浑身是血。”
姜辰也感到很难过,可又疑惑不解:“可是……”
韩韶军不等他提问,已说回答了他的疑问:“就因为我在相亲中途离开,我爸才特意来找我,还有你知道这事是姓郑的干的吧,有人一早就想通知我,可又因为我手机被你关了,所以没能及时收到,否则我一定能阻止!”
姜辰瞪大了眼睛:“这也能赖我?韩叔没了我也很难过!”
“如果不是你闹这一出,我爸爸根本就不会出事!”
“人家早就盯上你了!是你自己要去蹚浑水!我提醒过你别多管闲事的!你不去怪那女人来怪我?看我好欺负?”
韩韶军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没有反驳,咬着牙扭过头。
姜辰看在眼里,心脏像被人捏住疼得喘不过气,他对扣在头上的帽子不爽,但韩韶军的样子让他更加难受:“那行!你想怪我就怪吧,这黑锅我背了!但现在韩叔已经没了,姓郑的也早就被你搞死了,我还能做什么?”
韩韶军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姜辰的问题,他想到了对孙家的调查,但此事牵涉重大,甚至比插手郑家的遗产之争还要危险,所以他并不打算对姜辰多说。
“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什么意思啊你?”韩韶军冷淡的语气明显让姜辰误解,“你不会打算这辈子都这样对我吧?”
触目惊心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被锁在床上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姜辰傲慢的语气同样让韩韶军不悦。
“说什么这辈子?你想多了。以前是我犯傻,以后不会了,你不用再为难,我们就这样吧。”
姜辰霍然起身:“韩韶军,你说什么?!”
小猫被他蹭了一下,喵的一声掉在地上,灵活地跑开。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你他妈在说什么!你是想跟我分手吗?”
韩韶军哑然失笑,这话从姜辰口中说出来简直荒唐。“分手?我们谈过吗?”
姜辰面目狰狞,紧握的拳头发出骨骼摩擦的脆响:“韩韶军,不要太过分了!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韩韶军并不是没脾气的人,被他威胁的话语气得要死:“我说错了吗?我们谈过恋爱?这句话说出来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见过三年不联系的恋人吗?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永远会在原地等你?”
“你答应过来找我的!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你毫无底线地羞辱我,还指望我来找你?你当我是受虐狂吗?”
“我是受虐狂才对!你一直骗我,我每次都上当,都没有跟你计较!你把我带上这条邪路,现在却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告诉你,没门!没门!”姜辰嘶吼着,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躺在血泊之中,撕心裂肺地吼叫,却又不忘冲猎物示威。
韩韶军突然被他说懵了。
姜辰说得没错,确实是韩韶军在试图将他掰弯,也确实是韩韶军决定不再坚持这份令他痛苦不堪的感情,他只怕自己屈服于十多年感情的惯性,从未怀疑过决定的正确性,但没想到姜辰气急败坏地说:是你把我带坏,却又不想管我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局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狡辩!是强词夺理!他最擅长强词夺理!韩韶军自我劝说着,硬起心肠道:“既然你都说是邪路了,那回头是岸,岂不是很美?”
姜辰的表情大概可以称之为惊恐:“你是想跟我绝交吗?”
韩韶军闭上眼睛,完全是一种拒绝的姿态:“最好少见,每次见你都要跟你吵架,我不想吵架。”
“韩韶军,你太绝情!”血色从姜辰脸上褪去,嗓子因为吼叫变得嘶哑,面颊肌肉因为愤怒而轻微颤抖,“我们好歹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说绝交就绝交?简直没有人性!”
“是你根本不把我当兄弟。”
“我他妈把你当……当……”姜辰像被咬掉了舌头,话到了嘴边什么都不出来,最后发泄似的吼了一声,“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来真的吗?”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放屁!”姜辰咆哮,“你耍够了,玩腻了,就想把我扔了!”
姜辰的嗓门很大,喊得韩韶军头一阵阵地疼,他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但这个动作在姜辰眼里变成了轻视的举动,怒火再一次升级。
“好!我成全你!”
姜辰从拎进屋的大包小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呯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第45章
那是一瓶没有标签的酒,姜辰找了一个杯子, 什么话都不说, 先倒了一杯, 像喝水一样喝得一干二净, 然后又倒了满满一杯, 放在韩韶军面前:“喝!”
金黄色的酒液好像融化了金子, 清澈的色泽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芬芳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算什么?”
姜辰冷笑:“我就知道你忘记了!”
韩韶军当然不会忘记。姜辰有一个葡萄酒庄园, 韩韶军曾半真半假地说等他庄园里的白兰地到了年份一定要拿一点来尝尝, 那还是三年前他们关系还密切时, 没想到姜辰一直记得。当他看见姜辰就这么牛饮一杯烈酒时, 他暗自抽了一口气。
“我的酒庄, 你不记得了吗?那时候你还说要趁葡萄成熟的季节和我一起去看看,反正你是逗我玩的, 也只有我会当真!我特意让人开了一桶给我空运过来, 本来以为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又把奶黄包找回来了, 没想到……”姜辰说到一半,懊恼地对空气捶了一拳, 他毕竟快速喝了一杯未勾兑过的烈酒, 双颊绯红, 明显酒意上头。
韩韶军搀了姜辰一把:“你别说话了,要不要去躺一会儿,吃点水果?”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就是要说!”姜辰愤怒地甩开韩韶军, “酒我拿来了,我答应过的事我做到了!反正你都要跟我绝交了,你必须得把这瓶酒喝了!我刚才喝过了,轮到你了!”
韩韶军表情僵硬:“我不能喝酒。”
姜辰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大笑了几声:“你骗谁呢?你什么酒量我不知道吗?你跟人出去谈生意不喝酒吗?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快喝!”
“姜辰,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清醒着呢!你他妈不是要甩我吗?那就干脆利落点,少跟我废话!喝了这酒,我们就不做兄弟了!”
姜辰有点语无伦次,韩韶军也是心里难受,他很想妥协说算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也别再闹了,但他也明白,如果这时候再退让,恐怕将来永无宁日。长痛不如短痛,如果真能就此解脱,也许是一件好事。
韩韶军端起了酒杯:“是不是我喝了这杯酒你就满意了?”
姜辰的眼睛刹那间通红,死死地瞪着韩韶军。
韩韶军思索良久道:“姜辰,我承认我很多时候考虑得不周全,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以至于影响到了你的生活,弄得好像我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回报我一样,以后不会了。”
也不知道哪个词刺激到了姜辰的神经,他吼道:“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这些!”
韩韶军也气了:“你不想听我也得说!我有错!我自讨苦吃!但是姜辰,能不能稍微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下这些年你做的事?你能不能想一想如果我们交换一下,你会是什么感受?”
但是姜辰根本就听不进去:“别说了!”
韩韶军叹了口气,在姜辰狼一般的视线下,缓缓地将酒杯送到嘴边,好像他要喝的不是一杯酒而是一杯毒药。
酒入口香醇绵软,尝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金黄色美丽的外表和甜美的果香掩盖了其烈性酒的本质。就好像姜辰这个人,其光辉灿烂令人着迷的表象,遮盖了其自我为中心的本质。
他已经太久没有喝过如此高酒精浓度的烈酒了,第一口酒液进入腹中,立刻感觉到胃里上下翻腾,但他并没有停下,而是愈发扬起了脖子,努力吞咽下去,只当这是一场苦刑,忍一忍就过去了,至于结果他没有考虑。
但姜辰似乎更加愤怒了,怒气非但没有因为韩韶军喝了这杯酒而降低,反而愈发火冒三丈,额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好像恨不得将韩韶军撕了。
“咳咳!”韩韶军硬生生喝光了一整杯酒,抹了抹嘴角,“可以了吗?”
姜辰眼睛里跳跃着怒火,身上散发着寒气,夺过杯子又倒了一杯,狠狠地瞪着韩韶军,仰起脖子灌酒。
韩韶军惊讶,试图抢夺酒杯:“别喝了!你这样喝酒要出事的!”
酒液在争抢中泼出一些,姜辰一把推开韩韶军,自虐一般几口喝完,随即再把杯子倒满举到韩韶军面前:“我说的是一瓶不是一杯!”
先前的一杯还在韩韶军的胃里燃烧,好像要把胃壁灼穿一样,还来不及缓一口气,姜辰又紧逼一步。
“我不能喝酒,你也别喝了!好好说话不行吗?”韩韶军劝道。
“说什么话?你还要跟我说什么话?又想教训我是不是?”
韩韶军无可奈何,只得接过酒杯,酒精发作,他的身体阵阵发热,呼吸逐渐沉重:“好,我喝,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
第二杯酒,远比第一杯酒来得痛苦,每吞咽一口,就好像是一团火经过喉咙,什么酒香,什么甘甜,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吞入肚子的是火一样的水,腐蚀着体内每一个器官。
姜辰也同样不快活,韩韶军的喉结每滚一下,他的心口就被刺一下,一刀连着一刀,血肉模糊。
这不是他想要结果,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满心欢喜抱着小猫来,也希望看到韩韶军冷淡的脸上露出笑容,这瓶酒他是用来庆祝的,不是用来绝交的。
眼睛像被刺痛似的收缩了一下,姜辰一挥胳膊打在韩韶军手上,酒杯飞了出去,摔成粉碎,金黄色的酒液洒了一地,韩韶军被这股力量带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沙发上。
“咳咳咳!”韩韶军剧烈地咳嗽,抬起一双被酒精染成红色的眼睛。
两人沉默地对视,就像两个互相厮杀的人突然之间被石化,他们被愤怒、痛苦、不甘各种复杂的情绪占据着,但他们的身体纹丝不动。
这时,陈卫宁开门进屋:“韩总,我把文件拿来了。”
他一进门,先看见一只小猫在鞋柜边上刨墙:“哪儿来的猫?”
他把鞋子一脱,公文包往地上一放去抓小猫。小猫灵活得很,尾巴一摆就逃脱了,陈卫宁连忙追上去。小猫到底还是跑得慢了,陈文宁一躬身把它捞了起来:“为什么会有只野猫跑进来?我把它扔出去!”
“给我放下!谁让你碰我的猫的!”姜辰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陈卫宁被他吓了一跳,反而把小猫抱得更紧了。
猫咪在陈卫宁手中拼命挣扎,细声细气地尖叫。
“我叫你放下!你听不懂吗!”姜辰气势汹汹地冲到陈卫宁面前,一把抢过小猫。
陈卫宁被他吼得一颤,猫咪被他抢去后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面对凶神恶煞地姜辰大声道:“你不能把猫弄到韩总家里来,快点拿走。”
姜辰没想到这小子胆大如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咆哮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话?”
陈卫宁心惊胆战,但并没有退让:“猫不能进屋,韩总他对动物毛发过敏!”
咣当!
背后传来巨响,两人同时转身,看见韩韶军痛苦地倒在地上,茶几被他碰翻,未喝完的酒滚落在地,一片狼藉,韩韶军全身通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好像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韶军,你怎么了?”姜辰脸色骤变,冲过去想将韩韶军扶起来,但韩韶军就像溺水的人,身体僵硬地扭曲着,根本就不听使唤。
陈卫宁也是紧张地跑过来,看见了泼洒一地的酒,闻到了一股浓香的酒气,在名楼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他,很清楚这是什么酒:“你给他喝酒了?”
姜辰没有理他,紧张地抱着韩韶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卫宁拔高了嗓门尖叫:“你是不是给他喝酒了!”
“你吵什么!”姜辰回吼。
“韩总酒精过敏,你怎么可以给他喝酒?你这是杀人!”
姜辰震惊:“他酒精过敏?怎么可能?”
陈卫宁心急如焚,连忙从抽屉里拿出药,塞入他口中,又灌了一些水。可水刚一喂进去,韩韶军就呛到了,水吸入气管,连带着吃进去的药一起喷出来。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韩韶军的脸上脖子上已发出了一片红疹,就好像被沸水烫过似的红,他的喉咙严重水肿,呼吸困难,即使张着嘴,吸进去的空气也根本进不到肺里,通红的脸上已呈现出淡淡的青色。
他会死!姜辰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是姜辰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恐惧。这个从小到达陪伴着成长的人,这个说喜欢自己的人,会死!他发现他的手在颤抖,心脏像被剖开似的痛。他原以为韩韶军是永远不会离开的,所以他一直很放心,一直随心所欲,把最原始自我的一面毫无掩饰地展现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压榨着他的付出。因此当韩韶军说要与他划清界限时,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但现在,他发现了原来还有比离开更恐怖的事情,那就是死亡!
不行!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姜辰扶住韩韶军的身体,掰开他的嘴,把手指伸进他的喉咙里。喉咙受刺激产生了呕吐欲,韩韶军哇的一下,把胃里尚未吸收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胃容物吐了姜辰一身,姜辰脱掉外套胡乱擦了擦,抱起韩韶军,冲了出去。
第46章
陈卫宁开车直奔医院。姜辰坐在后座,紧抱着韩韶军, 能清楚地听到他艰难的呼吸声, 痛苦的吸气声, 沉重的呼气声,伴随着自己混乱的心跳,姜辰神色仓惶。
如果说三年前的事, 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是韩韶军轻敌,是郑瑶瑶拖累,是郑铭预谋已久, 但眼下发生的,他无法再责怪任何人, 因为是他亲手把酒送到韩韶军手里, 在韩韶军反复强调不能喝酒后还是硬逼着他喝下去,再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韩韶军的呼吸又短又急促, 因为缺氧而有些意识不清, 半敛着眼,好像随时会昏迷。
“韶军, 韶军……”姜辰喊着他的名字,说不出其他话, 他本以为自己会说“坚持住,不会有事的”之类, 但他发现他根本就不敢往那方面想,更别提说出口了,于是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他的名字, 好像喊多了会出现什么奇迹。
怀里的人好像真的瘦了,平日穿着衣服看不出来,现在手臂一搂,确实比印象中瘦了许多,其实印象中那拥抱的感觉早就模糊,只是那种美好温暖的感觉念念不忘。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点点酒就能把韩韶军弄死?以前明明都不会的!姜辰不禁陷入思索,这些年韩韶军究竟经历了什么?
抵达医院,韩韶军立刻被送去抢救,姜辰看着紧张忙碌的医护,茫然失措地坐在走廊里。
可能会失去的恐惧自始至终缠绕着他,他的手还在颤抖,体力也快到了极限,开了一天一夜的车,又急喝了两杯烈酒,再一番折腾,已是强弩之末,可他虽然已心力交瘁,只要一想到韩韶军还处于危险状态,他就睡意全无。
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浑浑噩噩间,他感觉到一道怨恨的视线,一抬头看见陈卫宁正在走廊另一边怨气冲天地瞪他。
一看到这个“韩韶军包养的小情”,姜辰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还没跟他算账呢,他倒先开始挑衅了。
“人已经送到医院,你可以走了,没你的事了。”姜辰端起姿态,居高临下道。
但陈卫宁就瞪着他,既不吭声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还赖着干什么?打算等着邀功吗?”姜辰讥讽道。
“你差点害死他!”陈卫宁倔强地说。
这句控诉戳到了姜辰最心虚的地方,他先是脸色煞白,随即用更大的愤怒来掩饰心虚:“我跟韶军的事轮得到你说话吗?”
“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韩总会跟你疏远,我现在知道了!”
姜辰没想到这陈卫宁看上去不怎么起眼,说出来的话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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