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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的梦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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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得一大票艺术自命的爱好者,蜜蜂附蜜一般,前来共襄盛举。这么甜的蜜,味道呛浓,一只蜂也不会错过。想想,她自己倒真是趁乱掺混其中滥竽充数的蝇。
下了车。人果然很多,一路看到的都是人,她开始后悔趟浑其中。
进了音乐厅,她变得更无心,不感兴趣地望一眼四周穿流的人群。只那么一眼,却竟叫她看到那帧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前时还将她搂抱在怀里,这一刻他却在笑,对着他身旁典丽优雅的女伴毫不吝啬地展露他最动人的笑。
她移开目光,几乎是不堪的。呵!这世界还真小啊!这么容易就教她遇见。奇怪她并不觉得生气愤怒,只是有一种伤感,胸臆间空荡荡。人的心是这么脆弱,这样容易就空虚。
不堪。
她转开身,不防却撞上了花佑芬。花佑芬像堵墙般僵硬地杵在那里,仿若生了根。脸色铁青,满布着难言的妒恨。
“怎么了?佑芬?”她觉得奇怪,顺着花佑芬的目光看过去,表情跟着沉下来。
林明涛和他太太,正迎面朝向她们走过来。
“走吧!佑芬——”她试图拉开花佑芬。
林明涛显然还没看到她们,边走边忙着对他太太嘘寒问暖。倒是他太太,女人的眼总是比较尖,一个抬眼就瞧见,倨傲地看着花佑芬。
“花小姐,你也来了。”声音冷冷地,一种高姿态。
林明涛一向从容的表情瞬间掠过一抹尴尬,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徐爱潘冷眼瞧着他,对这个男人的自私卑鄙厌恶到极点。
花佑芬青着脸,一句话也没说。这情形,对她是难堪的,仿佛在说她见不得人。
林太太抬了抬下巴,尽管脸上露着笑,笑容却犀利。徐爱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本能地讨厌这个女人。她讨厌她扬着下巴微笑的方式,那是一种受宪法制度保障了身份地位的爱情,对偷生在婚姻之外的情爱关系的轻蔑,完全是一种优越,而且充满鄙夷。
林明涛拥着妻子要走,一直没有正眼去面对花佑芬。林太太嗔他一眼,假笑着说:
“我先生就是这样,穷担心。他怕我站久了,对身体不好——应该说是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看不出来吧?才二个月。花小姐,你会恭喜我吧?”
花佑芬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几乎被击倒,死命地瞪着林明涛。徐爱潘更是不敢置信,这几个月,林明涛跟花佑芬亲亲密密的,几乎要让她相信花佑芬说的,他跟他太太感情一直不好,然而,他太太居然怀了两个月身孕了!
林明涛英俊的脸毫无愧色,也不看花佑芬,拥着妻子走开。花佑芬死盯着他们的背影,又愤又痛又屈辱又难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美丽的脸孔都扭曲了。
她掩住脸,蓦然转身跑开。
“佑芬!”徐爱潘连忙追了出去。
为了林明涛,花佑芬不知道哭过多少回,忍受了多少不堪。但这一次,却教花佑芬特别的伤痛,对她的伤害也最深最多。她跟花佑芬认识久了多少了解她的性格。花佑芬外表看似很坚强,其实很脆弱,一颗心坑坑洞洞,全是为感情受的伤。
但,又何苦呢?
美丽的歌手不都以过来人的姿态,用沧桑的歌声告诉了天下那些情情爱爱的女人了吗?“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又何苦一往情深?”
何必呢?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是啊!何必呢?!
“佑芬……”她不知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看着花佑芬哭泣。
何苦一往情深呢?情妇是没有立场的,只能为着爱、为着一份不知道是否有明天的相依伤心气苦。总是这样。这是情妇唯一能唱的老调。
要问何必呢?其实所有的道理她都懂——
只是难。
千古艰难唯一死。可女人啊,一辈子受苦受难的,就只为这个情字。欢喜也为他,悲伤也因他。
总因那个痴。
“回去吧!”她扶起摔倒在栏杆旁的花佑芬。
天狼星升起了,冬天就近在眼前。这个冬天,也许会很冷。
那天深夜,林明涛姗姗赶了过来。徐爱潘应的门。
“佑芬呢?闹得很厉害吧?”
徐爱潘别开脸,厌恶再看到这个男人的脸。
花佑芬在房间听到声音冲了出来,抓着枕头狠狠丢向林明涛,大叫说:“你来做什么!你给我出去!滚回你太太身边去!”
“别这样,佑芬!”林明涛尴尬地看看徐爱潘。“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别生气,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走——”花佑芬捂住耳朵,推开想要抱她的林明涛,一迳赶他走,生气地吼叫着,抓起茶几上的面纸盒朝他的脸砸去,落了个空掉在地上,再要找东西丢掷,自己先就哭了起来。
“说什么要跟你太太离婚,给我一个名分!结果呢?她居然怀孕了!你不是跟她感情不好吗?为什么还跟她上床?!你说啊!”歇斯底里地哭闹起来,捶打着林明涛。
林明涛抓住她的双手,极力想维持一种身段。但花佑芬哭闹不休,逼得他极是狼狈。
“佑芬,你冷静一点!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跟她已经分房了很久——”
直到现在,他还想哄骗她。花佑芬恨极了,咬着牙吼道:“你还想骗我?!你没跟她上床,那她肚子中的孩子怎么来的?!”
她又踢又咬又打,完全一副泼妇的不甘心。林明涛狼狈透了,强辩着:“那是意外——”
“意外?那好,你叫她马上堕胎!马上跟她离婚,你不是说你爱我吗?真爱我的话,就证明给我看——”
“佑芬——你别无理取闹,那好歹是我的骨肉——”
“你说我无理取闹?!”花佑芬拔尖了声音,妒怨与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我那么相信你的话,相信你爱我——但你根本就一直在骗我,根本就没那个心!”
她大吵大闹,完全不顾颜面,苦苦逼着、纠缠着林明涛。林明涛眼神闪过一抹厌恶,提高声音说:“她好歹还是我太太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跟她离婚!”花佑芬抓住他的衣服,用着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
林明涛用力扳开她的手,整整凌乱的衣服,面无表情回说:“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多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转向徐爱潘说:“阿潘,你劝劝她,改天我再来。”
说着,便朝门口走去,不再留恋花佑芬一眼。
“你走!你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再来!”花佑芬愤懑极了,说不也的怒恨,又不甘发出椎心的哭喊。
林明涛头也没回,连一步也不犹豫。花佑芬跳起来,用力将桌上的东西扫在地上,抓起椅子砸向电视机,又将镜砸碎,把家具捣乱得面目全非发泄怒气。
“佑芬,你冷静一点!”徐爱潘冲上前阻止她。“他都走了,你砸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别管我!”花佑芬横过脸大吼。
“我不管行吗?看看你这样子!你就算把屋子全都咂了,林明涛一点也不会痛!”
人的感情都是很不可靠的。海誓山盟有什么用呢?一旦变了心,就像化学作用,变了就是变了任你怎么哭求,再也不可逆回来。
花佑芬丢下椅子,望着满屋子的疮痍,慢慢蹲下来,嚎啕大哭。“我恨啊!阿潘!我就那么不值——”
“你只是看错了人。林明涛既然对你没心,你就不要再留恋,好好爱惜自己,何必再为他伤心。”
话虽这么说,徐爱潘心里却不免叹息。世间的事,说说容易,但现实与道理完全是两回事。
总有那种飞蛾扑火的傻子。否则,这天下,就不会有那些痴心的故事。
隔天清晨,天还是黑的,徐爱潘突然醒来,被一种淅沥的水声吵醒,她以为是下雨,打开窗子看,天空清倩。她静下心,听仔细了,声音是从浴室传来。
客厅尚一片凌乱,四下满是玻璃,她小心避开,走往浴室。
“佑芬?”浴室里的灯亮着,由门下溢出光来。水声淅沥哗啦,溢满的声音。
花佑芬没有回答。她提高声音又喊了声。
“佑芬?你在里面吗?”
回答她的,仍只有满溢的水声。
她觉得奇怪,敲了敲门。死寂的回音让她感到寒栗,蓦然涌起一股森然的感觉,着慌起来,不断高声叫喊着。
“佑芬!”她用力撞开门,跌撞了进去。
浴室里满地水渍。浴缸放满了水,花佑芬躺在浴缸中,左手搁在缸缘外,无力地下垂着。殷红的血,沿着她的手腕流进了浴缸,染得缸里一池血红。水笼头开着,血色的水,随着缸水的满溢,不断涌冒出缸外。地上倾倒着一瓶安眠药,瓶子是空的,旁边还倒着一只破裂的水杯。
“佑芬!”徐爱潘大叫。
她跌撞着出去,一边抖颤一边从残砾中找出电话,叫了救护车,声音一直在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花佑芬竟然会这么做,姿态那么决绝。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她跟上去,一路不停在发抖。花佑芬急救的时候,她一直抱着双臂缩在墙角,直忍不住恶心地想吐。
但她终究没有呕吐出来。
挨到天大亮了,甚至阳光变得热的时候,花佑芬总算才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医生,她没事吧?”她迎上去,几乎是用冲的。
“没事,幸亏发现得早,总算保全一条命。”
听医生这么说,徐爱潘紧绷的神经蓦地松弛下来,提不起力气,恐惧感开始袭向全身,蹲在地上干呕。这时候她才开始知道害怕,感受到那冲击。
死心眼的女人,在感情受挫折时,总是会开始怀疑人生,怀疑再活下去值不值,对生命,比不上一场情爱认真。
但为什么这么傻呢?情妇不是只要穿戴得漂漂亮亮,听情人诉苦,给他温柔解语就好了吗?
还是贪啊!终究是女人,要的还是男人的一颗心。
想到花佑芬以那种决绝的姿态躺在浴缸里的模样,她不禁又颤抖起来。飞蛾扑火原是种自杀的行为,它们却还是不悔。
那天夜里,花佑芬醒来,看见守在病床旁的徐爱潘,哑声问:“阿潘,这是哪里?”
“医院。”徐爱潘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勉强忍住心酸。
“是吗?我还没死吗?”语气没有一点庆幸。
徐爱潘神情略黯,吞着一口叹息。“你这又是何苦,那么傻!”死了固然一了百了,但也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甘心啊,阿潘。我要他一辈子后悔内疚。”
“死了你就甘心了吗?再说,你死了,林明涛只是少了麻烦,根本不痛不痒。”
都说千古艰难唯一死,怎么女人为爱轻生、为情殉命却是如此义无反顾?为的还是不爱她的男人——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花佑芬重复这分怨和恨。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她们的爱情原就没有保证。
徐爱潘突然觉得疲累极了,为她自己也为花佑芬。婚姻是一种爱情问题,婚姻以外的爱情却成为道德问题。因为不被法制和社会共同价值观认同,她们的爱情,一开始就没有立足点。
“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其它的事,明天再说。”她替花佑芬拉了拉被单,轻轻微笑。
明天会吹明天的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夜深了,此刻的她们,需要一个美好的梦。
第十一章
月亮从东边升上来,越过远处那幢凌空的高楼,低低地垂挂在西边的地平线上。从十七层楼高的窗子望过去,月光尽管倾斜了,仍似乎可以感到它冷冷的注视。
那么刺眼,像有人在窥探。
徐爱潘刷地拉上窗帘,随便往地上就躺,天花板上亮起满天眼目的星光。十二月的天,青瓷贴的地板有点凉。
“这样躺在地上会着凉的。”徐楚走过来,摇摇头,一点包容的笑。都二十几岁的大人了,还像个小孩。
“着凉好啊,可以更有理由躲在被窝里睡觉。”
她回他笑,半认真地,半开玩笑。
徐楚又摇摇头,坐下来,手撑着地板,弯身看她。
“这几天你上哪儿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他有点难以忍受。她明明跟他那样亲了,却还是对他那么隔阂。
“有点事。”徐爱潘含糊带过去,不想提花佑芬自杀的事。这些天她都在医院照顾花佑芬,知道徐楚找她,存心搁着。
花佑芬自杀,让她滋生许多复杂的感触,稍稍看清情爱的虚幻,心变得有些冷,又无奈、不确定。感情该是不顾一切、不负自己的心好呢?还是万般皆休,及早悟空的妥当?
她伸出手,勾住徐楚的脖子。“见不到我,你想我吗?”甚至她怀疑情爱的本质,是否走到头,不是一纸婚姻契约书,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而她,连筹码都没有。
“想,想死了!”徐楚顺势低头亲吻她,敏感地觉得她有些不一样,又怀疑自己太多心。他觉得徐爱潘的眼神变得远,隔着一层虚幻。
“是吗?那么,这个周末,你陪我一起过吗?”声音淡淡,竟有些为难故意。
徐楚迟疑了一下,短暂,但只那么一下就够了。徐爱潘冷笑一声,很轻地,放开手,说:“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这个周末,我自己有地方过。”
耶诞夜呢,精彩的节目多的是,她怎么会没地方过!
徐楚听了,却竟忍不住一股醋意,满不是滋味,抓住她的手,质问:“你是不是跟谁约好了一起过?”
“怎么会。”徐爱潘婉转轻笑,不知是有意或者无心,留了一截吊诡。
徐楚认真盯了她一眼,将她拉起来,正色说:“阿潘,你跟我都那么亲了,已经是我的人,我可不许你再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瓜葛。”叹口气,亲亲她,又说:“你说我自私也好,我就是嫉妒,只想把你藏在口袋里。”
徐爱潘笑着不答。花佑芬的自杀,也许是一个触发点,她渐渐看清了一些什么。在男人与女人的爱情角力中,女人最终总贪一个保证,一纸婚姻契约书;而之于男人,却不过增添了一项战利品。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什么海誓山盟刻骨铭心,都是小说电影在胡诌的。爱情啊,不过一场风花雪月,一幕平常的生活。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徐楚刷地拉开窗帘,想借一点月光看清她的表情。“你爱我吗?阿潘,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告诉我,你爱我吗?”
他的目光那么紧,徐爱潘移开目光,看看月亮。满月的日子会使人疯狂。
“你呢?”她反问。他可也不曾对她说过。
那个邂逅,她吐了他一车一身的酸臭;他送她一梗蓝玫瑰,问她肯不肯赌一赌。她赌了——但是呢,她是“得了”,还是“不得”?是“我幸”呢?还是“我命”?
“你知道的,不是吗?我爱你,阿潘……”说得那么深情。
徐爱潘伸手又搂住他,低低说:“是吗?那么我也爱你。”
他爱她,她就爱他;他对她的爱有多少,她的爱也就跟着有多少。爱是那么虚幻,她很明白,这个男人即使爱她,也无法给她任何承诺。
徐楚反手抱住她,亲了又亲,愉快地,且贪心地笑着追问:“告诉我,我想听你亲口说,你是属于我的没错吧?”
“嗯,我是属于你的。”
这话多么容易就能说出口!是承诺太轻?抑或感情太自欺欺人?从古到今,认真追究了,爱情从来就不是只属于两个人的故事。在海誓山盟的同时,阴暗的地方总是还存亘着另一个黑影。可歌可泣,总是说书的人自己编的。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徐楚取出一只信封递给她。“喏,打开来看看,还有这个——”另拿出了一颗钻石戒指,星辉照耀下,虹彩斑斑。
她打开信封,里头搁着一支钥匙和一张信用卡。
徐楚满脸自得的笑,为她戴上戒指,套住她,一边说:“你说你喜欢高楼,我找了找,都没有这里视野好,这间房子就给你。一切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搬进来住。那张卡,你留着,你可以用它买你喜欢的东西。你放心,阿潘,我不会亏待你的。”
徐爱潘看看手上的钻戒,笑了笑。他还真慷慨,淡淡地说:“我说过,你不必给我这些的——”
“没错,你是说过,但这只是我一点心意——”徐楚握握她的手,语气放得很低柔。“当然,我也有我的私心。你既然跟我那么亲了,我有责任要照顾你;而且,我希望能经常见到你,像这般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不想吗?”
所以,他就干脆送她一间房子,一张信用卡,将她包养起来!?她不回答,却笑问:“那么,我是不是该种上一盆金线菊?”
他明白,她也明白,两个人都明白。他无法给她一个合法的仪式,所以他就用这种方式给她一个“保证”?她该接受,或者拒绝呢?
“你想呢?”徐楚狡猾地反问,将决择推给她。
在诗人那首脍炙人口的诗作里,他住在青石小城的情妇种着一畦金线菊,寂寥地等候他如候鸟的到临。她以些推问徐楚,他却将问题笑推还给她。
这样的默契是教人心折的,也教人伤感。茫茫的人海,有几些男女能如此的心有灵犀与共鸣?能如此不需多言语的心照不宣?然而,使君偏偏有妇,这样的共鸣徒然使人感伤。
之前,她还只是他的“外遇”;然而,一旦接受了这些,让他“包养”,她就彻彻底底成为他的情妇了。
这样的“共鸣”、“知心”,是“我幸”呢?还是“我命”?
“让我再想想。”她轻搂住他,多少柔情。
此刻,他是爱她的,但她知道他的爱不会永远。多少女人,在爱情中贪那一张婚姻契约书,就是因为知道爱情不会永远吧!?所以要求那一纸法律的保证和地位!?
让她再想想吧。
这一刻,她只能紧紧地拥抱他,在他还爱她的时候,她能掠夺多少爱和甜蜜,就掠夺多少吧。
如果终究是要堕落,那么就堕落个彻底。她也只能抓住手中这一刻的真实。
“爱我吧。”
她仰起脸,等着他的吻、他的爱抚,等着一场情热与汗水的交织。
“阿潘,你的信。”
花佑芬走进屋子时,徐爱潘正蹲在客厅替她整理打包一大纸箱的杂志和录音带及镭射唱片。
“我的信?”浅蓝色的航空信笺,带着飘洋过海的味道。谢草寄来的。
潦草的字迹依旧,预告他要回来的时候,就这个周末。
“要回来了啊……”徐爱潘不禁喃喃。
多少年了?她都快记不清了。那个吊儿啷当的谢草要回来了!
“谁啊?”花佑芬好奇地问。
“一个朋友。”她随口带过,随手将信塞进裤袋,问:“唉,佑芬,你真的要把这些东西都丢掉?”
“全部都丢掉。”花佑芬语气态度都很坚决。“我要把跟林明涛有关的东西都丢掉。”
“何必呢!这些东西还这么——”
“你不必替我可惜!”花佑芬一把抢过徐爱潘拿在手上犹豫着的CD随身听。丢进箱子里,当作垃圾一般。“既然要忘掉他,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就要忘得彻底。”她拿出胶带狠狠把那些占着她感情回忆的东西统统封起来,再也不看一眼,毫不留恋,转头说:
“倒是你——你打算怎么办?徐楚他又打算怎么安置你?”
“他给我这个。”徐爱潘从口袋里掏出钻戒。“还有这个——”又从另一个口袋捞出信用卡,比个手势说:“他还把他名下的一间公寓过户给我。”
“很慷慨嘛!”花佑芬撇撇嘴,有些讥讽。男人啊,就只给得起这些东西。
“是啊,我也觉得。”徐爱潘一屁股坐在箱子上,和花佑芬相对一眼,互相大笑出来。
“你打算要吗?”笑歇,花佑芬问。
“我还在想。”
一阵沉默,花佑芬突然又问:“唉,阿潘,你想他真的爱你吗?”
“爱啊……”徐爱潘回得毫不迟疑,语气却有些轻佻。
“是吗?可是他现在爱你,不保证他的爱会永远持续——”花佑芬以过来人的姿态提醒她。口气一顿,语重心长说:“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很她的借镜。”
“我知道。”徐爱潘淡淡一笑。
“那就好。”花佑芬点个头,神色一改,有些乖戾调皮说:“他给你的那些东西,依我看,你就收下吧,不要白不要。”
“是啊!住在他替我安排的华房,让他包养,金屋藏娇,更符合情妇的本质。”徐爱潘眨眨眼,表情真真假假。
她跟徐楚,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相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偷偷摸摸……
她明白,她真的都明白。尽管口口声声说着爱,而其实,爱情啊,哪有什么天长地久。
说穿了,什么爱情,刻骨铭必,不过风花雪月一场。
不同于花佑芬看破情爱的决绝,她的神情蒙着一层接近无所谓的淡。花佑芬还要替她忧心,门铃打断她的话。她起身去开门,玩笑说:“该不会是徐楚吧?说曹操,曹操就——”话声猛停顿。
“请问徐小姐在吗?”门外站着一个优雅的女人。
“阿潘!”花佑芬朝里头喊了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那女人。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嗅到一股不病善的来意。
徐爱潘拍拍身上的灰尘,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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