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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表哥-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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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长长的沉默过后,阿青吸了吸鼻子:“你知道个屁……”
何肆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像个大哥哥一样轻拍他的背:“你说得对,爱的本质是恐惧,只有爱才会让人感到害怕。”
阿青立即破涕为笑,“滚吧!我才不爱你。我只是短暂的……喜欢了你一下。”
“嗯,我知道。”何肆说。
后来,他们两人侧躺着,不过是相对的姿势,气氛重新变得绵长和平静,何肆轻轻抚摸阿青的头,脖颈,脸颊,头发,他闭上眼睛觉得一片空明,而阿青也终于安静下来。
第35章
清晨,第一缕光从窗帘缝隙间照进来,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直到布满了整个房间。躺在床上的晏尚覃显然还在沉睡,只觉得眼皮以外的世界都亮得令人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几个小时,醒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床头的手机,屏幕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他猛地坐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信息。
垃圾短信。
他的心往下一沉,嘴角泛起徒劳无功的苦笑,他翻动着信息,点开之前的信息记录,清一色全是他发的:
“在哪?”
“别生气了,是我没有想清楚。”
“回来我们谈一谈。”
“快接电话。”
“肆儿,回电话,好吗?”
而对方并没有回复,打过去电话也不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手机出了问题,或者是欠费了。他给自己充值了一百块,而后又给对方的手机也充了钱。他这么做,是希望能排除所有细微的可能性,尽快和他取得联络。
等了大半天,还是没有回应。
他坐在床头抽烟,一脸空洞和茫然。他机械性的将烟雾纳入肺中,再机械性的吐出来。这个房间的风向有点奇怪,白色的烟雾先是吹往前方,再转了个圈,仿佛缱绻似的归于脸颊附近,最后不知消散在何处。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跟何肆说过,抽烟不要过肺。可是如果不过肺,又怎么能体会到烟草燃烧后的浓烈与辛辣?明明活着的时候,是一种翠绿色的植物,死了之后被粉碎、烤制、混合成肉松的孤苦形状,卷在苍白薄弱的烟纸里,凑近人类最敏感的唇边以供吸食。
只要深吸一口,他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能够继续去追逐那个少年。
昨晚他原本应该去追的,可是当时他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所侵袭——“你不是我哥,我倒希望没有你这样的哥。”说出这句话的人,心硬得跟石头一样。他顿住了脚步,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正发出哀鸣。被否定、被背叛、被舍弃……这种鲜明的刺痛感在他的脑子里纷纷扰扰,轰鸣不断,令他痛苦得迈不动步子。
于是随着关门的巨响,他就这样失去了他的少年。
晏尚覃打完电话后,便上了一辆巴士。这是一个雨天,天阴沉得仿佛怪兽即将降临时投下的阴影,他的脑海中涌现了许多碎片形状的画面,清一色与何肆相关。他把头靠在窗旁,嘴巴和鼻子埋在外套的领口处,若无其事地呼吸。
巴士平稳地经过一片繁华热闹的街区,微妙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倏尔远逝,再回归晦涩和寂静。他又看到自己无神的双眼重新出现在车窗的倒映中,以及路边那细微的、令人难以察觉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个人,觉得长得很像自己的弟弟,不顾司机的谩骂拍打着车门想要下车。
下车之后他匆忙踩着泥泞和雨水向那人跑去,雨伞遗漏在车上,他也毫无知觉。他用力按住那人的肩膀,喊道:“何肆?”那人显然被他吓了一跳,满脸惊惧地躲开,仓皇无措,还不忘朝他骂了一句:“神经病。”
那是一个背影跟他弟很像的男孩子,很年轻,可是面容毫无相似之处。他停留在原地,心想,还好不是。我弟不会那么没礼貌,也不会这样骂人。他对那人道了歉,然后转过身,继续闷头在细雨中行走。
满脸疲惫的上班族和学生走在他身侧,不可避免的,他也汇入了微暗的人流。
走过十字路口时,汗液混杂着雨水,像窄溪般纤细地滑落脸颊,平时觉得稍硬的刘海也吸饱了汗液,软绵绵的趿拉在眼睛周围。他用手背迅速抹了一把汗,侧身迈进S大学的西门。
当康晓篱站在他面前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的衣服几乎湿透了,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不断往下滴落雨珠,旁边有学生盯着他看,他没有心思管这个,而是语气急切地问:“何肆有没有接你的电话?”
康晓篱举着伞,面孔被隐没,只有语调还听得出焦躁。
“没有。他发信息说他跟朋友去了长沙。打电话他不肯接。你们怎么了?”
晏尚覃的身上带着雨的湿气,本该浑身发冷,却不知为何,听见这个回答之后,他感到温暖在一点一点地在体内复苏。他想,虽然何肆没有回复我,但他回复了别人,也算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而且,他还能收发信息,说明他的人身安全没有问题。
“找个地方说话吧。”康晓篱说完便走在前面。
晏尚覃嗯了一声,跟在她身后。他们随便选了一家饮品店,康晓篱收了伞,坐在晏尚覃对面,“给你十分钟,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信息。然后,在康晓篱的目光攻击下,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打他?!”听到一半,康晓篱顿时火冒三丈。
“那是因为他说他……”晏尚覃老老实实地把缺失的细节、当时对峙的氛围、双方剑拔弩张的态势补充完整。
“有点难办……”听完了之后,康晓篱坦白道,“对何肆来说,他长久以往压抑对你的感情,即使在感情爆发之后,也没有得到一个妥善的纾解过程或是方式。你明白吗?他很可能还是按照以往的行为模式去处理你给他的信息量。这样很危险,他是一个对别人善良,对自己却很残忍的人,这样的人通常活不了太久,他是靠着对你的依赖独自扛下去。”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也许认为,自己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并且绝对不会去做让他觉得讨厌的事。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普通人可能可以,何肆不行。他对你的反馈已经随时可以下意识启动预留过的创伤应激机制,你任何不经大脑的言语都会直接化为负面的信息去攻击他的心。其实他是一个很容易就放弃的人,因为他害怕冲突,但他没有放弃你。”
“可是他说他不要我这个哥哥了。”晏尚覃说。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他放弃你了。真正放弃一个人,根本连句口号也不必施舍。”康晓篱叹了口气,“他还爱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自己了。他在这份爱里,没有学到自我保护,也没有学会妥帖的安放负面情绪,他一定感到很恐慌,前路不明,爱意寥寥……不过,”似乎看到晏尚覃的表情太过消沉,康晓篱安慰道,“等他想明白了会回来的,你再等等,他的脑容量不大,一次性可以想通的事情不多。”
这时庄琰走进了店里,扔给晏尚覃一把伞。
见他俩可能等会儿要去约会,晏尚覃识趣地去收银台结账,拿着庄琰给的伞,走出饮品店。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雨势已然转小,脚下踩踏的泥泞发出液体喷溅的杂音。
“他以前跟你说过要和朋友出去玩吗?”他问康晓篱。
“没有印象。”康晓篱摇头。
“长沙呢?他在长沙有朋友?”他继续问。
“没有吧,他的交往圈子不大,没听过他有长沙的朋友。”康晓篱回忆着。
晏尚覃皱着眉,喃喃自语:“真奇怪,为什么突然跑去那儿……”
突然康晓篱停滞了步伐,她的戛然而止让走在她后面的庄琰差点一头撞上去,庄琰将阻碍视线的雨伞侧到一边,刚想抱怨,却看见康晓篱的脸瞬间失了血色,整个人颤抖得仿佛马上就要倒下去。
晏尚覃赶紧扶了她一把,“怎么了?”
“我……我觉得他可能……”康晓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声音抖得很厉害,握着伞柄的指关节由于用力过猛而泛出青白色。
“什么?”晏尚覃吼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被这么一吼,康晓篱好像清醒了,她抬起脸,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湘江,他以前说有空了想去看看湘江。”她说,“所以去了长沙。”
“……”
“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同志作家,他在爱人结婚之后就跳了湘江,这是零八年三月份的事,三月的江水还很冷。”康晓篱的声音发着抖,眼泪无法抑制地滚落,她紧紧抓住晏尚覃的胳膊,声音颤抖:“我觉得他也会去跳……现在就是三月。”
第36章
他们买了去长沙的高铁票,车程三个半小时。
一路上康晓篱垂头不语,庄琰紧握着她的手,时不时感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震颤。庄琰不敢说话,他从未见过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心想,她是把何肆当成自己弟弟了才会这么紧张和伤心。
晏尚覃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他独自坐在另一个车厢,庄琰去洗手间的时候偶尔经过他身旁,险些认不出他来。此时的晏尚覃,哪里还有以前从容不迫的沉稳气质,丢弃外在的雕饰之后,剩下来的这个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懦弱的青年——二十岁出头,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而今年才刚开了个头就连连受挫,此刻颓废的面容在车里的白炽灯照耀下显得苍白又迷茫,青色的胡渣隐隐约约,头发杂乱,驼着背,徒劳地倚靠在窗边,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随着他的呼吸而一点一点的熄灭。
夜晚八点,长沙春寒料峭,天空零星飘着细雨,他们从长沙南站出来,先去了一趟警察局。
在警局里,晏尚覃语气急切地说,我弟失踪了,能不能帮忙找一找。警察打量了他们三人,蹙眉问道,失踪多久了?晏尚覃答,昨天夜里失踪的。
警察有些为难,小兄弟,这可不行啊,法律规定失踪四十八小时之后才能找人。
晏尚覃快疯了,可任凭他怎么恳求,警察也没法松口,后来他负气怒骂,这什么破法律!
警察看着他,表情很是无助,又想调节一下氛围,便好言安慰了几句,末了他寒暄,小兄弟,你们是大学生?读哪个专业的呀?
晏尚覃面无表情地回答:法律。
警察当时震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脱口而出:你学法律的怎么还不知道这项规定呢……
站在一旁的庄琰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康晓篱气得当场就捶了他好几下,痛得他立马噤声。
从警局出来之后,他们打车去西湖桥。的士经过热闹非凡的坡子街头,灯火辉煌,行人摩肩擦踵,空气里弥散着食物特有的热/辣气息。从坡子街拐了个弯之后,在湘江中路下车,他们沿着绿道往江边走。
“他还是不接电话。”康晓篱轻声说。
晏尚覃点点头。湘江在昏朦的月光下隐约抖弄着绸缎般的亮光,漫步的行人不多,树木横斜着跨到人行道上,路灯穿透树影,留下一片潮湿的斑驳。
他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事。
当何肆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他总忍不住欺负他,觉得好玩,抑或是觉得他的反应很可爱,经常没事就揉一下,或是捏一下。偶尔把他捏疼了,他也不敢哭,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脸上是近似于弱小动物一般的懵懂困惑的模样。
后来长大了一些,他就经常带他出去玩,去买吃的,去网吧,去公园摸鱼,或是纯粹在山上追赶奔跑。他跑得快,何肆跑得慢,每次扭头回望,那个小娃娃始终和自己之间差了一段距离,他故意保持速度,不让他追上自己。偶尔有一次何肆跑着跑着,实在追不上,心里着急便犯了哮喘。那次他挨了大人一顿好打,打得他满屋子乱窜,抱头痛哭。何肆举着治疗哮喘的吸入喷剂,一边往嘴里喷,一边眼泪汪汪地哀求大人不要再揍他了。
很神奇的是,何肆的记忆就像是会自动删减,删减成对他有利的部分——何肆不记得他以前欺负自己,只记得他对自己的好。
后来,他们又长大了一些。他从同学那里拿了不少成人游戏和影碟,怀着兴奋与刺激的心情打开来看。有一天何肆坐在他床上吃蛋糕,不小心弄了一点渣渣在床上,他立即就火了,一个箭步上前把他压在身下。何肆拼命挣扎,仍是被他压得死死的,两人都在喘气。不知为何,他对眼前这个涨红了脸的小孩,突然产生了一些旖旎的遐想。那张脸渐渐和那些画面上或隐忍或奔放的面孔相重合,就连喘息和哭闹的声音都严丝合缝。于是他勃/起了,也就是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了不切实际的惶恐。
不过幸好,他对女人也能勃/起。他觉得这没什么,又或者是他不愿意去思考了。
再后来,何肆的母亲去世了。他还记得那个马戏团里发生的丧礼情景——何肆把那个头顶笼罩着厚重黑布的场所称作“马戏团”,乍听之下好像很有趣,因为那时何肆还不懂。长辈由于迷信,严禁他出席丧礼。可是他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见何肆稚嫩笨拙的哭声在耳边响起。于是他偷偷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何肆拉到自己身侧,他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在哭,只有何肆还一脸呆滞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棵不合时宜的植物,挤不出一点水分。
然后过了足足四年,何肆才突然从这一场噩梦中清醒,一边喊着“我妈没有了”,一边抱着他痛哭流涕,落下迟来的眼泪。而这迟来的眼泪,滚落在尘埃里,化为一道窄溪,淹没了他的理智和心。
在那之后,又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他已经习惯了,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孩。他有时甚至心想,如果以后的结婚对象不喜欢何肆,那他也不会跟她结婚了。这是一项很重要的标准,也是他的底线。他对结婚没有什么执念或感触,不过,他真心希望何肆能够找到一个相知相爱的人,结婚生子,执手到老。他实在很想看到当何肆拥有一个完整、美满的家庭时,脸上洋溢着的温和的笑容。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在期待这一件事而已。
而当年的那份惶恐,则变成了岁月的脂肪层,被他一口接着一口吃下肚,消灭干净,推土而覆,不再复苏。
思绪拉回到现在,他抬头望去,远处岳麓山的轮廓优美而壮观,中间徘徊流动的长江宽阔而平静。他看到沿江茂密的香樟古树,以及树下独自坐在椅子上的人。他逐渐停下了脚步。
当他还以为是幻觉,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首先划破这片宁静。
康晓篱飞奔上前,一把揪住何肆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庄琰立即理解了她的意图,喊道:“别打别打……好好说话!”
被揪住的何肆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晓篱姐你怎么……”
“何肆!”康晓篱大吼,脸上挂满了泪水,双目赤红,“你怎么不接电话?你怎么不接电话?说啊!你怎么不接电话?”
她平时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是现在只能单调乏味地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并且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何肆飞快地看了一眼庄琰,而庄琰则面无表情,伸手在自己脖颈那儿做了个杀头的手势,用口型说道:“你、死、定、了。”
见庄琰指望不上,他茫然道:“我手机开了静音……不是,姐,你先别哭……你掐得我好疼……”
康晓篱似乎听不见他说的话,紧紧抱住他,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抱住浮木。
“姐……”何肆想说些什么。
“何肆,你听着。”康晓篱猛然抬起脸来,神情哀伤,“何肆……你不是南康白起。”
何肆讶异地皱起了眉,流露出一副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困惑表情。可是现在没有他询问的时机,说完这句话之后,康晓篱就抱着他嚎啕大哭。
与此同时,他还感受到来自某个方向的异样的目光,想要看透或是看穿他的情绪,他因为那灼热又复杂的目光而打了一个冷战。
他侧过脸,目光越过康晓篱,看见了站在阴影下的晏尚覃。
“哥。”何肆叫了一声。
晏尚覃没有接话,只是点点头,香樟古木投下的阴影就像一块厚实乌黑的袍子,将他浑身裹得仔仔细细。
第37章
回来之后,何肆发信息问代景春,血检结果出来了没有。代景春直接发了一张自拍过来,画面上是他对镜头比了一个V手势,一头精神的短发,薄薄的单眼皮,笑容灿烂,牙齿洁白,背后是耀眼刺目的阳光。何肆立刻便明白了,发了一句恭喜,心情如释重负。
就像那本小说里写的,春虽然从二楼跳下,但他安然无恙,并且顶着一头春光,昂首回归自己的人生。
何肆也回到了自己的生活。
他发现家里的大门和阳台栏杆上都贴了符,一开始以为是那个醉心国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房东贴的。他站在大门跟前抬着头端详,晏尚覃静悄悄地走到他身后也没留意。
“这是我贴的。”晏尚覃冷不丁说道,“我咨询了相关专业人士,他们说这个屋子的风向有点问题,大门和阳台的位置是对立的。”
“啊?会发生什么?”何肆半信半疑。
“穿堂风。”晏尚覃心虚地低下了头,“对住客的情感方面有很大的影响……”
早在搬过来的时候何肆就知道了,他明知故问:“哦,会怎么样?”
“就是说,沟通会出问题,言不由衷,词不达意,然后……”
何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
“然后感情变差,其中一个人会偷偷跑掉。”晏尚覃指了指走廊那边何肆的房间,补充道:“你那个房间的床铺摆位也有问题,床脚对着门,说明那个跑掉的人是你。”
何肆眨眨眼睛,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儿,突然叹口气,又仰天长啸。
晏尚覃被他吓了一跳,生怕打扰了邻居,急忙按住他的肩膀,“怎么了?”何肆吼完之后情绪平复,侧过脸,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晏尚覃,嘴角抽搐:“哥……我记得你从小到大最排斥的就是迷信,你那些专业人士是哪里找的?花了多少钱?”
晏尚覃刚想说话,何肆又眼神空洞地捂住耳朵,低声喃喃:“好,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何肆。”
晏尚覃环顾四周,把何肆拉进客厅,“何肆,你听我说……不是说那些专业人士,而是……说我们之间的事。”
晏尚覃关了门,坐在客厅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
何肆心神不定,捂住耳朵的手更加用力,耳朵被他捂得生疼,但他好像完全没觉得疼,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的时候沙发陷下去一块。
晏尚覃静了一秒,用手掌整个覆住何肆的手。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手心传递来的温度令人莫名心安。
“何肆,听我说。”晏尚覃的语调不急不缓。
渐渐感觉到周遭的气息微微放松,何肆妥协似的把手放下,像一只安静的小动物,无精打采地盯着他。晏尚覃开始说话了。
“何肆,我们需要沟通。”他先是这样说。
一直以来,晏尚覃说话的声音都很好听,语调不疾不徐,即使是讲解枯燥乏味的知识点也能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音律感,仿佛不是单纯的说话,而像在念一首诗,或者讲述一种奇妙的风度、一个惬意的情调,或是有了生命力的艺术品。
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何肆好好的说说话,聊聊天。他们之间缺乏沟通,默契也就失效了。以前的他们,可以通过电话隔空求解阴影面积,而现在,即使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们之间的误差却越来越大。
何肆没有接话,他明白晏尚覃的意思。他以前也想过,也许是太压抑了,也许说出口会好一些,可是倘若佯装轻松地谈论,内心必定会鄙夷这样没有负罪感的自己;倘若流露出真切的惶恐情绪,内心同样会认定那样的自己毫无用处,徒然自厌。而上述两种方式的共同之处在于,无论轻松抑或痛苦,只要说出口,就一定会密切关注对方的反应。若对方的反应与设想的不一样,那么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反而会被推入更深的悲哀。因为这件事的存在前提即是错误的,别人根本看不见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东西。
半晌何肆道:“因为我们长大了。”
“不是的。”晏尚覃摇摇头,“你在我心里,不是小孩,也不是大人,你就是你。”
晏尚覃说完便紧紧抱住了他。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微微发抖,他才幡然醒悟,一旦拥有热烈的好奇心与监视欲,随后就只有一种可能——就像是恋爱的感觉,并且切身体会到人类原来就是这样毫无防备,想到过去一无所知的日常生活,晏尚覃忍不住感到一阵战栗。
如何肆所言,他这次去长沙,确实不只有他独自一人出行。有一个叫欧阳的男孩,以前是何肆的小学同学,由于彼此家庭环境相近,他们俩关系很好。欧阳考上了长沙的大学,本来约何肆期末考试结束了去找他玩,因为彼此时间不匹配,这事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现在。
何肆跟他阐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拿出了手机,问:“哥,你要看我和欧阳的聊天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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