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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_左七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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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调子哟,软得跟他那双宝贝手似的,我这一身的贱骨头都要叫他弄得化了,眉眼笑成了一团糟,不晓得怎么接他的话。
  其实我心里头好多话要讲,只是不晓得怎么出口:说好的陌路人呢?都是陌路人了,我出点事儿与你何干?凭你千机手六儿爷的心境,该是对我不管不问不理不睬,叫我自求多福自生自灭去才对,可你偏回来了,你为何回来?
  我心想着,那便是因着你输给我了,你绷着不承认,也是输给我了,输给我了,所以不忍心看我死去,所以回来了,对吧?
  对吧!
  可这话我不敢说、我不能说,我怕我只要是说了,他就要回敬一句“不对”,下一句就得是“走了”。
  所以我心里头想的话都没说,单是应了一句,“嗯,是你那小狮子捉得斗,我得卖他三分面子,你说是不是,六儿爷?”
  倒头来还是我输了,一开始就输了,从开始怵他那双招子时,我就该晓得,我得输,可惜那会儿我不信,非要以为自己能赢他,末了末了还是输了,末了末了,竟还认输了。
  终究是他略胜一筹,是我技不如人,他收拾了那药箱子,也不答我的话,就说:“你的伤没什么事,自己养着,我先走了。”
  走了。你怎么又走了?这就又走了?
  偏是用两句软调子哄哄我,就又要走了,要是照我原来那性子,该是顺手抄个东西砸他身上,叫他别再让我看见。
  若是当着小狼狗,我就该这么做了,可当着他,我绝是半分也做不出来。
  我喊他,“六儿爷。”
  我央他,“别走啊。”
  我囫囵自己去哄他,“我们再做笔交易,怎么样?”


第8章 第八章 不是旁人
  他倒当真不动了,提着他那药箱子,居高临下的瞧着我,也不说话,那眼神哟,是我从没见着过的,我想他该是不会拒绝的,不说话既是默认了,我想着,我就接着说。
  我说:“你在我身边待上十年,我把所有都给你,这笔买卖你不吃亏,花家的基业可比你想得大了去。”
  说完我就想,我大抵是真疯了,疯疯癫癫地不晓得在说什么,也不晓得自己是想干什么,只晓得他听了那话,那神情哟,像是给骨头卡着嗓子眼了的吉娃娃,难受。
  他到底是没答应我,好歹也没拒绝我,他就是那样瞧着我,说:“花梁……”
  花梁,你疯了?
  我猜想着他下一句便是要说这个的,可他没说,他半句话都没再说,却是摇着头,从我的房里走了出去。
  这便走了。
  我又想不透了,我想不透他这回来一趟是为了什么,只因为我受这点小伤?我不大相信,这点小伤,大可随便换了谁来医,换了谁来医,也不会像他一般,放着我这伤还没好的病人不管,扭头就走了的。
  我琢磨不来,就想起了问雷子,雷子一惯来不会在我面前撒谎,我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三句半就晓得,那容六能来瞧我,定是他从中作了梗。
  审问雷子那会子,我正坐在桌边上吃着他叫人给准备的所谓营养餐,看他这么说两句藏半句,霎时心头顿起无名业火,抄了瓷盘子就照他脑袋上砸过去,冷着声儿冲他吼,“说清楚!”
  我清楚,我那力道甩出去,若是砸的不对地儿,非给他砸死了不可,瓷盘子脱手那当儿,我就悔了,我生怕给他砸出个好歹,他是雷子,是跟我擎小儿一块儿打那苦日子里头熬过来的人,是比我那亲老子疼我的兄弟,我是疯了才会为了一个容六去伤他,去不知轻重地拿瓷盘子甩他。
  好在老天爷是眷顾了我一回的,那瓷盘子擦着他脑门撞到后头的墙上撞个粉碎,没真伤着他,我松了口气,他倒骇得不轻,接着这劲儿,我拿那勺子扣扣桌子,叫他赶紧的把供给招了。
  他便是哆嗦了一阵,硬气起来,吼我:“我什么时候自作主张去猜你的花花心思,要不是你要死不活的还一个劲儿喊他,我才懒得去招惹他,他娘的算老几,给你烧了两年饭,还烧出个情深义重来了,你那么喜欢他,你去找他去,反正这个家你也不想要,干脆把我也宰了,跟他手拉手过快活日子去最好!”
  我这一瓷盘子甩过去,倒把他的真心话全甩了出来,他气急了,也不喊我老板,也不用敬语,嘴里出来的话更是净捡难听的讲,末了还觉着不解气,又补了一刀,“你倒是想跟他过快活日子,还要人乐意带着你啊?怎么样,他不要你吧!他情愿给那个张家小爷当狗,都不高兴跟你个疯子呆一块儿!”
  我倒不晓得他从哪儿知道这么多,还是句句诛心一语惊醒梦中人,叫我醍醐灌顶如遭当头棒喝,话完了,我清醒了,他自己也缓过劲儿来,才意识说错了话,抬手就是两巴掌打在自个儿脸上。
  又说:“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讲:“雷子,你就是这个意思。”
  那会子我脑子里头一阵清明、一阵混沌,饭是吃不了了,我当即想,我们都该冷静冷静。
  我是得冷静,我要不冷静,就凭着他这番言论,保不齐我稍微一琢磨,就得起身去掏把枪出来,一个冲动扳机那么一扣,把他给崩了。
  他也得冷静,他要不冷静,还不晓得能说出什么刺激我的话来,若是刺激得一个不对味儿,难保我不会又起身去掏把枪出来,再把他给崩了。
  怎么说都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叫他先回去,该干嘛干嘛,我得留点空子,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他激动了了,消了余怒,也不多废话,该干嘛干嘛,还是恭恭敬敬地给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是,老板,您有事打我电话。”
  我便摔了那勺子,摆摆手,叫他赶紧滚。
  他麻溜地一滚,这偌大的房子里头,就剩我一个人,啊,还有三条给小狮子祝过寿的边牧。
  我瞅着那三条边牧看了一阵儿,就盘在地板上,坐它们中间开始琢磨起这事儿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我半死不活地当儿,怎么还能想起来喊他的名字,要喊也是得喊“医生”才是,喊他又救不了命。
  这么一想又不对,他不就是个“医生”。
  我当即恍然大悟拨云见日豁然开朗,雷子那脑子在有些事儿上向来是转不过来弯儿的,想来我喊得应当是“医生”,我一惯来讨厌医生,不跟那张家小狮子似的,出门到哪儿去都得带上半个医院,花家没花那闲钱去养大夫,这多年唯一“养”过的医生,也就是他,所以彼时我喊得肯定是“医生”,不会是“六儿爷”。
  肯定了这茬儿,我决定先跟雷子确定确定,然后顺水推舟兴师问罪,他误解我意思事儿,误导我才是事儿大。
  “您喊的是容六,老板,您原先让我查过他的资料,千机手六儿爷的大名就叫容六。”他是这么答我的。
  我到底是没喊“六儿爷”,也没喊“医生”,可终究也没能兴师问罪,万万没想到,我竟喊得是他的大名儿——容六?
  这是什么意味呢?
  我当即想,若我喊得是“医生”,那便不一定是喊他,约莫只是求生欲作祟,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引起的机体本能反应,那这“医生”两个字,也就跟“救命”无疑了;而若我喊得是“六儿爷”,那便是肯定了他销门千机手的身份,我曾跟他一块儿给埋在墓道里,同样地场景再次发生,我喊他的名字,或许只是记忆混乱,叫我以为墓室坍塌时他也在里头。
  可我既没喊“医生”,也没喊“六儿爷”,偏偏喊了“容六”这个名字,这其中的意义,连我自己都想不透了,“容六”它既不能代表医生的身份,也不能等同千机手的地位,我喊他“容六”,意思是喊得只是他这个人,喊得他这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人”本身。
  所以,那生死攸关的时候,我怎么想的不是救命,偏偏是这个人?
  不是旁人,只是容六。
  


第9章 第九章 发疯
  这一回我依然是想不透的,但这一回我没去问,只因我不晓得自己能问谁,总是不能去问当事人自己,我花梁半死不活的时候为什么喊他容六的名字,他又不是我脑里的线虫子,决然是不晓得的,而我自己都想不透,再问旁的不相干的人,更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这一回,我便只能自己想,我花了半天的功夫,总算是将它想得通透——
  半死不活的当儿口口声声念叨着的人,醒来后见着了,又疯疯癫癫要用所有去换他待在我身边的人,那不就是我的想要的人?
  所以这些年已过,倒头来,我对他的心思倒是一点没变,还是想要他、想征服他、想叫他做我的狗。
  想来对等的,他对我的心思也该是一点没变,没了那张家小狮子在中间当个媒介,我们便是陌路人,相逢对面不相识的关系。
  这样说来倒还简单了,左不过我们一个落花有意思一个流水没想法,我这厢千金散尽博他转身小驻,他那厢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说来说去,也就是我自欺欺人一厢情愿强扭的瓜不甜。
  可我又能如何呢?
  头一眼我便看中了的人,硬是强留在身边两年多,偏偏没能困住他,反倒把自己困个画地为牢圈地自坟不得翻身。
  怎么办呢?
  我当即便想,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我如今想透这一层,不就等于是那数年寻医求药如何都好不了的病,一下子忽然叫自己久病成医找着了病根,这时候该怎么办?只怕是傻子也晓得,该是斩了病根,等那药到病除,好好体会体会大病痊愈的酣畅淋漓才是。
  这么想了,我便也这么做了,容六到底也不会是我的狗,我也不尽然是那喜欢强人所难的□□之人,总不能将他绑回来拿绳子拴在屋里。
  因而我对雷子下了令,让他派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出去,寻到他千机手六儿爷,再悄无声息干净利落的将人给做了,如此一来,既算是断了我的念想。
  雷子电话那头不晓得在做些什么,我话都说完了一遍,他过了半晌才问我一句,“老板,您说什么?”
  我琢磨大半天才想明白这事儿,不晓得花了多少心思,这会子好容易做了决定,说话时候都觉得脑仁疼得很,算他走运在电话那头,否则我非再甩个瓷盘子砸醒他不可,防着他办不妥,我原原本本地将话重复了一遍。
  “听好了,找几只细爪子把容六做了,动作干净点,别叫外头的野狗嗅着味儿找到我头上。”
  末了,我不大放心,又补了一句,“记住,找信得过的。”
  电话那头的人半晌没回应,我以为他又去做旁的事儿,没听着我的话,正考虑是不是该把人喊回来修理一顿时候,那边就开口了,他说:“老板,您能再说一遍吗?”
  我恼了,计较他还真越发不把我这老板当回事儿了,他又说:“我得录个音,不然回头事成,您怪罪到我头上,我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我给他气乐了,骂了两句便摔电话叫他抓紧办,一来我花梁做事,向来不会敢做不敢当,既是我叫他办得人,决计不会回过头来反咬一口,二来这种话录下,我恐怕他不是想留着保自己,而是担心旁人找不着我的罪证才对。
  那会子摔了电话,我心里头也不知怎的就莫名轻松了一大截,自打结识了那千机手六儿爷,还是头一回睡了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
  其时我想,果然是疯子啊,非得要杀个人才能睡上安稳觉。
  可惜这安稳觉却没叫我睡上多长时候,头天命令下去,真是睡得安安稳稳,第二日再窝到床上去,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明明是我叫我人去做了他,想到他要弄死了,反倒心里擂起鼓,怕他真死了。
  这算什么?
  病入膏肓讳疾忌医何不干脆病死得好,我在床上辗转了几遍,终究是敌不过心里头那架子鼓,立马摸了手机打给雷子,叫他赶紧把底下的爪子收了,容六若是真死了,唯他是问。
  我这头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便是一声哀嚎,就在这当儿,“哐当”一声脆响,我手上一抖,挂断了电话,只见一道铁链子从窗户那玻璃破洞里飞进来,只眨眼不到的功夫,一道人影由外头攀进来。
  几乎见着那人影的瞬间,我就晓得来者何人,且不说铁链子便是眼熟的,光凭着来了外人院里那三只狗没叫唤,既能证明这是位故人。
  我本不想动手,奈何这回脑子终究没快过动作,翻身从被窝里钻出去,一个闪身对着那人影就是一腿横扫出去,好歹我这破烂身子上的身手倒不是假的,这一腿稳稳扫在他的腰板上。
  更不想,他的身手却也能称作漂亮,我那扫上他腰板的腿叫他一个下腰又不差毫厘地给躲过去,跟着便是一句“是我”让他用加了速的调子脱口而出。
  这一瞬,我也不晓得是让什么刺激着了,确认了他的身份,非但没收手,打架的动作反倒更猛了。
  我大抵就是想跟他打一架吧。
  那会子我什么都没想,收了左腿又出了右脚,照例往他腰板上踢过去,等他一个收身堪堪避过去,出手便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这动作陡然叫我占了上风,不等我再动手去锁他,他那双手千机手既做了个小动作,手里头的铁链子紧着就朝我锁过来。
  我不是那铁链子的对手,吃一堑长一智,连退几步倒回床上,就从床头底下摸出一把家伙,开了保险顺势亮了床头灯。
  “啪——”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我们双方皆眯了一下眼,只这空档,他那龙锁又缠上了我的腕子,我的枪口便对准了他的眉心。
  现场静了一会子,双方目光皆在对方身上逡巡起来,末了,却是他先收了铁链子我未放下枪,他又用那软调子喊了我一声,“花梁。”
  这阵儿,我也看清了他身上那些来历无人比我更清楚的血迹,开口就用了一样的调子讲他,“受伤了,六儿爷。”
  他怕是正在等着我这一句话,想也没想似的就答:“有人追杀我。”
  “我知道。”
  我也想都不想,便接了话。
  他一勾还挂着彩的嘴,就道:“你的人。”
  


第10章 第十章 试试就知道了
  自然是我的人,明晓得他能猜出来不稀奇,毕竟他若是猜不出来,这会儿决计不会出现在我房中,被人追杀要找人庇护,他自是首选小狮子,甚至我猜想,即便小狮子不庇护他,他也不会来寻我帮忙。
  而他来了,既是晓得这事的幕后黑手在此。
  可即便明晓得这一层,听那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我仍是足足吃了一惊,我不曾料想过这事会在他面前败露,更不曾料想过他会来寻我兴师问罪,自是也不曾准备过应对的法子。
  当下这境况,我定是没法跟他讲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毕竟我花梁不是那敢做不敢当的人,况且我已经“知错悔改”,在他破窗而入的前一刻叫人收手了,只是这话说不得,即便说了,他也未必信。
  于是我收了举枪的手,活动两下手腕,放松全身坐回床沿上,跟他讲:“没错,是我的人,你既然知道,还敢来找我?真是不怕死。”
  我这话出口,他便笑了,这笑是冷的,随着这下冷笑,他看我那眼神,霎时间也跟着降了温,他不急着接话,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那让他的铁链子砸破了的玻璃的窗户边上,懒洋洋地靠着窗棂,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点上,才用那一贯漫不经心地调子问我:“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
  我要是晓得我想干嘛,刚才你收回那破链子的当儿,我就该扣下扳机,一枪崩了你才对。
  只是这话,我也不能讲。
  我往旁边挪了挪,有样学样,照他的模子懒洋洋地靠到床头上去,盯着自个儿手里那把枪,还没想清楚,就脱口而出,“我做得不够明显吗?六儿爷,嗯?”
  说这话的当儿,我一个抬眼,正对上他那双招子,就眼睁睁见着那眼神里的温度又降了一度,那双招子就这么盯着我。
  盯到他抽完一支烟,扔了烟蒂,才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跟我讲,“花梁,别发疯。”
  他到底是我一眼相中的人,偏是用那阴冷招子盯着我,又用这温软地调子来挟制我,可要这点算计,便让我服了软,我倒也不是花梁了。
  我说:“不牢六儿爷费心,我清醒的很。”
  这般情境,见他的反应,我又觉着我该是要赢他一回了,偏这时候,他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你这枪里没子弹?”
  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叫他的手落在我握枪的手上,我晓得这千机手的一双手有多大能耐,单是他将手落在我手上,这一下的局势便已经让他扭转,只要他想,哪怕我现在对准他的心口放一枪,他也能叫那子弹拐弯,射到我心上来。
  我不想叫他死,不能也罢,不舍得也好,总之是决计不会对他开枪,他就未必了,明晓得我发了疯叫人去追杀他,让他逮着机会跟我面对面的对峙完,我不敢说他不会想叫我去死。
  我握着枪的手发起了颤,止也止不住,干脆跟自己赌一把,输赢不重要,赌注也不重要,我就想看看他能不能对我下去杀手,这主意一打定,我当即举枪,这一回是把枪口朝着我自己。
  我说:“有没有,试试就知道。”
  果然不错,我举枪那一刹,他手下就用了劲儿,枪口朝我,真是一点不费力气,这当口儿,我松了食指把扳机让给他扣,也不晓得我是有多大的自信、多大的勇气才敢做出这动作,抑或——
  我只是普通的发疯罢了。
  他到底也没对着我扣动扳机,却是对着尚还完好的那面窗户玻璃放了一枪,一声轰然脆响后,他将那冒着硝烟的枪砸到了我身上,又问:“花梁,你想干嘛?”
  其时,我坐着他站着,我仰着他俯着,我笑着他怒着,我倚着他撑着,若是这会儿有人从外头闯进来看见了,倒是一派和谐景象其乐融融。
  我想干嘛?
  这怕是得成未解之谜,我想不出答案,更不想去想,脑子里头便只回旋着数年前那小狼狗教我的事儿,也不晓得怎么的,我就啃了他一口。
  啃上去那一瞬,我有点悔,先前随小狼狗学了这一招,确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征服他,一个方面就行,一下就行,可当下这显然是不行的。
  我前脚才派了人去杀他灭口,跟着就换了这么一招,何况这一招,我连那小狼狗的一成功夫精髓都不曾学来,啃上去既是啃上去了,牙根都给撞疼了不说,倒头来也还是不会用我的舌头给他的舌头打上结。
  也就是这样,末了还叫他用了蛮力把我搡开,紧跟着抬手就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千机手的这双手到底是比寻常人高上一等,这一巴掌生生把我打得头脑发晕,险些眼前一黑背过气去,好在我这副破烂身子终究没有那么娇贵,也就只是眼里冒了两圈星星,到底没昏过去。
  可没昏过去也未必是件好事儿,就因着没昏过去,我便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啐了一句:“疯子!”
  疯子。
  我在他眼里头,到底是成了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他说完那话,又是一场叫我了熟于心的转身,眼见他又要走了,既然我疯子也做了,就再疯一场来个干脆。
  “去哪儿?”
  这话未经脑子便急着被脱口而出,我翻身起来想去拦他,却给他那一巴掌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地上,朝他行起大礼。
  我清楚他的性子,要走的时候从来不会废话,只我再慢上半分,他就得从什么地方进来,便从什么地方出去,彼时我连拦都每处去拦,那空儿里,我忙挣着想站起来,非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一地碎玻璃这时候也要同我作对。
  这间隙里头,我也不晓得身上多了几条口子,划烂了的刮破了的不过一副原本的破烂身子,反正是不值得心疼,更不晓得自己怎么就跟着叫花子似的搂住了他的腿,发癫地央着他“不准走”。
  


第11章 第十一章 眼
  “花梁。”
  我不晓得自己发了多久的疯,便只在最后听见他用那温软的调子又喊了我一声,听见他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若他问的是当下,我想,我大抵只想留住他,想叫他别走,可我又为什么想留住他?终究还是一样的想不透。
  我说不出个像样的缘由,脑子里头总算是清明起来,松了手,痴痴地坐在那一堆碎玻璃中间,却不晓得该怎么收场。
  也不晓得痴坐到了几时,再不收场过不去,我才张了口,跟他讲:“人,我已经撤了,你大可放心。”
  “伤口需要处理,起来。”就在我心想着,他该放心地走了的时候,入耳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末了,他也终是没有丢下我就走,反倒好心给我收拾了那些血口子,跟我面对面的坐着喝起了茶,茶水是他浸的,手艺跟他的那双巧手不成正比,好好的茶叶都叫他糟蹋了,我也不说什么,只右手捧着杯失败的成品闻着味儿,左手捧着一袋子冰兜着叫他一巴掌扇得不对称了的脸蛋。
  “花梁。”
  这当儿里,他张口照旧用那温软的调子叫我一声,“别疯了。”
  他说:“别疯了,我跟你交易。”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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