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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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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已经说过,我不是到这儿来接受你的劝告的,也不是来谈论思想和概念的。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假如你肯屈尊,对这些非上品的东西表示兴趣——”
“对,非常对。我知道自己是个令人厌烦的理论家。”
“你要是肯提到阿列克这个名字的话。”
这使他们想起一年前的那件事。然而,如今轮到克莱夫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发怵。“如果阿列克就是斯卡德的话,事实上他已经不再在我这儿干活,甚至已不在英国了。就在今天,他乘船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了。不过,你说下去吧。只要能多少帮助你的话,我甘愿旧话重提。”
莫瑞斯鼓起腮帮子,吐出一口气,然后着手从高高的茎上一朵朵地掐小黄花。它们接连消失了,犹如夜晚将烛光熄灭掉似的。“我跟阿列克共享了。”他在深思熟虑后说。
“共享了什么?”
“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肉体。”
克莱夫厌恶地哀叫一声,一跃而起。他恨不得把这个怪物猛揍一顿,撒腿跑掉。但他是个有教养的人,懂得克制自己的感情。他们毕竟是剑桥出身的人……两个人都是社会的中坚分子。他决不能使用暴力手段,他确实没有诉诸于暴力。他自始至终保持冷静,乐于助一臂之力。然而他这种浅薄空洞、尖酸刻薄的责难,他的固执己见,感情的愚钝,使莫瑞斯十分反感。莫瑞斯只能对憎恶表示敬意。
“我这番话会冒犯你,”他继续说下去,“然而我非让你十分理解不可。当你和安妮不在家的那个夜晚,阿列克和我在赤褐屋里睡觉来着。”
“莫瑞斯——哦,天哪!”
“还在伦敦。还在——”说到这里,莫瑞斯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即使在感到极度厌恶的时候,克莱夫也设法把事情一般化.作为逃避的手段。这种把事情置于漠然状态的倾向,是婚姻给他带来的现象之一。“不过,毫无疑问——把男人之间的关系正当化的惟一的理由,是它终属纯粹的精神恋爱。”
“我不了解。我是来告诉你我做了什么。”对,这就是他来拜访的原因。他从而合上了一本书,永远也不会再去读它了。与其把此书撂在那儿弄脏,不如合上算了。必须将他们的过去这本书放回到它原先的书架上。这里,在黑暗和枯死的花儿中,就是那个场所。他还欠着阿列克一份恩情。他决不允许把旧的掺杂到新的里面。一切妥协都是敷衍了事,因而是危险的。坦白完,他就必须从将他养育成人的这个世界消失踪影。“我还得告诉你他做了什么。”他竭力按捺住内心的喜悦。“为了我的缘故,他牺牲了自己的前途……他并没有得到我会为他放弃任何东西的保证……原来的我确实是什么也不会放弃的……我总是很迟才能看透。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精神恋爱,反正他就这么做了。”
“怎样牺牲的?”
“我去为他送行——他不在那儿——”
“斯卡德误了船吗?”乡绅愤怒地大声叫喊。“这些家伙简直不可救药。”接着他住了口,未来出现在他面前。“莫瑞斯,莫瑞斯,”他用多少有点儿亲切的口吻说。“莫瑞斯,你往何处去?(译注:原文为拉丁文,语出波兰作家显克维奇(1846…1916)的同名小说。《你往何处去》描写暴君尼禄焚烧罗马城后嫁祸于基督教徒,对他们进行迫害一事。耶稣的使徒在逃亡的路上遇见耶稣,问他:“主啊,你往何处去?”耶稣答道:“我要回罗马。让他们把我再度钉在十字架上。”使徒幡然悔悟。显克维奇由于此作而获得1905年度诺贝尔文学奖。)你快要疯了,你完全丧失了理智。我能不能问一声,你是否打算——”
“不,你不能问,”对方打断了他的话,“你属于过去。到此刻为止的一切,我向你和盘托出——今后的事,一个字也不能告诉你。”
“莫瑞斯,莫瑞斯,你知道,我还是有点儿关心你。不然的话,我是无法忍受你刚才告诉我的那番话的。”
莫瑞斯张开了手,露出光彩熠熠的花瓣儿。“我确实认为你有点儿关心我,”他承认,“然而我不可能把自己的整个人生寄托在这一点点上。你不是这样的。你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安妮身上。你不必为自己和她的关系是否精神恋爱而苦恼。你只知道它的身价很高,值得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上面。你只能从她和政治上匀出短短的五分钟给我,我可不能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这上面啊。什么事你都肯为我做,就是拒绝见我。整整一年啊,我在地狱里受尽煎熬。你留我在你家里住,逍遥自得。你还费尽心机打发我结婚,以便甩掉我这个包袱。”——这时克莱夫抗议了,莫瑞斯就顿了一下说,“我知道,你确实有点儿关心我。可是不值得一提,因为你并不爱我。倘若你愿意保持跟我的关系,我会至死属于你。然而,我总不能永远哭哭啼啼地缠住不放呀,所以现在我已属于另外一个人了——那个人也以使你毛骨悚然的方式属于我。你别再给弄得毛骨悚然了,还是专心致力于自己的幸福如何?”
“是谁教给你这么说话的?”克莱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倘若有人教过我的话,那就是你。”
“我?你把这样的思想归因于我,真是骇人听闻。”克莱夫继续说下去。难道他破坏了这个比自己低劣的人的思维能力吗?他没认识到,他和莫瑞斯同样是以两年前的克莱夫为起点,一直走到现在这个地方来的。一个凭借社会地位,另一个通过反叛。他更不曾想到,今后他们之间的分歧必然越来越大。他面对着一个污水坑,选举之际哪怕只发出一点点臭味儿,他的前程就会被断送掉。然而,这是他应尽的义务,决不能畏缩不前,他非拯救老友不可。当英雄的感觉悄悄地袭上心头,他开始琢磨怎样才能封住斯卡德的嘴,心里直嘀咕斯卡德会不会敲竹杠。现在已是深夜,来不及讨论该采取什么办法和手段了。于是他邀请莫瑞斯下周到他那坐落在伦敦的俱乐部来共进晚餐。
莫瑞斯用笑声来回答他。克莱夫一向喜欢他这个朋友的笑声。此刻轻柔的呵呵声让人联想到幸福与安全,于是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好。”他说。由于放了心,他甚至把手伸进月桂树丛里去了。“这比对我发表老一套的冗长演说强,既不能使你本人也不能使我信服。”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下星期三,就定在七点四十五分吧。照例只穿无尾晚礼服。”
这就是他最后的一句话,因为大概这时候莫瑞斯就无影无踪了。他留下一小堆月见草的花瓣儿,作为他曾在这儿待过的惟一的痕迹。这堆花瓣儿犹如余烬似的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克莱夫终生不清楚莫瑞斯离去的准确时间。随着进入暮年,对于是否确实发生过此等事,他开始拿不准了。蓝屋发出微光,羊齿丛摇曳着。他的朋友在剑桥校园里朝他招起手来。朋友沐浴在阳光下,散发出五月这个学期的花香与喧哗。
然而,当时他仅仅是对朋友的失礼感到不快而已。他想起从前莫瑞斯也曾像这样失于检点,并与之比较了一下。他不曾领悟到这是终结,既没有黄昏,也没有妥协。更料想不到今后再也不会跟莫瑞斯相遇了,甚至没跟那些看见了莫瑞斯的人说过话。他在小路上等待了一会儿,随后回家去了,不但修改校样,还得想方设法向安妮隐瞒真相。
文洁若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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