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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咖啡馆爱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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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对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出了演奏厅大门,陈松茂问:“那你到底去不去雅韵?”
  “算了,我不喜欢吃西餐。你把我送到楚江大厦路口,我去搭地铁。”
  陈松茂考虑一下:“……我陪你去吃别家餐馆也行,你们明天要演出了,今天别喝酒。”
  “我练琴二十年,就掉链子那么一次!也没有真影响演奏,被你们一个个唠叨半辈子。”赵苏抱怨道。
  两人最终选了雅韵咖啡厅旁边的一家家常菜,吃着吃着,赵苏戳戳陈松茂:“哎,快看快看!”
  陈松茂一抬头,透过窗户见那小哥正拎着琴盒走进咖啡厅。赵苏说:“那小哥今天扎了马尾?”
  “他来的时候扎马尾,到了演出台上才散开。”陈松茂说。赵苏表情奇异地看他一眼,像是想吐槽又硬忍住了。但陈松茂知道他没有这么容易就算了——果然,吃过饭,赵苏粘着他拐弯走进了旁边的雅韵咖啡厅。
  陈松茂走进门去,对台上的琴手小哥点了点头。琴手小哥拉琴拉得全神贯注,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他也不在意,选了靠近演奏台的位置坐下了,低声问:“你不用早点回家?我一般在这里坐到九点钟,看看书什么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果然从包里取出一本书来。赵苏咋舌,问:“你每天就在这里坐三个小时?你就这么追人的?”
  “即使不为追人,重新捡起来看书的习惯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背景音乐挺好听的。”陈松茂笑笑说。正说着上一首曲子完结了,他抬头往演奏台上看,琴手也冲他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琴的位置,演奏起下一首曲子——张国荣的《有心人》。
  陈松茂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他转回头来,就见赵苏一脸八卦地盯着他:“你们俩之前发生过什么?我看到了你露出恋爱的表情!”
  陈松茂合上书,敲了他一下。
  赵苏没带什么东西来,刷了一会手机就觉得无聊,表示第二天要赶排练,回去还要练习,提前走了。陈松茂照例坐到九点钟,小提琴最后又奏了一遍《有心人》,停下的时候他正巧看到一章结尾,抬头看了一眼演奏台,跟琴手小哥互相点了个头便继续读下去。没想到过了片刻,桌子被人轻轻敲了敲,抬头一看,那琴手小哥正站在他的桌子跟前。陈松茂颇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合上书。
  “跟你说一声,我只是临时来帮个忙,下周就不来了。”小哥似笑非笑地说,“下周你可以不用再来这儿了。”
  “我要换去哪里?”陈松茂半开玩笑地问。
  “这个我就不会告诉你了。”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姓名和电话了吗?”陈松茂笑问。
  “也不行。”
  “好吧。”陈松茂故意板起脸,“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说没爱过,不会打击到你吧?”琴手小哥勾起唇角问。
  “不。”陈松茂严肃地说,“我想问,你就是故意过来撩我的吧?”
  琴手小哥看了他几秒,笑出声来:“你这个人。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桌子,“还有三天。明晚再见了?”
  “再见。”陈松茂说。
  …
  第二天是周三,陈松茂却没有见到琴手小哥,周四晚上有调琴的工作,他拖到八点多才进了咖啡馆,演奏台仍旧是空的,问了问服务生,服务生也只说他请了假。一晃到了周五,陈松茂既有点迷惑,又有点担心:虽然两人完全不熟,但他直觉那琴手小哥并不是会故意说假话玩他的。这“还有三天”究竟是本来就包含了周末在内,还是另有什么意外变故?
  他特意空出了自己周五晚上的时间表,早早地到了咖啡厅。周五晚上,外出逛街的人明显变多,又值饭点,玻璃窗外的人流颇为拥挤。饶是陈松茂刻意留心,也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门,才认出那琴手小哥来。
  他心猛地往上一跃,嘴边已经不禁露出了微笑,但细细一看,又发现有些不对:那琴手小哥走路的速度明显慢了些,似乎还微微有点跛。两人照例互相点了点头,琴手小哥叫住一名服务生姑娘,说了句什么,姑娘匆匆离开,不多时为他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演奏台上。
  陈松茂更担心了。但琴手小哥尽管要了椅子,却并没有坐下,仍旧站在台上,将琴架好,开始演奏。
  通常来说,若是看见了陈松茂,他下一首曲子会是《有心人》,就像一个问候,但今天却不是。陈松茂仔细听了听,是一首流行情歌的改编。跟着两三首,都是流行歌的小提琴版。虽说琴手小哥往常也奏流行歌,但通常只是偶尔点缀而已,更多的还是轻音乐,或者一些风格合适的大师名作。他听下去,一首比一首觉得困惑。就在他忍不住要走上前去问个究竟的时候,整个咖啡厅的灯倏然一暗,只剩下一盏吊灯还亮着,把那底下坐着的一对男女映得分外显眼。
  咖啡厅里顿时起了一阵嗡嗡的谈话声,但随着那对小情侣中的男方站了起来,离开座位,谈话便止住了。在所有客人的注视下,那男生大声道:“亲爱的阿婉,我永远忘不了,就是在这个地方,在这个位子,我第一次见到了你,从那天起,我就为你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我也永远忘不了,就是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我对你说,我将来要用这首歌当做背景音乐向你求婚,你没有拒绝。现在我们已经认识了五年了,我想问,阿婉,你愿意嫁给我,跟我一起过一辈子吗?”
  即使陈松茂离得并不近,也能看清那姑娘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但是笑容却怎么也掩不住:“愿意!”
  满座客人热烈地鼓起掌来。灯光闪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两个人坐了回去,陈松茂笑着看了琴手小哥一眼,他这下明白了:肯定是那求婚的男生先前跟他约定好了歌单,所以今天他拉的曲子风格都如此不同。琴手小哥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甩了一下头发,又继续拉他的流行歌曲了。
  陈松茂还是照旧掏出书来看。他原本抱着等不到人的打算,所以带来了只剩最后一章的书,但还没看完,就听见一个细微的错音:其实并没有错,只是音准稍微偏了一点点,但是这么简单的曲子,以他的一贯水平本不该有这种失误。他抬眼疑惑地看了一眼琴手小哥,继续去看书,没看几页,又是一个音滑了过去。
  陈松茂放下了书,仔细打量琴手小哥,先前隐去的担忧又浮了上来:小提琴站姿演奏时,最普遍的姿势是两脚分立,重心平均在中央;或者右脚稍后,将重心放在左脚上。但眼下琴手小哥虽然两脚分立,重心却很明显地在右腿上。陈松茂自认是个细心的人,先前却并不记得他采取这样的姿势,按理说,突然变换姿势,应该会很别扭才对。
  他是左脚伤着了?陈松茂暗自猜测。这一晚琴手小哥的状态明显不好,屡屡犯错,都是极轻微的错误——比如音色稍稍欠了一点;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分不出区别,但听在陈松茂的耳中,却相当明显。站了半个小时左右,他后退一步,坐在了椅子上,继续演奏下去。
  陈松茂好几次险些想要走上前去询问,但这一连串的曲子明显是有顺序的,衔接得非常连贯,可以听出不管是那男生还是琴手小哥排的曲子,想来都费了不少心思。那对情侣还在你侬我侬、亲亲热热地说话,陈松茂感觉打断他们的背景乐也不大好,只得苦忍。倒是他屡屡看过去,琴手小哥也注意到了,几次朝他这边点一点头。
  陈松茂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感觉到一点安慰。
  终于,在缠缠绵绵地交谈了一个半小时之后,那对小情侣在将近八点的时候离开了。他们离开不久,琴声立刻断了,代之以店内音响播放的小提琴独奏。琴手小哥站起身来,去够琴盒,这时候看得更清楚了,他走路确实有点不便。陈松茂再也忍不下去,起身一边招呼服务员结账,一边往演奏台那边走:“脚怎么了?”
  小哥回过头来笑了笑:“前些天扭了一下。”
  他说得太轻描淡写,陈松茂反而觉得表现得过分关心显得画风不对了,索性开个玩笑:“身手那么好也会扭脚?”
  “练武术的人伤得才多呢。”
  “那还站着拉了半个小时的琴?”
  “营造一下气氛。收了人家的钱嘛。”
  说两句话的工夫小哥已经利索地收拾好小提琴,拎起琴盒来往台下走。演奏台距离地板有两级台阶,木地板擦得雪亮光滑,他下着台阶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眼见整个人往一边扑过去,陈松茂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去抢救他的琴盒。他很清楚,对于很多演奏家,乐器比自己摔一下重要多了。
  琴手小哥也不愧身手敏捷,抓住他的手站定了:“谢谢。你也学音乐?”
  “怎么看出来的?”陈松茂问。
  “很少有人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优先抢救琴。”琴手小哥说。
  陈松茂再次因为不知道这句话是称赞还是抱怨而词穷。他转头看了看门外:“你这样不是还要坐地铁吧?我有开车来,要送你一程吗?”
  “你怎么知道就可以顺路送我?”琴手小哥问他。
  “呃……我看见过你从外面的地铁口出来。”陈松茂说,“三号线一头通机场和高新区,我猜你肯定不住那边;另一头通常春藤路,如果你住那边,应该就顺路的。”
  琴手小哥似乎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当着陈松茂的面打开了手机里的打车软件。陈松茂也不再坚持:“那好吧,我先走了。”
  “对了。”琴手小哥叫住他,陈松茂转过身来。
  “我叫宁思秦。”琴手小哥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提琴演奏姿势我也是百度的。
如果有专业的读者发现文中任何专业描写不对,欢迎打脸。
    
    ☆、第四章

  陈松茂回去的路上一路都有点魂不守舍。也许是周五晚上出门的人格外多的原因,已经快九点钟了,路上仍旧颇显拥堵,一路上有好几次,陈松茂都看到其他车辆等得不耐烦,强行提速变道,或是抢着黄灯过路口的。但他反正也不急,开车开得慢慢悠悠,一路上糟糕的路况也没能破坏他的好心情。
  要说他对琴手小哥——宁思秦——已经一见钟情了呢,也不至于。但是被手法颇好地勾了这么久之后,突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难免产生相当满足喜悦的情绪,这是人之常情。虽然说他仍旧不知道对方的联系方式,但宁思秦已经留了名字给他,本市的音乐圈就这么大,总有再见面的机会的。
  他将车驶入小区入口,正要拐弯,前面路边一个人影踏前一步,拦住了路,陈松茂满心疑惑踩了刹车。那人慢慢走近,逐渐从暗处走到了路灯光下,陈松茂大吃一惊:“是你?你也住在这里?”
  “用得着这么惊讶吗。”宁思秦冷冷地说。虽然已经夜深,他却仍旧戴着墨镜,语调同和那群闹事流氓说话一般疏离冷淡,“你不是一路跟过来的?”
  陈松茂被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努力回想了一下一路回来的情况——确实有很长一段路,他跟在一辆出租车的后面,开过了一半路程之后,出租车加速变道,把他甩在了后面,他当时也全未注意——陈松茂忽然恍然大悟,难道那出租车就是宁思秦乘坐的那辆?
  他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此刻在宁思秦眼中该是个什么形象,只觉得百口莫辩:“不是,我也住在这个小区!就在一区这边!”
  “哦,是吗。”宁思秦冷笑一声。
  “真的,我没有故意尾随你——你看这是我的门禁卡。”陈松茂掏出门禁卡递出去,“这真是巧合!”
  宁思秦后退一步,没有去接,“还真巧啊。”
  陈松茂听出来他完全不信自己,只觉得跳进黄河洗不清:“真的,我真住这里,我根本没有注意前面的车是什么车。”他深深叹了口气,“我怎么证明你才能信我?”
  “你不用跟我证明什么。”宁思秦说,退后让出了车道,“我只是来确保一下我们没有‘刚巧’住在同一栋楼。”
  “我真的不是……”陈松茂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我先走了。”
  他松了手刹,往前慢慢开过去,从后视镜里看见宁思秦一直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车离去。往前十几米就到了拐弯处,陈松茂在车身拐过去一半的时候最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见宁思秦转身朝着二区、三区那边的方向走过去了。
  他停车上楼,伸手开了门廊灯,默默将公文包甩到沙发上,自己摔坐在旁边,先前兴奋的心情已经全然消失了。头脑放空地坐了片刻,他叹息一声,坐起身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书,摸出夹在里面的一张便签纸。
  他展平那张纸,才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开灯,于是又起身去将客厅的灯打开。白色的灯光立刻将深蓝的布沙发、条纹地毯和式样简洁的浅色桌椅与同色电视柜照亮,茶几上放着的一摞书还留着早晨夹上的书签。这副景色他一向看惯了,现在却突然觉得十分单调无聊起来。
  被他拿在手里的便签用清秀修长的字体写着“宁思秦”三个字,“秦”字的最后一捺笔锋出得极漂亮。陈松茂对着便签看了片刻,忽然坐直身体,掏出手机来,登上了Q/Q,他无视了好几个群里的消息提示,径直点开了某一个人的头像:【能帮我打听个人吗?】
  【你拿到那个长发小哥的名字了?】赵苏回得非常快,片刻又是一条:【你不是一直谦谦君子吗,这回怎么突然主动打听起人了?】
  Gay相比起异性恋来,仍旧是一个较为边缘的群体,很多人嘴上说着一视同仁,其实经常会有不自觉的一点歧视,公开身份是勇敢的事情,但很多时候主动宣扬会造成诸多不便。陈松茂自己隐私意识也向来很强,他不喜欢别人探听自己的个人信息,也极少主动去打听别人的。但这次不同寻常:【我跟他有点误会,想能不能找个中间人代为解释一下。】
  【什么误会?方便说吗?】赵苏问,紧跟着一条,【我听他的水平是专业的,这年纪不是学生就是没毕业多久吧?等我打听一下。】
  【谢了。他叫宁思秦。】
  【不用谢,记得我要听八卦!】
  陈松茂饶是心情不好,也不禁微微笑了笑,打字:【不给听。】
  【ヽ(≧□≦)ノ我要听八卦!】
  【晚安,早点睡。】
  【(╯‵□′)╯︵┻━┻见色忘友!】
  陈松茂摇了摇头,滑回去看其他群的聊天记录。他翻了翻,见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便收拾了公文包里的东西,直接去洗漱换衣。他一向作息规律、早睡早起,躺在床上时刚好十点过一刻。他刷了一下手机,刷出QQ一条新消息。
  赵苏给他发来消息:【宁思秦,银河室内乐团小提琴手。】
  陈松茂回了他一句谢谢,切到另一个群。钢琴调音师学习并不容易,通常要靠老师手把手地指点传授,他在“师门群”里问了一句:
  【有人跟银河室内乐团合作过吗?】
  片刻冷场后,一位师兄回复:
  【银河室内乐团我听过两次,他们好像很少用钢伴吧。】
  【我记得有一次他们邀请李宇民老师合作过。】另一位师姐说。
  群里顿时此起彼伏地好几声“卧槽”。先前那师兄发了个惊吓的表情:
  【李宇民老师这个级别,那得是咱老师亲自调琴吧?】
  【怎么了,已经盘算着抢老师的饭碗了?】他们的老师居然也在线,凑热闹地问了一句。
  【怎敢怎敢。】陈松茂连忙回复。眼看群里的话题已经被老师的出现带偏了,大家纷纷开起了玩笑,突然有一个反应一向慢半拍的小师妹接话:【他们乐团经常在A师大的莫扎特音乐厅演出的,好像有好几个成员是校友。】
  这条消息很快就被刷过去了,但陈松茂却看见了,连忙私敲她表示感谢。他回忆一下A师大的钢琴供货,转头又去私聊另一位很少在群里说话的师姐:【容姐在吗?有件事想麻烦你。】
  那边没有回复,想来师姐这会根本就不在线。陈松茂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10:35,他平常是习惯十点半睡觉的。
  【我记得师姐是挂靠楚江琴行的,想问一下你认不认识银河室内乐团的人?方便介绍一下吗?】
  他最后发了一条,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
  第二天陈松茂六点起床,师姐的回复还没到。他上午出去调了两趟琴,中午再看手机,一连串的回复已经排在那儿了:
  【不好意思昨天没看见,你找他们团有事?我认识他们的钢琴】
  【刚问了一下,最近银河没演出,钢琴接了另外一个演出去外地了。如果你有急事的话我可以给你指挥的电话,跟他不熟,但要合作什么的还是找他比较好】
  陈松茂苦笑了一下。【不用。钢琴什么时候回来?师姐给我介绍介绍?】
  【得有半个月吧,他下个月初回来。你等得及?】
  【可以的,麻烦师姐了。】
  【我不是不放心你】过了片刻,师姐那边又发来几句,【就是提醒一下,你已经挂靠白露琴行了吧?最好就不要接其他行的单了】
  【不是工作的问题,师姐放心。】
  【好,等他回来一起吃个饭】
  这天陈松茂下午没排什么工作,只需要四点多去琴行就好。他回家停了车,又折出去买菜,双手提着四五个塑料袋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看见一区入口处保安岗亭那儿站了个人,背对着他,在跟保安谈话。那人一头长发扎起一个马尾,双手插兜,让陈松茂立时想起宁思秦来。
  他盯着背影仔细地看了半天,觉得像是宁思秦,但是不敢确认。他考虑是否要走上前去解释一下,再一想,又觉得还是不要跟他再碰面的好,宁思秦已经对他有所误解,要是再继续想偏下去,保不准更糟糕。于是他绕了半圈,走了靠近花园的一个侧边小门。
  但不管怎么绕,他住的那栋楼离入口岗亭之间仍旧全无遮挡,陈松茂一路走,一路看着那人,希望他不要回过头来。事与愿违,他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开了楼下防盗门,再一抬头,发现那人已经半转过身来,正回头看着他。
  陈松茂明明是堂堂正正回自己家,什么亏心事都没做,却无端生出一股被抓到的心虚感。离得太远,他看不清那人长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那是宁思秦?还是不希望?也许不是,因为那人似乎只是刚巧转头瞥了一眼,马上就若无其事地继续转回去跟保安聊天了。
    
    ☆、第五章

  银河室内乐团的钢琴名叫郑子均,是个圆脸的年轻人,爱说爱笑,比陈松茂还年轻两岁,却已经拿过国内外不少比赛的奖项了。容姗师姐选了家广式餐厅,刚巧也在楚江大厦。陈松茂接了师姐先到,郑子均随后就到了,没说话先带三分笑,伸手跟他用力握手:“陈哥是吧,久仰久仰啊!”
  陈松茂跟他握手,一头雾水。郑子均解释:“容姐跟我讲过,说你学调音的时候特别拼命,为了辨别音色,课外还专门跑去蹲一家收藏了羽管翼琴的琴行蹭琴听,一蹭就是一个月,当时给我佩服得不行啊!”
  “师姐夸张了。”陈松茂笑笑,“大家都很努力,我这只不过是勤能补拙。”
  “你这可就谦虚过分了。”容姗在一边笑道,又转头跟郑子均说:“小陈特别得我们老师欣赏,据说天生的绝对音感,在学校的时候有个外号叫‘人形校音器’,还有人说他是音准强迫症。以后有机会,你俩可以合作合作,别有了新人忘旧人就是了。”
  “我哪敢啊!冲着我女朋友是容姐你牵线的我也不敢啊!”郑子均赶紧表忠心,“陈哥在哪家琴行?”
  “白露琴行,就是当初死缠着听了一个月翼琴的那家的分行。”陈松茂笑。
  郑子均哈哈大笑:“佩服佩服!”
  容姗催着点了菜。两个人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尤其郑子均直爽开朗,三个人聊聊音乐、聊聊钢琴,很快就谈得颇为投机。谈到一半,说起钢琴在室内小厅和大厅的音色/区别,跟着就谈到了银河室内乐团。陈松茂趁机问:“说起来,银河是不是有个小提琴叫宁思秦的?”
  “是有,我们挺熟的。陈哥也认识他?”
  “这个……说起来是个很复杂的过程。”陈松茂苦笑一下,“是这样的。我上次去一家咖啡厅,碰见他在那边拉小提琴……”
  他不知道宁思秦是否对团内出柜了,因此简化了一下中途的心理过程,只说对他的音乐有好感,想认识一下,一直说到自己无意间跟了对方的出租车一路,结果被当成变态跟踪狂。容姗和郑子均听得都是一脸古怪,陈松茂无奈地耸耸肩:“想笑就笑吧,我也觉得挺好笑的,要不是发生在我身上。”
  容姗下一秒就笑抽了。郑子均表情扭曲地多坚持了三秒,也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哥你……委屈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宁思秦他真的……哈哈哈哈哈哈……”
  陈松茂夹了一片香肠,慢慢嚼着等他们两个笑完。郑子均最先平复过来,抹了把脸跟他道歉:“他这人就是这样,涉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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