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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雪成烬-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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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自愕然失神之际,突听身旁的黄衣少女略带迟疑地问道:“殿下,我们此行的目的既然只为夺取修罗令,却为何还要去拜访……他呢?”她的语气里透出几许犹豫,“殿下您别忘了,他……他如今可是大胤的国师啊!”
卡索尔唇角滑落一缕不屑的讥诮,冷然道,“国师又如何?也不见他当真为那个腐朽的朝廷做出过什么政绩……”
他语音淡然,然而口吻里却透出某种坚定的自信:“他到底是个人,只要是人,就必有所贪、有所恋、有所求、有所执——只要是人,就一定有他的软弱。”
“殿下,您,是希望他能够脱离皇室、转而为您效力吗?”古月灵纱眉梢揽愁,语音随着一缕叹息滑落唇边,“可是……我想以他的性格,定必是不肯答应殿下的。”
卡索尔不动声色地一笑,语气漫不经心:“哦?看不出,他对澹台皇室竟有如此忠心?”
古月灵纱却黯然垂眸道:“我也不懂,他三年前便拒绝了胤天子的好意,如今却又应允做他的国师,究竟有何用意。但是……我清楚他的性格——他是个十分固执的人,一旦做下决定之事,便无人可以改逆他心意。”
然而,卡索尔沉吟了一瞬,却仿似未信一般,依旧淡淡笑道:“怎么,你不敢见你师父么?还是……不敢让你师父见我呢?”
古月灵纱闻言身子一僵,飞快地抬眸瞥了他一眼,眸光颤荡,眼里神色复杂莫辨。
卡索尔识时地顿住语声,目光却倏然冷了下去,若有所思地审视着身旁这个少女。
在他犀利而冰冷的目光之下,古月灵纱顿时垂下头去,未再出一语。
冷汐昀对二人这番短促的争执置若罔闻,仍旧自顾自前行,眉宇间有着某种沉思的表情。
“汐昀,你在想什么?”快要接近那片竹林之时,卡索尔突然轻声问出这样一句。
然而,绯衣少女却是一言不发,径自面色漠然地向前走着,仿佛并未听见他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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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碧竹绵延十数里,竹叶间筛洒下细碎的月影,在潇潇夜风中变幻着形貌。
碧篁深处的那间庐屋,便是被传为天下第一“先知”的柳先生的居处。
在距那庐屋的几十步外,冷汐昀陡然停下了脚步,遥遥凝视着明昧的灯光下、在竹窗上投照下的那抹萧疏的淡青色身影。
夜风揉乱了她鬓边的长发,纤柔的发丝与衣袂缠绵在一起,仿佛一个年代久远的吻,带着某种杳漠却熟悉的气息,一瞬间竟微微漾乱了她那颗久已平静如冰石的心。
此刻的她,甚至并未察觉到,在她身侧,那个金发的少年王者也随她而顿下脚步,侧首凝视着她,默然不语。
然而,不同于她此刻眸中的微妙离合,金发王者此际的眼神是瞬息千变的,目光缓缓停落在庐屋轩窗前,那抹萧疏的青影上——那一刻,这位王者的眸子里,仿佛有寒火一倏而逝。
静默之中,头顶的竹叶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响,仿佛是夜风不经意间改变了流向。
卡索尔唇际渐渐逸出一抹淡定的笑意,也不抬头,便径自幽幽说道:“既然阁下也是来此拜候柳先生的朋友,何必畏畏缩缩,不肯现身一见?”
便听夜风里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子笑声:“你怎知我不是一路跟随你至此?”
“哈哈……”卡索尔却是霍然张狂大笑起来,仰首望向头顶的竹林,“能够跟随在我身后多时、还能令我毫无觉察的人,恐怕天下间也找不出几个!”
说话之间,只见紫袍拂动,他的身形已如白云出岫,直腾夜空。
冷汐昀收回飘忽的思绪,抬首望去之时,身侧却已不见了那个紫袍少年的身影。
几乎便在那袭紫色衣袂消失的同一霎间,数道劲风相撞之声犹如金属交鸣般响彻了夜空,竹海在头顶宛如海浪般啸涌奔腾,发出阵阵空幽的鸣吟声,如有龙游其中。
在这般令人怵然生寒的声响里,冷汐昀却只轻轻吸了一口气,默然合住了双眼。须臾后,待头顶那阵尖锐犀利的响声彻底平息之后,她再度抬眸望去,就见面前两道人影正相峙而立。
一人紫袍如魅,在夜风里翩飞飘舞;一人白衣似雪,在月光下舒扬招拂。
那紫袍金发之人自然是卡索尔;而另一人……一瞥之下,冷汐昀登时脱口惊呼出来:“封将军,是你?”
“原来你们认识?”卡索尔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捋了捋因方才激斗而弄乱的衣襟,转身走回冷汐昀身旁。
然而,封无痕却迟迟没有回应冷汐昀的问话,只是长久盯着那个紫袍少年的背影,目中掠过某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良久后,他才转过视线,看向冷汐昀,剑眉微皱,问:“你跟他在一起?”
冷汐昀似乎不解封无痕何出此问,却也并未多作解释,只颔首淡淡应道:“是啊。”
便见卡索尔微笑着拱手道:“莫非,这位便是在平野之战中,一剑斩杀离国主帅姬上朔、一战而扬名天下的封将军吗?——幸会,幸会。”
“殿下好眼力。”封无痕将祭雩剑缓缓收归鞘内,似笑非笑地看着卡索尔,眉梢轻挑:“听闻日前有位彝国的王室中人,在离都青昴城郊外的明火观,带走了一个即将执刑的要犯。据闻那位王族少年紫衣金发,貌若天人——今日一见,封某才知传闻果真不假。难怪,连冷姑娘如此绝世难逢的佳人,也会甘愿追随在侧了……方才是封某糊涂了。”
“封将军此言差矣!”卡索尔转过头望向身旁绯衣少女,淡淡笑了笑,“她并非我的侍从,而是我最好的同伴……以及,我的女人。”
冷汐昀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秀眉轻轻蹙了一下,然而脸上并未显露出太多的不适之色,只是定定望着卡索尔。而后者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但笑不语。
封无痕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人,待要开口说什么之际,突闻身后传来“吱”一声轻响,一行足声正渐向此走近。
四人回首望去,但见径直走来的三人,正是柳千寒与禁凌姊弟。
“……冷姐姐。”一瞬的呆愕之后,白衣世子终于缓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的奇特神情来。
“禁凌世子,你好。”冷汐昀笑容温和却淡漠,有礼地一揖应道。
禁凌雪望住她,停顿了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我和姐姐就要离开这里,回北靖国去了……”
“是吗?”冷汐昀依旧淡淡微笑着,神色谦逊有礼,却又刻意与他保持着某种距离,“那么,恭喜世子了。”
白衣世子的眼里终于流露出几许落寞之色,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后几步,站回姐姐身后。
“灵纱,你也来了啊。”便在这些人各有所思、气氛极其尴尬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寂。
听见这个声音,冷汐昀心中一惊,顿时抬首看去——就见此刻,那位青衣的先知就正站在禁凌姊弟身后,袍袖翻飞,气度如神,润玉般的脸上有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正温润舒展开,而他此际的目光,却正凝视着自己身后、被众人忽略在一旁的古月灵纱。
卡索尔神色也是蓦地一变,顿时转过头向身后望去,就见那个黄衣少女整张面容都隐蔽在重重竹叶投下的阴翳里,却抬起一双纯澈明亮的紫眸,怔怔看着那青衣男子,良久后,方释然一笑,唤道:“师父。”
师父!这一声称呼出口,竹林内的五人神色俱皆一变!
那双一蓝一黑的眸子里一霎间掠过某种极其复杂的神色:她竟当真是他的弟子吗?原来,她果然并未骗他啊。
难怪,难怪灵纱会知道……关于“七星”的秘密。
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那个青衣男子依旧神色淡淡,朝众人拱手微笑道:“今夜难得各路英雄齐聚于此,算来也是缘分一场。不远处便是柳某蜗居,如诸位不嫌鄙舍简陋的话,柳某愿薄酒一杯,款待诸位。”
言毕,便拱手引领众人向那间坐落在竹海之中的小庐屋行去。
众人稍一迟疑,相互默然对视一眼后,终于先后跟上他的脚步。
36
36、十三 星会(上) 。。。
庐屋之内。
柳千寒走至烛台边,手指一错,便有一道劲风倏地从他指间疾掠而出。就见烛台上一行灯烛“嗤”地一声,齐齐燃起,霎时之间,烛光明昧,盈满陋室。
卡索尔不动声色地在灯下注视着柳千寒,此时拱手一笑道:“能与柳先生秉烛夜谈,小王实感荣幸之至。”
柳千寒也不回话,只是淡然一笑,目光清明而通彻。就见他略略抬手,做出个“请”的手势,即与卡索尔在四方桌边相对落座。
冷汐昀亦在卡索尔身侧缓缓落座。而古月灵纱自从步入这间庐屋后,便一直垂首不语,此刻静静立在卡索尔身后,鹅黄色的薄衫在烛火下瑟瑟飘浮。然而,卡索尔却仿若未见,目光只有意无意瞥在柳千寒脸上。
封无痕与禁凌叶、禁凌雪姊弟此刻也在近处的竹簟上揽衣坐下,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卡索尔,似乎在猜测他今晚的来意。
却听柳千寒抬眸微笑道:“灵纱,为师可没让你罚站。”
古月灵纱微微一怔,旋即讷讷脱口:“师父,我……”
她话未说完,卡索尔便轻笑着,有意无意地打断了她:“既然你师父都已经开口请你入席了,你又何必再推辞呢?”
“……是。”她轻轻应了一声,终于在卡索尔身侧的竹簟上落了座。
“柳先生果然是敏锐细致之人,想必,我这位属下在先生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对弈间,他垂眸盯着棋盘上那些罗列排布的黑白子,信手拈起一枚黑子,淡笑着说道。
他的目光并未看向身旁的黄衣少女,然而此时此刻,古月灵纱已然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了某种窒息般的压力。
“殿下说笑了,灵纱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柳千寒手拈白子,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开,“殿下此番来京,想来目的应是为了拿取修罗令吧?”
卡索尔坦然笑道:“修罗令小王志在必得。”
“好狂妄的大话!”封无痕原本正以剑作枕,悠闲地躺卧在地上,此刻闻言登时斜斜地瞥了卡索尔一眼,轻笑着挖讽道:“莫非帝都里的人,在殿下眼里都成了死人不成?”
卡索尔却淡然接话道:“封将军的剑法出神入化,小王的确很希望能在天仪台再次领教……而眼下,小王尚有一件更为紧要之事,待与柳先生商权。”一语罢,他又将目光转向对席的青衣男子,眼底似有笑意闪动。
柳千寒拱手淡然道:“愿闻其详。”
便见卡索尔正色道:“想我彝国,位处西域边荒之地,与中陆地区相距甚远,然则柳先生之贤名,小王少时即有所耳闻。”
传闻,在帝都某片翠郁森森的竹林里,常年住有一位名叫柳千寒的先知。人们谈论这位隐士的经天纬地之能已有数十年了。
在常人看来,柳先生应该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然而见过他的人都说:那人容貌俊美、举世无俦,举手投足间,宛若仙人。
“论及兵力,我国自认不下于离国。但是……我国中唯独缺乏能够在幕后运筹帷幄之人。”卡索尔凝视着柳千寒那双如雪冰寒的眼眸,沉声道,“故此,小王此来,是想请先生前往鄙国协助小王,至于代价……愿听柳先生自行开出。”
此刻在座诸人闻听此言,面色俱皆一变——这样的条件,已足以证明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金发少年最大之诚意。
一愣之后,封无痕率先吁了口气,旋而继续曲肱枕而卧,轻轻拍了拍身旁傻愣愣听着众人谈话的禁凌雪,竟似对卡索尔方才那句骇人之言并不以为意一般。
禁凌叶则默契地与他对视一眼,眸子里也盈起一抹浅笑。
对于与柳千寒相识多年的他们而言,心下自然早已明了:柳千寒必不会应允这个少年王者如此狂妄的提议。
果然,片刻的沉默之后,就见柳千寒仍是温文有礼地拱手一笑道:“殿下有卓越的治世之才与察人之智,若说贵国国内无人,实在是太过自谦了。”
顿了顿,柳千寒看了眼坐他身侧的两个女子,缓缓道:“何况,尚有冷姑娘与我的弟子古月灵纱相助——在下不才,还是宁愿安居此间,与竹林虫鸟为伴。”
冷汐昀闻言微微一震,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那张早已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容颜,却恰与他抬起的目光相汇——那样杳漠的熟悉,却又如此的冰冷陌生……
那一刻,庐屋内的空气静窒得犹如沉冻千年的冰山。
两双同样清冷的眼睛,不期然地相对,继又一样毫无留恋地移开——仿佛这一生,都要这样冷冷冰冰地错开了。
倘使……那一刻,能在他那双温和而苍凉的眸子里,看见哪怕一丝真正的暖意,她或许就会不能自已……然而,那双蕴藏着无尽智慧的眼睛啊——仿佛深及千尺的寒潭:无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物,在那里,都无法映照出半分倒影。
他的双眸里,只有茫无边际的清虚——清得让人忍不住从心底里泛起冷意……如站高山、如临深渊。原本心中分明还埋藏有那么一点点、几乎触摸不着的热度,却也在那样清冷的眼神下摧枯拉朽、溃不成军。
她仿佛连在心里低低呐喊的力量也已失去,只能任由自己的眼神、连同心,渐渐同样变得清冷如冰、犹笼寒霜。
便见卡索尔此时拂衣起身,冷冷道:“柳先生既然心意已决,小王也不敢留待他意了。他日非不得已,若有锋芒相激之时,还望先生海涵。”
柳千寒目光微动,心中反复默念着那四个字:锋芒相激……终是,避不过啊……他留守帝都,原本只是期望着天下莫再兴起战事,以他曾经的达通未来之眼,凭他法力与七星彼此间的羁绊,化解那“星劫”之日的来临——然而,竟连这份渺小的心愿,也成奢望了……
便听他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继而道:“不知殿下近来可有观察过天象?”
卡索尔本已转身待将离去,此刻闻言不禁回过头来,不解道:“先生何出此言?”
但见柳千寒缓缓长身而起,身形静立于轩窗前,长发散覆双肩,沐在清冷月华下的身姿皎皎清拔,宛如谪仙降世。只是那一瞥之下,竟令冷汐昀再度望得痴了,心中久久再无法平静。
然而,青衣的先知只是仰首凝视着那无尽的浩淼星空——在那片渐渐舒散开的墨云背后,似有万丈星光,即将耀世而出。
就听他喃喃叹息,背向众人而立的眉间凝蕴着某种深不见底的忧愁:“七星的位置,已经紊乱太久了啊……待它们再度相聚之时,竟已无法再依照原本的次序排布——彼此间相互衡制、撞击……真是隐忧重重啊。”
卡索尔不动声色地微笑:“怎么?原来纵使淡泊无求如先生这般品级的人,也会有所忧虑之事吗?”
但听柳千寒轻声叹道:“殿下既然都已心如明镜,又何必多出此一问?”
“柳先生先知之名,果非虚传!”便见卡索尔慨然一笑,继而肃容说道:“然,即便得知天命,又当如何?我命由我,由不得这天!”
这位西域少年国主的话音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宛如削金斩玉。冷汐昀目光瞬息颤动不已,无声地低垂下双眸。
此刻坐在对面竹簟上的三人尚不明所以,然而瞥见金发少年那双妖瞳中流转过的锐利锋芒,连封无痕都不由得微微垂下了目光:
我命由我……在他心中,又何尝不是这般想法?
然而……
苍天无尽。
“既是如此,小王也不便再多作打扰——就此告辞!”卡索尔说罢便一挥衣袖,离座而去。
“卡索尔殿下!”封无痕见状,猝然掀衣而起,脸上早已再不复前一刻那副懒散的神情,幽黑的眼眸里有某种沉重的情绪在渐渐凝聚。他看着此刻背向着自己、却已在他的语声下停住脚步的卡索尔,轻步走上前,低声道:“请借一步说话。”
卡索尔唇角顿时闪过一缕淡淡的讥嘲,回眸看了身后的二女一眼,低声吩咐:“汐昀,灵纱,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一下。”
冷汐昀听言略略颔首,并未多说什么。而古月灵纱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继而缓缓转过身去,独自走至庐屋后院的那片花圃里。
背向着众人,衣衫菲薄的少女在郁郁森森的夜色中,无言地……静静蹲下了身——
这个花圃……这个花圃,未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师父依旧将它照理得这般妥善……
犹自记得,当年她离去之际,便是匍匐在这花圃的阑珊外,不舍地对着那些自己照料了多年的花草依依作别……旋而回眸凝望恩师:“师父,它们……”
彼时,那个男子依旧青衣落落,沉静立在一旁,眉目静详,在夜风下淡淡清说,“安心去追寻去你的梦想吧。至于你养了多年的这些花草,待你走之后,为师自会为你仔细照看着……待灵纱想念为师之时,便回来看看它们,它们会同为师一起,永远留在这里等你。”
不知缘何,此时此刻,思忆起那些零散在时空里的只言片语,她的双眼竟有些微的酸胀……忆及往昔,突然便有种欲落泪的冲动。
再也……回不去了……师父……
那抹鹅黄色的薄衫在深冬夜风下瑟瑟飘摇,宛如一枚错过了凋零之季的枯叶,在风声里颤抖。黄衣少女却在花圃之中环抱住自己双肩,无声地蹲下了身子,宛如一只被主人遗忘在角落的小猫。
而此刻,在她身后的几十步之外,那个绯衣少女正倚门而立,与先知的目光微一相触,即又不着痕迹地相互移开了视线。
********************
才至屋外,气温便骤然降低了不少。尽管在柳千寒的法力之下,那些竹叶依然郁郁青青、四季滴翠,然而一行行碧竹在这寒冬的冷月光浸泡下,也都了无生气地低垂着腰。
封无痕白衣磊落,依然抱剑而立,然此刻在惨白的冷月光浸渍下,身形也略显得有些单薄,但挺拔秀颀的身形迎风挺立得笔直。他仿佛多次欲要开口,然而每次却都踌躇地抿住了嘴,仿佛不知第一句话该如何吐出。而卡索尔此刻只是背向他而立,面色沉着,不发一言。
良久后,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就听封无痕沉声问道:“你真的已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去夺得那枚修罗令?”
卡索尔闻言登时回眸冷笑,嘲讽道:“怎么,莫非封大将军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不成?又或者,觉得小王不配让你拔剑?”
封无痕并未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双眼里反而流露出些许忧色,“即便你能胜过我、胜过永安城的所有人,又如何?你可知道,柳先生真正的实力……凭如今的你,根本无法想象!”
“嗬,真是未想到啊,帝都里赫赫有名的殿前大将军,竟对小王说出这番话,还真是令我捉摸不透呢!”就见卡索尔蓦地转过身来,那双妖瞳里勾起几分玩味的笑意,定定望住他:“口口声声都在为你的敌人着想,难道说——封将军您,想阵前倒戈不成?”不待封无痕答话,他便妖肆地大笑起来,“可惜啊可惜,我们区区西方蛮族,怕是招待不起帝都的殿前大将军这等人物。”
封无痕顿时面色一沉,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怒意,忍不住厉叱道:“你非得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和我说话么!”
“呵……”便见卡索尔唇边冷笑更深,“莫非小王习惯用什么语气同人说话,还轮到封大将军您来置啄不成?”
“我为何要劝阻你去送死,你自己心里清楚!”封无痕蓦地踏上前一步,冷冷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他的声音忽地有些颤抖,不由得低了下去,“也该为你母亲……”
“你闭嘴!”怎料,才听见这两个字,卡索尔竟倏地变了脸色,怒然打断了他,妖异的眸子里一瞬间绽射出某种灼人的光亮,宛如无间地狱里幽幽燃烧的溟火,“那个女人已经死去很久了!——关于此事,我想消息达通的封将军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封无痕握着剑柄的手此刻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哑然道:“你、你果真是……这般无情吗?她,她可是你的——”
“情?”他一言未毕,卡索尔却又是一声冷笑、冷言打断了他,“一个在狼群里长大的狗杂种,懂得什么人情?”他仿佛在自问、又仿佛在自答,然而,那双奇特的眸子里一瞬而逝的惝恍迷离之色,却尽被封无痕看在了眼里。
“你……”封无痕终于摇头叹息,眼里有种无可奈何的惋惜之色,“你作践自己也便罢了,怎可这样侮辱……侮辱母亲!”一言罢,他的目光便是一黯:终究,还是忍不住,再度提及了她——多少年了,在封侍郎的府邸里,关于母亲的一切称谓,素来是被父亲与下人们讳莫如深的一个禁忌。
只是今日……未曾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后,他依然忘不了,昔年守在那个病弱垂死的女人床头的自己、心中那份刻骨的深切遗憾与怆痛——这么多年过去后,他依然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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