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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雪成烬-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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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横空出世的“雪龙”激烈搏斗,目光坚忍如身后冰雪,足衣不沾片尘……
禁凌叶凝神看着这一幕,眸中神光不易察觉地变幻着:这,便是剑圣门下的剑法吧?——那个人的剑法、那个人的剑意、那个人的剑胆……而今日,她却要与他的同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正自微微恍惚之际,陡听一声凄厉的痛吟骤然贯彻了天际。禁凌叶霎时抬眸望去,就见那尾以她法力凝结而成的雪龙,由于她注意力涣散,已在黄衣少女凌厉的剑气之下,砰然粉碎——
漫天雪雾纷降如雨,倾满了禁凌叶一身。
禁凌叶正自略微感到有些惋惜,却见对方一手紧捂着胸口,秀眉微微蹙紧,脸色苍白地低下头去,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仿佛是在咽下喉间暗藏的血腥气……显然,方才的一番激烈搏斗之中,这个少女也已然伤得不轻。
而禁凌叶此刻灵力依然充沛,见状登时前行两步,不再理会那个黄衣少女,径直走向此刻遥遥坐视着二人打斗的卡索尔与冷汐昀的马前——是的,她此来的目的,不过是为替弟弟讨回一个公道,她不想节外生枝、多伤无辜。
然而,察觉到她的意图后,黄衣少女立即强行压制下胸臆间翻腾的血腥气,身形再度鱼跃而起,飞身纵落在禁凌叶身后,挺剑便待再度攻上,阻止她的行动。
然,却听一直在旁悠然观看二人打斗的卡索尔突然低喝一声,阻止了自己的属下:“灵纱,你退下。”
“可是……殿下!”黄衣少女蓦然脱口低呼,却见那个金发王者面色从容地微微一笑,神情优雅而闲淡,定定凝视着禁凌叶的双眼,忽地轻声说了一句:“华翎公主,请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声音里仿佛浸透着某种秘魔般的力量,又宛如催眠一般,禁凌叶在他这声梦呓般的轻语声中,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怔怔凝视着他那双一蓝一黑的奇异眼瞳——
然而,一阵毫无预兆的痛悔之意,便在下一瞬间透心而来,潜流过她的整个身体——她微弱地摇着头,急欲抽开视线,然而身体却仿佛被什么秘魔之力操控了一般——她的双手,正在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驱控下,一分一分、缓缓向上抬起,右手中指最终定定地点落在自己的额心处!
从额心渗透而来的刺骨寒意,让她的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战栗——她的目光激烈地闪烁着某种恐惧、骇怖的光,仿佛正在对操控自己的心魔进行一场激烈而悬殊的反抗;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是茫然的,冰冷的手指一分分向着自己额心处刺去……
那一霎间,她清晰听见从自己心脏传来一声破碎的声音——是的,她还不能死;她,也还不想死……
然而……那种操控着她身体的力量,却是如此的霸道,又如此的狠厉、绝决,不给她留下丝毫的退缩与挣扎的余地……
便在她已绝望待死之际,却突听身后少女颤颤唤了一声:“殿下……”声音里竟似有惋求之意。
她这句轻轻的语声才一出口,禁凌叶顿时便觉,那阵控制着自己身体的秘魔之力,仿佛骤然便凭空消失了一般。
禁凌叶感到自己的身体终于能够自如行动后,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头虚汗地抬起脸来,凝望着对面的紫袍少年,颤声道:“这,这是……反噬之瞳?”
那紫袍金发的少年王者却只是慵然一笑,并不回答她,“公主心系世子,眼下最好还是不要在此地多作纠缠,是为上策……嗬,令弟他眼下,只怕是……伤得不轻吧。”
他的声音冷漠而讥诮,却听得禁凌叶心头咯噔一跳——念及那个正濒临死亡的弟弟,此刻尚等着自己的救赎,她当即只得默然咬紧了下唇,秀眉紧蹙,强自按捺下心中积压的怒火与恨意。
彝国国主再不打话,此刻掣紧马鞭,清喝一声,嘱咐道:“灵纱,我们走!”
一言未毕,胯(和谐)下白马奋蹄如风,瞬间便已绝尘远去。
黄衣少女最后看了禁凌叶一眼后,终于也不再多说什么,翻身跃上自己的坐骑,也立即打马追上。
须臾,便只剩下禁凌叶一人,仍独自立在旷静的雪地里,茫然望着那行显眼的蹄印远去的方向,回想起往日曾在柳先生书斋里读到过的、记载天下间各种法术的典籍,一阵刺骨的寒意猝然攫获了她的心。
——有那个神秘的彝国国主在,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那个被他视若至宝的女子了吧?
她独自在雪地中茫然站了片刻后,眼见夕晖渐斜,远处岚烟四起,天色已临近黄昏。禁凌叶终于不敢再作耽搁,重重叹了一口气后,当即也翻身上马,扬鞭东去。
——是的,她必须及早赶回帝都。弟弟如今尚危在旦夕,正需要她,她实在不该在此多作耽搁了,毕竟眼下第一要务,是弟弟的性命。而至于剩下的事情,还是等弟弟醒来再做定夺吧……倘使弟弟当真有何差池,她就算拼了性命,也定要那女子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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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闻名天下的先知柳先生的庐屋之中,已多了一个伤重昏迷不醒的少年。
“叶儿,你弟弟有天禀特异之处,寻常人的救命丹药,对你弟弟皆无效用。”青衣的先知一面为那个昏迷中的白衣少年拧干汗巾、重新敷在额上,一面低声叹息。
禁凌叶长长睫帘微垂,掩住了那潋滟若水的眸波,咬紧了唇道:“那我……究竟该要怎样做,才能救回我弟弟?”
柳千寒缓声道:“你须即刻启程,坐海船东去,往日出之国,为你弟弟寻一味药以作药引,你弟弟方有生望。”
禁凌叶不假思索地点头应道:“好的,那是什么药呢?生长在何处?”
“此药名为琼草,又被当地人唤之为‘茕仙草’,生长在日出之国以东的一座小岛上,向阳而开。你去往浮国东南沿海的向阳郡,向当地人打听,便可获悉此岛具体方位……而我,必须时常守在此间照料他,不得离开半步,故而无法陪你同去——”他顿了顿,如是叮嘱,“叶儿,记住;早去早回。”
“好的,我一拿到琼草,就会立刻赶回!”禁凌叶决然答应,眉间神色坚定如雪。
“对了,”柳千寒突似想起了什么一般,走至书案前,铺开一张洒金笺,提起狼毫轻轻勾勒了几笔,旋即施展法术让它快速蒸干,将图纸卷起,交给禁凌叶,嘱咐道,“这是此草的图绘,你带在身上……浮国话叽呱难懂,将这幅图样带在身旁,便可免去许多沟通之碍。”
“是的,多谢先生。”她低声应道,旋即又仿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探手入怀,自贴身衣物内取出一枚幽蓝色的戒指,摊于自己掌心。她怔怔看着那戒指在她掌中徐徐散发出诡秘而冰寒
43、十六 风起(下) 。。。
的幽蓝色光芒,迟疑着问:“先生,这枚戒指……能否在我回来之前,保得我弟弟平安?”
“是幽冥戒……”柳千寒一口道出戒指的名字,声音中透出几许讶异,那张平素波澜不兴的脸上亦不由露出些微的恍惚之色。然而,却也只是惊疑了片刻,他便缓缓将戒指套上了禁凌雪左手的中指,语气凝重:“既然有了这个,的确是……再好也不过了。”
那枚戒指甫触到北靖国世子的身体,镶着蓝宝石的托子上便即光芒大盛,仿佛受到了某种极其强烈的共鸣——那种蓝光,妖异而幽艳,隐约透着宛如来自冥界地狱里的寒凛之气。
在二人的注视下,就见那个昏迷中的少年世子微微皱了皱眉,在睡梦之中,他戴着幽冥戒的左手下意识地缓缓握成一个拳头。
禁凌叶不禁有些担心地看着弟弟,喃喃脱口:“先生……”
“不碍事,”柳千寒俯身为少年仔细盖严了被子,随即轻声宽慰道:“我会照顾好他。”
禁凌叶沉默良久,终究轻轻点了点头,便再无话。
此日,与柳千寒辞别之后,禁凌叶即一路策马赶回驿馆,再与赵晋已一行人等告辞交待一番后,当即收整行装,次日日出时分,便已租借海船东去。
那日,天空中依然流霰飞雪,一派酷寒。禁凌叶披着一袭白狐裘氅,孤身站在甲板上,只觉涛声盈耳,眼前海波浩渺,鸥鹭低飞,远天澄碧,一望无涯。
而她此刻的心情,也正仿似这一碧无垠的海水,茫然没有归向。
44
44、一 海遇(上) 。。。
那一袭白衣皎如明月,那一抹澹青静似湖水,长路漫漫,凤栖何处?为何至死都无法解脱这一世因缘的纠缠,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
大胤天禧六年,明真帝在位年间,正是浮国的安平时代。
安平时代万寿元年二月,浮国东南方临海一座偏僻的渔村里,某日出现了一名从中土飘洋而来的青衣女子。
那女子梳着中陆女子流行的流苏髻,容貌极是清丽皎美,更生着一双奇特的深蓝色眼眸,很快便吸引了村上所有渔人的目光。
那青衣女子满面风尘而来,从包袱中取出一幅图纸,拉住村里几个正在缝补渔网的渔民,用中陆话小心问询那茕仙草生长在何处。然而,那些渔民只是有些歉然地向她摇了摇头,目光盯在她手中的那幅图纸上,眼里都流露出一抹十分奇特的神色。
……果如意料之中那样,这些浮国人根本听不懂中土的语言。禁凌叶按捺下心里的失望与焦急,努力向那些渔民们比划着手势,询问那张图上所绘的药草的具体生长位置,然而那些渔民们却大多只是木然地摇了摇头,便匆匆走开。
许久后,她终于冒冒失失地找到了这座渔村的村长家里。村长此刻想来已外出打渔去了,并不在家,然而渔民们十分淳朴好客,看见外乡人来,村长之妻当即引请她进屋。
浮国的民风习俗与中陆颇有差别。平民男子并不续发,大多都剃发,余发束成冲天髻,长裤裤腿较中陆人略宽,腰带束在上衣之外;而女子多都梳着仿照中陆女子的发髻,将唐轮搬至头顶,梳成岛田髻,身着齐踝、交领、大襟、宽袖的衣裳,腰带裹缠于腰胸之间,在背后打结,腰带后中部有一小垫衬,用以撑住腰带的褶饰。
禁凌叶自然听不懂浮国语言,而这座小小的村落中似乎也并无通晓汉话的渔民。那位发白齿摇的老妇人将禁凌叶引入内堂,用手势请禁凌叶在矮桌旁的蒲团垫上坐下后,便入厨为禁凌叶烹调食物,以解她舟车劳顿之苦。
歇息其间,禁凌叶随意扫视了一眼四周环境,只见村长家的内堂陈设虽然简陋,然而布置得却颇为雅观精细。
少顷,那老妇人便端了一只木托盘,从厨房里徐步走出。那托盘里摆着一只盛了几个米饭团子的瓷碗,以及一盘子生鱼片,用芥末等调料拌了,即用手势请禁凌叶坐下就食。
禁凌叶低头盯着那一碟犹自沾满血丝的生鱼片——一阵鱼腥气立即扑鼻传来,禁凌叶强忍下心中的不适感,吞咽了一口口水。然而毕竟心有所求,不敢不领主人的恩情。她当即握起双箸,将那一盘子生鱼片一条一条夹入口中,就着米饭团子,狼吞虎咽地吃得干干净净后,即用桌边的帕子抹了抹嘴,抬头向着那老妇人含笑致谢。
中陆素以礼仪之邦而自居,而这位浮国的渔家老妇竟是虚礼殷勤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那老妇人见她适才大快朵颐,定猜料她对自己厨艺颇有口欲,竟躬身又是一礼后,端着被禁凌叶吃空的那只盘子,便又迈着碎步走入厨房内。须臾之后,竟见她又切了一碟生鱼片端了出来。那老妇人满面的皱纹温润舒展开,向她打了一个手势,唇中发出她听不懂的叽呱哩呜的话语。
“……”鱼腥气立时又扑鼻袭来,禁凌叶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然而,毕竟不忍推却了她的一番厚意,当下只得强忍住从腹中传来的欲呕感,再度勉强吃下。
餐毕后,那老妇人又为禁凌叶满上一杯茶。禁凌叶浅呷了几口后,便拿出柳先生交给她的那幅图纸,有些局促地向那老妇人比划着手势,道明自己的来意。
然而,那老渔妇的目光才在那幅图上瞟了一眼,便霎时一变。下一刻,但见她连连摆了摆手,浑浊的老眼中,神色惊恐而骇怖,仿佛她所问的,是某个不可触碰的禁忌。
看见她这样的神色,禁凌叶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为何,向当地渔民们问及此草时,渔民们脸上神情闪烁,似乎有甚难言之隐。
禁凌叶心中一恸,当即屈膝给那老渔妇跪了下去,艰难地向她比划了几个手势:说明那种药草对于自己有多么重要;说明自己最重要的亲人,眼下正身患重伤,危在旦夕……她尽量缓慢而清晰地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那位老妇人——在做着这些手势之际,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已然有泪光泛动。
那老渔妇见状,神色颇犹豫了一下,旋即微微叹了口气。
便在这时,就听“吱嘎”一声,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禁凌叶回首望去时,就见一白发萧萧的老渔民正从门外缓步走入,身后跟了几个年轻男子,肩上扛着钓竿、渔网;手里提着竹篓、木箱等物,从外而来,显然是出去打渔归来的村长、以及他的几个儿子。
看那村长脸上覆满了深深的褶皱,似乎已经是个很老的老人了。那老渔妇见状,立即迈着碎步走到门口,朝门前诸人深深躬身一礼,旋即圈着嘴、附耳对那老村长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那老渔妇将她的夫君与儿子引入内堂后,便牵着老伴的衣袖步入里屋,转身将拉门合上。
隐约之间,禁凌叶能听到二人在房内悄声细语的谈话。
禁凌叶交握住自己的双手,在大堂里焦虑不安地等待了片刻。而那村长的几个儿子向她躬身问候了一句她听不懂的浮国话后,便各自去厨房放下手里的钓竿竹篓等物,开始下厨整顿饭食了。
此刻屋外日影西斜,远处暮烟四起,已是黄昏时分了。
许久后,才听那道拉门被轻轻推响,老村长与他的妻子缓步走了出来。二人的神色看去都颇有些沉重。
那村长入内堂躬身打了一个手势,将禁凌叶请入内室。禁凌叶也躬身一礼后,便随他走了进去。
然而她的心情却是异常忐忑的。端然就座后,就见那村长又向她比划了几个手势——仿佛是在向她探问,求取此草可是为了救自己的亲人。
禁凌叶依稀看懂了他的意思,猝然屈膝向他跪了下去——慌乱之下,她不知所谓地比划着一连串手势,不过片刻间,便已然泪倾如雨。
——是的,弟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珍惜的人……不同于寻常姐弟间的情谊,弟弟之于她,是她从孩提时代起,便誓要用生命守护的人啊!
她手扶桌缘,昏天暗地不知道哭了多久后,那老村长看着她满面凄惶无助的神色,终于捋须长叹出一口气,缓缓点了一下头。随即步至门旁,用浮国话向站在里屋外等候的妻子嘱咐了几句什么,就见那老妇人点了点头,便即转身而去。
须臾后,一副纸笔便在二人的桌前陈铺开来。
那老村长拈起狼毫,蘸着墨汁,在宣纸上随意渲染了几笔,依稀绘出大海浪涛的轮廓。随即又在大海的东面,勾画出重重山峦——在那绵亘无垠的群山中央,有大片云朵依稀汇聚;而在流云上方,有峰拔霄而起,直遏日轮。
那老村长手中浸饱了墨汁的笔端猝然在某处最接近日轮的地方停顿住,旋即在某处巉岩上轻轻勾上一笔——
禁凌叶一直凝神细看他绘图,看到此处后,心神不由微微一震——依照图中所示,那座群岛的位置,看去距此地至少有两三日航程;而那琼草生长的地方,恐怕距地面至少有千仞之高!
搁下笔墨后,那老村长又慢慢抬起脸来,凝视着禁凌叶,缓缓打了一个手势——在做着那个手势之际,老村长那双沧桑而明亮的眼睛里,神色看去极其凝重,隐约充满了某种不详的预警。
那一刻,禁凌叶终于看懂了这位异国长者的意思——他是在最后一次告诫自己:自己将要去的那个地方极其危险,处处暗伏杀机。
然而,神色的波动只有一瞬,她便平静地微笑着摇了摇头,朝那老村长微微躬身致谢后,便缓缓折起了那幅简略的海岛地图,收入怀中,眉间神情清明坚定如雪。
由于心焦于弟弟的安危,禁凌叶等不及翌日天明,当晚便乘夜船出海寻药。
掌舵的是个远从中陆追随她而来的船夫,并不熟悉浮国的海路,禁凌叶思及此行凶险难卜,不忍牵累无辜,当即嘱咐那船夫留此数日,等候她归来。一切安排完毕后,她便向当地渔民租借了一艘渔船,趁夜出海。
然而当晚,大海上天风怒吼,海浪凶涌,禁凌叶的那艘小舟在浪涛猛恶的大海上,宛如一片枯叶般沉浮飘摇,饶是禁凌叶再谙熟水性,但在这波涛浩瀚的大海上,一颗心也不由得不七上八下、忧心忡忡。
她奋尽一切力量,驾驭着那只小舟,与那霸悍无情的狂风骇浪搏斗——然而在这天地自然的威严力量之下,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又是多么的渺小卑微?!
那叶小舟被一个浪涛猛一冲击后,船篷中立时渗出厚及三尺的海水,眼见船身的重量似乎已再不堪承受那海水强大的压力,舟身马上便将要沉没——禁凌叶眺望远方苍茫夜幕,心知这条渔舟是决计再无法支撑去那座遥远的群岛了。
便在她心生绝望之际,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光竟然瞟见远远处,似乎有灯火依稀闪烁。
是的,那不是错觉——就在不远处,华灯灿耀,仿佛悬挂在海面上的辰星,又仿佛苍茫大海中一簇引路的明灯。
她心中蓦然雪亮:在这无垠大海上出现的灯火,那只可能是……
——海船!
是的,那是一艘巨大的海船。
当禁凌叶在狂怒的波涛里艰难地泅游靠近后,趁着溟濛的月影,她终于看清了那艘海船的形貌——
那是一艘极其庞大的海船,约莫有普通客舫五六倍大,雕工精美,船身装饰华丽,桅杆高昂,在茫茫大海中,宛如一座小岛般巍然矗立。
禁凌叶不及多想,当即沿着船栏攀至甲板。她此刻全身衣衫都已湿透,在这正月酷寒的天气里,海水的温度几乎低至冰点,禁凌叶此刻早已冻得俏容煞白,嘴唇青紫,喘息唯艰,瑟瑟打着冷战。
此刻已是深夜二更时分,掌舵的船手们大概正值交班之际,船舱内依稀有足声嘈沓,人语窃窃。禁凌叶不敢惊动这座船舫上的人,当即屏声敛息,运起轻功,小心翼翼地向船舱靠近——是的,她必须赶紧另寻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否则若是再拖延下去,自己迟早冻昏过去,届时在这苍茫大海上孤立无援,便当真不知明日下场会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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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主舱内,此刻的气氛寂静沉肃得仿佛一根将要断裂的弦,似乎连一根头发落地之声都清晰可闻。
主舱里围聚满了人群,穿着或船手或仆从打扮的装着。然而奇异的是,这些人均皆手持大刀短匕、或各类奇门兵刃,将当中一名贵公子重重环围在中间。
那贵公子年貌约莫二十岁左右,着一袭水色长袍,长发以金环束起,宛如流云般披拂于肩头,而那长发下的面容却是出奇的清逸俊美,风神潇散,温润如玉,只是似乎略微透着几许病容。更加令人惊异的,是他的双腿——这样一位风仪美曼的年轻公子,却似乎不便于行,坐在一张特质的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毡子。
而在这位贵公子身后,跟随着二十余名剔月代头、着湛蓝衫子的年轻武士。
双方此际冷冷僵峙,仿佛在这间狭小的船舱内,战势已然一触即发。
然而,这样紧绷到极致的气氛,突被一声冷冷的低喝打断。
“禀报主人,我们在东首船舱里抓到这个女人。”一名装扮奇特的武士将一个青衣女子按倒在地板上,一手握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脸来。
看那青衣女子装着,似乎是遥远天朝飘洋而来的人。然而此刻,她衣衫与长发上尽皆水渍淋漓,形态狼狈,浑如一只落汤鸡。
湿冷的海水沿着她一头散乱的长发滴滴滑落,然而透过那黏粘成一绺一绺的青丝,仍然依稀能够看出,这女子那张犹若雪山寒梅般清丽绝俗的脸孔。
只是,这个美丽的中陆女子的脸色却是极其苍白的,嘴唇青紫,整个身体不断哆嗦着,胸脯微微耸动,喉中发出艰难而嘶嘎的喘息——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条渔船沉没后、拼力泅游至此船上的禁凌叶。
那贵公子的目光只在这个青衣女子脸上微微停留了一瞬,如雪般冰寒的眉宇间流转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旋而淡淡抬起双眼,目光雪亮而冷定,用浮国话淡然说道:“不过是个无意间闯入我们船上的姑娘而已——我们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还请放了她。”
“放了她?”那名装着奇特的武士听言,饶有兴趣地瞟了这个此刻受挟于自己的青衣女子一眼,随即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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