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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雪成烬-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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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谁而来呢?”
“我?”禁凌叶微微垂了一下脸,眸子里忽然有了一丝伤寞之意,涩声答道,“是为救家弟。”
“为救令弟?”嘉仁皇子眉宇间似乎又兴起了一阵不易察觉的波澜。他蔼然问道:“你弟弟,是你很重要的亲人?”
禁凌叶低着头,咬了咬唇,却没有回答他的话。然而,不觉间,一阵海风猝然袭入她眼帘,那双湛蓝色眼瞳中晶澈闪动的东西,却不知究竟是海水的倒影、抑或是这个女子隐忍了多时的泪光。
嘉仁皇子默然凝视着这个女子许久,仿佛心中颇有些感触,低声喃喃道:“其实我真羡慕你,你还可以尽力为弟弟争取到一线生机;而我,却已经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啊?”禁凌叶顿时收束回自己飘移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殿下的弟弟……”
“……我那个同母弟弟,早在十六年前,便已夭折于我生母的胎腹之中——一碗‘安胎药’,一尸两命。”嘉仁皇子在道出这句话之际,语气里带着几许怅然,每一字听在禁凌叶的耳中,都仿若一缕叹息。
禁凌叶深深察觉到他那淡然的容色之后、那缕深刻入骨的忧伤,当即动容问道:“那么,殿下今趟远来……那个什么……茕仙岛,究竟又是为何而来呢?”
“为我养母——也就是宫本夫人。”在提及这个称谓之时,嘉仁皇子神色一黯,眉宇间终于凝郁了一抹恸色。
他的目光凝视着眼前那广阔无垠的漫漫碧水,思绪却仿佛飘移去了某个漠不可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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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这场雪,从禁凌叶离京那日起,便仿佛再也没有停止过。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有余。帝都的孩子们恐怕到老去的那一日,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年头:不知是天公积蓄了太多的愤怒与悲悯,无处排遣,而化作这漫天雪霰,纷扬洒落人间;还是老天要赐予人们这一层厚厚的银白装裹,来洗涤人们所犯下的种种罪业、又或杜绝那些尚未来得及酿造的灾厄。
入夜,永安城郊竹海深处,一星灯光在溟濛的月影下幽幽闪烁,依稀映照出一脉青凛的寒光。
是的,那是一脉寒光。仿佛失落在千年前的时空罅隙里的一脉月岚,被遗忘在人世无数个轮回的传说之后,却仍旧固执地凝持着他的最后一晕光辉,在千余载日夜寒暑的淬炼之下洗尽铅华,凝束为这一脉青凛寒光。
他凝蕴了月华的清傲与落寞,浸染了寂夜的凄凛与苍凉……他,却遗忘了浮世的冷暖悲欢,背叛了凡俗的爱恨情仇……只余留一份持久而深浓的思念,那仿佛已成为千余年的孤寂苦修之余、心灵唯一的慰藉,沦为一份镌印在漫漫无涯的斑驳时光里的习惯。
他用那冰凉得仿佛没有丝毫生气的修长手指,一根根抚触在怀中一尊桫椤木雕观音上——他在灯烛下缓缓闭上双眼。他的手指一分分抚摸着那尊木雕观音面容轮廓的每一毫厘的线条、衣衫上每一丝褶皱、甚至是每一缕发纹……他的眼前仿佛再度浮现起,昔年那张颦笑温柔的娇憨容颜;他的双耳仿佛又再度听见,她每一脉柔澈的声线、宛如清泉摩挲过玉石时击奏出的泠泠音韵。
一声苦涩的叹息徘徊在他唇间,最终只化作深冬空气里一缕淡泊的风痕,从唇边逸出——即便在这样飞雪漫天的寒冷冬季里,他唇间呵出的气息,仍旧看不见一丝白汽……仿佛,他、早已经是一个死人。
一缕,早已死去多年、却因为某个神圣使命而仍徘徊于阳界、不肯消散的魂。
他将那尊木雕观音收入怀中,缓步来至床榻前。
此刻睡卧于床榻间的那个少年容色苍白如纸,仍旧昏迷未醒,然而他浓密的眼睫却宛如蝶翼般在不住颤翕着,呼吸起伏不定,仿佛正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中——即便在睡梦里,依旧得不到片刻的宁静。
作为一个灵力高深的法师,他自然能够窥穿这个少年的梦境,知道他此刻内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他不必刻意去看,也知道,这个少年此刻满心惦念的,正是那一抹绯红……
一丝隐痛仿佛纎尘般泛过他的心潮。他轻轻闭上了眼,然而那个绯衣少女的身影淡淡绰绰,分明遥在云端,不可捉摸,却似乎永无法从他心头挥抹去,仿佛在他心中某处盛开的、一朵永不会凋谢的、带刺的玫瑰。
“叶儿她现在……应当安然无恙吧?”仿佛为了转移注意力般的,青衣的先知喃喃自语出声,右掌微屈,似乎在默默推算着什么。须臾后,他眸中神光陡地一亮。
“是吗——她与身负王之血裔的那个人,已经邂逅了吗?”
“那个人身具化灾为祥的力量,能够守护同样身负阿修罗族血脉的叶儿……”
“这样的话,不出两个月,她应该便能够带着茕仙草,顺利返回中陆吧?”
他自言自语着,踱步至窗旁,抬首遥望着覆盖在这片竹海上空的墨穹,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那片灰黑色的阴翳,注视着那浩瀚无涯的宇宙中、那些漫如恒河沙数般的星辰。
——他此刻目光所凝视的,正是天宇中首尾相连成一个勺状的七颗星辰。
北斗七星。那代表他们七人宿命的星辰啊……当它彻底逆转的那一日,这个蝇营狗苟的人世,又将会经(书)历(网)怎样的覆变?
嗬,不作深想了,想也无用。明日的一切,还是交给明日的他们、和“那个人”,去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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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升日落,夕晖自海岸线后点滴隐去。禁凌叶与嘉仁皇子借助东风,轮流划动那块船板,此时已至岸上。幸而这段时间内,海上风浪并不甚大,不致被卷翻了船。而嘉仁内力深湛,即便遇上一些小风小狼,亦能凭借内力撑压住船板。
上岸之后,天色已将入夜。远方密密的丛林与起伏的山峦绵亘为一片稠密的黑网。而在那巨网之下,莫说人声,即便连鸟鸣虫唱声亦难听闻得见。
嘉仁不便于行,便嘱咐禁凌叶取来几截树干,削去枝叶,交到他手里。
无需禁凌叶搀扶,嘉仁以那几截树干代足,与禁凌叶一路走过沙滩,朝密林中行去。
临至密林前,禁凌叶却突然顿住脚步,望着树林深处、那依稀翻腾涌卷的大团阴云,一时间踌躇不前。
“殿下,”禁凌叶轻轻抿了一唇,讷讷开口道,“我们,可否等到天亮了以后……再上路?”
然而,嘉仁却是淡然摇头道:“不必,都是一样。”
“啊?”禁凌叶听得一头雾水,“殿下的意思,是……”
“这片密林,白日和夜晚的景象,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嘉仁一面用树干支撑着身体,在前方艰难潜行,一面淡淡解释道,“我们必须趁夜穿过这片迷雾森林,否则……”
禁凌叶讶然道:“否则怎样?”
“否则一旦天色完全黑下去后,迷雾森林后段那片黑泥沼里,
46、二 劫后余生 。。。
便会出现噬人的花魔——有那种可怖的魔物看守,就算是你们中原的剑圣与与东海玄冥岛上的剑魔前辈那样武功霸绝当世的高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通过那片沼泽。”嘉仁口吻依旧冷淡,然而语气中已明显有了几分催促之意。
“……”禁凌叶面色微微沉了一沉。顿了顿后,她轻声问:“这个迷雾森林,莫非真的很危险?”
“是的。”嘉仁目视前方,眉间隐蕴着一抹复杂的忧色,“千百年来,还从未听闻过,有何人能顺利采得茕仙草、从此岛脱离。”
“……”禁凌叶听言俏容蓦地煞白,心不在焉地跟随嘉仁疾步前行了一阵,却见嘉仁突又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似隐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怎么,你害怕了?”
“不!”禁凌叶却是倔强地咬紧了下唇,毅然道:“为了弟弟,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会拼命去搏!”
嘉仁略略颔首,脸上终于浮露出一抹赞许的笑意。
然而,禁凌叶却略含试探地瞟了他一眼,诧异地问道:“那么,殿下呢?您……您难道也和我一样,不怕死?”
“是的,我和你一样。”但见前方那人撑着木杖,一步步小心而迅速地穿草拂枝,朝前方行去,闻言一笑道,“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会拼全力一搏!”
仿佛是被他这一语重新灌注了希望,禁凌叶嫣然一笑,挥抹去了萦绕在心头的恐惧,步伐更加坚定了一些。
然而,却听行在前方的那人又突然肃声提醒道:“不过,你也千万别小看了我们脚下这片土地。”
禁凌叶不经然地抬起头来,茫然道:“殿下所指是……”
嘉仁缓缓道:“你知道吗?我们脚下的这些腐草与枯叶里,埋藏了无数人畜的尸骸,经过几千万年的腐蚀与风吹雨淋,每一寸都是足以致命的尸毒——只要沾上一分,便无药可救。”
“呃……”禁凌叶被他说得心口一跳,双脚一颤,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再向前行。
嘉仁却视若无睹,淡淡又道:“还有,这片迷雾森林里,穿梭着各类毒虫蟒兽,若被任何一只缠上,都够我们消耗不少体力——切记:倘若遇之,万万莫与其纠缠,当速速退避为是。”
“哦……”禁凌叶随口应了一声,步履愈见沉重。
“还有……”嘉仁停顿了一瞬,待要再度开口,禁凌叶脸色不由一白,强笑道:“莫非这片迷雾森林里,还藏有什么更加可怕的怪物不成?”
即听嘉仁沉声道:“是的。不过却不是怪物,而是一种非生非死的魔物。”
禁凌叶脱口问:“是什么?”
就听嘉仁一字一顿答道:“血烟罗瘴。”
“……”禁凌叶骤觉背脊一寒,险些立足不稳——她此前虽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然而却已从这个诡艳而阴邪的发音中,依稀觉察出某种极端不祥的况味。
但听嘉仁幽幽解释道:“此地之所以被世人称之为‘迷雾森林’,所谓的迷雾,便指的是——除了被喻为天下剧毒之首的五云桃花毒瘴外,排名第二的血烟罗瘴。传说,这种毒瘴乃由尸体的腐气、泥地中的阴气与蛇虫排放出的毒气化生而成,任何生物一旦触上一丝一毫,便会全身肌体溃烂而死,尸身将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融化为一滩血水!”
禁凌叶颤声:“血烟罗瘴……那我们岂不是——”
嘉仁蹙眉道:“这种毒瘴遇光而生,避光则死。所以我们必需赶紧趁夜穿过这片森林,到达辉月山下,我们就暂时安全了。”
尽管二人脚下这片森林怎生看去都至少有数百里之遥、一眼望不到边尽,而嘉仁皇子又□残疾、不便于行。但是,即便在这样紧促的时间下,这位优雅的皇子依旧面沉如水,毫不改色,仿佛浑然忘却了自己是将要身赴绝境。他拄杖而行,衣袂飘扬、意态闲雅,那举止与神情看去……当真浑若庭前信步一般。
47
47、三 迷雾森林(上) 。。。
夜色,在两人梭梭穿行的脚步下蔓延着。
嘉仁皇子手执木杖走在前方,他虽身负顽疾,脚力却不见得缓慢。禁凌叶在距他不过半尺的身后紧逐着他的脚步,两手提着裙裾,才不致被高及膝的植物缠绊住衣角。
他们此时已行至密林深处,脚下被枝桠虬结的藤蔓覆盖,头顶林木葳蕤、蔽日参天,根本看不清楚地形,只能靠着习武者基本的适应能力前行。
林中无风,寂静得只余下二人足尖落地时发出的沙沙声。
愈行至深处,那原本稀薄的烟雾便越发浓重起来,几乎连咫尺外的景物也无法辨察。寒气侵衣而入,那烟雾中似乎带着极其阴冷的水汽,一沾及身,便丝丝恰
禁凌叶忍不住将冻得僵冷的双手合抱在胸口,在掌心深深呵出一口热气,用力搓暖双手,却也抵挡不住那刺骨的严寒。
“咳,咳……”仿佛是这里的阴气益发刺激了嘉仁纠缠多年的顽疾,前方拄杖而行的人猝然咳嗽起来,然而脚下依旧迅捷,并未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禁凌叶却有些担忧,连忙紧步追上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问询道:“殿下,您……还好么?”
说话间,她下意识地搀住了他的右臂,待为他省些力气,怎料嘉仁却是蓦地拂开她手臂,用力之大,令禁凌叶一个踉跄,几乎栽倒。
“你——”禁凌叶惊声脱口,方待抱怨一句什么,怎料却见这位温和的浮国皇子脸色蓦然凝肃起来,目视前方,眸光一片冰寒,凝聚如针。
她心中一惊,循着他目光朝前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浓浓的黑雾中,暗翳森森,似乎空无一物。
然而,风划过树梢时,风声里却依稀传来一阵极其诡秘的“呲呲”声,宛如水波般曳过脚下的泥地,疾速潜行而来!
风声猝然裂响,裹挟着凌厉的劲气,朝着某个方向厉啸而去!
绯红的闪电在暗夜里一掠而过,划出一道动魄惊心的光轨。霍然间,但闻前方的丛林里传出“啵”的一声颤响,仿佛有什么被那道闪电击中。
四周空气顿时静滞下去。也不知那条蛇魔究竟是被一击射中,还是隐秘地蛰伏了下去、伺机待动。
然而,令人惊疑的是,方才从嘉仁手里掷出去的那道绯光——他袖下贴身藏置的绝世利器“赤霞环”,竟未同平常一样、自动绕转回他手心里。
禁凌叶与嘉仁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眸里看到一丝警惕之容。
二人顿时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下去。片刻后,禁凌叶咬唇低声:“我先过去看看。”说罢,便微躬着背脊,小心翼翼迈开了脚步。
然而,不待她迈开第一步,嘉仁却霍地拉住了她,蹙眉沉声:“别慌张,再等一下。”
说话之际,他默不作声地略略抬起自己的右手——就见绯光明灭一闪,一截利刃瞬间自他袖底滑出。
“呼哧”一声,嘉仁尚未发出被握在手中那只赤霞环,但见正前方的暗夜里绯光明灭一挫,蓦然间腾起,疾速飞掠而来!
几乎同一个瞬间,嘉仁手腕一沉,另一道绯色的闪电横掠过长空——
“叮”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里,一道绯光似乎不堪承受如此强大的劲力冲撞,蓦地沉坠了下去——二人依稀间,似乎同时听见一缕极轻的“呜咽”声,从那坠地的物体上传来。
那声音极其诡异妖邪,仿佛婴儿低低的啜泣、带着濒死的阴气,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嘉仁面色微沉了一沉,拄着木杖,与禁凌叶缓步向前行去,至那只赤霞环坠落之地,二人站定。就见嘉仁缓缓取出怀中一个油纸包,拿出火绒火石,摩擦出一簇火光来,合掌点燃了火折子。旋即探身向下望去。
便见那只玻璃般透明晶莹的赤霞环上,此刻却死死缠绕着一只黝黑的毒蛇——那毒蛇看去不过两指粗细,身体却极是狭长,黑皮上长着密集的绿色斑点,隐隐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宛如鬼火;那毒蛇狭长的身躯虬结扭曲地缠绕在环身上,倒三角状的头颅已被嘉仁方才施展出的劲力碾压得血肉模糊,看去极其狰狞可怖。
“哎呀!”禁凌叶轻呼一声,看着如此瑰丽又锋锐的神器被这恶心之物的血污糟蹋了,不由大觉可惜。
她抖出怀里的绸帕,俯□去,似待捡起那只赤霞环,清理干净。怎料,嘉仁目中神光霍地一变,猝然拉住她的手、疾步向后退去,口中低叱:“小心!”
禁凌叶就觉身体被嘉仁牵扯着,犹如一阵轻若无质的风般迅速向后掠去。
双目最后的余光中,她瞥见那只血肉已模糊狰狞的毒蛇,似乎奋尽了最后的力气,挤出两截尖牙,双牙上犹自沾染着粘稠的毒液;它吐动着猩红的信子,舌尖轻轻一抖,那信子便犹若暗器一般,竟迅速脱离了蛇口,隔空厉飚而来!
乍见此状,禁凌叶的思维还来不及运转、未及思索如何躲避,那黝黑泛绿的毒液便已黏粘上她的双眼!
天地在她视线中瞬息倒转,最终熄灭成一片黑暗。
双目先是一阵火烫的疼痛,那种痛意直沁脏腑、深刺骨髓。旋即,那火烫的痛意转变为涩涩的钝痛,最终逐渐麻木。
而禁凌叶一片漆黑的视觉,也在这种浑浊的麻木里一分分冻结,沉重的意识逐渐消失。
“姑娘,姑娘!”最后的听觉里,她依稀听见那个温润如碧水的声音急切地唤着她……然而,那个声音却渺远得如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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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朦胧里,这个声音一直在耳侧反复地唤着她——似乎已在那个不知时辰的梦里,唤了她许久许久。
禁凌叶吃力地睁开双眼,眼底透着倦意,目光尚自有些朦胧。她揉了揉眼睛,视线终于一分分清晰起来。她怔怔望了嘉仁好一刻,方讷讷问道:“是你……救了我?”
那位温和的浮国皇子却是微笑不答。那笑容依旧如月华般澹静清宁,令禁凌叶那颗在梦境里飘荡已久的心骤然安定,【恍【然【网】间竟觉得,方才那一切犹似一场梦境。
周围一片寂静。唯有篝火燃烧时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奏成这静寥的林海间唯一的律动。
篝火明灭挫动,映照得禁凌叶的目光也仿似有些迷离。
“殿下,是你救了我吗?”见嘉仁不答,她又重复问了一句。
嘉仁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未多说什么。他胸脯极其平缓地起伏着,似乎正在调息运功。
禁凌叶不敢叨扰他,只是微微颔首致谢:“多劳殿下耗费宝贵的真气为我运功疗伤,此恩此德,小女子铭感在心。待来日有缘,必将还报殿下。”
“你不必谢我。毒蛇出没处七步之内,必有解毒之物。我不过略略运功,为你疏通筋脉,将解毒的草液逼入你体内罢了。但此刻你余毒未清,仍会妨害视力,甚至危及记忆。”嘉仁眼眸低垂,并不看她,径自调息运功、回复元气,口中只是淡淡道,“你我既然结旅而行,在这一段旅程中便是同伴。救你一命,彼此相互间也有个照应,也是为了我自己。只叹我才能浅薄,尚无能力为姑娘拔除所有毒素。救人救至一半,在下自认不敢妄居功劳。”
禁凌叶微微叹了口气,察觉到对方温和的外表下那淡漠如斯的本性,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等待嘉仁调息完毕,方拍了拍衣裙上沾染的尘土、站起身道:“无论如何,切不可再为我耽搁了行程。”她抬眸望了眼天色,若有所思道:“此刻应该尚是子时,看来我并未昏迷多久……幸好。”
她转过头望向嘉仁,朝他淡然一笑:“我的余毒应已没有大碍了。我们不如还是先抓紧时间赶路,寻找茕仙草要紧。”
嘉仁闻言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拾起双杖,支撑着身体,继续前行。而禁凌叶在旁执了根火把,紧随上他脚步。
怎料才走了几步,嘉仁忽又顿住脚步,沉吟道:“还是先熄了火把吧,小心招惹来其它邪秽。”
禁凌叶听言神色一惕,四下张望去,果见暗夜里无数双森碧的眼瞳幽然蛰伏,那一只只眼睛里涌动着贪婪与嗜血的欲望,令人不寒而栗。
禁凌叶哆嗦了一□子,连忙熄灭了火把,却并未丢掉,而是藏入了随身的包袱里。
有好几次,禁凌叶眼看着嘉仁皇子拄杖艰难前行的样子,都忍不住提议搀扶他一程。然而看着他轩挺的眉宇间那坚毅决然的神色,最终还是怯懦了开口。
及行至一片坑洼的泥泞前,嘉仁蓦地出声喝住了她。
禁凌叶陡然听得他的厉喝,不解他用意为何,连忙取出火把来,待要再取出火绒火石点起,却闻前方传来“啵”的一声轻响,似乎二人所立的正前方,是个巨大的泥潭。
禁凌叶顾不得惊疑这些,但觉嘉仁蓦地撤了双杖,抱起她纤腰、飞身疾退。
这个不便于行的病弱皇子,一身轻功竟是极佳,带着一女子蹑空飞退,依旧行动如风,衣袂飘扬间,一身烟云水气,宛似一位得道的飞仙。
禁凌叶侧眸在暗夜里凝望着身畔这个气质清逸如仙的男子,恍惚中联想起了遥远故乡的另一个人,一时不禁有些失神,竟浑然忘却了眼前迫至的危机!
陡闻虚空中传来一声凄烈的嘶啸,不似魔物虫兽发出的,竟仿似一个女人满腔怨怒的咆哮!
那叫声极其凄厉悲亢,仿佛一个刚刚临盆的妇女,失去了襁褓里的稚子,那声诘问苍天、不甘与怨怼的斥责。
禁凌叶将灵力汇聚在印堂处,凝聚目力看去——由于法力的作用,这一刻,她的视力比往日犀利了七八倍有余。
然而,眼前此情此景,看得越是清晰,心中那份惧意与欲呕感也越发强烈起来,让她胃里一阵激烈翻腾,几乎立时在半空中呕吐出来。
眼前那魔兽的躯体分明是一条粗壮的巨蟒,蟒身足有一个肥胖成年人的腰身那般粗细,上面覆满了厚厚的赤鳞,在暗夜里闪动着血色的红光。可是,这样一条巨蟒,却长着一张美丽妇人的脸庞,邪丽美艳无比;然而却又生着九个脑袋,同时窥望八方——那八个脑袋俱是深红色的蛇首;唯独正面那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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