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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有枯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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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中暑患者进行物理降温是个体力活儿,需要不停换酒精、不停擦拭。顾叶更从容钧的胸口擦至小腹,轮到腹股沟时却停了下来。
  擦拭那里必须退下内裤,甚至掰开两条腿。
  换了一片新纱布,顾叶更顿了几秒,终是将荣钧的内裤脱了下来。
  腿间的器物无力地沉睡在阴影中,那样陌生。
  顾叶更用力甩了甩头,轻轻掰开荣钧的腿,耐心地擦拭腹股沟。
  那里曾经是荣钧最敏感的地方,如今却任凭顾叶更如何摆弄,都没有丝毫反应。
  顾叶更将冰袋贴在他腰侧,继续向下擦拭。
  荣钧身上已经一丝肌肉也没有了,可因为痩,腰腹和腿上的肉并不显得松弛难看,但摸起来手感非常不好——稍一用力,几乎就能摸到骨头。
  顾叶更喉咙梗得难受,越擦越不敢看荣钧的身体,无法想象这十年他经历了什么。
  擦至脚踝,顾叶更捏住他的脚,无意识地挠了挠他的脚心,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立即收回手,眉峰紧锁。
  荣钧以前特别爱笑,属于笑神经发达的那一类人。顾叶更有时和他过招,打不过就挠他的胳肢窝和脚板心。他招架不住,笑得满地打滚,眼泪花子都出来了还不肯求饶。
  顾叶更有次将他压在身子底下挠个没完,逼他说“求求你”,他笑至脱力,才挣扎着喊:“啾啾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叶更哈哈哈哈不要挠了!啾啾你啊!”
  做爱的时候,顾叶更偶尔也会抓着他的脚踝,恶作剧地挠几下脚板心,他笑得颤抖,那里摇摇晃晃,有几次甚至提前射了出来。
  那时谁会想到,十年光阴竟然会将一个人改变成如此模样。
  顾叶更扔掉纱布,洗手后揉了揉眉心,在他下体搭了一张毛巾,唤医生进来再量量体温。
  烧在渐渐往下退。
  顾叶更心头堵得慌,迫切想知道荣钧离开部队后发生了什么,拿起手机踱去走廊,手指停在“周逸”这个名字上,顿了两秒,却拨给了其他人。
  电话接通,他先开口道:“周行。”
  “季周行在洗澡。”另一个人说:“找他什么事?”
  “言晟?”
  “嗯。”
  若是以往,顾叶更一定会开两句玩笑,例如“别把我弟管这么严”,今天却完全没有心情,连客套都免了,“我不找周行,找你。”
  “说。”
  “帮我查一个人。荣钧,荣耀的荣,钧是金字旁,右边一个均匀的匀。这人现在在星寰给艺人当生活助理,十年前在机关警卫连服役,因为一件事被开除,我想知道他被开除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年前?”言晟道:“十年前周逸也在警卫连,我年初刚调回机关,你跟我打听,不如直接问周逸。”
  顾叶更咳了一声,“不方便问他。”
  言晟沉默片刻,问:“这个荣钧,是因为什么被开除?”
  顾叶更眸光一冷,“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让我查一个被机关开除的人,我总得知道他是干了什么才被开除的吧?”言晟哼笑,“不过你不愿意说也没什么,警卫连的档案里肯定有记录。”
  顾叶更虚起眼,嘴唇动了两下,“他是个同性恋。”
  言晟一愣,语气严肃了几分,“取向曝光被开除?”
  顾叶更摇了摇头,那根扎在心头的刺又往深处戳了几分。
  “十年前,他在新兵连带兵时,与一名不满18岁的孩子发生了性关系。”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他是你的……”
  “前男友。”
  “所以你才不想让周逸查?”
  顾叶更扶住额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言晟不喜八卦,不再多问,“行吧,查到了告诉你。”
  挂了电话,顾叶更抽了一根烟才回到卧室。荣钧已经醒了,疑惑又茫然地看着他。
  医生说,烧还没退,还要继续输液冷敷。
  荣钧意识到自己被扒了衣裤,顿时羞红了脸,无措地自语:“我怎么在这里?几点了?”
  顾叶更走过去,没有碰他,“你中暑了,晕倒在路上,多休息一下,今晚留在这里。”
  “不行!”他睁大了眼,“我要回去,柏尹还在家里等我吃饭。”
  顾叶更眼皮一跳,“柏尹是谁?”
  “我弟!”荣钧说着就要扒掉针头,手腕却忽然被压住,顾叶更将他按在床上,眼神冷漠而危险,“你不是孤儿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荣钧喉结滚动,愣了半天才道:“柏,柏尹是我捡的孩子啊。”
  “孩子?”顾叶更目光更寒,“几岁?”
  荣钧不知道他这么问有什么目的,脑子转不过来,慌乱地答道:“17,下半年就成年了。顾先生,您让一让啊。”
  顾叶更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后嘴角浮起一丝嘲讽,“荣钧,你喜欢未成年男孩儿这毛病,是改不了了吧?”


第3章 
  荣钧怔在当场,“顾先生,你知道那件事?你认识我?”
  顾叶更本在气头上,目光扫在他神色慌乱的脸与快速起伏的单薄胸膛上时,愤怒立即化作心痛与内疚,连同眉眼也温柔了几分。
  “认识。”手碰上荣钧的脸,“但你记不得我了。”
  荣钧往旁边躲了躲,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顾叶更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语气尽量温和,“医生说你的烧还没有退,暂时不能离开。等烧退了,我再送你回去。”
  荣钧皱着眉,斟酌几秒,“顾先生,你真的认识我?”
  “嗯。”
  荣钧眸光微凝,似乎正在思考,过了半分钟低低垂下头,“对不起,我以前脑子受过伤,很多人已经记不起来了。”
  十年前的荣钧几乎从不低头,顾叶更看着他的额发,鼻腔发酸,声音也变得更沉,“没事,你好好休息。手机在床头柜上,你如果担心那个小孩儿,就打个电话回去。”
  荣钧点头,顾叶更看了他几秒,终是没能忍住,“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荣钧肩膀抖了一下,不答反问,“顾先生,我们怎么会认识?你知道我曾经……难道你也在部队待过?”
  “我们之间有一位共同的朋友。”
  “朋友?能告诉我是谁吗?”
  顾叶更看着他,眼神越来越深。他撇开视线,“不行也没有关系,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也不知道以前有什么朋友,你就算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对不起顾先生,我说话可能有些混乱,你多担待。”
  “嗯。”顾叶更找来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再一次看到他腹部的伤疤,“这些伤是怎么弄出来的?”
  “被人捅了。”荣钧扣好衣服,终于寻得一丝安全,“不过已经好了,没关系。”
  顾叶更背脊涌出冷汗,“腿也骨折过?”
  “嗯。”荣钧局促地笑了笑,“都没事了,不影响走路。”
  顾叶更没有再问,嘱咐医生好生照料,就离开了卧房。
  许是身体太差,荣钧打了一夜点滴才彻底退烧,次日昏睡一天,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黄昏时,荣钧挣扎着起来,执意要回家。顾叶更不想强迫他,换好衣服正准备亲自开车,手机就响了。
  言晟道:“你昨天让我查的人,我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听?”
  顾叶更走进书房,“嗯。”
  言晟的声音有些冷,“荣钧真是你以前的恋人?”
  “是,怎么?”
  “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言晟顿了顿,“他刚离开部队那段时间,过得比较惨。”
  顾叶更深呼吸一口气,“你说吧。”
  “荣钧,今年31岁,21岁时因为强迫一名17岁的新兵发生性关系而被机关警卫连开除,这是你知道的。”言晟道,“他算是背着处罚退伍,没有退伍补助,也无法去公安等单位工作。”
  顾叶更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后来呢?”
  “被开除之前,他是警卫连的尖子,但离开军队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工作。”
  “他身手很好,人又聪明,怎么会找不到工作?”
  “不知道,要么是有人从中作梗,要么是运气不好。”言晟又道,“荣钧虽然军事素质非常高,但离开军队后,如果进不了公安系统,再厉害的身手也没有用武之地。对了,他是个孤儿,这你应该知道?”
  “是。”
  “他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没有任何人帮他,退伍半年后才找到一份夜总会保安的工作。”
  顾叶更抖掉一截长长的烟灰,抬手遮住疲惫的双眼。
  荣钧曾经给他说过,在部队要当最厉害的兵,以后退伍了,就去当个特警,一样为民除害。
  那会儿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笑道:“退伍就别折腾了,我养你。”
  荣钧跳了起来,扣住他的下巴,似乎有些生气,“你别侮辱我!”
  他并不在意,“养你还不好?”
  “我为什么要你养?”荣钧昂起头,“我就是去当个保安,一个月也有三千多块钱呢,用不着你养。”
  荣钧是不乐意当保安的。顾叶更想,更别说是声色场所的保安。
  “刚去工作一周就出事了。”言晟说,“二十多个混混闹事,全都带着管制刀具,他去阻止时被围起来打,两边腿骨、右手骨折,肋骨断了两根,腹部被捅三刀,头部也遭到重创。”
  顾叶更微张开嘴,四肢陡然变得冰凉。
  “刀刺伤了内脏,失血过多,肠、脾都做过手术,头部有血块。”言晟停顿两秒,“住院四个月,血块散了,但……”
  顾叶更哑声道:“接着说。”
  “后遗症严重,失忆,智力低下,无法说话。”
  “不可能!”顾叶更打断,“他说话和智力都没有问题,只是反映有些迟钝。”
  “我说的是在医院时的情况。”言晟道,“已经过了十年,逐渐恢复并不奇怪。不过这过程中的艰辛,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顾叶更将尼古丁吸入肺中,剧烈咳嗽,甚至呛出了眼泪。
  “他没有钱,夜总会只承担最低治疗消耗,用的药都是最次的。住院期间,也没有人照顾他。这种情况下,康复起来非常困难。”言晟继续,“出院后他无法再从事保安工作,一年后开始在归庄当清洁工。去星寰之前,他一直在归庄。”
  “清洁工?”顾叶更低喃自语,“他那身体怎么吃得消……”
  “我了解到的就是这些。”言晟说,“如果你现在在意他,有心帮助他,最好尽早带他检查一下身体。我是军人,了解伤痛与军人的心理。荣钧受了那种程度的伤,还能扛过来差不多算个奇迹了。但他下半辈子会怎样,健康状况会不会越来越糟,实在不好说。”
  挂断电话,顾叶更捂住双眼,片刻后指间渐渐湿润。
  那件事之后,他负气出国,名为留学,实为纵情声色,几乎过了两年荒淫无度、挥霍无数的生活。
  而在他风流快活的时候,那个曾经骄傲得闪闪发亮的男人,竟然险些在病床上,孤零零地死去。
  从书房出来,顾叶更眼底泛红。
  荣钧站在卧室门口,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那是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棉布长袖长裤,布料洗得泛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和周遭华丽的装潢格格不入。
  从来没有一个如此土气的人走进过这栋别墅,更别说躺上顾叶更卧室的床。
  看到顾叶更回来了,荣钧眼中的焦急化作期待,沙哑地问道:“顾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说话时,他不经意地向前挪了一步,但因为腿软无力,膝盖向前突了一下,幸好右手扶着门框,才不至于跪倒。
  顾叶更快步上前将他扶住,明显感觉到他的双腿正轻微发抖。
  心头的痛越来越浓,险些说出“不准回去”。
  荣钧喘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谢谢顾先生。”
  顾叶更强忍着将他留下来的冲动,打横将他抱起,在他惊愕又茫然的目光中道:“你烧了一宿,又吃不下东西,身子乏力在所难免。我们以前是朋友,我抱你上车,你不用跟我客气。”
  荣钧讷讷地垂下眼睫,愣了几秒才轻声道:“好。”
  顾叶更将他放在副驾,考虑到车里开着空调,还给他搭了一条毯子,然后调低椅背,系好安全带,这才发动。
  荣钧规规矩矩地坐着,几乎没有动。顾叶更开得慢,时不时看看他,有一肚子话想问想说,却迟迟无法开口。
  打破沉默的竟然是荣钧——但显然经过了力所能及的深思熟虑。
  “顾先生。”他声音很低,神情有些忐忑。
  “怎么了?”顾叶更将速度放得更慢,“哪里不舒服吗?”
  荣钧摇头,双手抓着身上的毯子,“顾先生,谢谢你。”
  “说了不用客气,怎么又道谢?”顾叶更叹了口气,无法对他凶,“我们是朋友,你不用这样。”
  “不是!”荣钧似乎有些着急,“顾先生,正是因为我们以前是朋友,我才要道谢。虽然……虽然我想了整整一天,也想不起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关系好不好,熟到什么程度……”
  顾叶更干脆将车停在路边,侧身看着他。他微蹙着眉,应该是为自己欠妥的语言表达懊恼,“对不起,顾先生,我,我说不好。”
  顾叶更抿了抿唇角,“没关系,我听着。”
  “我们认识,你也知道我以前是个混账。”荣钧艰难地说:“我强迫未成年男孩做那种事,被部队开除……”
  顾叶更没想到他会自己提起当年的事,怒意又要上头,可一想起他这十年来遭的罪,以及自己年轻时恶劣的玩弄,浓重的心痛顿时将陈旧的愤怒冲刷得半点不剩。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完全记不起来了。”荣钧坐直,肩膀轻微颤抖,“但既然做过,就得承担后果。顾先生,你是唯一一个知道那件事,还肯帮我的人,谢谢你。”
  顾叶更微怔,“唯一?这些年都没有以前的朋友帮助过你?”
  荣钧尴尬地笑了笑,低下头,“我活该。”
  说出“活该”二字时,荣钧眼中掠过自责与惨然,顾叶更心脏顿时狠狠一抽。
  荣钧抬起头,语气诚恳,“顾先生,请你相信我,这些年我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柏尹他的确是我捡的孩子,和以前,和以前不一样的。”
  顾叶更眼中风云变幻,顿了片刻才道:“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车重新发动,再无人说话。驶入城区后有些堵,荣钧撑起身子,指了指前方的路口,“顾先生,你把我放在那里吧。”
  “你家在附近?”
  “不远了。前面是个堵点,很耽误时间,我走过去就行。”
  “不打紧。”顾叶更说:“我送你回去,正好看看你的生活环境。”
  荣钧犹豫了几分钟才问:“顾先生,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很重要吗?”
  “因为你对我太好了……”
  车拐入小巷,顾叶更轻声答道:“是很特别的朋友。”
  荣钧所住的地方是个工厂家属老小区,七十年代的房子,阴暗又破旧,楼道里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顾叶更看着荣钧掏出钥匙开门,当即就想将他抱回去,然而话还未说出口,门就从里面开了。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一把扶住荣钧,唤道:“哥。”
  顾叶更有些诧异,荣钧立即介绍道:“顾先生,他就是柏尹,我弟。小尹,这位是顾先生,昨天救我的人,是我以前的朋友。”
  柏尹冷淡地看着顾叶更,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疏离地点了点头,“你好,谢谢你照顾我哥。”
  顾叶更拧起眉,心里是有些生气的——他照顾荣钧实为分内之事,哪里轮得到旁人道谢。
  “顾先生,天气热,进来喝点水吧。”荣钧侧过身子,眼睛很亮,似乎有点高兴。
  顾叶更进屋,眉头却皱得更深。
  室内很窄,一室一厅,家具都非常陈旧,唯一的优点是干净整洁。
  荣钧倒了一杯凉水,又说了声谢谢。顾叶更没待多久就要走,临别前放下一张私人名片,不容反驳道:“明天在家好好休息,后天我来接你去医院做个系统检查。”
  柏尹主动提出送顾叶更下楼,行至一半,忽然问道:“顾先生,你和我哥是什么关系?”
  顾叶更冷声说:“荣钧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
  “朋友?”柏尹半虚起眼,“他没有朋友。”
  顾叶更神情一顿,转身道:“你想说什么?”
  “他记不起以前的人和事,你知道吧?”
  “嗯。”
  “他很善良,头部的伤影响了他的逻辑。”柏尹面无表情,“所以一个陌生人自称是他以前朋友,他也会相信。”
  “你怀疑我?”
  “不是针对你。我怀疑所有企图接近他的人。”
  顾叶更不知该生气还是无奈,面前的年轻人不像个17岁的男孩,倒有些荣钧监护人的味道。
  若是几年前,他一记拳头早就招呼上去了,如今却只是沉默地站着,看上去不为所动。
  果然,柏尹又开口道:“如果你们真的是朋友,那在他无法动弹、无法说话时,你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他被人追着骂恋童癖时,你为什么没有出现?”
  顾叶更眸光一动,“恋童癖?”
  “你不知道吧?”柏尹声调更冷,“他没有朋友,他只有我。”
  顾叶更面沉如水地看着柏尹,喉咙发干,心脏似被那句“他没有朋友”捅了一刀。
  柏尹干笑一声,“他记不了太多东西,发生过的事久了就忘了,但我忘不了。同样的事,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遍!”
  顾叶更唇角扯了扯,稳着情绪,“什么事?”
  “你没有资格知道。”柏尹说完就要转身。
  顾叶更眼神变得危险,正欲反剪柏尹双手,楼梯上却忽然有了响动。
  荣钧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本子,眼中闪着欣喜的光。
  “顾先生!”
  柏尹扶住他,眉头皱着,“哥,你怎么下来了?”
  荣钧翻开本子,拿出夹在里面的照片,笑道:“我和顾先生果然认识。”
  顾叶更上前接过照片,眉梢一抖。
  那是十一年前的照片了。荣钧浑身是汗,穿着迷彩,笑得开怀,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可劲儿往他身上凑,而他却是没有笑的,眉间还有几分愠色。
  当年荣钧缠着他拍了这张自拍合影,他没有想到,荣钧竟然将它印了出来,并放在机关颁发的“兵王”证书里。
  因为这张证书,两人曾经有过一段不愉快——尽管这不愉快几乎是他单方面加之于荣钧。
  也许是突然发现自己真有不计前嫌的故友,荣钧的开心显而易见,整个人似乎都多了一丝生气。柏尹也看了看照片,眼神有些复杂,送荣钧上楼前,朝顾叶更低声道:“等我几分钟。”
  小区外是一条狭窄的老街,人声鼎沸,顾叶更与柏尹坐在车里,最先开口的是柏尹。
  “你们的姿势看上去很亲密,我哥当年很依赖你?”
  顾叶更忍着愧意,“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是吗?那他被冤枉的时候,你在哪里?”柏尹声音往上提了几分,“他没钱治病时,被人欺负时,你在哪里?”
  “冤枉?”顾叶更眼色一变,旋即苦笑道:“那件事部队没有冤枉他。”
  “我不信!”柏尹厉声道:“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他不是那样的人!”
  当年的事是一块无法抹去的伤疤,顾叶更不愿再提,只想多了解一下荣钧这十年的生活,便匆匆转移话题道:“荣钧离开部队后,我就出国了。他跟我说,你是他在医院捡到的小孩?”
  “他捡我?”柏尹有些诧异,片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确切来说,应该是我捡到了他。”
  顾叶更滑下车窗,意识到即将听到荣钧过去十年细枝末节的艰辛,胸口忽然泛起几缕苦涩。
  “他在夜总会被打成重伤的事,你知道吗?”
  “嗯。”
  “他被送到医院,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很多天,情况稳定后转移到普通病房,我就睡在他旁边的床上。”
  “你也受过伤?”
  “车祸。父母没挺过来,就我命大。”柏尹看着天边的晚霞,“那时我还小,手上打着石膏,成天围着他的病床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伤得那么重的人,连在电视剧里都没见过。”
  顾叶更手指紧了一下,言晟的话忽然又在耳边回响。
  “而且电视剧里不是老爱这么演吗——有人受伤了,病房里有鲜花有水果,朋友来了一茬接一茬,还有亲戚守夜陪床。”柏尹道,“但是他永远是孤零零的一个。我很好奇,想这个人怎么不起来上厕所,也不吃饭呢?护士说,他插着尿管,不用下床上厕所,饭也吃不了,只能靠输液。”
  “直到我出院,他还不能下床。我没有父母,不想回家,就老在医院转,护士们都认识我,也不撵我走。我天天趴在他的床边看他,他也看我。我逗他,他就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柏尹停了两秒,“刚醒过来时,他的情况很糟糕,和傻子没有分别,连话都不会说,只知道笑。我也是后来懂事了,才意识到他那时应该很痛,却不会哭,只会笑。”
  车里的空气几乎凝固,顾叶更扶着额头,急促地深呼吸。
  “后来他取了尿管,也能进流食了,护士见我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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