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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有枯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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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钧这些年来服用的都是价格相对低廉的西药。中药材昂贵,疗程又长,他吃不起。就算吃得起,也舍不得花这份钱。
  看完病后,顾叶更搬了十大包金贵的药材回来。他过意不去,想了半天应当如何拒绝,最后推脱说怕苦。
  顾叶更怔了一秒,旋即安抚道:“怕苦也要吃。”
  当年,荣钧是真的怕苦。
  很难想象一个铁血军人会怕中药的苦,喝一碗药汤会难过得掉眼泪。
  十年前的冬天,仲城流感盛行,机关大营有数名战士“中招”,警卫连连长心疼自个儿的兵,让炊事班熬了一大锅中药,每人都得喝。
  顾叶更当时正好在机关,亲眼看到荣钧被连长和一排长逼着喝药,一大碗下去,居然喝得满脸通红,眼睛鼻子皱一块儿,两颗金豆子顺着眼角就下来了。
  连长骂了声“我操”,一排长惊得合不拢嘴,战士们哄堂大笑,荣钧只觉丢脸,抹掉眼泪就跑,连碗都给摔了。
  顾叶更无语至极,想嘲笑他,又觉得他苦得直呸呸的模样可爱又可怜,搜遍全身找出一块牛奶糖,赶紧剥开塞他嘴里。
  他吃起糖来也彪悍,嚼得嘎嘣嘎嘣的,咽下去后还翻了个白眼,难得爆了句粗,“日,什么鬼药,杀了老子吧!”
  刚说完脑门就被弹了一下,他嘶一声,皱眉皱鼻子看着顾叶更。
  顾叶更也是逗他好玩儿,故作威严道:“又骂脏话?”
  “不骂了。”他立即认错,吐了吐舌头,突然袭击抄进顾叶更的大衣口袋,边摸边说:“还有糖吗?再给我一颗。”
  “没了,就那一颗。”顾叶更问:“那药你们得喝几次?”
  “喝三天!”荣钧一副行将就义的模样,“可弄死我吧!”
  顾叶更既心痛又觉得好玩,给他买了一大盒糖,摸着他的耳垂笑,“钧哥,你这也够丢人的,喝中药喝到哭的军人,你恐怕是全国独一位吧?”
  他当然也知道脸丢大了,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找理由,“嗯,可能是我生来就比较甜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叶更心尖当即就颤了一下,扣住他的下巴,扫荡着他口腔中的每一寸温润。吻完后还回味一番,总结道:“钧哥的确甜。”
  十年之后,荣钧身上那种甜丝丝的气场已经消磨殆尽,怕喝中药的毛病却分毫未改,甚至闻着中药的味儿,都会不禁躲到一边。
  柏尹端着中药出来,跟监护人似的逼他喝,他拗不过,抿了一口,整张脸都红了。
  “哥,赶紧喝了!哪有你这么夸张?”柏尹催道:“我还得去上晚自习!”
  顾叶更下楼买回一包牛奶糖,剥出一颗,“喝了吃这个。”
  荣钧到底不是凡事需要人哄的小孩,也不想给关心自己的人添麻烦,憋住一口气,仰头喝得干干净净,放下碗的时候神情愣愣的,似乎被苦坏了。
  顾叶更立即把牛奶糖送去他嘴边,他急不可耐地接过,舌尖碰到了顾叶更的手指。
  柏尹已经出门去学校了,顾叶更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挪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是海黎。
  顾叶更看了一眼,直接挂断。荣钧吃糖不像以前那样嚼得嘎嘣作响了,细细地抿着,看看被丢开的手机,又看看顾叶更,疑惑道:“不接起来吗?”
  “没事。”顾叶更扯出一张纸,擦掉他唇角的药渍,又拿出一张名片,“工作我已经交待好了,你什么时候方便就去报个到,找名片上的这个人,徐帆。”
  荣钧轻轻“啊”了一声,拿着名片道:“徐帆是季总的助理?”
  “对,他会带你去姚烨的团队。”顾叶更笑了笑,“小姚为人不错,你跟着他,他不会为难你。不过我听说他刚去南部拍戏,你不用半途赶去,先在公司待着吧,熟悉熟悉业务。”
  荣钧在星寰见过姚烨,对这个温和有礼的大明星印象极好,听说自己被分到了他的团队,当即紧张得结巴起来,“姚,姚,姚烨?”
  “嗯,他的团队人多,会有人给你安排工作,先学着做些能做的事,不用着急,慢慢来。”顾叶更道:“如果有哪里不适应,尽管告诉我。荣钧,我们是朋友,看病也好,找工作也好,你都不要对我见外。”
  两天后,荣钧再次来到星寰,帆布包里装着下午份的中药,和一小盒顾叶更给买的牛奶糖。
  徐帆笑脸相迎,带着他去姚烨的团队。他一路低着头,担心撞见海黎和袁钊,偏生不巧,梯门一打开,站在门外的正好就是海黎。
  海黎皱着一双眉,碍于徐帆在场,只得暗暗压下怒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干笑一声,擦身离去。
  当晚,顾叶更接到季周行的电话——“我明天带邱诚去枫柏渡。”
  顾叶更还模糊记得邱诚的样子——清瘦,秀气,沉默,老实,乍一看不太像众人口中的尖子兵。
  那时邱诚刚被侵犯,浑身上下浮着沉沉死气,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睁着一双无神的眼,迷茫地看着他。
  若不是有人拉着,他兴许当场就是一脚猛踹。
  如今再看到邱诚,心头的怒火竟然烧得比十年前更加旺盛。
  这个已经有些发福的男人畏惧地站在他面前,头发油腻,低着头道:“顾,顾老板。”
  他让邱诚坐下,态度算不上狠厉,却透着极具压迫的寒,“我兄弟已经和你沟通过了,既然你愿意来这一趟,应该就是有话要说。我不逼你,但我想知道真相。”
  邱诚眼神闪烁,双手不停地搓着,嘴唇抽搐颤抖,却始终没能吐出一个字。
  顾叶更阅人无数,看他这副模样,胸中某个猜测顿时将心脏重重一拉,只能尽量保持镇定,缓缓开口,“当年的事,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邱诚紧紧攥着双手,忽地“啪”一声扇在自己脸颊上。
  顾叶更心口又沉了一分。
  “我对不起班长!我对不起班长!”邱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泛红的眼底皆是恐惧与羞愧,几近失控地低吼:“是我害了班长……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别人逼我这么做,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顾叶更咬紧后槽牙,闭眼将眩晕般的痛楚与自责堪堪压住,沉声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邱诚捂着眼睛,肩膀不停颤抖,过了十多分钟才稍微冷静下来,哽咽着开口,“强暴那件事,是我诬蔑了班长,班长他……班长他根本什么都没做!”
  顾叶更听见自己指骨发出的咯咯声,看向邱诚的目光像一柄冰井中提出的冷剑。
  邱诚长叹一声,“是一位背景深厚的战士逼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不照做,在机关那种拼关系的地方,我这样的小兵根本没有晋升的途径。”
  “是谁。”顾叶更嗓音沙哑,“那人是谁?”
  邱诚神情惊惧,“他很……”
  “他是谁!”
  “周……”邱诚喉结滚了几下,终于在满心愧疚中说出了那个名字,“周逸。”
  顾叶更眸光一紧,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张了张,恁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就连坐在一旁的季周行都猛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喝道:“周逸?怎么可能?”
  邱诚更加紧张,额头上涌出豆大的汗,颤栗道:“真是他,我没有骗你们!我知道他家世了得,否则当时我也不会按他说的做。季老板,你答应过保护我,你不能食言呐!”
  季周行紧蹙着眉,眼色复杂地看着顾叶更。顾叶更站起身来,抽出一根烟,点了好几次,火都没打上,旋即将烟与打火机狠狠砸在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害荣钧的居然是周逸。
  季周行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他深呼吸数口,终是寻回些微理智,“继续说。”
  “在新兵连的时候,我军事素质不错,在二排算得上尖子。”邱诚灌了一口水,用尽全力让自己的话显得客观可信,“班长对我很好。不,他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好。只是我那时比其他人勤奋,经常向他讨教,他有问必答,毫不保留地教我各种技能。所以在别人看来,他对我特别好。”
  邱诚顿了顿,拳头狠狠砸在额头上,“没想到就因为这样,我被周逸盯上了。”
  “他找到我,要我帮他‘做事’,承诺让我在离开新兵连后,去机关最好的连队,一年后推荐我去战区里的精英侦察营,还承诺负担我母亲治病的花销——我妈在我入伍后不久查出患有肝癌,我们家,我们家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周逸说,他已经告诉了我他的计划,如果我拒绝,他可以轻而易举废了我的前途。”
  顾叶更靠在墙边,脸色难看至极。
  季周行冷声道:“我没兴趣听你的难处,借口这种东西,我随便能扯一百个。出事那天你和周逸究竟干了什么?”
  邱诚抹掉头上脸上的汗,窘迫地抓紧长裤的布料,艰难地出声,“周逸早就料到班长在那种场合会喝醉,还让我煽动大家灌班长酒。我把班长扛去攀登区时,周逸就在后面。那个地段的路灯坏了,一直没有修,沿途的监控在哪里,我们都很清楚,不用担心会被拍到。”
  “班长当时其实还有一些神智,知道是我抱着他,所以后来酒醒之后,面对证据,他,他真的以为我们发生了什么。”邱诚咽了口唾沫,“周逸躲在他视线之外,让我脱他的裤子。”
  顾叶更遍体生寒,难以招架的愧意漫天卷地般袭来。
  邱诚沉默良久,终于说出尘封十年的往事——
  “我用手将班长那里弄硬,周逸让我,让我坐上去。我实在不敢,求他收手,但他逼我,说如果不听他的话,就不给钱让我妈继续接受治疗,我真的……”邱诚抱着头,急促喘气,“我真的没有办法。但是靠上去的时候,班长推了我一把。周逸突然改变主意,让我给班长打出来就好。我照做了,没,没想到……”
  客厅里回荡着邱诚低沉的哭声,片刻后季周行哑声道:“调查报告说你下体有被侵犯的痕迹,肛口和腿间有精液。精液是荣钧的,但侵犯痕迹是周逸弄出来的吧?”
  邱诚哭着点头,又给了自己一耳光,“我对不起班长!我和周逸都是畜生!”
  顾叶更扶着眉心,双腿几乎撑不住身体。
  季周行一把抓住邱诚的衣领,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做的事毁了荣钧一辈子!”
  邱诚死咬着下唇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班长离开部队后的遭遇我全部知道!”
  顾叶更身子一凛,“夜总会那件事也是你们干的?”
  “不是,那次真是意外。”邱诚已经满脸是泪,“但散播班长侵犯未成年的事,是周逸找人做的。我本来以为班长只是被开除,没想到班长会……会过得那么惨。我请假偷偷去看他,亲眼看到他被一群居民围着打。他当时还没有受伤,那么厉害的人,居然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一次也没有还手。”
  顾叶更一阵耳鸣,几乎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内疚而无助的青年。
  “我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我母亲没能撑过去,走了。”邱诚长叹一声,“得知班长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后,我也没有办法再在部队待下去了。退伍的时候周逸给了我一笔钱,我一分都没动,顾老板,季老板,你们能不能帮我转交给班长?我欠他太多。”
  季周行抬手就是一拳,“不用再惺惺作态,你如果真的有心帮他,这笔钱早就拿给他治病了。现在荣钧还需要你这点钱?”
  “我……”邱诚近乎崩溃地跪在地上,“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啊!”
  顾叶更失魂落魄地转身上楼,季周行喊了声“哥”,他像没听到似的毫无反应。
  片刻后,二楼传来一阵浸满悔意的压抑哭声。
  十年来,他一直以为是荣钧辜负了他。
  如今才知,是他的不信任与偏见深深辜负了荣钧。


第11章 
  邱诚的坦白被全程录音录像,顾叶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怔怔地盯着电脑显示屏,目光穿过十年苍凉的空白,落在21岁的荣钧身上。
  荣钧一身干净的迷彩,在阳光下转过身,笑着冲他挥手,露出尖尖的虎牙。
  那笑容刺得他两眼发胀。
  季周行推门而入,抛了抛手上的U盘,“邱诚有一段和周逸的通话录音,我已经听了,邱诚没有撒谎,陷害荣钧的的确是周逸。现在怎么办?直接抓周逸来给荣钧道歉,还是把证据交给部队,澄清真相?”
  书房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夏日的骄阳,显示屏的冷光投射在顾叶更脸上,令他的眼神显得更加阴鸷。
  许久,他站起身来,“都不行。”
  “为什么?”
  “我暂时不打算告诉荣钧。”
  季周行一怔,急声道:“你要让他一辈子背负‘侵犯未成年’的骂名?”
  顾叶更闭上眼,眉间挤着深深的褶皱。
  “操!”季周行忽然反应过来,“难道你是舍不得对周逸动手?你他妈……”
  “我恨不得一枪毙了他。”顾叶更回过头,浑身杀气。
  “那你?”
  “现在告诉荣钧当年发生的事,只会再伤害他一次。”顾叶更轻声叹息,“周行,你不知道他当年有多耀眼,前途有多光明,但我知道。这十年来,他已经接受自己犯过的‘错’,努力从‘错’里站起来,艰难往前走。现在如果我告诉他——荣钧,你其实是被人整了,你的人生本来不该这样,你这辈子都毁在一个人的算计之下。他会怎么办?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崩溃?”
  季周行哑口无言。
  “他会。”顾叶更语调沉了几分,“现在就算我让邱诚和周逸跪在他面前认错,让部队出具一份清白证明,能改变什么吗?他会希望那些误会过他的人发现他其实没有侵犯未成年,只是被小人下了套?让别人知道他不是自毁前程,而是被小人诬陷?”
  顾叶更摇头,“那只会在他逐渐愈合的伤口上捅一刀。”
  “那就这么算了?”季周行紧皱着眉,片刻后冷笑起来,“你想放过周逸?”
  “不。我有我的计划。”
  “我不信!你只是放不下周逸!”
  顾叶更苦笑,“我放不下的人,只有荣钧。”
  季周行伸出食指,隔空在他脸上点了点,“当年的事,有我一份,如果你不准备为荣钧讨回些什么,我亲自动手。”
  “你别胡闹。”顾叶更厉声道,“有需要时我会找言晟帮忙,现在荣钧在星寰工作,你平时多照应一下,别让谁欺负他。”
  季周行压着唇角,片刻后又道:“他的身体能恢复过来吗?”
  顾叶更看着黑暗中的一点,“但愿能。”
  “如果不能?”
  “那我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
  转眼,荣钧已经在星寰工作了半个月。姚烨仍旧没有回来,却已经在视频电话中与他打过照面。他每周都会被顾叶更带去看老中医,载回大包小包的金贵药材。
  于他来说,日子过得很平静。但对星寰的小艺人小助理们来讲,最近又多了一个八卦。
  有人说——常年不怎么管事的总裁季周行要被撤下去了,换成近来几乎每天都来巡视一番的顾先生。
  “一定是这样,顾先生虽然以前也来,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频繁!”
  “对呀,顾先生那么忙,总不至于是为了看海黎吧?”
  “肯定和海黎没关系啦,你们没发现吗,那个小贱人已经不受宠了!”
  “咦?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前阵子不是跟谁说话都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吗?最近整一个怨妇样,应该是被顾先生打入冷宫了。”
  “哇!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那个顾先生诶!”
  “别做白日梦了!”
  荣钧初来乍到,加之担心遇到海黎难堪,在公司时几乎只待在姚烨团队的专属工作区内,认真整理经纪人冯立给的文件,从不参与闲言碎语,老实本分,做完手头的事不装忙,还主动跟冯立打报告,问有没有其他事需要做。
  冯立是星寰最好的经纪人之一,察言观色揣摩上意的功夫一绝。当初徐帆将木讷土气的荣钧放到姚烨的团队时,他就明白这人后台不一般,所以工作只是象征性地给,苦不着累不着,更不会有加班这种事出现。
  荣钧性子内向,闲下来虽不太习惯,但也不会热情揽活儿或者闲聊吹水。别人摸鱼玩手机的时候,他几乎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一本写满笔记的高二英语课本。
  柏尹聪明又勤奋,除了语文,其余各科都算得上优异,如今已经用不着课本。荣钧清楚自己脑子的问题,也知道多说话多看书有助于恢复,但书本太贵,他舍不得买,这些年来老是“搜刮”柏尹不要的课本来看。
  数理化看不懂,不挣扎了。
  语文虽然能看懂,但“文章中心思想”从来没有理解对过,越看越丧气,怪自己的脑子无药可救,直到当时才念初三的柏尹一把扔来几张画着大量红叉的试卷,批评道:“以后别看语文了,我这么聪明都做错,你瞎伤什么心?看英语书吧,课本上有很详实的笔记。哥,你有精力可以背背课文,英语学来挺实用的,背书背单词也有助于脑力恢复。”
  荣钧从三年前开始自学中学英语,每天晚上和柏尹挤在一盏台灯下,柏尹做作业,他默背课文,至今已经啃完了初中的所有英语教材和大量习题集,前阵子刚学完高一的内容。
  初学时非常吃力,记不住单词,发音也不准,家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把呼啦作响的电风扇。夏季气温高,他经常因为背不出来而急得满头大汗,但“就此放弃”的念头却一回都没有出现过。
  托背书的福,如今他虽然还是有些迟钝,但程度已经比三年前好了太多。
  顾叶更经常来看他,但不是每次都让他知道,通常只是远远地看一看,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按时喝药。
  虽然怕苦,但中药一日三次,他一次也没有落下。
  既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也是为了不辜负顾叶更的好意。
  只是在公司喝药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尴尬。
  中药味浓,他身子差,不能总是喝凉透的药,必须去休息室的微波炉加热至微温。
  下午休息室里经常有小憩和闲聊的同事,中药的味儿一散出来,很多人都会皱眉。他过意不去,接连道歉,还是偶尔遭遇白眼。
  他没跟顾叶更诉苦——这种小事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苦,倒是有次萧栩给他打电话,问在干嘛,他刚喝完中药,苦得舌头打结,随意说了句“喝中药呢,太苦了”,此后接连三天,都收到了萧栩亲自送来的蛋糕。
  萧家的小少爷来得明目张胆,甚至还在第三次送蛋糕时附赠了一捧娇艳的玫瑰花。
  顾叶更出差归来,没回安岳集团也没回家,头一件事就是接荣钧去号脉。荣钧提着蛋糕捧着玫瑰走来,看到他时明显加快了步伐。
  “这是?”顾叶更接过玫瑰放在后座,一眼就看出这捧花售价不菲。
  荣钧坐进副驾,担心蛋糕在行驶时被震坏,执意要自己拿着,老实回答道:“萧栩送的。”
  顾叶更额角当即一跳,一秒后神情自若地侧过身,给荣钧扣好安全带,“他怎么突然想起送你花和蛋糕?”
  “花……萧栩说是顺便买的。”荣钧抱着蛋糕盒子,有点不好意思,“蛋糕是因为前天我不小心跟他提到中药很苦。”
  顾叶更平稳地开着车,笑道:“良药苦口,坚持一下。”
  “嗯。”荣钧诚恳地点头,“我明白。”
  开了一会儿,顾叶更突然说:“对了,蛋糕这种甜点最好少吃,一来糖分射入过量对身体不好,二来你正在喝中药,饮食需要格外注意,太甜的东西会影响药效。”
  荣钧低头看着蛋糕,“我没吃很多,萧栩之前送的我都分给同事了。今天这个是柏尹喜欢的口味,他学习辛苦,很晚才睡,我想给他当宵夜。嗯……中药实在是太苦了。”
  听说萧栩不止送了一次,顾叶更本能地皱起眉,两秒后却悄声叹了口气——想到荣钧那么怕苦味的人如今不得不长期与苦药为伴的原因,不由得痛从心起,顿时没了继续吃萧栩醋的心思,反倒莫名其妙地觉得多一个人关心荣钧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想法于他来讲太可笑太荒唐,但余光瞥见荣钧瘦削的侧脸,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把完脉看完舌苔,年迈的医生瞅瞅荣钧又瞅瞅顾叶更,最后目光落在顾叶更脸上,“服药期间应当忌口,勿食辛辣油腻和甜度过高的食物,你怎么不监督病人?”
  顾叶更和荣钧同时愣了一下。
  医生重哼一声,又看向荣钧,“不久之前才吃过糖吧?你的舌苔骗不了我。”
  荣钧当即坐直,惊讶地看着医生。
  “是我不对。”顾叶更道:“秦老,您开的药太苦,我考虑不周,才让他喝完药后吃一颗糖。”
  医生紧蹙眉头,语气却温和了几分,拍拍荣钧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孩子,中医调理是个很漫长的过程,药的确很苦,如果你确实受不了,喝完之后可以抿一抿糖,苦味过去后就吐掉,不要整颗吃下去。”
  被碰触的手背有些热,荣钧心头一暖,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这天回到家,荣钧将玫瑰送给厨娘,柏尹从顾叶更手上接过装满药材的口袋,正要拿去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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