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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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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单纯议他讶异。只是,他毫不介意,反倒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她的同情,甚至纵容自己,贪婪的多享受一些她那悦耳的声音。
  “跟我说话。”他要求。
  她沈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要听什么呢?”
  “什么都好。”
  她沈默得更久了。
  “呃——我——我——”她眨了眨无辜的眼,无助的揉著裙脚。“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金凛睁开眼睛,望见她脸上的窘迫,心中蓦地淌过某种不知名、且难以辨认的暖流。
  “说说开于你的事。”他鼓励。
  “我——”幽兰咬着唇,想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我就住在附近的别院里——”
  他突然插嘴,黑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离这里最近的是哪个城镇?”
  “莫归城。”她如实回答。
  金凛在心中思索,表面上不动声色。
  莫归城位于沈星江的出海口,是南国最北的一个港口,隔著浩瀚得看不见岸的江水,对岸才是北国,是离北国最近的地方,是个商港,却也是个重兵驻守的军港。
  原来,他还在南国境内,还未渡过沈星江。
  幽尔没有察觉,身旁男人的静默,继续说道:“春夏两季,我居住在别院里。秋冬的时候,爹爹跟大哥会带我回凤城。只是,我很少出门,甚至未曾进过莫归城,即使居住在凤城里,大多也是待在宅子里。”
  “为什么?”
  “我身子不好,不宜出门。”她低下头来。“会在春夏两季,搬来别院居住,也是为了调养身子。”她的柔弱与多病,让四周的人们更急于呵护她。
  怜惜的情绪,像是夏日的暴风雨,来得毫无预兆。
  “患了什么病?”金凛问,握住她的手。
  她有些错愕,想抽回手,却还是不敌成年男子的力量,小手怎么也抽不回来。粉嫩的脸儿,因为两人的接触,微微的红了。
  “只是气血两虚,大夫交代,需得好好调养,这些年已经好多了。”她低著头,露出颈部优美的线条,粉脸愈来愈红。“请——请——请你放开我……”她鼓起勇气说道。
  他不肯。
  “我记得你的手。在我昏迷时,也是这么握著你的。”他瞧见皓腕上,清晰可见的瘀伤,蓦地拧起浓眉。“我弄伤你了?”他的拇指轻轻的擦过那些瘀伤。
  最轻柔的触摸,却带来最激烈的感觉。她瑟缩得想躲,只觉得他的拇指就像是染了火,轻轻抚过时,就在她肌肤上,留下一抹火。
  那种感觉,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比疼痛陌生、且更强烈的刺激。
  “你、你那时候正病著,所以——”她想抽手,他仍不放。
  “痛吗?”
  “嗯?”
  “这些伤。”他提醒。“我弄痛你了吗?”
  他专注的目光,烤得她粉颊嫣红。
  “已经不疼了。”她刻意避重就轻。
  “对不起,我很抱歉。”金凛说道,拇指刷过她手腕的内侧,那儿的肌肤,柔润得有如丝绸,能让任何男人癫狂。
  “没关系。”她细声回答,不敢看他的眼。
  “兰儿,”低沈的男性嗓音,回荡在岩洞内,被回音一句一句的覆诵。“我保证,永远不会再伤害你。”
  这么亲昵的叫唤,以及他所说的话,蓦地让她心头一软,粉颊更加红透。从来没有男人这样叫唤她,对她说这样的话,那低沈的男性嗓音,让她的心如一头小鹿,在胸口怦怦乱跳。
  组糙有力的大掌,握著她的手腕,缓缓往下挪移,轻捧住她的手心。
  她略微惊慌,想要抽手。
  他仍旧不放。
  “别怕。”金凛轻声说道,注视著她,露出微笑。
  他是一个强悍的男人,即使在重伤时,仍有著威胁性。只是,他也善于控制,轻易的收敛所有令人不安的气息,当他微笑时,所有人都会放下戒心,就连最胆怯的小动物,也会信任的走来,低头喝他手里的水。
  仅仅用一个微笑,他就安抚了她。
  “相遇数日,在下却迟迟未报上自己姓名,实在太无礼了。”他握住她的手,摊开那柔嫩的掌心,食指在上头一笔一划,用南国的文字写下他的名字。
  醒来至今,他始终未曾说过姓名,起初是为了以防万一,但她若会出卖他,也不可能等到今日,甚至细细替他疗伤照护。
  “金凛。”他告诉她,呼吸吹拂著她的发。“这是我的名字。”
  她的掌心被写下他的名字,像被烙下无形的烙印。
  幽兰的心儿怦怦乱跳,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差点就要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两人靠得太近,属于男人的体温、味道、声音,以及缓缓滑过掌心的触觉,都在干扰著她的听觉,她好不容易集中精神,才记住了他的名。
  “记住了吗?”他轻声问,注视著她的眼。
  幽兰点点头,匆忙的避开视线,像是眼里藏了秘密,而他的注视就有著,洞悉她眼里秘密的能力。
  “你——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无法好好说话。“你应该饿了吧?我替你准备了一些薄粥。”她伸手,想去拿一旁的雕花漆盒,无奈一手被他握住,她根本勾不著漆篮。
  她回眸,粉脸嫣红,无助的望著金凛。
  他这才愿意松手,唇边笑意不减。
  幽尔回过身,拿起雕花漆盒,小心翼翼的掀开,温暖的食物香气,悄悄的逸出。她用厚布托手,捧出一碗白瓷盛的粥,粥还热著,里头只搁著少许的盐,虽然清淡,但最适合重伤之人。
  数日没有进食,这会儿闻见食物的香气,金凛不觉得饥饿,反倒内脏抽疼,几乎就要呕出来。他微拧著浓眉,再度确定,内伤远比外伤严重得多。
  瞧见他的神色,幽兰细心的问道:“你不舒服吗?”
  金凛微徽苦笑。
  她低著头,用白瓷调羹,慢条斯理的搅著白粥,直到碗里白粥温凉。“金公干,您还是多少喝几口,才有体力复原。”她劝道。
  “要我喝,也行。”他用莞尔的表情看著她。“但是,得有条件。”
  “条件?”她有些警觉起来。
  他再度用微笑安抚她。
  “答应我,以后直接唤我的名。”
  “但是,这不合——”
  他打断她。
  “这是条件。”他微笑著。
  幽头挣扎了半晌,嫩脸泛红地坐在原地,这男人摆明著是吃定了她心软,但她也晓得,这世俗的规矩也早已在她决定要救他时,就被打破了。
  她羞赧地低下头,静静的,将瓷碗送到他面前。
  这已代表了她的同意。
  金凛没再追问,只是尽力想撑起身子,去接那一碗白粥。谁想到这一动,有几处的伤口却又迸裂开来。
  “啊,你别动!”她慌忙说道,一时之间,也忘了男女有别,纤瘦的手臂费力的撑著那庞大的身子,用尽全身的力量,帮助他坐起来。
  “我来喂你好了。”怕他伤口又要裂开,她只能忍著羞意,自告奋勇代劳。
  金凛闻言,微微的一挑眉。如果他能够举起双手,他就会为她的提议,高举双手欢呼。
  “那就麻烦你了。”他轻声说道。“兰儿。”
  她咬了咬唇,像是接近猛兽般,那么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匙白粥,递到他的嘴边,直到他艰难的咽下后,才又舀起另一匙。
  日光悄悄挪移,让岩洞的深处,也多了一分暖意。
  两人不再言语。
  月余的光景,匆匆而过。
  金凛的伤已痊愈了八成左右,连食欲也恢复了。而幽兰一如往昔,在临海别院与岩洞问,偷偷的走动,倒是食物已由薄粥,渐渐改换成一般的肉食菜蔬。
  为了救这个男人,幽兰做了许多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与他独处。
  她喂他合粥。
  她跟他说了许多话。
  她让他握了她的手。
  她还忍著羞,为几乎赤裸的他,重新换上伤药。
  先前,她救人心切,加上金凛一身是血,又昏迷不醒,她忙著克服对血腥的恐惧,以及为他敷药,根本忘了羞意。
  但,当他渐渐恢复后,一切都不同了。
  虽然,前身的外伤,金凛可以自理,但背后的刀伤,仍必须由她代劳。每每为他上药时,那满布伤痕、赤裸黝黑的肩背,袒露在她眼前,她就敏锐的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气息、他那靠得太近的男性体魄……
  搅拌伤药的小手,有些儿轻颤。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是月余以来早做惯了的事,但是每一次,她总还是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深吸一口气,她低垂著小脑袋,站到金凛背后,这才鼓起勇气,拿著药杓为每一道狰狞的伤口敷药。
  “兰儿,”看穿她的羞窘,金凛照旧主动开口,化解令人尴尬的静默。“这岩洞里的摆设,都是你一个人布置的?”
  岩洞的地上,铺著厚毯,墙上有著精致的绣品,还有无数乾燥的花束,香气比鲜花更浓烈,布置得温馨而舒适。任谁都想不到,这海边的岩洞里,原来另有天地。
  “嗯。”
  “还有别人知道这个地方吗?”谨慎是他的天性,尤其是身处南国的时候,一刻都不能大意。
  “没有。”她轻声说道,吐气如兰。
  他柔声又问。
  “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受伤了。”
  金凛沈默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没去找别人来?”
  “因为,我答应过你了。”即便那是他在半昏迷时的要求,但她许诺了他,就信守到底,没泄漏他的藏身处。
  在这世间,能信守承诺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更何况是个女子!
  他默默的感受她轻柔的触碰,心中有著感激、有著敬佩,却也掺杂著其他的情绪。
  宽厚的大掌缓缓收紧。
  “难道你就不怕,其实你救的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匪徒?”他问。
  她咬了咬唇。“我——我——没有想到这些——”
  这小女人的善良以及毫无防备,让他不由得想叹气。而一股揉合著忧虑的怒意,却也在他胸臆之间,无声无息的滋长。
  她是这么该死的善良,却也是这么该死的毫无戒心,倘若今天濒死倒在她眼前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人,她肯定也会出手相救。
  如果,她救的是个恶棍呢?
  如果,她救的是个杀手呢?
  如果,她救的是个淫贼呢?
  那些人会怎么伤害她?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想到她可能遭遇的事,金凛蓦地深吸一口气,心口紧得发疼。直觉的渴望掌握了他,他明白,她的单纯与善良,容易引来太多危险,非得有人时时呵护她、保护她才行——
  而,他是多么愿意呵护她、保护她一辈子!
  感谢的情绪,以及保护她的欲望,已经全数变质,从他睁开黑眸,见到她的第一眼,这个柔弱纤细的小女人,就已深深吸引了他。
  他的生命中,曾有过其他女人。
  就因为如此,他更能分辨出,幽兰与她们之间的不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字一句,都像是烙进了他的心。
  长年以来,金凛往来南北两国,靠著野兽般的直觉与本能生存,才能在无数次的危机下,顺利的存活下来。
  而如今,他兽般的直觉,以及野性的本能,都在告诉他,他对她的渴望,是前所未有的激狂,夹杂著保护欲、占有欲以及情欲,甚至还超过了那些欲望的总和,还有著连他也不能分辨的意义。
  柔软的触碰,来到他的肩头。她低垂着头,专心一志的为他敷药,如丝般的发丝,垂落在他手臂上,轻轻拂弄著。
  金凛注视著她。
  清淡的花香,从她身上传来。柔软的触碰,安抚了他的焦虑,却也撩起火焰。
  一阵暖风吹过山坡,吹落了无数的花瓣,芬芳的花瓣随著风,从岩洞上方轻飘飘的落下,像是缤纷的雨。
  那阵风,也吹进了岩洞内,撩动了她的发丝,乌黑的发丝,衬得她的粉颊更白皙,唇瓣柔润。
  金凛略眯起双眸,看得几乎入迷,而幽尔却浑然不觉,依旧低著头,专心一志的为他敷上伤药,直到肩后所有的伤口,都重新抹了伤药,她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清澈如水的瞳眸,霎时之间,被他那双灼亮的眼锁住。
  他的眼神,似平———似乎——似乎有些不同了——她虽然分辨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同,却只能像是被催眠般,无助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暖风吹拂著,连她采来的鲜花,也散落在厚毯上,花的香气沾染了他与她。在她不知所措的注视下,金凛缓缓倾身,靠得比先前更近。
  “你好香。”他轻声说道,呼吸拂过她的唇。
  瞬间,她脸红了。
  “那——那——那只是花香……”她结结巴巴的回答,双颊烫红。
  金凛靠得更近,嘴角轻弯。
  他眼里闪烁著决心,让她胆怯,却也让她像是被困住的小动物,丝毫无法动弹,更别说是逃走。
  “这是什么花?”他粗糙的指,取了一朵鲜花,簪在她的发鬓,而后长指轻抚著她柔滑的发。
  幽兰羞得低下头来。紧张、慌乱,以及莫名的情绪,让她的脸儿更烫更红,甚至不由自主的喘息。
  “紫棠花……”半晌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长指恣意游走,来到她精巧的下颚,无限温柔的抬起,强迫她迎视他的眸,不许她再低著头。
  “不,”金凛靠得更近。“那不只是花香。”
  而后,他的薄唇,贴上了她那颤抖软嫩的唇。
  他吻了她。
  莫归城外不远处,城郊几里之外,有座占地广阔,厚壁高墙的临海别院。
  虽然名为别院,但是院外直至海滨,周围都有重兵把守,守备之森严,绝非寻常富豪之家可比拟。
  不仅如此,别院的每寸地、每块墙,所用的一砖一瓦,都是上好的材料,院内精致的楼台亭榭,更是造得美轮美奂,而别院之内,所有的摆设与家具等等,也是干金难求的珍品。
  经过长长的回廊,踏过赏月池,别院之内,有座清雅的楼阁。
  楼阁之内,有著墨黑色的珊瑚树,作为屏风之用,隔开了花厅与内室。珊瑚树高约八尺,宽约六尺,枝干由粗而细,质地硬如玛瑙,润如美玉,透过细密的珊瑚望去,只见一个绰约的身影,独坐在内室之中。
  这座精巧的别院,以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她所建造的。
  内室的角落,那扇如意水纹窗半开著,细心的丫鬟,还在窗口边,罩著一层银红色的霞影纱,映得窗外的青竹,也染成了一片如烟般的红。
  幽兰坐在窗边,小手搁在素裙上,视而不见的望著窗外。偶尔暖风吹过,竹影被窗纹筛得细碎,只剩竹叶沙沙的声响。
  日光暖暖,花厅舒适宜人,但她的人虽然坐在屋里,心却不在这儿。
  白嫩如春葱的指,无意识的划过唇,唇瓣的凉润,让她喜地忆起,另一张薄唇的炙热……
  俏脸嫣红,比窗口的红纱,更显动人。
  他吻了她!
  幽兰捣著唇,身子轻额著,彷佛又回到那日那时。
  岩洞之中,金凛将花簪在她发间。他注视著她,俯下身,靠得好近好近,然后——
  他吻了她。
  那一个吻,有如蜻蜓点水,轻轻刷过她的唇,短暂得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却还是吓著了她。
  红润的脸儿,瞬间变得雪白,她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仓惶的后退,就在他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逃出岩洞。
  算算日子,那已是五日前的事了。这五个昼夜里,她始终心乱如麻,甚至寝食难安。
  他吻了她。
  金凛吻了她。
  她脑子里,反覆回荡著那日的景况。
  或许,他只是靠得太近,才会无意间——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闪过幽兰的脑中。她用力的摇著小脑袋,否定了这个猜
  不,那绝对不是无意的!
  女性的本能,让她分辨得出,那不是无意的一吻,而是极为克制的男性试探。他轻轻的、轻轻的吻了她,然后就退开,双眸注视著她,等待她的反应。
  从没有任何人,留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事。
  只是,她也很少跟某个人,说这么多的话;更少跟某个人,有这么长时间的独处。
  他很好看。
  但,这不是重点。
  两人独处时,他的笑容、他说话的方式,总有著暖暖的诱哄,以及无限的耐心,能议她放下戒心。在他身边,她感受不到丝毫威胁与危险,反倒觉得是——是——愉快的——
  噢,老天!
  幽兰双手捣著脸,暗骂自己,怎能如此不知羞。
  但,她无法欺骗自己。金凛的吻,虽然吓著了她,却未曾议她觉得有丝毫的厌恶与恐惧。
  或许,这不容于礼教。但是,金凛的出现,却让她有了些许的改变,她像是在茧里沈睡太久的蛹,因为他的出现,才破茧而出,却又在蝶羽仍濡湿时,第一眼就望见了他。
  日渐偏西,夕阳映得窗前的霞影纱更红。
  门上传来轻敲,一个翠衣丫鬟推开门,笑咪咪的走了进来。“兰姑娘,天晚了,该用晚膳了。”小珠指挥著身后的奴仆,把佳肴美食往桌上搁,才绕过珊瑚树,走进内室。“今儿个天热,厨娘调了玫瑰清露,给您开开胃,又做了凉拌酸素菜,跟胭脂鹅脯,还有——”说到这儿,她突然住了口。
  她刚刚说了一大串,但兰姑娘却还是坐在窗前,一动也不动,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
  小珠眯起眼儿,又唤了几声。
  “兰姑娘?兰姑娘?”她走近几步,双手圈著嘴,凑到幽兰的耳边。“兰姑娘,该用晚膳了啦!”
  幽兰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逮著的偷儿,粉脸羞得通红。
  “呃——什么?”
  “我说,天晚了,该用晚膳了。”
  “喔,好。”她匆匆起身,走进花厅里。
  小珠瞧得奇怪,又凑了过来。
  “兰姑娘,您刚刚在想些什么啊?想得都入神了,我唤了您好几声,您都没听见呢!”
  “没什么,只是一时恍神了。”她在桌运坐下,举筷用餐,试图掩饰方才的失态。
  “喔。”
  小珠应了一声,心里却还在纳闷。
  她伺候幽兰也有数年光景了,美丽却多病的兰姑娘,是老爷跟少爷的心头肉,而且待人和气,就算对奴仆们,也不曾说过一句重话,跟她更是情同姐妹。每一回,兰姑娘犯病,在生死间徘徊时,不只是老爷、少爷心急如焚,就连奴仆们跟她也焦急不已,个个都情愿折了寿,来为她祈福。
  这些日子来,所幸老天保佑,兰姑娘的身子好了些,入夏以来不曾再犯病,最近这段时日,甚至连胃口都变好。
  别院里的人们都高兴得很,但小珠心里,偏偏就是觉得不对劲。
  厨娘只顾著高兴,乐得眉开眼笑,听著兰姑娘的话,就快乐的张罗著,把每天新鲜的肉类、蔬菜,甚至还有乾粮等等,全往兰姑娘房里送。
  就算是身子变好、食欲变佳,但小珠就是不相信尔姑娘吃得下那么多东西。尤其是那些硬邦邦的乾粮,只有男人啃得动,兰姑娘从小娇养惯了,怕是一口都咬不下,更别说吃了。
  只是,那些东西,倘若不是兰姑娘吃的,又是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小珠一边盯著幽兰,一边歪著头,努力思索著。
  第三章
  某日的黄昏,天际布满橙红色的云彩。
  入夜后,狂风暴雨从海上袭来。
  狂暴的飓风,扯断了别院里数棵百年巨木,奴仆们在倾盆大雨中,四处匆忙奔走,折腾了大半夜,直忙到三更之后,风势稍停,确定安全无虞后,才松了一口气。
  大雨仍一阵一阵的落下。
  精致的楼阁上,一个纤细的身影,也在窗边站了大半夜,秀丽的容颜满是担忧。
  风势稍停!她的心里,却仍紊乱不已。
  金凛还好吗?
  岩洞挡得了风雨吗?
  食粮还够吗?
  他会不会冷著了?
  他会不会饿著了?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回荡,纤细的双手紧抓著窗缘,她轻咬著唇瓣,搁不下对金凛的担忧。
  那些担忧,纠缠著她的心魂,凌驾了理智,甚至凌驾了他对她的那一吻所带来的尴尬、退缩,与羞怯。
  大雨还未停歇。
  幽兰注视著窗外,漆黑的海水,彷佛能吞噬一切。
  这场风雨以及肆虐的海水,会不会也吞噬了那个男人?那个被她所救,能让她颤抖、羞怯、不知所措,也让她微笑,还大胆吻了她的男人?
  太多的撤忧,层层累积在心口,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迫切想知道,他是否安然无恙的冲动,终于逼得她匆匆打开门,甚至忘了拿伞,就冒著哗啦啦的大雨,沿著隐密的小径,不顾一切的闯入夜色中。
  雨夜里头,没有任何光亮。她在黑暗中摸索,凭著记忆,往海边的岩洞走去。
  一路上,雨滴冰冷沁骨,落在幽兰的肌肤上,像是一根根钝箭,让她全身刺痛,白嫩的双手,勉强遮住大雨,在泥泞的小路上,跌跌撞撞的前进。
  岩洞之外,也是漆黑一片。
  幽兰颤抖著身子,踩著被泥水脏污的丝缕,踏进黑暗的洞内。
  黑暗包围了她,就算睁大眼睛,也不见五指。她全身湿透,狼狈的喘息著,更往深处走去——
  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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