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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被恋爱挟持理智的常先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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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火?火势怎么样?!刘梁在家!”
  摇臂接近了窗户,橙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窗台上,肩上扛了个人,卷在湿淋淋的毯子里。俞扬道:“人现在救出来了,上了救护车,消防人员还在控制火势。你在学校还是研究院?我开车过去接你。”
  “我不在附近,我在——珠江区……不行,过去太久了!你能不能,”常周请求道,“能不能劳烦你先把我朋友送到医院,我担心他——”
  俞扬一壁安抚道不会有事,一壁下车将要往救护车上凑的小外甥拎出来塞进车里,把手机丢给他。
  到了医院,人送进手术室,护士把几个看热闹的友邻往后撵,“只是被浓烟呛晕了过去,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要做烧伤处理,家属后退!”
  俞扬脱力地坐在长椅上,贺小朋友见他一张脸山雨欲来,畏畏缩缩说:“小舅舅,我看我还是不在这里添乱了……”俞先生厉声训了几句遇事要冷静如何如何,又罚他回去将《谢安传》抄写一遍。
  遣走小祸害,俞先生惘然一叹,悄悄将膝上的泥土搓掉,他忽然想到,谢安也只是在棋盘上装装从容而已。
  俞扬觉得常先生大概是一个让他不能脱身的场。不过他显然不是这个场里的唯一存在,病房里,刘梁强行执着常先生的手,泪眼涟涟忏悔:“对不起,我没能救出你的Ph。D学位证书。”常先生被他握得头皮发麻,强笑着说:“学历都是浮名。”刘梁滚出豆大泪珠,“我也没能救出你的电脑。”常先生挣扎着,“已经送去抢修了,我对国产电脑的质量有信心。”刘梁不禁涕零,“你的钱夹也没救出来……”常先生的手终于解放,将刘梁紧攥在另一只手上的银行卡抽出来,道:“你的钱夹救出来了便好。”
  常先生去替他办理住院,刘梁沮丧地向俞先生倾诉,“看见没有?说一句‘你把你自己救出来就好’,有那么难吗?”
  俞先生点头称赞,“对待朋友知圆守方,他的伴侣就不必殚精竭虑……”
  “一句话里出现超过两个成语,理科生一般都听不懂。”刘梁昏头涨脑,唉声叹气道:“常周这个人啊,看着脾气极好,一点没有拒人千里的架势,撞上去了才知道,里面根本是根木头,唉……你知道吗?本科的时候实验室有个博士生喜欢他两年,直到毕业,常周都以为对方只是欣赏他的能力……”
  “他应该直白地告诉他。”
  “怎么可能?那时常周还不到十六岁!”刘梁沉浸在往事里,幸灾乐祸道,“说来那位学长真是可怜……没日没夜陪常周探讨,没有追到人,反而被虐得死去活来,最后跑去跟导师说,觉得自己没有物理天分……”
  俞先生问后来呢?
  刘梁道:“常周去留学;那个学长拿到学位以后,放弃做研究,去华尔街搞量化啦。”
  不明不白惨中一箭,俞先生抿唇沉思,倏而狡黠一笑,站起身,拍了拍刘梁的肩,诚恳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对于这种才智超群的人,用小情小爱束缚之,既是无望的,也是自私的。我以为有的情感藏在心底才是高尚的,刘先生作为科研工作者,觉得如何?”
  资本家的道德情操让科研工作者自惭形秽,“我觉得很有道理……”
  走出病房,徒见一人西装革履,凄凄恻恻,将身子探出窗户外抽烟,俞扬上前道:“这个办法好!如果被护士看见,大可以狡辩称,‘我是在室外抽烟,二手烟是自己飘进来的。’”
  那人头也不回,“我是搞艺术的,比不上俞先生克己奉公。”
  看来那番言论被他听了去,俞先生不再迂回,低声问:“刚才消防人员来通报初步调查结果,说火灾发生是因为私接电路……作为房主,萧先生不怪他?还是……对萧先生来说,他把自己救出来便好?”
  萧宋瞥了他一眼,“俞先生果然和新闻描述的一样好心,见不得别人水深火热。”
  “不,我是个投资者,不是个慈善家。我从来不乐善好施,当我决定伸出手时,唯一的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合作的机遇。”楼下,右臂打着石膏的青年正走过草坪中间的小径,俞扬静默地注视着,一直到他走入了缴费大厅。转身和萧宋握手,道:“我恰好认识一位巴黎的女艺术家,她近年一直渴望在中国办展,我想萧先生会感兴趣。”
  常周将刘梁安置妥当,正埋头走出医院,一辆黑色轿车从背后滑出来,车窗降下,俞先生问:“你去哪里?”
  常先生答:“回去看看火灾现场。”
  俞先生说:“哦。”
  一人一车同速,走出几十米,常先生歪头问:“你就这样和我保持相对静止?”
  俞先生笑道:“我有一种更好的方法,但是鉴于你今天已经向我道过六次谢了,我实在不忍心让你的谢意继续贬值下去。”
  “我的谢意贬值到什么程度了?还买得起你的一次帮助吗?”
  俞先生宣称自己不是慈善家,这时他的帮助却可以由谢意买到了。通过这种等价交换,他们达成一致,采取了另一种保持相对静止的方式。
  到了小区门口,常周跳下车,弯腰对俞先生说:“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
  “第七次。”俞扬为他计数,“你还有地方可去吧?”
  “看完现场就回我父母家。”
  俞扬道:“你是本地人?”
  常周眨眨眼,用本地话说,“货真价实的本地人。再见,俞先生。”
  车外蝉鸣聒噪,暑热使人烦心,水泥地上热气浮动,草丛里黄色的野猫打着哈欠,露出狮子似的獠牙。熄了火的车内,冷气散得很快,温度迅速攀升。俞扬手上的香烟抽了半根,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门口走出,单手把一个盛了水的玻璃缸抱在怀里,脚步反比先前轻松了些,瞬而拐进了对面的便利店里。
  车载温度计显示,三十五度。俞扬摇头,“真是热得无处可逃。”连连哀叹,又给助理小组发送讯息,“老何,我觉得你之前的建议很不错,我完全可以远程办公。”正欲下车,那边电话打来,俞先生讶异道:“这个点你不在睡觉?”
  Steven道:“老板,发生了什么?何其青之心,路人皆知,你居然打算简政放权?”
  便利店的玻璃窗里,常先生把那缸鱼放下,正在咬一只饭团。俞扬望着那边,语气不同寻常,“我可能要无限延期回美国了,Steven。我现在有一个……烦恼。”
  Steven结舌道:“那——那就去解决它?”
  “很明显的是,烦恼不想让我去解决他,这形成了新的烦恼。”
  “这听上去简直像一个二阶导数……”Steven道,“老板,我考完LawSAT后,除了摁电梯,就再也没有接触过数字了。”
  常先生正不知思索什么,桌对面坐下一个人来,打量了一会儿那尾孤零零的黑色金鱼,忽然道:“看来你住得离你父母家很近。”常先生停下咀嚼,那副窘迫模样叫俞先生低头闷笑。
  俞扬取了双一次性筷子,将水缸里过量的鱼食捞到一张纸巾上,淡淡道:“我家恰好还有一间空出的卧室……”
  “我觉得我的谢意经过六次贬值,已经毫无价值。我现在没有任何东西来交换你的帮助……”
  “于是你选择拒绝我的帮助?”俞扬阻止他说下去,“坦白说,你的谢意对我毫无用处,你可以用别的东西来和我交换。”
  “比如?”
  俞扬道:“你可以帮我做饭,我和我的两个外甥都——”
  “咳……”常周骤然笑起来,被一团饭呛得直咳嗽,俞扬不得不去柜台买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常周道:“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听见别人要我做饭。
  “和我同住过的人都知道,我最擅长的一道料理,叫做‘斐波那契之粥’……”
  俞扬紧皱着眉,果然——
  “今天的粥永远是前天的粥和昨天的粥的混合。”
  俞扬一面狐疑,一面按捺笑容,抱臂而坐,一派正经模样,“那我也可以雇佣你干别的。不止是在公司里,在公司以外,我也需要别人协助。人毕竟不能茕茕处世。”
  常周问:“你需要我的帮助?”
  “我的确欣赏你的……某些方面。但你知道,我有很多的雇员,你并不特殊。”俞扬从容不迫地与他对视,“你擅长做什么?”
  常周观察着他棕黄色的眼睛,觉得它们时而像一滩水一样浅,时而又像一潭水一样深,“我擅长从更高维的角度看待问题,以使低维空间的问题不存在。”
  俞扬见他防备渐轻,笑了声,道:“那么你擅长的是夸夸其谈、嘘枯吹生。”
  常周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是呀。针对我的技能,你能为我提供的合适职位只有一个——如果我得到了这个职位,你就失业了。”
  俞先生笑弯了眼睛,不由分说,起身捧起他的鱼缸往门外走,锲而不舍道:“吟川和他哥哥住在我家,他们都是中学生。”
  “我很忙,不可能有时间辅导他们。”常先生匆匆擦了手跟上他。
  俞先生拉开车门,将鱼缸放在副驾驶座上,转过身,正迎上跟出来的常先生,用笑意安抚他眼里的紧张情绪,和缓说道:“我家向来崇尚‘知者不以言谈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不需要你辅导他们,我只需要你感染他们。”
  车开到近郊,夜已墨般浓稠,菜苗一茬茬齐立在院子的灯下,俞先生抱着鱼缸颇为神气地介绍,这是豇豆、那是苦瓜,常周觉得有趣,“别人种兰种竹,你种豆种瓜。”
  “都是家姐的功劳,”俞先生道,“她年幼时跟随先父在西北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
  “你父亲——”
  “小舅舅!你们终于到了!”贺吟川奔出来,正欲扑人,被扯着衣领钳制住,常周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个年长些的少年,小的张牙舞爪要抗争,大的板脸一句“五首七言……”,小的气势矮了半截,怏怏搓着手,道:“常先生好,小舅舅好。”
  大的有模有样伸出手来,却愣在半空,“你是——常周学长?”
  两个大人面面相觑,贺惜安那副措置欲如的气度丢了干净,“校史馆和物理社有你竞赛获奖的照片,老师们也经常说起你!”
  这下好,演了出“儒林外史”,分了“老友”、“小友”,年齿不必序了,大外甥称常先生“学长”,小外甥依旧直呼其名,唯有俞先生口中“常老师”叫得恭敬,辈分最小。
  校友俩漫天胡扯,眼看一个宇宙就要囊括不住话题,俞先生道,再站下去恐怕要便宜了蚊子,领人入门。
  贺吟川踮脚凑上常周的耳朵,背着兄长嘀咕,“我哥哥小时候被绑架过一回,后来人就变得有点傻,你多担待……”哥哥听得一清二楚,弟弟被踹了一脚,“哎呦”一声,捂着屁股追了进去。
  舅甥三人的谦让作风一脉相承,翌日早晨,大的来书房搬文件,声称自己习惯在卧室办公,两个小的对视一眼,要去搬书,说书房旧书太多,一股蠹虫气味。常周连忙去堵门,失笑道:“不要糊弄我!这我听得明白!这么大的书房,多我一个就容不下了?都留下,放心吧,我保证我们不会互相干扰。”
  两日都是四人一人占一个角落,上了黑漆的高大书架把三层的书房隔得如同灵谷深松般,架子上的大部头书沉如老松盘虬其根的砖石。常先生在那副篆体大对联下抬起头来,贺惜安伏在书案上埋头苦算,贺吟川蜷在扶梯旁念念有词,格窗下的半月桌前,俞先生在与助理低声交谈。隔一会儿,俞先生起身,抻直了大外甥的背,把小外甥拎到沙发上,又去厨房倒了杯水,轻轻放在常先生左手边。俞先生觉得样样都好,唯一的憾事是老房子里依旧生不起炊,总是要点餐,思忖着要不要雇个厨师。
  过了周末,常先生回研究所工作,贺惜安返校参加期末考试,贺吟川不知上哪鬼混,俞先生得空约萧先生喝了杯咖啡。晚上回家常先生问他高兴什么,俞扬神秘道:“达成了一个君子协定。”第二日便见常先生要去找萧先生理论。俞扬早有准备,劝他不要冲动,说问过自己的律师,承租人擅自装修房屋,房主有权结束租赁关系。更何况,刘梁是私改电路造成失火,没要他赔偿重新装修的费用,已经是萧先生的雅量了。
  “你不知道,刘梁和他父母关系很糟,又没有什么存款。”常周弯腰单手穿运动鞋,气不过道,“萧教授待刘梁如同亲子,萧宋在这种时候刁难,八成是嫉妒作祟!”
  我们的俞先生,在他童年时,“狼来了”的故事给他唯一的教诲,就是不能撒破绽百出又毫无意义的小谎,要撒谎,一定要撒逻辑自洽的弥天大谎。俞扬拉住他的胳膊,好整以暇道:“看来你的情绪感知能力确实存在问题。常老师,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得出这么背离事实的结论的?”
  常周停手望着他,俞扬见鱼上钩,不动声色,继续圆谎,“萧宋正在千方百计地追求刘梁,你看不出来?”
  这句话恐怕存在主语和宾语的错误,然而常先生察觉不出,他表情凝滞,讷讷无言,半晌,坐在玄关上,叹气道:“我看不出来!不过,认真回想,似乎也不是不能推断。”
  一道阳光从他头顶穿过,他坐在了门后的阴影里,眼眸黯淡得如同落了灰,俞扬挨着他坐下,轻声道:“没有人要求你必须感知生活的全部。盲人见不到太阳,太阳难道因此就不照耀于他吗?”
  常周垂着头,“人人相濡以沫,我就像一条不会吐泡泡的鱼。”
  俞扬瞬时感到心里化成了千片万片。正吞声自责,盲人先生忽然释怀道:“唉,那就相忘于江湖吧!”起身走出那条长长的阴影,阳光在他明亮的眼睛里跃动,“只是我近期实在太忙,恐怕还要再叨扰几天,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立即找房子的。”
  俞扬不急着接口,只似有若无地微笑,见常周露出不解的神情,拍了拍裤管道:“随你方便就好。”
  在俞先生那里,“我很忙”向来是充当避而不见的托词用的,与俞先生那位被Steven戏称作“Mr。 Omni…unpresent(到处皆不存在先生)”的第四位助理相配合,专用来应付汪湖溪此等人。而在常先生这里,“我很忙”就实打实意味着脚不沾地、寝食压缩了,晨起舅甥俩见不到人,晚上匆匆打过照面,人又一头扎进了书房。俞扬对小外甥戏谑道:“这就是为什么说工作太忙碌的男人要不得,看见没有——同一屋檐下,动如参与商。”
  忍耐几天,料想时机酝酿成熟,一日早晨,俞扬打好腹稿,预备上楼提议开车送他去研究所,想了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心底打好了周郎妙计,面上一派坦诚,不见城府,擎手欲敲门,门倏地被拉开,两双眼睛都是一愣,常先生手里捏一条内裤,俞扬目光移下去,真是一看深浅颜色便知昨夜春风……俞扬抿嘴笑,常周回过神来,越过他向盥洗室走,尴尬褪去,老神在在地侃道:“有什么可笑的?我跟你说,梦|遗是基础科学研究者的职业病,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自|慰。”
  俞扬靠在门框上提议:“那今天要不要搭我的便车,以为你的‘炼器’大业争取点时间?”——为什么是“便车”?到底还是害怕唐突了人。
  入夜,常周正在书房忙碌,俞扬走进来,悠闲地踱到书案前,陈纸、研墨,润笔、临帖,难得做起了不为书香门第丢脸的雅事,果然,把人吸引了过来,俞扬并不抬头,仍旧专注笔下,心里厚脸皮地自赞:“道劲非怒,迟留非滞,真是恰到好处!”等人静静地抱臂观摩了一会儿,方道:“有兴趣?”
  常周有些赧然地摇头,“我对这个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好玩。”
  “好玩不如一试?”俞扬递笔,常周怯地摆手后退,却被拉住,“怕什么?传闻张旭观舞剑遂得翰墨意,书法与万事无不相通,说不定……你能将弦理论化而入墨,开宗立派、列品入流呢。”嘴里胡诌着,手上拉来了人并肩站在书案前。
  “你真是……”常周被迫握了那支狼毫大楷,“巧舌如簧”四字未说出口,右手扶左手,五指被包在烫人的手心里,指节交如错纵的莲藕;两只有力的臂腕相贴,理智乱如胶着的塘泥;俞先生问:“左手行吗?”气息沁如飐水的荷风。
  “在想什么?”俞扬转头道。
  常周原本望着他的鬓角,此时对上他暖得熏人的眼睛,他感到自己的视线像一张误捕住大鱼的网般,沉重得收不回来,他情不自禁道:“我在想这个季节后湖的荷花该开了。”
  俞扬握着他的手书写一道短横,“为什么不去看看?”
  “案牍劳形。我在处理一个很棘手的……呃……数学问题……”常周的注意力落到纸上那歪歪扭扭的笔画上,揶揄道,“这个振动果然很有弦理论的美感。”
  俞扬稍用了点力,喧宾夺主,写完最后的捺笔,那是一个“散”字。常周因乍然的恣纵力道怔住,俞先生因势利导,“我父亲生前教育我,‘欲书先散怀抱’,想要成其事,必须先学会松弛神经,总是绷紧,其实是对自己极度的不信任。不仅书法如此,其他事情也是这样,你觉得对不对?”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曲折地劝我不要太沉迷于工作?”
  “看,你的理解能力哪里有问题?”既达了目的,俞扬将笔放回笔搁上,“我那个视你为偶像的小外甥,昨天对我说,小舅舅,你有没有觉得常老师这几天消瘦了很多?我怕我再不阻止你,他就该进来上演‘春香闹学’了。所以,我是来问——”话锋一折,“你晚上是否有空一起吃个夜宵。”
  常周不解地留意他的神情,俞扬知道对方大概隐约察觉出自己近乎殷勤的待客之道了,但那种不该出现在成年人眼睛里的不谙世事的迷惘让他心动不已,一种哈迪斯掳走贝瑟芬妮般的冲动摄住了他,他几乎想继续引他到悬崖边缘,这时,常周轻轻撇开了视线,自若道:“当然有空,不过……作为借宿者,我是不是应该有请客的自觉?你和吟川想吃什么?我点餐。”
  粗粗一对口味,才发现是众口难调。常先生嗜甜,贺小朋友嗜辣,俞先生厌甜又厌辣,贺吟川揭露小舅舅的口味是“纽约高级粤菜餐厅惯出来的”,俞扬争辩道:“胡说,分明是美式快餐和健身餐糟蹋出来的。”常周拍板道:“那就叫一只盐水鸭!”贺吟川窝在沙发里笑,指尖挨个点过去,“本地人,美国人,泾渭分明!啧啧啧。”俞扬指着茶几上的零食包装说:“自己收拾干净,否则你就要降格为猪猡了,四川人。”
  夜宵过后已是九点,贺吟川提议一起看纪录片,难得常周偷闲留下,俞扬欣然作陪,一起积食,不料片子起头就是一窝的冷血动物纠缠得难分难舍。俞扬登时便头皮发麻,脸色煞白,瀑汗直流,胃液翻涌,哪里还装的出沉着镇定,连忙让贺吟川换一部。常周好笑问:“你这样怕蛇?”
  贺吟川也鄙夷道:“教生物的小亮老师说,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每一个物种都有它别具一格的美。”
  俞扬惊魂甫定,开脱道:“我和它哪里平等?它简直是我的天敌,你在苛求一只鸡去欣赏黄鼠狼的美感!去,换一个。”
  贺吟川嘟囔着跳下沙发,找了部中文历史人文片。那旁白念得人昏昏沉沉,配合暗沉的宫闱画面,看得人像是一头扎进了黑布袋里。三个人轮着按了几回加速键,最终旁白成了涡轮转动似的胡搅,这下在场的没一个是中国人了。
  贺吟川心不在焉,左瞥右瞥,半天举棋不定,干咳两声,“小舅舅,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就问,拘谨做什么。”
  贺吟川道:“你觉得在亲密关系里,智商和情商哪个更重要?”
  俞扬手垫在脑后靠回沙发,心想真是小孩会问的问题,慵懒说:“那要先计量情商和智商的相关性。”
  贺吟川直晃他肩膀,“哎呀——不是问你这个,你就当我在问,智力水平相当和包容理解哪个更重要。”
  “那当然是智力。”俞扬斩钉截铁,“譬如你说一个笑话,你是希望对方真的觉得好笑,还是假装很好笑的样子?智力水平差异太大的两个人根本不能在一个层面上思考,又如何去相爱?难道靠假装互相理解吗?”
  贺吟川“哼”了一声推开他,顺势往沙发另一边倒,舔了舔嘴唇,腼腆道:“常周觉得呢?”
  常周怔怔道:“我想起我从前交过的一个女朋友……”
  舅甥俩瞪圆了眼齐问:“你从前交过女朋友?”
  “这很奇怪?我都26岁了……”一大一小默不吭声,各作思量,常周浑然不觉,继续说,“那时我还在美国的一个实验室,她是个华裔律师。她的同理心很强,和我的迟钝恰好互补;而且我们的职业不会有任何交集,这能有效地避免争执……所以我决定试一试。但是两个星期之后,她对我说‘为了我们的爱情考虑’,我必须和她去看心理医生。”
  贺吟川一头雾水,“为什么?”
  “她认为我没有任何的情感需求,这不正常,通常是心理创伤造成的。她替我预约了一位心理医生。”他的语气越说越诙谐,好似在讲旁人的故事,“那位在美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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