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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请睁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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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向那个混血小哥,想看看他是什么角色,却发现人家心是真大,连盒子都没打开。
混血小哥看见他的目光,冲他使了个眼色。
方岱川用表情问道:?
混血小哥往外努了努下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别墅,方岱川跟着那小哥往海边走,看那小哥端着杯水,一屁股坐在了海边的一块礁石上。
“你要干嘛?”方岱川警惕地看着对方,“天可还没黑呢。”
那小哥对天翻了个白眼:“你这话对着我说说也就算了,对着里面一说,狼立刻就知道你是好人了。”
方岱川哑口无言,他结结巴巴地圆场:“我,我也可能是故布疑阵呀!我故意伪装身份嘛!”
那小哥挑眉假笑。
方岱川不敢说话了,他警告自己,谨言慎行,敢签约玩这种命的,都是人精。
那混血小哥没再纠缠他的身份,而是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一边,伸出右手来说道:“李斯年。”
原来他姓李,是外国的那个Lee,还是中国姓?
方岱川也伸出手去,和他干燥冰凉的手指微微一握:“方岱川。”
两人并肩坐在礁石上,互相无言。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把我叫出来?”方岱川扭头问道。
李斯年懒洋洋勾起一边唇角:“就你那个反应,就差没把角色卡写在脸上了。我不把你弄出来,随便来个人套两句就知道你那里是什么牌。”
方岱川有些赫然,这个人先是找办法想保存大家,又保护了自己,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不是个坏人。
他挠了挠头,没话找话道:“可惜大家都打开盒子了,估计不可能按照你的想法一起回去了。真可惜。”
李斯年笑着摇了摇头。
“我早知道是弄不成的,你知道‘囚徒困境’吗?”李斯年抬头看了看天,远方天海一色,交接处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黑蓝色。
方岱川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李斯年解释道:“两个共谋罪犯被分别关起来审问。假设双方彼此保守秘密,都不揭发彼此,则证据不足,双方都只判一年;假如有一人说了实话,另一人隐瞒,则说实话的罪犯可以将功抵过,无罪释放,另一人隐瞒实情,判定十年;假如两个人都揭发了彼此,则一起入狱八年。这种情景,假设两人无法提前沟通,其中一个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方岱川脸上出现一种奇异的尴尬和为难,他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老老实实说道:“不一定,要看是和谁一起被抓的。”
李斯年挑了挑眉毛。
方岱川解释道:“要是和小周一起被抓,我肯定相信她不会背叛我,她也相信我不会背叛她,这就很简单了,一起判一年呀。或者和你,和邓哥这种聪明人一起被抓,大家肯定心照不宣了。怕就怕和不认识的人,又是个蠢货,为求自保,我也只能和他一块儿关八年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弄不成,”李斯年嘲弄地一笑,“人本身就是自私的,特别是涉及到自己的生死时。自私,冷漠,懒惰,互相攻讦,无止尽的欲望。这都是原罪,人这种生物,真的是太丑恶了。”
方岱川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对方鄙视嘲弄的一员,不过想到对方也是个丑恶的人类,他多少也释然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大家这个方法?”方岱川问道。
“因为我想最后给大家一个自救的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可惜了。”李斯年眼睛看着远方的海面,夜幕渐渐降临,黑色的浪涛滔天起舞,拍打着海岸,在黑暗中仿若某种看不清面目的魔物。
李斯年笑了笑,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起身走了。
他的背影仿佛压着些什么故事,没有之前那么挺直。走到一半他突然回过头来,对着方岱川笑了一下:“晚上当心,可别第一晚就死了。”
方岱川坐在礁石上傻乎乎呲牙一笑:“那不能,我可是主角啊,武力值高,关键时候还有挂开。倒是你,像你们这种脑瓜子特聪明,身上还背着故事的人,按照套路来讲,一看就是我们小白主角的导师,日漫里死亡率高达百分之百的角色,你才要当心一些。”
李斯年面目逆着光,看不太清,但仿佛是笑了。他举起手里的盒子摇了摇,也跟着开玩笑道:“没准儿我是狼呢,这哪儿说得准。”
“咱俩……非得这么比着狂插flag吗?”方岱川仰头笑起来,“甭管你是什么吧,我还挺喜欢你的,祝你幸运,一路平安,一起活着回去。回国内了我请你喝酒。”
李斯年笑着摆了摆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走了。
方岱川大喊道:“喂!你这种反应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斯年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带着些懒洋洋的倦怠:“你能活着回去再说吧,白痴!”
第7章 第一夜 02
方岱川留在海边抽了支烟,这才慢慢悠悠起身往回走,边走,边把自己的角色卡撕碎了,一扬手扔进了大海里,随后从盒子里抠出那两只试剂塞进兜里。他回到大厅的时候,气氛稍稍有点紧张。他条件反射一样去找李斯年。
李斯年察觉到他的目光,冲他笑了一下。他手上的盒子已经消失了,手心里扣着一张磁卡,想必这一路上也看过了自己的角色牌。
“怎么样?大家商量出什么眉目了吗?”方岱川撑在门边,不愿意进去,那两具尸体还在里面趴着,屋里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淡淡尸气,让人有些反胃。
丁孜晖快步跑到了他的身边:“你回来啦,我们正商量要把那两具……两具尸体怎么办。”
方岱川点了点头:“商量出什么来了吗?”
“一会儿我们去海边挖个坑,把他们埋了吧。”丁孜晖看着方岱川。
杨颂冷眼嘲道:“有这点功夫,不如想想怎么砍棵树跑出这个岛去,死都死了,发这个善心,早干嘛去了?”
丁孜晖眼眶瞬间红了,她嘴比杨颂笨,毫无说服力地骂道:“你这个人,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小姑娘没学过什么骂人的话,骂起来毫无说服力,只能不断重复怎么能这样,不能这样。
“还是埋了吧。”李斯年突然开口道,他帮凶的人设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一开口,大家都不敢再说话,条件反射一样都回头去看他。方岱川也有些纳闷儿,李斯年无论从哪方面表现出来的,也不像是个尊重死者,爱管闲事儿的性格。
果然,李斯年解释道:“你们肯定也看那个规则了,每天早上八点我们要回这里集合,现在天儿这么热,留着这两具尸体,味道苍蝇什么还是小事,万一沤出什么病来,就麻烦了。”
他这么一说,连冷嘲热讽的杨颂也没什么反对的余地了,大家一致同意去海边刨个坑,就地安葬了这两个人。
背尸体这种事儿,脚趾头猜都能猜到会落在谁身上。
背着尸体往海边走的那一路,方岱川完全不想再回忆一次。演戏的时候他演过无数次尸体,但是真的没有料想到,有一天他会在一个荒凉的海岛上,背着真正的尸体,等着别人挖好沙坑,把尸体埋葬。——还是两具。
尸体比人重得多,不是说人死以后会轻19克还是多少来着吗?为什么背起来感觉重了19斤?方岱川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强迫自己不去感受身后僵硬的触感。还带有余温的身体趴伏在他背上,走路的时候,尸体的手指会不停打他的小腿。他总感觉下一刻就会被尸体拍拍肩膀,一口咬在脖颈上。方岱川打了个寒颤,脚下步子加快了一些。
会死吗?其余人已经把沙坑挖好了,方岱川把老陈放了进去,忍不住这样想着,人都会死吗?我也会死吗?这七天会死多少人呢?他站在那个简陋的坟墓之前,心里不觉得有多悲伤,反而特别想笑。
在其余人沉浸在一种兔死狐悲的矫情伤感里,或者皱着眉头思考自己生还可能性的时候,方岱川脑子里一片雪花闪屏,只觉得脚下空荡荡的发飘。这种没有真实感的荒谬,让他忍不住嘲讽地想:“大家倒不如现在就自己挖好自己的坑,也省得死了以后麻烦别人。大家一人一个,不要争也不要抢,在这里排成一排挖好坑,死之前就走过来躺好。”
海边风越来越大,天已经黑透了。这个角度看不见升起的月亮,远远望不到边际的大海和天边连成一线,上下一样黑得深沉恐怖。
现在是狼人的场合。
大家站在海边面面相觑的样子特别好笑。方岱川站在一块儿礁石上看着,觉得他们就像第一次出来的嫖客,畏畏缩缩,不好意思面对已经脱光了的鸡。大家刚从文明社会过来,一天之间遭遇这样的变故,心里多少残存着些道德感,再渴望生还也下不去手杀人。于是海边的气氛陷入了一种默契的尴尬,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好了,该跑的跑该杀的杀,咱们开始杀人游戏吧。”
沉默了一会儿,有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哆哆嗦嗦说道:“要不……咱们还是按那小哥的办法来吧,毁了磁卡,咱们一起等飞机来接。”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第一时间接话。
这就是所谓的囚徒困境吧,方岱川低头偷偷叹了一口气。
“李斯年,”李斯年开口说道,“别总小哥小哥地叫了。”
按理说有一个人这么说了,大家也应该自我介绍走一圈才对,然而其余人好像没有报名字的打算。
大叔胆子看起来小得很:“到底怎么说?咱们总得弄个章程出来,总不能真杀人呀?!”
一旁的丁孜晖忙附和道:“说的对,我们就这么说好了,狼人谁也别杀人,白天也不票决,咱们一块儿活到最后!”
“对对对,咱们一块儿!”大家也不知道是真心是假意,点头应了,脸上都生出一些如释重负的欣喜坦然。
方岱川提议道:“既然大家都决定了,我们不如今晚回别墅里住。那个人不是说这个岛上有火山吗,树林里也说不定有什么动物,咱们还是住别墅里比较靠谱。”
海岛的晚上有些凉,虽然已经入夏,高温被海浪掠去,风里刮过咸涩的冷意。
方岱川行李日用全落在机场,在小周手里,没法换衣服。白天出了一身汗,还沾了前胸后背两面的血,方岱川低头嗅了嗅自己,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出一股古怪的气味,很难闻,淡淡的尸气和血腥、汗味纠缠在一起。
也不知道小周现在怎么样了,方岱川想,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会不会报警来找我?好歹我也算是个小明星,莫名失踪总会有些舆论压力的吧?他坐在别墅门前的台阶上,点了一支烟,盯着远方形状诡异的树林。
“进去坐着,”李斯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外面海风还是冷。”
方岱川举了举手里的烟,示意他不方便进室内。也不知道是不是邓哥管的太严了,方岱川在这方面非常注意,室内绝不抽烟,烟头也注意不乱丢,对待服务人员比对方还礼貌客气。用邓哥的话来说,“这些现在不注意,以后真红了,全是黑历史。”
李斯年想了想,递给方岱川一件外套,是他之前的黑西装,料子很好。方岱川接过来想披在身上,又低头看见了自己的一身血污,犹豫了几次,还是没上身,放在手里拎着。
李斯年察觉到他的犹豫,对他伸出右手:“走,咱们去别墅里找找,七天不许带行李,别墅里肯定放了衣服食水。”
方岱川熄了烟头,被他从地上拉起来。李斯年的手指很凉,带着些干燥的触感,搭在他的手腕上。
别墅里安静得可怕,大家都集中住在二楼的若干房间里,方便听到什么动静,大家能一起出来解决。两个人走上二楼黑暗的走廊,方岱川总疑心哪扇门会突然开启,一只长着狼头的人会冲过来咬自己一口。
方岱川摸了摸腰间的口袋,里面塞着两支药剂,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三楼今晚没有人住,比起楼下各个房间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三楼一片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间别墅构造很奇特,一楼楼层很高,是个很大的舞厅,二楼是客房,三楼像是被布置成了活动室,走廊两边的门都关着,方岱川上手推了推,一扇扇铁门纹丝不动。
“这是电子锁,”李斯年皱眉看了看门把手,“刷卡进的,要不咱们试试刷身份卡?”
方岱川摸了摸冰冷的铁门,一共有四间,比二楼十三间客房要少得多,估计每个房间应该会很大。
“还是算了吧,”方岱川想起今天的那两声枪声,心有余悸,“你记得那个规则说明书上怎么写的来着吗?这里有很多‘惊喜’。鬼知道门后面有什么,没准一开门一架自动发射的机关枪。”
两个人又信步上了四楼。
四楼是个空旷的开放空间,没装修好的样子,像个停车场。这里估计很适合用来撕名牌,方岱川苦中作乐地想,要是没有上错车,他现在估计已经在青岛吃着海鲜喝着啤酒撕名牌玩了,哪需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玩儿命。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去吃海鲜喝啤酒,这种俗世的享受与满身鲜血的自己相比,显得格外遥不可及。想到这里,方岱川郁闷地砸了一下柱子。
柱子发出了砰的一声。
方岱川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李斯年。
最里面的柱子比其余的都大,李斯年砸了一下旁边的柱子,没什么声音,是实心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方岱川气沉丹田,甩腿反身就是一脚,被简易板包裹着的柱子应声而碎,发出很脆的一声响。
里面有一个大箱子,四周用胶带封的严严实实。方岱川手口并用,用指甲划用牙齿咬,折腾了一身汗也没拆开。
倒是他俩折腾的动静惊动了楼下的人。
丁孜晖第一个冲了上来,这姑娘选房间的时候特意选了方岱川的隔壁,听见动静跑出来没见到方岱川,急的不得了。
“你们在干嘛?!这么大动静,吓死我了!”丁孜晖瞪大了眼睛。
方岱川从大箱子前抬起头来,呸呸呸吐了一嘴透明胶带,勒得他呲牙咧嘴:“我们找到了个箱子,想打开看看,身上又没有小刀。”
他们说话间,其他人也蹬蹬蹬蹬跑上来了,一个大叔衣冠不整,啤酒肚舔在衬衫外面,满脑门子汗,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儿?又死人了?!”
杨颂最后一个姗姗来迟,一边走一边拉扯着自己披肩的领子。
她看清了状况,上前一步,站在方岱川跟前。她穿着拖鞋,脚背白得惑人,涂着酒红色的指甲油,让方岱川有些尴尬。
“我来吧,”杨颂漫不经心地拉好了披肩,“论拆快递,你可没我们专业。”
丁孜晖忙笑道:“对啊对啊,徒手拆快递我们女生是专业的!”然后也蹲下去帮忙。
一起上来的还有那对小情侣,他俩也不知道干了什么,眼圈都红红的,紧紧依偎在一起。也许是一同经历了生死,感情剧烈增温,那女孩儿看了一眼男朋友,也上来帮忙。
“哥们儿你幸运值可以呀!”那个男孩看起来最多二十岁,还在念大学的年纪,撑着膝盖看着蹲在地上的方岱川,“随随便便就能掉落宝箱,真棒。”
方岱川唯有苦笑。
三个姑娘很快把快递拆完了。果然如李斯年所说,里面是一箱衣服食水。衣服款式简单,都是标准尺码。
方岱川抽了一件棉T,三下两下脱了衣服换上,线条漂亮的肌肉在大家的瞳孔里一闪而过。李斯年原本觉得暴露武力值不太好,应该藏一下,后来又想到威慑一下对方,让大家不敢动他没准更好,因此就没阻拦。
“这一箱东西是根据每日都有减员的数量预备下来的,咱们不按规则来,食水肯定不够。大家都省着点用,不够的,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李斯年弯腰把箱子搬起来往楼下走去,“叫大家起来吧,也快天亮了,咱们把东西分一下。”
其余人快步跑下去叫人了。方岱川跟在李斯年身后,手里还攥着他的外套。
“我能信任你吗?”方岱川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停下了脚步,出声问道。
李斯年回过头来,严肃地嘱咐他:“在这个岛上,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方岱川垂了一下眼睛:“也包括你吗?”
“尤其是我。”李斯年冲他一笑,端着箱子下楼了。
第8章 第一夜 03
海岛上的夜晚很静谧,生活在都市,习惯了杂乱的人们,突然面对这样的海岛,多少都有些不适应。特别是方岱川,他这种职业,工作时长是365天24小时,忙起来,夜晚和白天也没什么区别。偶尔清闲几天也是呼朋唤友喝酒唱歌,要不就开黑打牌,娱乐社交也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按理说突然碰到这样不带工作的假日海岛,方岱川是肯定会睡在房间七天七夜不动摇的,可惜这个海岛不是休闲度假的圣地,而是吃人性命的深渊。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一楼大厅的会议长桌上又坐满了人。
李斯年坐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低着头玩他的身份磁卡,磁卡一角在他手上和桌面之间墩来墩去。杨颂坐在最上首的位置,正磨她的指甲,她指甲上涂了芒果色的甲油,被她自己抠得斑斑驳驳,神经质一样。那对儿小情侣仍旧坐在一块儿。
方岱川抱着纸箱子,丁孜晖把衣物和食水分发给坐着的人。东西看上去很多,实际上有些紧俏,方岱川自己只分到了三瓶矿泉水和两包压缩饼干,女生们分的稍微多了一些,也不足以支持七日夜的饮食所需。
还有四五个人没下来,方岱川把他们的水放在他们空着的座位前。
一边一个中年大叔看了看分给他的T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皮笑肉不笑:“这明显招待不周啊,就没个大号的?”
这大叔一看就是那种成功人士,穿着衬衫西裤,不苟言笑,挺有气势。看脸应该年轻时颜值不错,身材保持得也还行,只是毕竟不再年轻了,塞进这种紧身均码T里面,还是有些困难。方岱川记得他,他白天颇为镇定,并不像别人一惊一乍的,似乎不太好惹。
“没有大号的,都是均码,”李斯年掀了掀眼皮,瞅了那人一眼,“您凑合着吧。”
那大老板今天白天都没怎么动弹,白衬衣上干干净净,别说溅上血迹,连汗都没怎么出过,也不太需要衣服。他环顾了一圈,看向坐在上首的杨颂:“姑娘,怎么称呼来着?”
杨颂没什么情绪,抬头吐出两个字:“杨颂。”
“哦哦,我叫杜潮生,”杜老板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一些精明的神气,“姑娘你看,这岛呢,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得呆够七天。你不能七天只换一次衣服吧?反正这衣服我穿不了,我拿它跟你换一瓶水,怎么样?”
那对小情侣本来紧紧依偎在一起,男孩听到杜老板这么说,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方岱川正在他对面,无意间看见了这个眼神。那个眼神怎么说呢,有种奇异的专注和思考。刚才发现箱子的时候,这个男孩儿还半蹲在地上和他开过几句玩笑,挺随便一个人,不像是随便敌视别人的性格。他不会就凭这两句话,已经猜出杜老板的身份牌了吧?方岱川猜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他回忆了一遍杜老板的话,却没有丝毫头绪。
杨颂作为女生,比男人们多分到了一瓶水一包饼干。她闻言抬头看了看那件白T恤,冷笑了一下,对杜老板说:“我可不确定我能活满七天七夜,这笔买卖对我,可说不上划算。”
杜老板还想再说什么,那对儿小情侣闻言对视了一眼,女孩儿扭过头来,对杜老板说道:“那,我们跟你换吧?”他们两个人把各自的食水都和在了一块儿,看上去颇有种同生共死的意味。
原来是需要衣服,方岱川放下心来,要是这些人都占据了智商高地,跟他完全不在同一个次元纬度的话,这游戏真根本没法玩下去。
杜老板愣了一下,也没细问,将衣服推给他们俩,笑道:“两位怎么称呼?”
男孩儿将一瓶水塞进对方手里,连脸都不抬,冷淡道:“杜苇,她叫陈卉。”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杨颂莫名其妙拉下脸来,小声冷哼了一句:“七天还要多拿一套衣服?是想做什么,这么废衣服。”
陈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了红了,她抬头看了杨颂一眼,反驳道:“不是的!那个李斯年小哥说的提议挺好的,我们想到岛上各个地方都转一转的,想着这样不一定第二天清早能回来,多准备一件衣服是考虑到这些。”
杨颂牵了牵嘴角:“对对对,您怎么说怎么是。”
陈卉还想再说什么,他身边的杜苇拉了她的胳膊一下。
桌子一边还坐着另一个中年男人,五十多岁,畏畏缩缩的,坐也坐不直。他倒是比杜老板身量矮一些,只是身材有些走形,他出来得急,衬衫扣子没能扣好,此时正舔着他象征年龄的啤酒肚,肚皮硌在桌沿,显得有些尴尬。
“我也,我也穿不上,你们看,你们看能不能和我换一下?”啤酒肚笑道,一边说一边用一块手帕擦着光溜溜的脑门。
没人理他。
杨颂嗤笑了一声,扭身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那两对小情侣正在腻歪,陈卉把头歪在杜苇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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