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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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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抬眼望我,眸光闪烁,“以后,每年的这一天你都给我缠红线吧,一直缠到一百岁,”他翻了翻眼,似在计算,“想想我一百岁时你多大?八十一,我一百岁时,你八十一岁,呵呵呵,不知那时,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活不到那么久。”命,太过飘乎,尤其是对一个命不由己的亡国之人而言。
“不要胡说!”他厉声打断我,双臂蓦地收紧,“我要你活着,你就一定要活着,听到了吗?”
第32章 第十八章:举国之庆(4)
我无语。有些事,并不因为你是王者便可左右,比如人的寿命。
“为何不回答?说话!”他将我从怀中扯出,抓着我的胳膊,目光炯炯。
“知道了。”我撇开脸,避开他的眼。
他伸手擒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向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说你会一直活着,一直陪着我!”见我不答,他用力地摇着我,“说!说你会一直活着,快说!!”
我看着他,看着他的焦急,他的痛楚,心中风起云涌。
如果你醉了,那么,就让我陪你醉一回,陪你说一次胡话,如果这样可以让你高兴,今天是你的寿诞,权当是我送你的贺礼吧。
“我会活着,我会一直陪着你。”思及此,我看着他的眼,轻轻道。
“真的?”他紧盯着我的眼,将信将疑。
“嗯,真的。”我轻轻点头。
下一瞬,人又被他带进怀中,被他紧紧搂住,紧到我快透不过气来。
“我今天特别想你,”他在我耳边喃喃低语,“偏偏一大堆的事,好容易捱到现在才能来见你。本有些累了,想明天再来看你,但既答应了来看你,就一定要来,”他轻轻抚着我的头发,“而且若不来看看你,听听你的声音,跟你拌几句嘴,怕是就寝也睡不安稳。”
听着他的表白,我的心又开始不安份起来。
此刻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若是现在跟他提及那女人,不知他会作何反应?我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比起你想见我,今天有个人应该更想见你。”
“谁呀?”他漫不经心。
“太后。”
他的身体刹那僵硬,猛地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我平静地望着他醉意全消,阴睛不定的脸,“就是想告诉你,我羡慕你。”
“哦?说来听听。”他长眉一挑。
“世人皆犯同一个疏失,拥有时不知珍惜,及至失去才追悔莫及,可是,不是每一次,每件事,上天都会给我们补救的机会,都可以重新来过,我母后在世时,我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永远地享受她的关爱,可是有一天,”我稳了稳自己因为悲伤而发抖的声音,“有一天,她突然抛下我,不管我怎么哭,怎么喊,她都不再理我,于是我就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她活着的时候多孝顺她一点,为什么不在她活着的时候,多跟她撒一次娇。”我望着他,“所以我羡慕你,因为你还有机会,可惜,你却不知珍惜。”想起母后在我怀中长逝的惨景,我不觉心如刀绞。
“你知道什么?嗯?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他猛地抓起我的胳膊,恶狠狠地瞪着我,“不要仗着我宠你,就忘记自己的身份,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再不许跟我提那个人,再不许!”他的脸因为暴怒而变得狰狞。
“我是什么也不知道,”我望着他,“我也不需要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她纵有千般的错,万般的不是,无论你怎样怨她,恨她,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是你的母亲,是怀胎,辛苦生下你,给你性命之人,没有她,世间也不会有你赵政,更不会有令六国闻风丧胆的秦王!”
“你!你!!”他气得直喘粗气,胸部剧烈起伏。
“我说错了吗?”我平静地望着他。
“你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没有。”我的胳膊快被他握断了,我暗暗抽气,忍住不呼痛。
“你真以为我不敢惩治你吗?”他咬牙切齿。
“世间还有何事是陛下所不敢的。”我看着他的眼,淡淡道。
“你!”他蓦地瞪圆了眼,身体四周似有火花劈啪作响。
他就这样恨恨地瞪着我,良久之后,长呼了一口气,语带疲惫,“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
“是你自己爱生气罢了。”
他皱眉打量我半晌,幽幽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何可以如此纵容你?自从遇见你,我就开始不象我自己了。”
他又看了我半晌。
“你真的想让我去见她吗?”他低声问,手从我的臂上滑下,握住我的手。
我望进他的漆黑眼底,“那是你的母亲,看与不看是你自己的事。”
“是吗?”他微一颔首,“既与你无关,方才你又为何卖力游说?”
“我,”我脸上一热,“我才没有!”
“哦?”他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大窘,用力挣扎,想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只是徒劳。最终,我放弃挣扎,恨恨瞪他。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优哉游哉的表情。
“走!”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将我从席上一把扯起,牵着我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去哪儿?”我被动地被他牵着向外走去,看着他忽而变得凝重的脸,莫名生怯。
“放心,吃不了你。”他瞥我一眼,扯唇一笑,暖昧地眨了下眼。
甘泉宫!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清面前的宫殿,心头微震,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此时的他,不复刚才嬉笑,面色如这无所不在的夜色般沉凝。
他象感应到了我的目光,转脸看我,目光幽深,不发一语。
“不进去吗?”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该进去吗?”他象在问我又象在自言自语。wωw炫③üw w書còm网
“世上还有能难倒秦王的问题吗?”
“有,”他的眼在暗夜中熠熠生辉,“比如你。”
我闪躲着他的目光,刻意忽视因为他的话再次怦然而乱的心跳。
“你若不想进去,就不要进去。”我知道他定会进去。
他直直地,定定地望着面前紧闭的宫门,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玄色的高大宫门,在凄清的月色中散发出令人喘息艰难的沉重压迫感。
夜,寒凉冷寂。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很久之后,他深深呼吸,象是作出了重大的决定,转脸对我轻扯一笑,“进去吧,外面很冷,进去暖和暖和。”听似轻松的言辞间蜇伏千钧之重。
说完,执了我的手,向随行的近侍使了个眼色。
近侍会意去叫门。
我微动,想把手从他的掌中脱出,他转脸看我,手握得更紧。
“别动,”夜风中传来他的低语,“握着你的手,我才有勇气去面对。”
第33章 第十九章:雍城旧事
赵政(嬴政)
当宫门洞开,当我的脚踏在甘泉宫的地面之上,一瞬之间,我的思绪飘回到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那个我一直努力遗忘,却注定永远也无法忘却的噩梦之日。
那一年,我二十四岁,亲政不过二年。
那年秋天,我遵循祖制去雍城郊祀,也顺便去探望住在那里的秦国国母——我的母亲赵太后。
郊祀过后,我同母后在大政殿欢宴。宴中,我起座更衣,不想在殿外遇到了中大夫颜泄,颜泄一见我,就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扑嗵一下子扑跪在我脚前,一边不住叩头一边大放悲声,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死罪”,“死罪”。
说实话,我当时多少被他吓到,转瞬意识到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不会让素来以持重著称的颜泄如此激动失仪,我不动声色地叫他起来,把他带回了我在雍城的离宫蕲年宫。
果然不出我所料。
颜泄告诉我,当我和太后在大政殿宴饮时,包括他在内的一干大臣也和服侍太后的宦人长信侯嫪毐在配殿饮酒作乐。席间,他与嫪毐因赌博的输赢问题起了争执,嫪毐当着众人之面,公然叫嚣:吾乃今王假父,尔贼人之子,焉敢与吾抗礼!”
我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声泪俱下的颜泄,只觉浑身血液如岩浆般翻滚沸腾,如脱缰野马般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心头象关了一只随时要破柙而出的怒兽。
假父?!
一个小小阉奴竟然胆敢宣称自己是国君的假父!真是活腻了!
不对!我突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细细回想,嫪毐看上去并不若一般阉人阴柔细弱,相反,他的身形倒较普通成年男子更为高大壮硕,他的嗓音听上去也象是刻意装出的尖细,却又隐隐透出成年男子特有的浑厚。
难道——难道他并非真阉?
可能吗?
不可能吗?
难道他与母后之间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能吗?
不可能吗?
我想起,当初就是母后在我面前极力为嫪毐美言,又力劝我为嫪毐封侯,还是母后,对我说不喜咸阳,带着嫪毐搬去了远离咸阳的雍城故宫。当初,我还百思不得其解,母后一向在咸阳住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就要移居雍城。现在想来,大概是母后为了避人耳目,为了更自在地与那个假阉风流快活吧。是了,每次我来雍城探望母后时,都见她与那阉奴形影不离,举止亲密。
母后!我咬牙切齿。
等等,我怎么忘了他——丞相吕不韦!不是他把嫪毐推荐给母后的吗?若嫪毐并非真阉,吕不韦又怎会不知,也许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绝对有可能!
当初不就是他一手策划了让我的父王从一个不受先王重视的质子最终成为万众瞩目的秦国太子吗?那般难如登天之事他尚且游刃有余,况这等使人冒充假阉的小把戏!
看来,骗我的不止母后一人!
我越想越气,若我猜测的一切皆为属实,母后你置秦国历代先王的颜面于何地?!你置政儿的颜面于何地?!你又置你秦国国母的颜面于何地?!
若我所猜测皆为属实,母后,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不,是你们!你,嫪毐,还有那个卫国奸商,以及所有与此事牵连有染之人,绝不饶恕!!!
没有人可以欺骗我,没有人可以玩弄我于股掌之上而不必付出代价,没有!很快这件事就会水落石出,很快我就会知道,究竟是那阉人一时酒后失德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言辞,还是我一直被人当作傻子愚弄,很快就会见分晓了。彼时,我倒要看看长信侯的胯下到底长没长那串男人该有的物件!
灭顶的愤怒和耻辱令我浑身发抖,周身的每个毛孔都呼号着无以复加的愤怒。我即刻秘密发出兵符召驻扎在岐山的大将桓齮,命他速来雍城擒拿嫪毐。
孰料,消息泄露。
在桓齮大兵到来之前,嫪毐率先采取了行动。他先是用母后的太后印玺假冒我的国君印玺号令守卫雍城故宫的士卒,并率领他的门客,僮仆,打着蕲年宫生乱,平乱卫君的幌子,于第二日中午兵围蕲年宫。
蕲年宫有贼?笑话!寡人身边最大的乱臣贼子就是你这假阉!
接到嫪毐兵犯蕲年宫消息的一瞬间,我心中刹时雪亮,即便不用验看,我亦可断定嫪毐绝非真阉,而母后与他必有奸情。看来,这许多年来,我的确是被人当作痴人愚弄了,而这其中就有我的生身之母——我最爱的女人!我的母后!!
心似被乱箭贯穿般,痛不可抑,若非强提精神,我只怕早已气至晕厥。
兵围蕲年宫?想弑君篡位吗?就凭你个市井混混?你也真敢想!
我记得那天天气极好,万里无云,和风习习,而我的心中却如秋江怒涛,穿空崩云。
我在一众臣子和宦人的簇拥下登上蕲年宫中高台,放眼望去,宫外黑压压的甲兵一片,士兵手中的金戈在骄阳的照耀下,折射出此起彼伏的刺目光芒,晃得人眼生疼。
我的心更疼。
母后,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政儿的吗?
我轻笑,怪不得我了。
我向着宫外的士兵高声断喝,问他们为何公然冲犯王驾。
“长信侯说蕲年宫生乱,大王有难,他命我等前来救驾!”下面有人应道。
“对,我们是来救驾的!”
“我们是来保护大王的!”
下面的士卒七嘴八舌道。
很好,这正是我想要的回答,看来他们只是被嫪毐蒙蔽,并非真心背叛于我,他们的心还是忠于我的。
“你们上当了,”我尽声高呼,“蕲年宫中不曾有乱,长信侯乃是要利用尔等犯驾,他要谋大逆!长信侯才是乱臣贼子!”
此言一出,下面顿起骚乱,一部分士卒当即散去,更多的则是倒戈与嫪毐的死党打斗起来。
这还不够!我看着下面的战况冷哼。
我再次向着宫外振臂呼喝,“有生擒嫪毐者赐钱百万,杀死嫪毐者赐钱五十万;杀死逆党一人者,赐爵一级。”
众赏之下必有勇夫,果是至言,此言一出,我身边的随从和宦人们也打开蕲年宫的宫门跑出去与逆贼搏杀,就连蕲年宫附近的百姓得了消息也跑来勤王。
嫪毐的手下很快伤亡惨众,嫪毐望风而逃,途中恰遇桓齮救驾大军,当场就缚。
平息了嫪毐的叛乱后,我率众人来到大政殿,在密室里搜出了两个孩子——两个和我经由同一个肚子来到人世的孩子,我的母亲,秦国国母和一个“阉人”的杰作。
母后跌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垂着头,披头散发,身体剧烈地战栗着。
怕了吗,母后?现在才知道怕了吗?当初你把印玺交与那贼人同他合谋加害政儿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会是如今的结局?
母后,是你不慈在先,那就别怪政儿不孝在后了!
我冷冷地睨着生我,养我,又背叛我的女人,恨恨传令,把那两个小畜生装进麻袋,就地掼杀。
那两个小畜生被塞进麻袋前,向着母后大哭大叫,寻求着母后的蔽护,母后应声抬头,看看他们,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在求我,她在用她的眼神求我。
我的恨,在她无声的哀求中瞬间达到顶点。
你可怜他们,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为了掩饰奸情,你默允嫪毐假传王令攻打蕲年宫之时,可曾有想过我的安危?可曾有想过我也是你怀胎的亲生骨肉!
士兵们将那两个小畜生塞进麻袋,扎紧封口,一遍遍高高举起,又一遍遍狠狠掼向阶下。
麻袋第一次落地后,里面传出两声童稚的惨叫,第二次变成了细弱的呻吟,第三次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没有惨叫,没有呻吟,没有蠕动,什么都没有。
但是在我宣布停止之前,士兵们还是一遍遍地将麻袋从地上捞起,举过头顶,又一遍遍地奋力掷在地下。
麻袋上很快现出血色,随着士兵们一遍遍地摔打,血色越来越深,面积越来越大,最后,整条灰色的麻袋变成了暗红色的血袋,地上是一大片刺目的殷红。
冷眼看着一遍遍被高高举起,又高高落下的血色麻袋,冷眼看着地上刺目的腥红,冷眼看着面前体若筛糠的女人,漠然听着麻袋落地的一声声闷响,我的心中升起一股复仇后的快意!
没有人可以背叛我!包括你,我的母后!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很久以后,我扬了扬手,一切归于沉寂。
母后坐在地上,呆呆怔怔地望着地上那两条血色麻袋,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若不是她的身体一直剧烈地抖个不停,整个人活似木雕泥塑。
她的牙齿生生地咬进了下唇,血顺着她的下颔滑下她曲线优美的脖颈,如同地上那片红,刺目惊心。
看了那两条麻袋许久后,她木然转脸望我,眼神空洞、麻木又陌生。
我冷冷地回视着她,心象被人戳了个洞,空荡荡地疼。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彻底地失去了我的母后;同样,我的母后也失去了我,她仅存的亲骨肉。
事后,我将嫪毐车裂,夷三族;将其死党二十余人枭首;其宾客舍人罪轻者没入宗庙为宗庙取薪者;罪重者近五千人夺爵迁蜀,徙役三年。
削夺母后国母称号,与之断绝母子关系,减其俸禄,令其迁居棫阳小宫,并派重兵把守,母后不得出,外人不得入。
后来,屡有臣子进谏,请求我将母后迎回咸阳,为此,我先后杀掉了二十七名大臣。直至后来,为了堵住六国人讥我不孝之口,我才将母后重又迎回咸阳,置于甘泉宫。
屈指算来,母后被迎回咸阳已有十四年。
十四年倏忽而逝,叹流年匆匆!
十四年来,我从未踏入甘泉宫半步,我恨她!恨她的淫荡,恨她带给我的耻辱,恨她对我的无情。
而现在,我就站在她的寝殿之外,只要推开面前这扇门,只要推开这扇门,我就可以再次见到那十四年未曾谋面的女人——那个令我恨之入骨的女人。
可是,此刻,我突突乱跳的心中不断涌起的又是什么?是激动?是渴望?是思念?还是什么?我的眼中又为何潮湿酸涩?
我怎么了?我不是恨她的吗?我不是该一直恨她的吗?
“进去吧。”身边的人低声道,同时把手从我的掌中轻轻脱出。
我转眼诧异看她。
“你们母子难得相见,我还是不打扰了。”说完,她转身离去。
我沉默无言,看着她离去,却见她走出几步后,忽又转过身来。
怎么?我看着她。
“无论她作过什么,她始终都是你的母亲,”片刻停顿后,黑暗中再度传来她静切的声音,“我想,她始终都是爱你的。”
她始终都是爱我的?
是吗?
第34章 第二十章:甘泉之夜(1)
赵政(嬴政)
当我在昏黄飘摇的烛光中重见那抹十四年不曾得见,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泪,瞬间滑落。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曾占据了我全部的爱,又占据了我全部的恨的女人,在宫人的搀扶下,步履不稳地向我跌撞而来。
我望着她,望着她向我步步靠近,直至眼前。
这一刻,我深深感谢那个对我时常出言不逊的燕国女子,若不是她的委婉劝谏,此刻,我根本不会站在这里,当然,我很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我深深地恨着面前的女人的同时,我又是多么地爱她。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她的身体和嘴唇象十四年前一样,剧烈地抖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仿佛在看着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亦或幻影,她的脸上泪水纵横。
半晌,她哆哆嗦嗦地抬起手,象要触摸我的脸,可是,却在快要碰到我的时候停住了,最终又哆哆嗦嗦地缩了回去。
我看见她的眼中贮满爱和思念,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深切的关爱与思念。
我是不是看错了?
当年,她是那样恨我,至今想起当年大郑殿上,母后空洞眼神后的彻骨恨意,我依然会不寒而栗。此后的岁月里,大郑殿上母后的眼神和落梅中的女子,一起构成我梦境的两大主角。
而现在,她看我的眼中竟充满了爱和思念,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母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远古洪荒飘来。
只是轻到不能再轻的一声呼唤。
她的眼泪却在这声呼唤后,更加肆虐无忌。
“政儿?”她看着我,泪眼朦胧地轻唤着我的名字,仿佛怕声音大了便会惊醒这不真实的美梦。
“母后。”我提高了嗓音。
“政儿。”这一次,她露出了微笑,抬手拂上了我的脸,流连不去。
她的泪,片刻未停。
母后的手,一如记忆中的温暖,她曾用这双手为我抹去脸的汗水,眼角的泪水,嘴角的汤水;她曾用这双手,将我搂进怀中,轻轻地拍哄我入眠……
我记起母后对我所有的好。
“母后!”我的泪再也止不住地狂涌而出,我痛哭着跪倒在她脚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
“政儿,政儿……”母后哀哀地呜咽着,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一遍遍抚着我的头。
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尘封已久的童年——我和母后在赵国相依为命的岁月。那时,吕不韦带着父王逃回了秦国,却把母后和我留在了赵国,彼时秦赵交恶,赵国屡败于秦,损兵折将,伤亡惨重,赵人因此迁怒于我母子,欲除我母子而后快。
那时的母后,尽着自己最大能力护我周全,尽管她自己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那时的母后,经常会如现在这般将我搂在怀中,一遍遍轻唤着我的名字,一遍遍轻轻拍抚着安慰我;那时的母后,在我心里,是全天下最最美丽,最最温柔,也最最可亲的娘亲,而我则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小孩。
“政儿,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母后抽咽的声音,扯回了我的思绪。她微眯着眼,将我从上到下细细打量,末了,微微一笑,“我的政儿,还和从前一样英俊。”两串眼泪应声而落。
她拉着我并肩坐下,伸手轻抚我的脸,看我的表情象看着绝世的珍宝,她抚着我的脸,眼泪不停地落下,脸上是悲喜交加的微笑。
我用力眨了眨眼,眨掉眼中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母后也还象从前一样美丽。”说着,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
“唉——”母后轻叹一声,笑着摇摇头,“好看什么呀,老了。”说着,颇为感慨地拂了拂头发,她的发,已然花白,不复当年黑亮如漆。
“不老,”我心里一阵发酸,扑进母后的怀里,就象很多年前在赵国我经常作的那样,我窝在她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她,“母后一点都不老,在政儿眼里,母后永远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母后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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