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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顾_生花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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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伤,还有被侵犯的事情,都是他那个人面兽心结婚生子的弟弟做的!
  两人各怀心思吃完了一餐饭,陈慕之主动帮着君顾洗了碗,收拾了厨房。
  陈慕之坐到沙发上,摸出外套里给君顾开的内服和外用的药,叮嘱他按时吃药。君顾用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陈慕之,也在陈慕之旁边坐了下来。
  陈慕之看着他线条柔和的侧脸和耳边的短碎发,看着他淡薄的脊背,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抱抱他的冲动,陈慕之从来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尤其是在情场上,但是君顾情况特殊,他不是以前遇到的那些和他一样有头有脸也玩得开的上流人士,只要有点意思,就可以一拍即合过上一夜或者相处一段,不论成与不成,都不会有什么撇不清的麻烦和纠葛。
  

  ☆、狭路逢渣

  陈慕之强迫自己转开眼光不去看君顾,打量着手边茶几上堆着厚厚几沓书,随意翻了翻,却意外地拧起了眉头,疑惑问道:“你喜欢看这些书?这可都是史书啊……”
  君顾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没什么事,看看书挺好的。B市图书馆这方面的书也多,借书也便宜。”
  陈慕之苦笑道:“这个年代了,能耐下心思翻这种经史子集的可不多,想我当初在国外的时候,一直以为国内人都会背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没想到回了国才发现,大多数人知道的还没我多呢。”
  陈慕之看到那堆书旁边还放着个小本子,翻了一下,上面是清秀飘逸的字迹,像是一些批注,最后一段是“洪督师忠烈报国,受君恩似海,誓臣杰如山,在松山死节,先帝恸哭辍朝,赐祭九坛。今日安得更生,为鹰犬戕同胞而辱忠魂。扬州阁部史公果死,松山督师洪公死乎?”
  陈慕之对中国历史文化小有研究,这段历史还是知道一点,大致是说明末时期洪承畴叛国降清的事情,洪承畴才能过人深受崇祯帝仰重,却在松山一役战败被俘,大家都以为他已忠烈殉国,崇祯帝为其痛哭辍朝亲自祭奠,怎料消息传来,洪承畴已经投敌,从此以后反而为人走狗迫害同胞,虽然荣华富贵,却弄得亲故不齿众叛亲离,同僚亲故见他而不相认,当面直言洪督师已死。后来扬州十日,史可法宁死不降最终殉国,洪承畴还一度向明朝战俘探问史可法是不是真的死了,别人却反问他,洪督师是不是真的殉国了?
  陈慕之真是惊叹不已,君顾看着温吞和善,胸中却别有天地,陈慕之忍不住对君顾更好奇了,坐在那里翻了半天的书卷,想看看这家伙到底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陈慕之大体翻了翻,又整理好了,转头好奇地问道:“君顾啊,现在这年代,可少有人看这种史书了,你不爱看散文或者小说什么的吗?“
  “也不是不爱。以前看过一些,只是觉得背景有些沉重,我看不了那些心理刻画太逼真,感情太丰富的,如果结局不好,总觉得很难受,整个人也被弄得心情压抑得很。”
  君顾叹了口气道:“有些不好的东西,轻描淡写过去了就好,也不会感觉多难过。一旦被揪出来浓墨重彩地渲染,就觉得很难承受了。”
  陈慕之大致了解他的意思,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无奈地笑容,叹道:“那大概是因为,史书和小说的区别在于,史书只会告诉你一个人死了,而某些小说会告诉你一个人痛苦、遗憾、绝望地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君顾抬头看着陈慕之,苦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在史册里,很伟大的一个人他从生到死,一生跌宕沉浮,但也不过是薄薄几页,转瞬即逝,冷静而柔情的文字,看完了会有唏嘘慷慨,但远不止于萎靡不振,大概这就是哀而不伤。”
  君顾很少和人谈论这么多,脸色都有点微红激动,眸子发亮,他向来沉默,也并无人关心过他心中所想,在那堆廉价而无用的思想日渐消弭腐朽之前,居然还能遇到一个对他的那些想法关注、好奇的人,哪怕只有一点,都够了。
  君顾叹了口气道:“这些书虽然枯燥厚重,但着实很有意思。我还是挺喜欢的。”
  陈慕之修长的指甲划过那些厚重书本的封面,像是破开厚重心防和绰绰光影,顷刻春风化雨万物向荣,陈慕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半眯着狭长的眼睛看着君顾,幽幽道:“嗯,我也喜欢。”
  冬日昼短夜长,陈慕之和君顾总感觉聊得还未尽兴就已天色昏黑了,陈慕之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君顾也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打量着外面天色,还是说道:“天色不早了,耽误你一天时间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慕之也站起来告辞,君顾也赶紧起身,可能是坐太久,也可能是扯动身上的伤了,君顾脚一软就往前倒,陈慕之眼疾手快往前一步把人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君顾清瘦,但抱起来很舒服,身体温暖,头发和衣领上有淡淡的清香,陈慕之如愿以偿简直要舒服地感叹一声了,君顾却像是惊慌失措地兔子,难为情地挣扎了一下,陈慕之再不舍得,也很君子的放开了手,出言安慰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君顾连连摆手:“就是坐久了,腿麻了。”
  君顾正要送陈慕之出门,走廊突然传来不小动静,君顾心中一动,果然紧接着就是开门的动静,唐鉴把门往开一拉,刚抬头要喊君顾的时候,突然看见面前两道人影,愣了一下,然后眉头就死死皱了起来,一张俊脸也阴沉了下来。
  陈慕之是聪明人,趁此机会赶紧打量着唐鉴,这家伙年龄和他相近,长得算是英俊潇洒,但是眉目之间戾气太重,穿着一身西装,酒红色的衬衫开着两道扣子,给人一种轻佻放荡的感觉,虽然剑眉星目五官精致,身材也不错,但是在陈慕之眼里怎么看都看出了50%的人渣成分。
  陈慕之也不矫情,整了整衣领对唐鉴说道:“你好,我叫陈慕之,是君顾的朋友,也是他的医生。”
  唐鉴暂时收敛了一些戾气,但是还是不冷不热地看了陈慕之一眼,勉强自报姓名道:“唐鉴。”
  陈慕之了然地点点头,看君顾面色有些难堪,对着这两人,突然也有点倦怠,也不再多问,告辞道:“君顾,唐先生,那我就先告辞了。”
  陈慕之刚出大门,还没走下第三阶台阶,房门就“嘭”一声被关住了,那扇有些破旧的挂着残破春联的房门颤颤巍巍抖下点尘土,然后就紧闭上了。
  陈慕之突然有点烦躁,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只要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不知底细和别人牵扯不清的人那么上心呢?
  陈慕之下了楼,掏车钥匙时才发现兜里还有一把钥匙,是君顾的,帮他开了门以后忘了还,就直接揣自己兜里了!
  陈慕之心中一动,突然磨了磨牙,像是在恨自己不成气候一样,狠狠一跺脚,又不死心地跑回了楼道。心中还装模作样地掩饰,他这可不是放心不下,只不过是专程还钥匙的!
  陈慕之很快上了楼,楼里灯光昏黄,走得离君顾家越近争吵声越明显,陈慕之大步跑了上去,犹豫了半天也没有打开门,而是凑在门边仔细听着。
  君顾知道唐鉴脾气不好,看到他进门的时候心就凉了,果然陈慕之刚走没多久,唐鉴就发作了。
  唐鉴把手里提的一个袋子大力一甩,袋子里的药甩地到处都是,唐鉴没好气道:“那人谁啊?!刘卉打电话好几次催我回家吃饭,我还专程早点下班来给你送药呢!我瞎操心啊,就不该管你!”
  

  ☆、他和他的二十年

  唐鉴把手里提的一个袋子大力一甩,袋子里的药甩地到处都是,唐鉴没好气道:“那人谁啊?!刘卉打电话好几次催我回家吃饭,我还专程早点下班来给你送药呢!我瞎操心啊,就不该管你!”
  君顾觉得烦躁,还是尽力安慰道:“我只是生病在路上晕倒了,陈医生恰巧帮了我而已。”
  唐鉴冷笑道:“帮你?!帮你什么?需要帮到家里来吗?!”
  君顾神色黯然,皱眉道:“唐鉴,我又不是你养的一条狗,我也是个人。你有老婆有孩子,有工作有同事,难道我连一个朋友都不能有了吗?”
  唐鉴拧起眉头,横眉冷目道:“你跟来路不明的男人谁知道做什么呢!这可是我的房子,你不要一副还有理的样子!”
  君顾抬头看他的时候脸色灰败,发白的嘴唇有些抖:“唐鉴,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你,你要是不愿意我住在这里,我马上就走……”
  唐鉴一下子急了,一把拽住君顾道:“走?走去哪?!你什么意思!”
  君顾被唐鉴抓着,就像抓着一只无力反抗的鸡仔一样,君顾摇头道:“唐鉴,我知道这是你的房子,但……我也不是求你施舍我的。我住在这里,整幢楼每个人都对我冷眼相待,你、你以为我是真的很想住在这里吗?
  唐鉴看着君顾心灰意冷的表情,他也多少知道这里的人晚上会听到动静,然后也对他们关系有怀疑,看他们的时候眼神都不对,唐鉴倒不在乎,他一周也不过来这里一两天,哪里有空理这些小市民,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是君顾没工作没朋友,天天呆在这里遭人白眼,家里出点什么事也没人帮忙,全都是冷眼旁观的,忘带了钥匙大冷天戳在外面也没人客气一句把他请进屋里坐一会,只能站在透风的楼道里等着,冻得脸都僵了。
  唐鉴也觉得尴尬,也渐渐放开了手,只是干巴巴地说道:“你、你不要带别人回家,你这种人没心眼,小心被人骗。”
  君顾抬头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笑得有点凄惶,他说:“我还有什么好骗的呢?反正我有的……你也都骗走了。”
  唐鉴有些心虚,站在原地松开了西服扣子,不再看君顾。
  君顾垂下头,声音有种止不住的颤抖:“你小时候总和我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会对我好,会陪着我……”
  君顾的声音越来越含糊:“我为了给你赚钱读书,辍学去工厂,我很开心看着你考上大学,我怕你被人看不起,只能拼命赚钱、赚钱……你在大学不好好学习,学人家跳舞泡吧……换那么多女朋友……你既然喜欢女孩子,会找女朋友,会结婚……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对我……”
  “好了。”唐鉴声音低沉下来,止住君顾的话,为了掩饰他的心虚,他只好冷声冷气道:“好了好了,别抱怨了,知道你当初没少给我钱,算我欠你的好了吧,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以后会养你啊!”
  君顾身体骤然发冷,从喉咙里冒出的话顷刻全被堵了回去,沉沉咽下,硌得心脏生疼。他最后看了唐鉴一眼,只觉得眼前模糊了。
  他也不是在抱怨,也不会是为了那些钱。他活到三十多岁,前半生几乎都是为了唐鉴。
  当初他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十二岁,亲人相继离去让他觉得凄惶不已,陌生的环境和冷漠的眼光让他感到害怕,在那里稍有行差踏错就会被打骂或者关禁闭,也会扣掉一天的口粮,在肚子里空空如也的时候,即使是寡淡的糖水和发硬的馒头,也让人渴望不已。
  他的年纪在那群孩子中已经算大的了,正在长身体,总是吃不饱,只能就着水管灌些自来水喝,这样肚子里就不会觉得空落落的,但是肠胃会很不舒服,感觉那些水在肚子里翻来覆去,让他连翻身都觉得感受。
  唐鉴那时候八岁,却是个人精,他长得漂亮,又嘴甜,总能把孤儿院的阿姨哄得多给他一个面包或者多给他盛一勺菜,唐鉴那时候就会大方地跑来施舍给他一点,他那时的动作,就像把一块骨头放在一只狗面前,然后说:“吃吧吃吧。”
  但是就为这那得来不易的一点好意,他把自己认为最好吃的留给唐鉴、为唐鉴打架,替唐鉴顶罪,尽力对唐鉴好一些。
  他十四岁那年,十岁的唐鉴恶作剧整了福利院一个嬷嬷,院长大怒,唐鉴就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跟他说是自己做的,君顾心疼他,只能替他顶罪,那时候他被关禁闭,房间只有一个脸大的窗子可以透光,两天没吃一口饭,夜晚来临那窗口透不进光线来,黑得让人心惊胆战,十四岁的他又饿又怕,缩在墙角里在地上把手指扣得流血。
  唐鉴夜晚偷偷跑出来,从那个小小的窗口给他递进一瓶水和一个馒头,等他颤颤巍巍吃完了,唐鉴就伸手进那个小窗口里,握住君顾的手,隔墙说:“你别怕,我还在呢。”
  君顾紧紧握着唐鉴的手,在寂寥晦暗的深夜里,他无所依靠,凄惶不已,所有能抓住的,就只剩下唐鉴,他对这深夜的恩赐和陪伴感激不已,永不忘怀。
  而他总是忘了,让他进入那样孤绝境地的,也总是那人。
  小时候的唐鉴虽然有些恶劣淘气,但总的来说还是天真没有坏心的,他很依赖君顾,而一无所有的君顾也只能把所有的心思寄托在他身上,他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们都是一无所有的人,即使有一天死掉都不会有人关心,这偌大人世,他们也只剩彼此相依为命,依偎取暖。
  那时候的唐鉴总是躺在他身边,在空气中手舞足蹈,勾勒着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将来会有一个家……一个大房子……要很漂亮,像画册上的那样,冬天要有很厚的被子和烧不完的碳……这样我们就不会冻着了,夏天要有一台大电扇,不会卡壳的那种,也不会发出“嗡嗡”的响声……
  那时候他们年纪都小,也没有见过更好的东西,就连幻想那样简单贫乏的生活都显得奢侈,但是也让人蠢蠢欲动。
  后来君顾考上大学那一年,唐鉴正要上高中,他们的经济条件太困难,他斟酌良久,还是放弃了,进了一家国营工厂,工作枯燥而繁重,但所幸收入尚可,就这样一直维持着唐鉴上高中、上大学。
  唐鉴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和同学聚餐,喝醉了酒,回到他们的出租屋里就突然对他做了那种事,君顾措手不及,唐鉴力气很大,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一直不停叫着他的名字,他只记得那天晚上特别疼,身体火辣辣像是火烧一样,心却有点凉。
  他们无意中就走到那步,唐鉴起来后拉着他哭着说最喜欢他了,让他原谅他,承诺对他好,承诺给他一个空中花园一般的家。
  唐鉴上大学以后给他打电话,说大学很好,校园漂亮,教室十分宽敞窗明几净,老师都很厉害,同学也很有见识。他在唐鉴的诉说中幻想着大学的样子,那个他未曾去到过的、让他永远遗憾、永远幻想的大学。
  后来唐鉴再给他打电话,语气失落而疲惫,那里的人很多来自大城市,家庭优渥,出手阔绰,他们再一次感觉到了小人物的悲哀和无能为力。
  君顾没日没夜的加班做工,他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交往对象,也没有任何亲戚,了无牵挂,没有任何应酬,他不舍得乱花钱,同事聚餐也很少去,大家也就渐渐冷落了他。他像一台机器一样赚钱,他把大部分钱都寄给唐鉴,他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但是唐鉴不一样,只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可惜唐鉴上了大学以后,挡不住诱惑,跟着花花公子戏梦人生,像他们这样的人哪有资格纸醉金迷,可唐鉴偏偏不懂,大学就这样混到毕业,也无心再深造。
  君顾第一次觉得有些失望,好像他那些自以为是的付出全部打了水漂。唐鉴却信誓旦旦,宣扬学习无用论,说他以后会找一份好工作,会养他。
  唐鉴毕业第一年,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屡屡碰壁,他的性格越发偏激诡异,和他朝夕相对的君顾自然首当其冲成了受害者,他在床上一半的时间都是强迫着他,像是泄愤一样,剩下一半,就是软磨硬泡,说尽各种让他心软的话。
  就这样在唐鉴的棍棒和糖果的夹击里,君顾时而觉得失望之极,时而又会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期望,就这样冷热交加地活着,时时刻刻要提防着在睡梦中被当头棒喝打碎那些幻想。
  所幸唐鉴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收入也不错,他做了三年,虽然忙碌,但是升职加薪,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后来唐鉴果然有了一个大房子,他没有烧不完的碳和很大的风扇,却有寒冬腊月能把屋子热得让人出汗的地暖和迅速制冷空调,一切都比幻想的好太多了。
  只是,房子是属于唐鉴和另一个女人的。都与他无关。
  唐鉴和他的一个部门主管的妹妹结婚了,他的妻子开一家汽车4S店,收入很好,直到他们结婚前一天他才和君顾说,他脸上或许也有不安,但是一闪即逝,他坦然道:“君顾,你知道的,我很累,她可以让我好过许多。”
  君顾记得他结婚那一夜,B市下暴雨,他租住的房子是顶楼,漏水漏得厉害,雨水从房屋各角渗透进来,他趴在地上来来回回,拿着几块抹布,却永远擦不干……永远擦不干……
  他整个人都湿透了,脸上雨水和泪水交杂,狼狈不堪,他终于放弃了。在一室的黑暗之中,窗外电闪雷鸣,大雨渗入屋内,四处都是“滴答滴答”的声音,凌乱嘈杂,让夜里徘徊的生灵都绷紧了神经,得不到安慰和救赎。
  他在这一片漆黑的绝望里,想起十六年前他被关禁闭的那件黑屋子,纵然他已经成熟,已经是一个老男人了,但孤独绝望一如那时,在令人齿寒的黑暗和恐惧中,让其实比过去更为不堪,这次他连一只手都握不住了。
  十六年晃眼而过,他在这十六年中过得像是一台机器一样枯燥而忙碌,然后回首往事,竟然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念念不忘,他只觉得茫然、煎熬。
  他好像真的在很努力的生活,拼命赚钱,拼命挽留最后一个亲人。可是什么都没得到。最后只余他孤身一人,在破旧漏雨的屋子里,凄惶四顾。而他都已经,三十岁了啊。
  困境不止于此,唐鉴结婚不久,君顾就失业了,那家国营工厂破产,他本来已经靠着十年兢兢业业的工作当上了车间主任,可是最后除了少得可怜的一点遣散费,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的学历太低,能找到的工作也大多是体力和销售工作,他沉默寡言,不太会说话,只好做些出卖体力的事情,可是唐鉴结婚后心情总是阴晴不定,时不时就会大半夜喝醉跑到他这里把他一通折磨,基本做完一次君顾都会发烧,因为身体的原因迫不得已请过几次假,接连两份实习期的工作都没能保住。
  他的年纪已经不轻,体力工作都不太能找得到,而且即使找到了,十天半月就要请一次假,一躺就是三五天,也不会有人愿意要他。
  这两年间他基本没有固定收入,他以前赚的钱大多都给了唐鉴,自己只留了微薄的一点积蓄,勉强度日。
  他现在住的地方的确是唐鉴的,唐鉴因为这片的房子过两年要拆迁,出于投机买了一套,暂时让他住了,也算省了一笔租房的费用。
  他现在没什么太多想法,只想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安安静静过日子,对于唐鉴,他也没什么过分的奢望了,可是,为什么唐鉴还是不肯放过他?
  君顾觉得胃有些抽痛,慢慢蹲了下来,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对着地面说道:“我没有对不起过你啊。曾经我做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好过一点,可是为什么,现在你却让我这么难过?”
  唐鉴眸光闪动,也蹲下身来,不顾君顾的挣扎抱住他道:“好了,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我知道又让你不好受了。”唐鉴摸着他的背,却让他浑身寒毛都竖起来,唐鉴难得的柔声道:“哥,你不要想太多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真的,你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亲人啊。”
  君顾想问他一句,这已经是你多少次说这句话了,你可有一次把它当真?但是终究他也没问出口。
  他觉得喜怒无常言行不一的唐鉴令人失望,但是还会对他的谎言有所期待的自己,更让人失望。
  他明明知道,唐鉴对于他一生的弱点了如指掌,他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亲人,一个家,唐鉴不肯给他,也不肯干干脆脆拒绝他,对着他一直承诺,却从未想过兑现,而他却偏偏傻得被玩弄于鼓掌,只要那个鱼饵垂下,他无一例外都会上钩。
  唐鉴牢牢抓着这个弱点,肆意戏弄他,看他一次次在希望和失望之间辗转反侧,痛苦不堪。
  他没办法,他的前半生都是为了唐鉴,都在围着这个人转,世界这么大,世上人这么多,可是除了唐鉴,他跟这世上所有人都没什么关联了。
  君顾抓住唐鉴一只胳膊,却不敢用力,他不知道唐鉴能不能懂,但还是费力说道:“唐鉴,你还有妻儿,还有朋友,可是我,除了你……什么都没了……你,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唐鉴没有再说话,紧紧地搂着他,虽然这个怀抱不能给他任何温度,但他还是因为可怜的惯性不能把他推开。他越过唐鉴的肩膀,看向被陈慕之遗漏在沙发上的那只白色北极熊,它还是傻傻的笑着,幸福的傻气。
  陈医生,你错了。君顾在心里说道,它和我,一点都不像。
  

  ☆、知已知彼(1)

  陈慕之在门外站了很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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