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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始于夏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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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狐仙的尾巴还有一个作用,”婆婆的笑纹和蔼地堆叠起来,“可以在一瞬间满足它的任何愿望,包括救一个人的性命,只要它甘愿舍弃一条。”
  “九条命?”
  婆婆却摇头:“不是哦,断尾之时,即是狐死之日,不论断掉几条,所以,即使它有九条尾,也只能救一条命,必须是它忠诚爱着的人。”
  “一命换一命?”
  “是啊,这世界上万物的命数、时间,都是公平的,哪有一换九的好事?狐狸能够随心去换,已经很幸运啦。”
  剑士一直记着这句话,策马飞奔回家,他想换什么命啊,都好好活着就好。回到自己居住的山前,在路口,一个小小的白影子立在土路上,半片灰尘都不沾,是狐狸在等。
  剑士下马,没有自言自语似的解释去了哪里,只是慢慢地和狐狸并排走,狐狸也踮起小碎步跟上他的步子。天气转热又转冷,狐狸不会总是黏在他身上,经常和他这样并排步行。他们就这样走过一秋一冬,一春一夏。
  可事实上,世上不仅没有一换九的好事,也没有长过一生的好景,剑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奇和吉村婆婆打听的那些竟会在某天成为谶言。他把性命挂在刀口太久了,还没有学会为了谁去好好珍惜,那天他只是怒从心中起,提起长刀去杀死一个正在山路边奸污少女的大名。
  少女吓晕了,大名人头落地,一支箭也正中了剑士的胸口,还没把箭头拔下来,热血就已经汩汩涌出,不远处还有无数只暗箭对着他。
  剑士心中知死,却未后悔,狐狸却突然从他前襟钻出,跳到地上,身上没有受伤,只有被他的血染红的尾巴。
  “你来了!”剑士大叫,“你快走!”
  狐狸背对着他,小小的身躯固然无法帮他挡任何一支箭,然而,当它的黄眼睛看过四周环伺的弓箭,以及匆匆赶来的持刀武士,却生出一种扫视的感觉,轻蔑至极。剑士来不及抱起它丢走,十几个武士已经近在眼前,他把狐狸护在双脚之间,怕它被人踩着,同时尽力举刀挥斩,刀刃撞向另一片刀刃,本应铿锵一声,却只有啷当落地的闷响——
  刀落下了,武士倒地了,脸上是暴毙的狰狞,所有的武士都是如此。还有所有举着弓箭的侍卫。
  剑士呆呆摸向胸口,那里也不再流血,连箭簇都不见了。
  时间宛如倒流,宛如骤止,他感觉不到双脚之间的地面上有任何动静,目眦欲裂地低下头看,狐狸躺在地上,身边有一截断尾。
  有骨头露了出来,是硬生生从根部咬断的,是他曾经医好了的那条。
  那片土地上只有一小滩血,小狐狸连流血都是小小地流。
  神明的血也是红色的吗。
  剑士跪倒在地,一把将它捧起。
  “你在做什么?”他大吼,“你咬得到自己的尾巴?啊?你做什么?”
  狐狸在手里卷成小小一团,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疼痛。它张了张嘴,竟然像是笑了,剑士就觉得它是笑了,像在说,我就是很软啊。
  剑士的冷汗湿了一背,脑中排山倒海全是那几句话,断尾之时,狐死之日……不对,不对!他努力不让自己捧着狐狸的手颤抖,在这种时候,他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却有人开口,替他打破这可怖的沉默,那声线萦绕在他耳边,无限轻缓、流连——
  “兄上,”剑士屏住呼吸,侧耳谛听这串幻觉般的话语,“我作为一方守护神,在当今世上,竟无法保全自己的子民,倘若不能对这个世界做出任何改变,只是去旁观,赐予无谓的福祉,神明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你帮我救过很多很多的人,也救过我……我当时,急于修出第九条尾巴,动了伤人的念头,虽然那是恶人,但我还是受到雷劈的惩罚了呢,劈坏了我最漂亮的那条尾巴,但是我也……遇到你。你把我,把它,都修好了。我想还给你。”
  狐狸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薄而透,一碰耳朵就散了,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就像一汪缠绕他的泉水,哪有什么吉村婆婆所说的媚意,可剑士目眩神迷。狐狸竟学会了叫他兄上,像那些叽叽喳喳的弟弟妹妹一样,叫他长兄大人,原来以往家人拜访,狐狸不是漠不关心,而是都细细听着呢。
  “兄上,我的确有一些不一样吧……”狐狸坚持望着他,那双眼里没有太多痛苦,只有痴痴的、忧伤的神情,“我,不是人,可能也没有,做人的命,我好想,对你而言,我也是不同的……”
  剑士始终低着头,狐狸的话说完了,“是不同……是不同的!”剑士濒死般哭喊,可狐狸不再答应,只是在他臂弯里安静地蜷缩着。晕倒的少女被村民裹上被子战战兢兢地背走,剑士也抱着怀里的毛团隐入林中,不知多久,它在他手中僵直得一动不动了,清晨的太阳也滑到了日暮,天空生出了一道疤,残日是暗淡的血。
  剑士不断地想,不断地想,凡人死也是如此,神明死也是如此,神明也会死!
  神明为他死了!
  死的时候没有金光,没有翩飞的白蝶,只是留下一具肉身。
  是因为它还没来得及长成真正的神吗?它试着去伤一个恶人,对这世界造成一点点的改变,就被雷劈个半死。万物的规则还真是毫不动摇,公平公正。
  剑士在原地跪了一天一夜,圆满的皓月悬在他头顶,他把这肉身带回了住所。
  从此他闭门不出,因为他怀疑一切。自己固执坚持的、为之冲动的正义,自己的清高,自己对善恶的辩驳……他终归是在怀疑自己。
  区区一个人,又如何和一整个时代对抗?其实他本就是肉食者的宿命,他的亲朋,他的血脉,都是压在时代上的砝码。现在连唯一的小狐狸都失去了,一个细小的、牢固的、支撑他的点。是他自己守不住。
  剑士就这样消沉了三年。
  直到那一天,三年后的一个秋日,供奉在神龛上的狐狸不见了。
  它本来不坏不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静心仿佛还能听见它微小的呼噜。
  当然只是仿佛。
  剑士一觉醒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神龛,本以为自己会发疯,会不顾一切地四处乱跑寻找它的下落,可是他没有。他近乎冷静地思考。是小偷?不能确定,心里把小偷剁碎的念头倒是汹涌。还是它自己消失了?化作飞扬的粉末,还是化作光?神明终于走了吗?也不让他看一眼。
  剑士端正地坐下,刀尖插入地板,双手按在刀柄上,整个人像一柄锻毕未出的利剑。小偷的可能性已经基本排除,他睡觉都守在神龛边上,睡得浅极了,可没有听到丝毫异动。
  剑士心中倏然充满一种极其有力的笃定,不是希望,也不是绝望,他提刀出门去了。
  狐狸说过,要守护这一方水土子民,狐狸不在了,理应他来做这件事……如今狐狸彻底走了,彻底离开了他,而他已经做了三年浑浑噩噩的大梦,也迟了三年!
  几天过后,收拾完了一窝正在烧杀抢掠的土匪,又秘密探望了自己的母亲,剑士心里还是空空如也,月圆之夜,他回到家中。
  门竟是开着的。
  有人蹲在那棵又开始落叶的桑树下,懒洋洋地叼着一根草茎,看样子是要睡着了。一个雪白的少年人,穿着雪白的羽织,在轻风中,冷光下,竟像是透明的。
  剑士钉在门口。
  那人也警觉地跳起来,一看清来者是谁,立刻就笑了。他终于学会了真正的笑,此刻,他等来了想等的人,他就是满足的。
  作为一只成精的动物,此狐可能有些失败,废了足足八百九十九年除了苦还是苦的修行。可他也的确来换一个大大的愿望,在即将成为狐神的时候,它堵住了心上人心口喷涌的鲜血,也睡了一阵,变成了人间少年。
  他睡的时候,在轮回里逗留了三天,却觉得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醒过来,在街上乱跑几天想学学人样,嗓子却一直是哑的,尚未学会如何发声,他认为自己这是没有找到好老师,只有会叫自己ナナ的那位才能教好。结果一回家,剑士居然不见了,他不再有那种通晓方位的能力,更不能再悄悄通入剑士的心魂,同他说话。
  但是,作为聪明的ナナ,小狐现在等回了剑客,当然也能说明白自己是谁,他把如何写字记得相当清楚明了——想当年,那个深秋,还有那个隆冬,他可是夜夜伏在剑士肩头,把自己卷成一条毛茸茸的长帕,他想让剑士暖和,却同时被剑士暖和着,他记得他颈后光滑的触感,出乎意料的柔软……他看过剑士写过多少信件,誊抄过多少诗句呀!
  那是他独自活过八百来年,最像活着的几旬日子!
  对了,对了,小狐又想起来一件事,自己许过的愿望还包括一条,确实有些贪心了,但他是真心实意想和他的剑士看一场樱花——他把这愿望许进他们的重逢,他求最大的狐神来帮自己。此刻,他朝剑士走去,扬了扬手,那桑树竟立刻落尽绿叶,枝干延展,冒出花苞,开出烂漫的花来,漫天的粉雾在他们头顶蒸腾。
  隔着几篇飘落的花瓣,小狐踮着脚,望着那双如墨的眼睛,心中忽然明了——剑士已经认出了他。
  他不再听得见剑士心中所想,但他感觉得到,剑士正在心里对他说话。
  说的是什么呢?尝起来一定很甜吧。
  小狐还是坚持要自证是谁,害羞地垂下眼睫,捉住剑士的手,软软的指尖压在覆了层薄茧的掌心上,就像当年,毛笔浸润平整的宣纸,他又耐不住抬头,望着剑士,笑眼绵绵,手上则缓缓地写:
  “世の中は三日見ぬ間桜かな。”
  不见方三日,
  世上满樱花。
  剑士整个人都僵着,好像一个傻子,小狐眨眨眼,在他眼前晃晃手掌,你变傻啦?他想问,腕子却立刻被抓住了。剑士用力地抱住他,往自己怀里揉,把他都揉晕了,接着又含咬着他的嘴巴忙了一会儿,弄得他脸红气短。
  兄上,这是什么?小狐在他手心写。
  “是亲吻。”剑士回答得格外老实。
  和舔是一样的吗?舔肉粥,舔蜂蜜,很好吃。小狐又写。
  “不是,”剑士捏捏他的鼻头,又把他拦腰横抱起来,惊得他揪紧他的衣领,又环抱住他的脖颈,“亲吻是只能和心爱的人做的事。只有我和ナナ能做的事。”


第四十七章 
  那年一直到初冬,两人都是极为忙碌的,虽说时湛阳昏迷期间,邱十里算得上是揽了一部分狂澜,但上有官方紧盯查个底朝天,下有代理商之流闹腾反水,相比之前的春风得意,时家还是元气大减。
  如今时湛阳这个挑大山的一醒,整顿生意自然是手边要务。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常和手下们开开玩笑,动不动一起没大没小地喝个酒,而是变得寡言起来,除去必要的交代,他半句废话没有,顶着一张过分冷静的脸,也不再把那抹薄薄的笑意挂在嘴边。
  有一次,他平平常常地和邱十里说,笑也是一件需要花精力的事情,每天笑得多了,还会想得少,没有勉强的意义。
  可他却还是总对邱十里笑。
  邱十里数着次数,心想,这是因为对我笑是不需要勉强的吧。
  他自然是心花怒放。
  独自管事的那一阵子,邱十里也不是没听过流言蜚语,包括他把大哥关在荒岛上复建的那几周,时家一直有这样一种声音——说他终于能把时家牢牢攥在手里,沉不住气着急上位。说他马上就要把姓时的全都变成姓邱的。还有说就是他处心积虑地害了老大老二,如今可算是渔翁得利。
  就差说他一个半路捡来的野种凭什么多管闲事了。
  对此邱十里的处理方法简单粗暴。他没有什么教育感化的空闲,只是仔仔细细地查清楚谁说过类似的话,把他们聚在一个房间里。
  统共四个,他就拔了四根舌头。
  或许有更为人道且智慧的方式,但邱十里根本不想去做。他就是杀人了,用残忍的,使人极为痛苦的方法。他就是深思熟虑要这样做。反正他已经杀过那么多,这次,就算说是为了他自己,单单是为了痛快,他也认了!
  可他杀人的时候当真是心如刀绞。撂下匕首,摘了医用手套,邱十里低低地蹲下去,不明白错出在哪里。的确,这一切麻烦和伤痛,某种程度上因他的愚蠢而起,他的种种做法也的确没有去避嫌,在别人眼中,他可能就是狼子野心。
  可他明明是最想把手里这个庞然巨擘尽快交还给时湛阳的人。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无需任何条件,他也可以就地退休,找个僻静地方去当农民,开着拖拉机种玉米。而他心里想让大哥继续需要自己,这只是个隐隐的愿望罢了。
  因此,当时湛阳苏醒过来,又当时湛阳确认地告诉他,“我要你。”邱十里都没有提过一次那些刺耳的传言,他想反正该死的已经死了,不用把自己显得那么委屈,又把某些事显得那么无可奈何。
  然而时湛阳却还是什么都知道了,时间早于邱十里的想象。他之所以那么果断地做了遗嘱公证,要留一半给邱十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把巴掌直接抽在某些人脸上。他知道,流言已经起来了,仅仅是杀死四个人绝对不够。
  他同样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跟邱十里提。
  摆在眼前的现实已经很苦,他们被大把大把的东西捆缚着、驱赶着,马不停蹄。他和邱十里一样,情愿把日子抹得平滑好看一些。
  然而,就算再焦头烂额,节也是要过的。圣诞前夕,时湛阳已经把时家收拾得差不多恢复了正常,无论是规模上,还是运转上。他和邱十里一同前往澳大利亚。
  老四时郁枫已经17岁,去年玩起了F1,就在时家控了股的法拉利车队。他平时不在意大利的总部多待,主要在墨尔本城郊的基地参与训练,离著名的阿尔伯特公园赛道不远,每天独自住着,貌似也没交什么朋友。
  邱十里打电话问:“我们过来看看你?”
  时郁枫刚睡醒,起床气倒是挺足:“不要。”
  邱十里清清嗓子:“平安夜总要一起过。”
  时郁枫别别扭扭道:“不用。老时腿脚不方便吧。”
  邱十里“喂”了一声,又问:“大哥醒过来之后,只见过你一次。不想他?”
  时郁枫仍旧带着青少年独有的那种兴致缺缺,如实地说:“不是很想。”
  邱十里愁得捏了捏鼻梁,虽然时湛阳没什么要求,但他还是想把圣诞节这种特殊日子过得热闹一些,以前本就是一家人一起过的,如今,在经历过这么多变故之后,邱十里愈加不愿在大哥脸上看到任何寂寞的表情,不愿任何事有一丝“今非昔比”的迹象。
  于是他使出绝杀一招:“我们把小黑带过去。它想你了。”
  时郁枫果真立刻中招,甚至还答应去机场接这两位送上门的兄长,以及他的宝贝小狗。其实已经不是小狗了,小黑时年十岁,至少能叫个大黑,时郁枫总觉得,它会在自己离家的某天老死,可他一个人待着,训练多空闲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实在是无法照顾好这只好动的猎犬。
  邱十里把这小子的心思看得门儿清,时湛阳也是。通电话时,他就在旁边听着,看看绕在腿边快活乱转的黑狗,又看看来回踱步的邱十里,脸上是十分悠然自得的表情。
  这次算是轻装上阵,时湛阳本来只想带个万能ナナ就足够,是邱十里坚持领上了几个诸如邵三八仔之流的亲信,还要求每个人带上刀枪,包括他自己。一行人到达阿瓦隆机场时,距离圣诞节还有七天,正值正午时分。
  南半球的初夏明媚得令人诧异,而时郁枫就站在那样一片亮得惊心动魄的阳光下,冲着从小包机上下来的一堆熟人挥手。
  节前没有训练,他却还穿着宽大的火红队服,百无聊赖地啜着一杯冰汽水,一脸睡不醒。
  提前约好的摆渡车还没来,说是半路被地勤拦了,邱十里按掉电话,烦躁躁地自己去找,步子迈得飞快,看样子是要发火。邵三跟在他身后,八仔则躲在一边和新婚妻子腻腻歪歪地通电话。
  时湛阳被管家推到背阴处,打量了几眼幺弟新染的银灰长发,笑眯眯地不说话。
  大眼瞪小眼,时郁枫倒被他给盯毛了,不再和扑在腿上的小黑亲热,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杯新的汽水给大哥,道:“很丑吗?”
  时湛阳随手擦了擦汽水杯上密集的水珠,手指下面五个字母,Pepsi,“我十几岁的时候也认真想过留长发,染各种颜色,”他说,“然后去当一个摇滚歌手,粉丝找我在专辑上签名,我就写句脏话,或者写,上帝死了。”
  时郁枫没绷住笑起来,一旦把大哥这个人和叛逆摇滚小青年对上,他就哈哈地乐。乐够了,他又严肃道:“你知道快银吗?”
  时湛阳抬起眼,“你的漫画还是我给你的吧。”
  时郁枫想了想,似是认可,仍旧是那般一本正经,一双绿眼困意全无,炯炯有神,“我想和快银一样快。”
  这回轮到时湛阳想要哈哈大笑了,但他灌着可乐成功地憋了下去,他可不想在假期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地伤了这小孩脆弱又强烈的自尊心。
  带了管家过来,邱十里就不用多费精力去忙那些小事,这个圣诞他过得快活得很。此时美国多地都在狂下暴风雪,雪堆甚至堵塞了街道,压坏了森林,而他所处的澳洲终日阳光供应充足,就好比麻烦事源源不断,而他和时湛阳则在此处桃源安生度日,享受着纬度和黄赤交角带来的舒适,毫无去意。
  要把前几个月缺的那些全都补回来,邱十里决心下得很大,一有空就待在时湛阳身边,一起沿着海岸线散步,等太阳落下,乌云铺满低低的天空,沙滩上有两串轮椅压出的细痕,细痕中间又有一串脚印;一起在沿海大道上兜风,海面莹莹闪光,一辆宽敞的梅赛德斯,他们并排坐在后座上,手在椅面上搭在一起,有时还会像胆大包天躲着家长的高中生那样,随手抄起本杂志挡着,偷偷地接吻,而负责开车的老四戴着圆圆的墨镜,一心只顾着超车,似乎什么也没看见;更要一起入睡,一起躺在同一片窗帘筛漏的晨光下清醒,哪怕是早餐时消遣的报纸,邱十里都要看同一张。
  他也自问过,这样是不是黏糊过了头,给饿急的人突然上一桌大鱼大肉,他只会撑死。事实上他第一天就这样问了,可时湛阳用一举一动告诉他,是他想得太多。
  时湛阳的笑都变多了,不只是对他,这位嫌笑费事的主儿,甚至会对快餐咖啡厅里帮他从高处取搅拌棒的年轻姑娘微笑。
  邱十里当时正在排长队等大哥的黑美式和自己的冰拿铁,一转眼,望向自助操作台,正看见此情此景。他钉在那儿,竟生出种神经质的猛烈醋意,小肚鸡肠地不断想,这笑容怎么能对着别人呢,他想,大哥根本不清楚自己笑起来是个什么要命样子。
  想罢,他就猛掐手背,掐出红红的印子。他不愿去琢磨那些莫名存在却又难以摆脱的不安全感究竟来自何处,只得警告自己正常一点。
  总体来说,对于时湛阳笑容次数的直线上升,邱十里还是深感欣慰的。
  平安夜当天,傍晚下了场细雨,云层轻薄,难把天空遮全,暮色一半模糊昏暗,一半照旧瑰艳。滨海的老别墅,二层的露台,一把纯白的遮阳伞下,时湛阳躺在摇椅上和一个远在以色列的老朋友通电话,邱十里则倚在他旁边,麻利又精细地削一颗苹果。
  他聚精会神,将苹果皮削成了连续不断粗细均匀的一条。
  他又把刀刃斜嵌进去,转转腕子片下来一小块,先尝尝甜不甜,接着又片一小块,喂给时湛阳吃。时湛阳话不密,多数时候都在听着对面扯那些有的没的,清甜气息被递到了嘴边,他自然而然地张嘴咬住,颇为文雅地吃了下去。
  邱十里往他肩上拱了拱,舒服地把脑袋挨在他下巴上,立马又递来一块,时湛阳则和老朋友感叹了几句钱不好赚,又一次把它咬上。只不过,这一回,他并没有急着松嘴,而是在把苹果含在嘴里的同时,亲了亲邱十里的指尖。
  很明显地,邱十里眉头跳了一下,缩回手去,低头准备继续折腾剩下那大半颗汁水丰富的果子,手腕却忽然被捉住了。是时湛阳打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圆几上,又将双臂圈在他身子两侧,伸下去,正握着他的指根。
  那把小刀被摘下来了,苹果也是,一同被冷落在一边,时湛阳手指插入邱十里的指缝,十指相扣地拿到自己面前,用鼻尖和唇角轻轻地蹭那骨峰,嗓子低哑着,漫不经心地和对面说圣诞快乐,这是准备道别了。
  邱十里轻轻蜷起指节。
  时湛阳攥紧他,一下接一下无声地吻。
  邱十里忽忽地闪了闪眼睫,另一只手尚且自由,沾了甜汁,有点黏糊糊的,他也不管,悄悄往大哥两片前襟之间的缝隙里抚摸,掌心里塞的全是硬邦邦的肌肉线条,时湛阳也恰到好处地挂了电话,两人立刻缠在一起,呼吸交融之间,似乎嘴唇是比苹果好吃许多的东西。
  很快那摇椅就开始剧烈地晃了,邱十里颈子上被狠狠吮了几个紫红的印,他差点叫出声,拉上腰带尾端,他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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