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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_初禾-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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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崇看到他正在发抖,也看得出他正在拼命克制。
  “请你们一定要找到杀害我爸爸的凶手。”少年方才还冷硬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似是终于承受不住,呜咽了起来,“我爸爸不该死!他没有做错事,他是个好人!”
  越来越多的眼泪掉落在桌上,几乎集聚成一弯小小的水洼。
  花崇正要起身,忽见柳至秦走了过去,轻扶住少年颤抖的肩背。
  “我向你保证。”柳至秦温声说:“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
  花崇紧拧的眉稍稍松开,待少年情绪稳定了一些,才说:“多陪陪你的母亲,你现在是她的依靠。我们只能靠强硬的手段控制着她,只有你才能让她感到些许安慰。做得到吗?”
  少年抹掉眼泪,用力点头。
  花崇顿了顿,手指在桌上点了一下,觉得自己很残忍,却仍是不得不说:“回去之后多回忆一下,如果想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在意的事,立即告诉我,好吗?”
  少年再次点头,“我会好好照顾我妈,也会把想到的事全部告诉你们。只要,只要你们能抓到凶手!”
  ??
  因为精神有问题,并伴有暴力伤害他人的倾向,毛珠萍暂时被送到附近的四院接受治疗。
  一则流言在患者中不胫而走——七院有个患癌的疯女人在住院部跳楼自杀了,那住院部的中庭与回廊组合起来像个棺椁,阴气得很,邪门得很,女人偏偏在那里自杀,是为了化成厉鬼,报复社会。
  毫无科学依据的谣言,有人当做闲话听听就忘了,有人却信以为真,还信誓旦旦地说:活人会报复社会,死人就不会了吗?没见现在很多得了绝症的人报复社会啊?我要是年纪轻轻得了癌,我也想不通啊,凭什么别人都有美好的人生,我却没有?凭什么死的不是别人,偏偏是我?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他妈的不公平啊!让我死,可以,但我就算死了,也得抓几个人来陪葬,这才不亏……
  张贸刚将毛珠萍安顿好,回头就听到这些话,顿时不寒而栗,连忙找了个相熟的医生打听,这才得知七院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晚期癌症病人自杀”显然和重案组正在查的两桩案子毫无关联,患者自杀在全国各地时有发生。得了重病之后,受不了治疗的痛苦、活着没有希望、连累家人、无钱医治……任何理由都可能成为病人轻生的理由。
  但张贸莫名就觉得不对劲,心头闷得慌,好像即将发生什么事。
  医生朋友工作时一本正经,可闲下来也喜欢听听闲话,没注意到张贸神情有些奇怪,接着道:“我们这边的护士还说,那病人自杀之前阴森森地瞪过几名护士来着。啧,小姑娘被吓得不轻。”
  张贸说:“我操,你一个科学工作者,这些迷信的话你也信?”
  “我说我信了吗?”医生朋友道:“你自己八卦心作祟,找我打听七院的事。我就把我听到的事儿告诉你而已,怎么就成我迷信了?”
  张贸理亏,讪讪道:“我还以为你信了。”
  “我有病吗我?”医生朋友耸耸肩,“不过信的人还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就不说了,简直是受谣言侵蚀的重灾区。还有一些年纪轻轻的姑娘小伙也信了,还跑去七院住院部看热闹来着。这马上年底了,要我说,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年底不该只是扫黄打黑,还该多进行一下‘宣传科学破除迷信’的活动……诶,贸儿你别走啊,听我说完呗!”
  重案组事务繁多,张贸知道自己应该马上赶回去,却对七院发生的事相当在意,索性驱车前往七院,路上不停告诉自己——我只去看一眼,绝对不耽误正事。
  此时已是深夜,的确没有什么正事可以耽误,被耽误的顶多是自个儿的睡眠时间。这么想着,心就安了不少。
  七院的门诊大楼灯火通明,但一旁的外科住院部就没这么亮堂了。张贸径直向住院部走去,中途被门卫拦了下来。
  他连忙找出证件,门卫看了看,狐疑道:“昨天你们不是来调查过了吗?”
  他知道门卫将自己当做派出所的片儿警了,索性顺着说:“所里怕出事,让我再过来看看。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门卫爱嗑叨,立即打开话匣子,“事是没发生什么,就是基本上所有人都在议论那跳楼的病人,一会儿什么‘棺椁’,一会儿什么‘化鬼’,搞得人心惶惶的。我听说妇产科有几个出事时值班的护士都请假了,说是情绪不对。她们好像都被那位病人瞪过呢!”
  张贸往里看了看,一眼就瞧到中庭,又问:“患者家属呢?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家人挺讲道理,知识分子家庭就是不一样。可惜女儿不长命噢!治这个病把家底都耗空了,女儿还是没能救回来,简直是人财两空!我将来要是得了什么病,干脆就冲马路上让车给撞死,不给家里人添负担,还能‘赚’点儿赔偿金,嘿嘿嘿!”门卫感叹了两句,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笑道:“跳楼这种事我不是第一回 见喽,每次都要风言风语传上好一阵子。没事,过段时间就没人讨论了。回去吧,天儿真冷……”
  张贸听得心不在焉,想去住院部里看看,又担心自己是反应过度。权衡再三,还是跟门卫道了别,独自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回到车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反省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想多了,并且是因为好奇心作祟而想多了。
  自责片刻后,他将车发动起来,准备回市局。
  车的后视镜里,一个穿驼色格子大衣和毛线长裙的女人正神色忧虑地从医院大门走出。
  张贸下意识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入眼不入心,脑子里仍旧想着案子和在两个医院听到的事。
  曲值说过,在重案组待久了的人,有时会“嗅到”案件的味道。他尽量客观地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并没有“修炼”到曲值说的地步。刚才觉得七院的事有异,不过是因为长时间办案导致精神过度紧张而已。
  “走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专注案子,别成天胡思乱想!”
  ??
  就在张贸赶到七院之前,住院部的交班时间到了,吕可疲惫不堪,换好衣服后在休息间坐了好一阵,直到大家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刚才闹了个大笑话,以为14床的病人是蓝靖。
  实际上,14床已经来了新的病人——妇产科床位紧缺,一张床空出来,马上就有排着队的病人补上去,有人自杀去世确实不吉利,但焦急等待床位的病人已经顾不上吉利还是不吉利了。
  她精神恍惚,一听14床病人叫自己,就吓得眼前发黑,把小护士也吓了一跳。
  护士长见她有些萎靡不振,让她去护士站休息。在那儿,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
  这一回,她看清了对方的脸,顿时长舒一口气。
  不是他。虽然背影很像,但不是他。
  已经是凌晨了,吕可从座椅上站起来,披好今年入秋才买的驼色格子大衣,忐忑不安地向电梯间走去。
  路上,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蓝靖。
  经过一天时间,蓝靖的死被传得越来越邪乎,一些人甚至说,蓝靖选择在住院部中庭自杀,是希望在死后化为厉鬼,报复那些和她患了同样的病,却因为治疗及时而活下去的人,或许还有医生和护士。
  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太婆操着不知道哪个乡里的土话,信誓旦旦地说,这个中庭是聚阴之地。
  吕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电梯到了,她魂不守舍地走进去,愣了一会儿,才按了“一楼”,可就在梯门合上的一瞬,厢内的灯突然闪烁起来。
  心头的恐惧一下子蹿起,她心惊胆战地撑住厢壁,冷汗直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梯门。
  梯厢内三面墙,一面镜,梯门能够倒映出人影。大约是恐惧造成眼花,她竟然看到自己身后还模模糊糊站了一个人。
  但电梯里明明只有她一人!
  她猛地转身,在看到梯门对面厢壁上的镜子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镜子里,有一张她不曾忘记的脸!
  灯在闪烁许久后彻底熄灭,梯厢被黑暗笼罩,她一动不敢动,顿感周围的空气变得无比黏腻。
  “啪!”灯又突然亮了起来,却仍旧不停闪烁。
  她不敢再看镜子,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了起来。
  “叮!”正在此时,电梯停在二楼,莫名闪烁的灯恢复正常,梯门打开,进来两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吕可本该往里退,却不敢靠近后面的镜子。
  中年妇女没好气道:“让让行吗?”
  吕可这才往后挪了几步,余光往镜子上一扫,那张熟悉的脸已经不见了。
  电梯很快下到一楼,从梯厢里出来时,她下意识又看了看镜子。
  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闭上眼,蹲在地上缓了好一阵。
  肯定是最近太忙了,精神压力也大,才会出现幻觉,看到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
  定了定神,她强打精神站起来,但赶走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另一个荒谬的念头又趁虚而入。
  上班时听到的那些关于蓝靖的闲话不停在脑子里回荡,“聚阴地”、“化鬼”这些她从来当做笑话的词像针一般往她神经上扎。
  她停下脚步,甩了甩头,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该请假休息几天?”
  只几秒钟时间,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医院一年四季都很忙,尤其是住院部,根本缺不了人手,请假之后,自己的位置自然有人顶上,这太危险了。
  乱七八糟地想着,她已经从一辆停在医院门口的警车旁经过,走到了公交站。
  打车还是坐公交,这是个两难抉择。坐公交下车之后要走一条阴森的小路,而打车的话,万一遇上图谋不轨的司机怎么办?
  她想,那就看是公交车先到,还是出租车先到吧。
  一分钟之后,夜班公交车进站,她叹了口气,刷卡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乘坐夜班公交车的人不少,座位几乎坐得满满当当——因为各行各业里,都有许多不得不工作到深夜,又买不起车、舍不得打车的人。
  和这些人挤在一起,吕可体会到一种归属感。
  到站,她下了车,那种归属感忽地随着袭来的冷风消逝。她看着公交车渐行渐远,这才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条灯光昏暗的小路。想起最近发生的“割喉事件”,她心跳阵阵加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她隐隐听到,周围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另一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停下来,僵硬地转过身。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围剿(14)
  清晨,重案组的警车在深秋的浓雾中飞驰,警笛的尖啸将冷空气撕出一道锋利的裂口。
  “她,她,她是我的邻居!就,就住在我家楼,楼下!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她啊!我今天一走进巷道里,就看到,看到她,她躺在那里,死,死了!天哪!”
  报警者名叫宋学辉,25岁,在一家新媒体供职。大清早就出门,是因为得赶去公司发每天早上7点之前必须上线的第一波新闻稿。
  站在街道派出所的走廊上,接连喝了好几口水,宋学辉也没能镇定下去,仍是结巴得厉害,说话时不时破一两个音,像是不久前看到的可怖景象在脑中挥之不去。
  ——身着驼色格子大衣的女人躺在巷道中央,毛线长裙裹着一双毫无生气的腿,一只脚赤着,另一只脚上半挂着黑色平底鞋,手包掉在一米远的地方,已经沾上灰尘。她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外,上面布满暗红色的血痕,散开的围巾浸满从伤口处飙出来的血,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的脸庞苍白如纸,眼睛惊恐万分地瞪着斜上方的天空,眼珠几欲炸裂,不敢相信自己的脖颈已经被利刃划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似乎曾试图捂住自己的脖子,让鲜血流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她无力的双手挡不住突然降临的死亡,就像万千蝼蚁一般。她倒在从自己身体里涌出的血中,在目睹了那么多病人的死亡后,终于切身体会到死亡是什么滋味。
  数日之内,主城竟然连续发生了三起恶性割喉案,堪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争压力极大,不得不命花崇亲自去派出所。
  此时,站在宋学辉对面的正是花崇。
  因为睡眠时间被极度压缩,花崇眼中的红血丝有些多,加上他阴沉着脸,看上去像个不通人情,手段凶狠,甚至擅于刑讯逼供的恶警。
  宋学辉本就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与他视线一对上,更是结巴得厉害,半天才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她叫什么可,在,在医院上班,我,我听说她是个,护,护士……”
  刚刚赶到派出所,还没来得及看尸体一眼的张贸脚步一顿,惊声道:“护士?被害者是护士?”
  花崇回头,有些奇怪,“你这是什么表情?”
  张贸心跳顿时加快,在原地怔了半天。
  花崇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有事,手往旁边的警室一指,“进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自己来找我说。”
  这时,徐戡大步走来,神色凝重,额头上有不少汗。
  “怎么样?”花崇问。
  “尸体看过了,现在马上带回去解剖。”徐戡喘了两口气,“但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这次的凶手和杀害罗行善的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
  花崇瞳光收紧,“创口相似?”
  “对!”徐戡说:“他们颈部都被割得乱七八糟,创口凌乱、不平整,有反复切割、拉扯的痕迹,凶器都不算锋利,尤其是硬度不足,刃长不会超过8厘米。凶手持刀的手都是右手。初步推算,这名女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1点到2点之间。”
  花崇点点头,扫了站在角落的宋学辉一眼,回头低声问:“死者身上是不是有消毒水的味道?”
  徐戡一愣,“你怎么知道?”
  “报警人说是名护士。很多护士在下班离开医院之前,都会用消毒水洗手。不过这次现场和尹子乔那次一样,没有能够证明被害者身份的东西,她是谁、职业是什么还得继续查。”
  “确定尸源应该比较容易,但……”徐戡抬手在花崇肩上一拍,眉间皱得很紧,面色也很沉,“这次很麻烦——除开尹子乔,另外这两桩案子的凶手八成是同一个人,这就成连环凶杀案了啊。凶手肯定还会动手,说不定之前就已经杀过人了。”
  花崇向旁边看了看,发现宋学辉正抻着脖子往这边张望,立即抬手示意徐戡别说了,“尽快把详细的尸检报告给我。现场勘查完,我马上回去。”
  徐戡离开后,花崇又把宋学辉叫了过来,“你确定她是护士?”
  “确,确定!”宋学辉说,“她经常很晚才回家,我的工作是‘三班倒’,有几次半夜回来,还在楼道里遇见过她。大家都是邻居,随便一聊,她就说她是护士。”
  “那她有没有说过,她在哪所医院工作?”
  “说过的。我,我想想……”宋学辉低下头,片刻后抓着耳根道:“好像是七院,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花崇忽感一阵风从自己身边掠过,竟是张贸冲了过来。
  “七院?”张贸双眼圆瞪,“你说被害者是七院的护士?”
  “七院怎,怎么了?”宋学辉缩着肩膀,不明白这个“便衣”怎么突然瞪着自己。
  “花队。”张贸转过身,语气焦躁,“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
  “被害者身份已经确认了。”柳至秦从法医科回来,“吕可,29岁,函省兴城人,七院妇产科住院部的护士。她目前独自生活,房子是五年前买的二手房,家人不在洛城。致命伤位于颈部,且有电击造成的电流斑,身体没有别的伤痕,但有明显的挣扎迹象。电流斑、挣扎痕迹、创口这三点和罗行善类似,凶手为了制服他们,都使用了电击工具。此外,吕可是女性,所以还进行了与性相关的检查。她的处女膜陈旧性破裂,生前并未遭受性丨侵,身上也未检出精丨液,她被害与性没有关系。徐老师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可以和罗行善的案子并案调查。”
  花崇靠在椅背里,眉间笼着一层疲惫的阴影,接过尸检报告,迅速浏览了一遍,“刚才张贸跑来跟我说了件事。”
  “和被害者有关?”柳至秦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和她供职的医院有关。”花崇往眼里滴了几滴眼药水,眼睛看上去更红了,“罗行善遇害的晚上,七院有个叫‘蓝靖’的20岁女性患者跳楼自杀。现在七院,还有其他医院已经传疯了,说蓝靖死在住院部,是为了变成鬼‘报复社会’。”
  柳至秦感到难以理解,“今年是公元多少年来着?”
  花崇撇下唇角,“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谣言已经彻底传起来了。过不了多久,吕可遇害的消息就会传到七院,你说这谣言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难以想象。”
  “是啊……”花崇撑着额角,过了几秒说:“张贸昨天夜里安顿好毛珠萍之后去过一趟七院。”
  “去那儿干什么?”
  “他说他好奇。”
  “……”
  花崇拨弄着打火机,说:“离开七院的时候,他看到吕可了。那个时间点,吕可应该是下了夜班正准备回家。”
  柳至秦皱起眉,“也就是说,张贸正好在吕可遇害前不久,与吕可打过照面?”
  “他在车上,吕可从车边路过。应该是他看到了吕可,但吕可并没有注意到他。”花崇叹气,“他说他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却最终忽略了,没跟我打商量,也没能救下被害者。他很自责,觉得吕可遇害,责任在他。现在正一个人窝在痕检科的小办公室里,不肯出来。”
  “和他完全没有关系。”柳至秦摇了摇头,斜倚在桌边,冷静得与冷酷无异,“他只是碰巧在案发前遇到了被害人而已,他并不知道对方会遭遇不测。”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毕竟是个年轻,又没什么经验的警察,来重案组的时间也不长。”花崇说:“他这个年纪的人,最容易血气方刚,逮着个事儿就往肩上扛,扛上了就不放,明明不是自己的责任,却就是舍不得放。”
  柳至秦侧过身子,眼中的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花崇抬起头,“怎么?”
  “你其实也一样。”柳至秦垂眸看着他,目光像一层浸满温度的薄纱,将他轻轻包裹起来。
  花崇看着柳至秦眼底的自己,竟是愣了片刻,才别开视线,笑道:“我跟他一个年纪时还差不多。还有,上次不是说过吗?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当初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差不多就是他那个年纪吧?”柳至秦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目光依旧柔软深邃。
  说话间,他靠近了些,仍然是斜倚在桌沿,不过现在这个距离,抬手就能摸到花崇的脸。
  花崇倒也不躲,半扬着脸,“那时候你还是个军校没毕业的小孩儿。”
  柳至秦弯着唇角,“小孩儿不至于吧,我当时已经比你高了。”
  “你确定?”
  “确定啊,我后来没有再长过了。”
  花崇想起那时看到的柳至秦,的确个头很高,就是太瘦了,单薄的少年一个,身材远不如现在。
  现在……
  走神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下落,滑到柳至秦腹部。那儿有一片线条分明的腹肌,花崇想,夏天在特警支队的格斗训练馆切磋时,自己还有意无意地摸过几回。
  当时并不知道会与柳至秦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琢磨清楚。
  “花队。”
  “嗯?”
  花崇刚一抬眼,唇畔就被吻了一下。和上次不同,这个吻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一碰即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柳至秦站直,脸上不见“使坏”之后的表情,坦坦荡荡的,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做。
  花崇下意识抿住唇,接着又松开,“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张贸夜里在七院看到被害人吕可,现在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柳至秦亲是亲着了,大脑还难得地保持着清醒,“还有医院里盛传的迷信谣言。”
  花崇撑着一边脸颊,想了一会儿,“三起割喉案,假设杀害尹子乔的凶手是A,杀害罗行善和吕可的凶手是B。那么在凶手B犯下的凶杀案中,罗行善是已知的第一名受害者,吕可是第二名。但难说凶手B以前没有杀过人。去安排一下,把过去三年间的失踪案整理出来,先重点查最近半年的失踪者。”
  “我这就去。”
  “等我说完。”花崇又道:“你别亲自去查,交给其他人去做。你得跟我一起调查吕可和罗行善。两名被害人的颈部都被割了二十多刀,创口明显带有泄愤情绪,凶手肯定是因为某个原因向他们实施报复。他俩有一个共同点,只要找到这个共同点,我们就能明确凶手的作案动机。”
  ??
  吕可死了,深夜下班被割喉,惨死在离家仅有百来米远的巷道里——消息甫一传到七院,整个妇产科就几乎炸了锅。
  谁都知道,蓝靖跳楼自杀的时候,吕可正好值班,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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