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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_初禾-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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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立文说,这一切到这里就够了。”花崇吁了口气,“他不愿意多说,一直强调是自己杀了肖潮刚,也坚决不接受精神鉴定。”
  张贸愣了一会儿,“稀奇。”
  “打工讨生活、担惊受怕、常被羞辱的日子对他来说太辛苦了,受够了。被那个不健全人格‘保护’的日子也太诡异了。”柳至秦说,“李立文可能希望到此为止,不再挣扎了。”
  曹瀚和张贸离开后,花崇才说:“我猜,李立文是不愿意接受系统的治疗,才这么说。一旦精神方面的专家认定他确实具有分裂人格,杀人的是另一个人格,那他的确可以不用负刑事责任,但必须接受治疗、配合研究,毕竟人格分裂非常少见。治疗的过程也许不比坐牢好过,他也可能会失去那个不健全的人格。”
  “他舍不得?”柳至秦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
  “他很孤独,在洛城待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交到一个朋友。他认为没有人能够理解他——除了他的另一个人格。”
  “挺好。”柳至秦语气听上去有些冷漠,“肖潮刚被活活捅了三十多刀,绝大部分不在要害位置,死亡过程极其痛苦。如果李立文因为患有严重精神疾病而逃避刑罚,这也太令人无奈了。”
  花崇看着柳至秦的侧脸,突然有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蛋烘糕不是洛城本地的小吃,街头巷尾并不多见,早上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蛋烘糕,可要说吃,其实也没有太想吃。
  但柳至秦居然就不做声地跑去买回一大口袋。
  吃到嘴里的蛋烘糕已经没有多少温度,口感远不如刚烘好的,但心头却软软麻麻,拿过蛋烘糕的手指浅浅发热。
  反应过来时,发热的手指已经抵在柳至秦脸颊上。
  柳至秦回头,瞳仁像黑色的海,又深又沉。
  花崇与他对视许久,可能也没有很久,别开目光道:“蛋烘糕,谢了。”
  ??
  针对满潇成人际关系的摸排不太顺利,满家、向家的亲戚不算多,但满潇成的朋友倒是不少,可这些人里,没有一个符合罪案现场足迹所呈现的特征。
  至于满潇成的生父到底是谁,更是无人能够回答。
  向云芳家的亲戚坚称向云芳是清白的,绝对没有背叛过满国俊。温茗镇量具厂的老职工也都说,满、向两口子感情很好,不像有外人插足的样子。
  一查再查,竟然都没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其中一个细节却十分引人注意——满国俊是O型血,向文芳是AB型血,他们所生的孩子只能是A型血或者B型血,绝无可能是O型血或者AB型血,而满潇成正好是AB型血。满国俊这个年纪的人,也许意识不到血型在鉴定亲子关系里的重要性,又或者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是O型,妻子是AB型,孩子随母,也是AB型很正常。但向文芳是母亲,是受孕的一方,不可能如男人一般对孩子的来历一无所知。她必然会关注孩子的血型,并为此心惊胆战。
  “凶手既然会冒险为满潇成复仇,说明他非常在意满潇成。在满潇成活着的时候,他不应当对满潇成、向云芳不闻不问。尤其是在满潇成被迫从温茗二中辞职、向文芳生病之后。”花崇在投影仪边走来走去,“但他如果接近过他们母子,周围的人怎么会全无察觉?如果他在经济上支援过他们母子,我们查不到也说不过去。”
  “那就是他并没有接近过向云芳、满潇成。在为满潇成复仇之前,他与他们一家没有交集。”柳至秦坐在桌上,旁边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花崇站定,拧眉思考,“这在什么情况下会成立?”
  “他没有接近过向云芳母子是事实,不然一定有人能察觉到。向云芳周围可能有人说谎,但不会所有人都说谎。”柳至秦说:“问题在于凶手是在什么情况下和向云芳发生关系。他们俩在谈恋爱吗?向云芳是自愿的吗?”
  “可能性很低。”花崇摇头,“向云芳怀孕时,还没有与满国俊结婚。当年已经不兴什么强制婚姻了,向云芳和满国俊是经厂领导介绍认识,处得来则处,处不来分了就是。如果向云芳和另一个男人在谈恋爱,并自愿发生关系,她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还要和满国俊结婚?还有,如果向云芳和这个男人当时是在谈恋爱,那对方不可能在向云芳结婚之后,彻底从向云芳的生活中消失。另外,向云芳照顾了满国俊多年,直到患病住院。她对满国俊有感情,并且是自由恋爱结婚。那反过来推,她怎么可能会在结婚之前,和另一个男人谈恋爱?正推逆推都不合逻辑。”
  “那向云芳是被迫?她因为某种原因,被迫和人发生关系,不巧怀上了孩子?”柳至秦抄起手,“她对所有人隐瞒了真相?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被侵犯?”
  “至少她的亲人,以及满国俊都不知道。”花崇说:“不过如果是性丨侵,那就更复杂了。三十多年前的性丨侵案,现在基本上没有途径查。”
  “三十多年前,一个女人在热恋,并且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时遭到性丨侵,她会主动说出来吗?”柳至秦抬眸,“她不会。对她来说,这是奇耻大辱,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污迹。如果向云芳当真是被性丨侵,她极有可能会守着这个秘密,一个人承担精神上的压力。因为她如果说了,她的家人会怎么看她?满国俊会怎么看她?她的婚还结不结得成?”
  花崇蹙眉,“被性丨侵一个月后,向云芳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本可以打掉这个孩子,但她没有。怀胎十月,她把孩子生了下来。”
  “两个解释。第一,她是一名女性,母性的本能使她不舍得打掉自己的骨肉,侵犯她的人有错,但孩子是无辜的;第二,她与满国俊已经交往了接近三年,那个年代虽然不像现在这么开放,但即将结婚的情侣发生关系不算特别稀奇的事,她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胎儿可能是满国俊的孩子。”柳至秦说着拿起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动,“以前普通人难以接触亲子鉴定,查看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血脉只有一个笨办法,就是看血型。向云芳可能在生下满潇成不久,就通过血型,得知满潇成不是自己与满国俊的孩子。她一直欺瞒满国俊,直到满国俊因为旁人的闲话,疑神疑鬼逼问她真相。”
  花崇沉默了一阵子,“但照这么说,向云芳是被满潇成的生父性丨侵,他们在发生关系后再未联系,满潇成的生父是怎么知道满潇成是自己的儿子?更不符常理的是,他对这对母子不管不理数十年,怎么突然想给满潇成复仇?”
  “通过血型呢?”柳至秦暂时忽略了后一个问题,“他虽然没有再接触过向云芳母子,但一直关注着他们?满潇成的血型是什么,很容易查到。他对血型有所了解,起码比满国俊了解,知道满潇成不是满国俊的孩子,再对比自己的血型,能对上。即便没有做过亲子鉴定,他可能也有九成把握——满潇成是他的孩子。”
  花崇走到桌边,和柳至秦并排坐着,边想边说:“但最矛盾的地方我们还是没有理清楚——他有报仇的欲丨望,说明他很在意满潇成,但既然他很在意,那过去那么多年,他是怎么做到对满潇成、向云芳不闻不问?他甚至没有出现在他们身边。”
  柳至秦推翻了之前的结论,“那如果他其实就在满潇成身边呢?”
  花崇偏过头,“什么意思?”
  “他在满潇成身边,但因为太过自然,别人察觉不到他们的关系。”
  狭小的会议室安静下来,只剩下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少倾,花崇忽然说:“我和你是同事,我们本来就应该时刻在一起。”
  柳至秦扬起眉梢,看向花崇。
  花崇迎着他的目光,“我们一起行动,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吗?他们会认为我们有别的关系吗?”
  柳至秦喉咙有些干哑,明知道花崇此时说这番话不是与自己“调情”,却仍是心猿意马。
  “不会。”花崇自问自答。
  柳至秦迅速将脑中不合时宜的想法驱走,“你是想说,满潇成的生父,是他在温茗二中的同事?他们父子二人都是老师?”
  “如果按照我们刚才的推理走,这种可能性不小。”花崇又道:“但如果以同事关系算,满潇成到温茗二中工作时已经是23岁,前面的23年呢?”
  柳至秦从桌上下来,微低着头,脑中飞快过滤着各种猜测,“他曾经是满潇成的老师!”
  “很有可能!”花崇说:“这就与你之前的那个想法合上了!”
  柳至秦神情并不轻松,反倒是皱起了眉,“我上次觉得满潇成的生父是个像蓝佑军那样的人,但是当时,我们只知道他和向云芳发生了关系,还没有推出‘他是个强丨奸者’的结论。”
  花崇明白,“失德的强丨奸者,教书育人的老师,两个形象南辕北辙。”
  “不过换一种思路想,教书育人的老师,和残忍割喉的凶手,这两个形象也南辕北辙啊。”柳至秦低声道。
  花崇揉了揉额角,“现在摸排遇到瓶颈,查无可查了,那就按你的灵感来。”
  柳至秦:“查教师这个群体?”
  “嗯,但不能大张旗鼓地查,也不能撒大网。”花崇说:“要查就查,曾经在温茗镇的中小学工作,现在在洛城工作的教师。”
  “又到‘小心求证’的阶段了。”柳至秦小幅度地牵起唇角,“对了,关于丰学民遇害那天的事,我想到一种可能。”
  “嗯?”
  “交警支队那边不是查不到沿途的可疑车辆吗?但丰学民去凤巢南路打麻将是临时起意,凶手不可能提前知道。凶手肯定跟踪过丰学民。既然不是在地上,那就是在天上。”
  “无人机?”花崇立即反应过来。
  “对。无人机。”柳至秦向笔记本电脑抬了抬下巴,“我正在查。”
  ??
  洛城一中校园内,靠西的僻静林子后有数排不高的房子,那是教师和家属们的住处。
  房子按商品房规格修建,价格却十分便宜,每一名在一中工作了两年的教师都能认购,算是一中给予教师们的福利之一。
  当然,一中的老师大多数不缺钱,在别的楼盘也购置了房产,校内的就租给不愿意住宿舍的学生。
  但申侬寒一直住在学校里。
  前些年,他和蓝佑军一样,年年带高三理科实验班,工作繁重,压力也大,住在学校是最好的选择。如今退下来带高一,没有必要再老是留在学校。
  蓝佑军早已将学校里的房子租出去,租金用以支付蓝靖的医药费。
  中午放学,申侬寒在食堂用过午餐,本来想直接回办公室,但突然有些心神不宁,转头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是一中高薪挖来的骨干教师,早就评了职称,一入职就有选购校内房子的资格,不必等到两年后。他挑了顶楼,三室两厅,一百来平米。
  当时不少同事都认为他明明是独身,却要买这么大的房子,是为了租给学生赚钱,毕竟每间卧室摆三组上下铺的话,一间就能住六人,三间能住十八人,一年下来光是收租金,都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但他一住十来年,从来没有将房子租给学生。
  家里很干净,不久前才请人专门打扫过,该处理的东西都处理了,仔细一闻,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他换了鞋,走进客厅,扫视一番,眼神泛出几丝冷意。
  历届学生对他的评价都相当统一:会教书、幽默风趣、温和耐心。
  甚至有老师跟他开玩笑,说申老师啊,如果再年轻个十来岁,你肯定得犯桃花。
  他一笑置之。
  可是风趣、温和只是他在人前的样子。
  他走到一面细长的镜子前,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到看到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
  持续的高密度暗查,终于有了结果。
  “花队!温茗量具厂子弟校以前有个数学老师,叫申侬寒,13年前被洛城一中挖走,今年58岁!”张贸在重案组没找到人,倒是在陈争办公室门口堵到了花崇,一脸兴奋,“我们和积案组分工协作,肖诚心这回出了大力呢,说是要回报咱们!我们照你和小柳哥划定的范围,只找到这一个符合犯罪侧写的人!你看,这是他的照片!”
  花崇接过平板,看着照片上的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在哪里见过?
  “他是洛城一中的名师,带出好些名校生。”张贸将掌握的信息一股脑倒出来:“他没有结婚,在学生中很有威信,人缘也很好。人缘好这一点和满潇成很像啊!满潇成当年在温茗二中教书时,人缘不也很好吗?这个申侬寒去年有个异常的工作变动,他以前和蓝佑军一样长期带高三,去年突然要求调到高一任教。重点是!”
  张贸深吸一口气,声音一提,“他在温茗量具厂子弟校教书时,当过满潇成的班主任!而且他以前只教数学,不当班主任,后来也没有当班主任。他唯一一次当班主任,带的就是满潇成!这不可能是巧合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剿(26)
  “满潇成?”申侬寒与被请到问询室的大多数人都不同,他淡定得近乎从容不迫,神色间不见紧张,连诧异与愠色都没有,好像从校园来到警局,只是赴一场与数学有关的学术研讨会。
  “记不得了。是我带过的学生吗?”他比满国俊小不了多少岁,但声音低沉温润,大约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而十分注意保养嗓子,“我教书几十年,教过的学生太多了,实在记不清楚。你们今天找到我,是因为这个满……满潇成?”
  花崇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将数张满潇成的照片摆放在桌上,食指在靠左第一张边点了点,“想起来了吗?”
  申侬寒垂眸,身子小幅度地向前倾了倾,片刻,抬起头,“看着眼熟,有些印象。怎么,这个孩子……”
  照片已经泛黄,被定格在画面里的满潇成穿着深蓝色的篮球衣,站在篮球架下,一手托着篮球,一手冲镜头比着“V”。
  “这是温茗量具厂子弟校的篮球场,他是你唯一一次担任班主任时所带的学生。”花崇双手虚拢,“你教了他三年,他是你班上的数学课代表,高考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师范,你对他怎么会只是‘有些印象’?据我所知,温茗量具厂子弟校各方面条件都较差,每年能考上一本的学生都不多,身为班主任,你对满潇成这种学生,不应当印象深刻吗?”
  申侬寒笑了笑,“我在温茗镇教书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来到洛城之后,我几乎没有再回过温茗镇。在洛城一中带学生精神压力比较大,加上我上了年纪,过去太久的事和人就渐渐淡忘了。警察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找我来是因为这个叫满潇成的孩子?他出了什么事吗?”
  花崇点了一下头,“他的确出了事,不过不是现在。五年前,他死于一场高空坠物事件。”
  闻言,申侬寒轻轻抬起下巴,困惑地蹙起眉,“已经去世了?高空坠物?”
  “嗯。”花崇盯着申侬寒的瞳仁,那里泛出来的暗色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那真是太不幸了,年纪轻轻的。不过……”申侬寒语调一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花崇一直试图在申侬寒的眼睛里找出几分慌乱,但没有,没有慌乱,也没有惊讶,一丝一毫都没有。
  但正是这种超乎寻常的镇定,让申侬寒显得更加可疑。
  申侬寒是一位高中数学教师,且是重点中学里的名师。精通数学的人,逻辑推理都差不到哪里去。在作案之前,他必然已经推演了无数种可能性,并针对可能遇上的情况思考对策。
  谎言在脑中过滤,从口中说出时,就披上了真话的外衣。
  但看起来再真实,也改不了它谎言的本质。
  “说说你那次主动申请当班主任的原因是什么。”花崇道。
  “不是主动,是学校已经多次要求我担任班主任。”申侬寒说,“每个学期开学前,校领导都会找我谈话,希望我兼任班主任。推脱再三,我已经没有理由继续拒绝。想着那就试着带一学期吧,看能不能适应。如果适应,就继续带。”
  “满潇成的班,你从高一带到高三,应该是相当适应?”
  “还好。”
  “满潇成毕业之后,你立即离开温茗量具厂子弟校,到洛城一中就职。”
  申侬寒抬起手,“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洛城一中能给我提供更好的待遇,在洛城一中,我也能更好地施展抱负,我为什么还要留在各方面条件都不好的温茗量具厂子弟校?”
  “在这之前,洛城一中已经找过你很多次。”
  “但我身为教师,有教师的道德准则需要遵守。在没有送走一届学生之前就跳槽是失德。”
  “好一个‘失德’。”花崇冷笑,“作为教师,你没有失德,但作为人呢?”
  申侬寒终于露出一丝不悦,“警察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崇将满潇成的照片收去一边,拿出一张满国俊、向云芳的合照,“他们二位你认识吗?”
  这一回,申侬寒未像看到满潇成的照片时一样斟酌许久,干脆道:“这位女士是量具厂的职工,旁边这位是她丈夫。”
  “你见过他们?”
  “当然。量具厂家属区就像个小型的封闭社会,有幼儿园、中小学、医院、菜市场。只要在量具厂工作,多多少少都打过照面。”
  “你和他们的关系,只是‘打照面’这么简单?”花崇说。
  申侬寒眉心拧着,但这一点蕴怒看在花崇眼中,却像是装腔作势。
  他不是真的愤怒,他似乎难以愤怒。
  目前重案组还没有取得关键证据,凶器没有找到,足迹鉴定、DNA检验都需要时间。花崇跟申侬寒“绕大圈”,一方面是为了扰乱对方的思维,一方面也是为了争取时间。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将我叫到这里来。”申侬寒摊开手,“你是警察,我是教师,咱们都是为这个社会尽绵薄之力的一份子。我理解你们也许是有重要的案子需要破,也做好了全力配合你们的准备。但你既然向我寻求配合,总该尊重我,对吧?”
  花崇架起一条腿,眯了眯眼,故意摆出吊儿郎当的架势,“五年前,满潇成死于意外,各个责任方已经为他的死付出代价。但一些‘间接’将他推向死亡的人,却安稳幸福地活着。”
  “我不懂‘间接’是什么意思?”申侬寒道:“你所说的这场意外,我不太了解,回头我上网查一查。另外,我不太清楚民事纠纷,不过既然责任方已经付出代价,就说明后续赔偿工作进行得不错,你所说的‘间接’指的是?”
  花崇在申侬寒眼中看到一汪平静无澜的湖,直道这人“道行高深”,“满潇成是出租车司机,替另一位司机上夜班,出事的时候正送一名女乘客回家,经过小区大门时被门卫以没有门禁卡为由拦了十来分钟,之后被小区里的玻璃砸中。有人认为,此事环环相扣,是他们害死了满潇成。”
  “荒唐,无稽之谈。”申侬寒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如果有人这么想,说明他既是个法盲,也是个逻辑混乱的人。”
  “哦?是吗?”花崇说:“那你呢?”
  “我?”
  “你是个逻辑混乱的人吗?”
  申侬寒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皱着眉,与花崇对视。
  片刻的安静后,花崇说:“这个‘逻辑混乱’的人,已经杀害了他认为该死的三个人。”
  申侬寒眼皮向上牵起,眼神有一瞬的凝固,“这……这简直……”
  “太不可思议了?太残忍了?还是……”花崇顿了顿,“大快人心?”
  申侬寒颈部线条抽动,似乎终于明白过来,惊怒道:“你认为我就是这个人?”
  花崇反问:“你是吗?”
  申侬寒亦问:“你有证据吗?”
  花崇故意沉默。
  “没有,对吗?”申侬寒视线瞥向一旁,拿过满潇成的照片,叠在一起,一张一张翻看,语气有几分斯文的无奈,“因为我是满潇成的数学老师、班主任,而他是我班上最出色的学生,你们就认定,我会为他复仇?你们的思维……怎么说,也太跳跃了。”
  申侬寒“呵呵”笑了两声,听不出嘲讽与责备,却有种年长者的宽容,“原来最近闹得全城皆知的凶杀案和我有这种关系,我自己都不清楚。”
  “你和满潇成当然不止是师生关系。不过师生关系倒是一条不错的线索。”花崇说:“要不你再想想,和满潇成还有什么关系?和满潇成的母亲向云芳还有什么关系?”
  申侬寒叹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满潇成是个优秀的青年,他曾经和你一样,也是一名数学教师。”
  “我的学生里,最终成为教师的有很多,数学教师也不止一位。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与案子有关?”
  花崇顿了一会儿,“申老师,这间警室叫做问询室,不是审讯室。审讯室不是人人都能去,但问询室呢,只要可能与案件沾了一丁点儿关系,都可能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情绪都极不稳定,要么悲伤,要么愤怒,要么紧张,要么恐惧。但你,平静得……”
  “你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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