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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风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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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安爸爸是一辈子种田的老实人,没有儿子想的远,考虑最多的还是要保险。他是希望儿子去县城找工作,最好考公务员吃皇粮,让他一下子拿出积蓄里的一大半,投到风险大没保障的香蕉园,他是坚决不同意的。
  为此父子俩好多天不说话。安旭自己跑到农村信用社办小额贷款,贷到了一笔钱,然而还是不够。孟朝阳冷眼旁观许久,这个时候就想帮安旭一把。赚不赚钱倒在其次,只要不亏本就行,他主要还是觉得安旭雄心壮志想创业,因为钱的问题夭折太可惜了。
  于是他主动提出入股,和安旭一起承包香蕉园。之后,他就稀里糊涂地成了一名蕉农,过上了扛着锄头、戴着草帽,卖力气吃饭的农耕生活。
  孟朝阳从来就不是娇气的人,一旦干起来是很舍得出力的。种香蕉虽然辛苦,但毕竟仅是个体力活儿,辛苦一天后,想的最多的无非是怎么防虫防害、提高产量,销路什么的是安旭的事,不需要他操心。
  生活简单而充实,不用再担心失眠、没胃口,他现在是吃嘛嘛香,倒哪儿都睡得着,脸色也好了,身体也壮了。而且因为付出了辛勤劳动,他对香蕉园也生出了感情,再不是帮别人忙的旁观态度。
  当心里有了牵挂、未来有了期盼时,孟朝阳重新体会到了充实感、成就感。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旁人,而是自己一滴滴汗、一铲铲土换来的。
  农闲的时候,他又拿起了画笔,不求画好,就图个心情、兴趣。画一画他的香蕉园,他的小伙伴,和充满奇特风情的傣族村民们,用画笔勾勒出一个天高地阔的世外桃源。
  他还认识了一位“同道中人”——邻村的胡子叔。
  说起胡子叔,其人其事以及他同孟朝阳的相识过程,都非常富于传奇性。
  某次,孟朝阳兴起到后山树林里写生,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在林子里转了大半天都没转出来。眼看天要黑,孟朝阳又饿又累急得头顶冒烟,就遇到了到林子里“散步”的胡子叔。
  胡子叔将他带出了树林。后来安爸爸告诉孟朝阳,胡子叔并不是本地人,和孟朝阳一样也是来旅游的,因为喜欢这个地方就留下来,还出钱盖了所小学。他自己当校长,请了老师来教当地的小孩。因为他的善举,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再不用为上学翻山越岭,所以胡子叔在当地很受尊敬,甚至庙里的住持都当他是朋友,不时请他去讨经论道。
  孟朝阳为了感谢他,登门拜访过几次,和他很投缘,总觉得此人身上很有些古代隐士的风度,见识过人又亲切朴实,淡泊清静却并不厌世,处处透着来历不凡的神秘。
  不过,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有何种背景身世,甚至连名字他都吝于出口,大家只叫他胡子叔——他留了一把连鬓胡。
  孟朝阳和他聊过两次,发现他对艺术尤其是油画了解颇多,也是名油画爱好者。在林子里相遇那天,他竟是和孟朝阳一样,也是去写生的,因为都是怀揣速写本,所以彼此没有立即get到同类。
  对于孟朝阳来说,胡子叔亦师亦友,是可以令他敞开心扉的朋友。他们经常一起聊天,结伴出门写生;孟朝阳从胡子叔那里借书看;胡子叔则鼓励孟朝阳客串小学美术老师。这种交往,让孟朝阳在劳动生活之外,更多了一些精神生活的乐趣。
  有一天,孟朝阳给学校里的孩子上完美术课,去胡子叔家吃完晚饭,两个人坐在竹廊上纳凉的时候,胡子叔突然对他说:“小孟呀,我看你画画的基本功不错,你又那么喜欢油画,有没有想过自己画呀?”
  孟朝阳:“……”
  胡子叔继续建议:“虽然麻烦点儿,但你可以从网上买工具,你要没时间我替去县城订货拿货好啦。”
  孟朝阳忙摆手:“胡子叔我不是怕麻烦,主要是我水平不行,不想浪费钱跟时间。”
  胡子叔不以为然:“你不画当然不行,大画家谁不是一点点画出来的?”
  孟朝阳:“是这个理儿,不过,我画出来也没用呀。”
  胡子叔摇头道:“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艺术是精神对美的升华,不是功利主义、实用主义的工具。非要有用才去画吗?你倒说说,一幅画作诞生,对创作者和欣赏者来说,它有多少实际用处呢?”
  “……”孟朝阳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有点羞愧。
  “既然喜欢,就去画,全当是记录你现在的生活。”胡子叔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颇为遗憾地说:“我现在身体不好,眼睛也不行,不能用画笔把我看到的一切画下来,只能留给家人照片,有些不甘心啊。”
  他的这番话很是打动孟朝阳,短短三年,他对这个地方已经有了感情,还有什么比去画更能表达这种感情的呢?
  孟朝阳:“被您一说,我还真想画了,不过就是有些犯怯,嘿嘿。”
  胡子叔:“你不如试试点彩法。”
  孟朝阳是知道点彩法的。著名的《大碗岛的星期天午后》就是用此法绘制的。据说点彩法若运用得当,能够让颜色出现绸缎般的光泽和流动。
  胡子叔又说:“点彩法的关键在于色彩的搭配和耐心,色彩搭配可以慢慢摸索练习,耐心嘛,你更是一点不缺。而且这里山水、人文,都是富于色彩的,很适合用点彩法来画。”
  最终孟朝阳接受了他的建议,经过他简单的讲解培训后,开始对着书本练习点彩法作画。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了一个春节。
  香蕉园的香蕉长势喜人,除满足原有市场外,安旭预计还可以多出一部分。他和孟朝阳商量,决定重新开拓新市场。由于安旭管销售,往常都是他跑K城联系业务,但这次因为是见新客户、搞推销,小伙子信心不足怕压不住场面,非要让孟朝阳和他一起去。
  在山旮旯里过了这些年,孟朝阳对过去的事已经看得很淡了,爱啊恨啊仿佛都很遥远,不再会激起他的情绪。他不怕去K城,并且,只要不提那个人,他也很愿意看望一下徐曦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让他们见面!


第45章 
  徐曦然坐在车里,冷眼看丈夫中途下车跑了一趟药店。
  等孙磊上车后,她拿过几盒药仔细看了看,小惊讶了一把:“这都是精神类药物啊!”
  孙磊:“可不是嘛。要不是帮他买药,这些东西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徐曦然把药盒往他腿上一扔,撇嘴道:“我就看不上你对他那谄媚劲儿。”
  孙磊瞪眼道:“哎哎,怎么说话的?什么叫谄媚?我帮兄弟不成吗?”
  徐曦然:“哼,助纣为虐!”
  孙磊牙疼似地吸气道:“媳妇儿你这张嘴,忒毒,说的我跟奸臣一样。当年我确实有些对不起孟弟弟,可你让我怎么办?魏行风帮了我那么多,难得找我帮一次忙,我不好拒绝呀……为这事我也解释过了,键盘也跪过了,你能别再挤兑我了行不行?”
  徐曦然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知道当年你为难……但如今呢,魏行风是没手还是没脚呀?为什么啥事都让你帮他做?他都快成大爷了,让你管死管抬管埋!”
  孙磊叹气道:“那有什么办法?他不愿见人,不肯出门……你是没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我真怀疑哪天他会跟他妈妈一样。媳妇儿,我知道你讨厌他,可他如今也遭报应了,我要袖手旁观实在是太无情了,我做不来。”
  徐曦然言简意赅地说:“活该!”
  夫妻俩脸色都不太好看——魏行风就是他俩的雷区。
  过了一会儿,徐曦然小声开了口道:“他当年是怎么虐孟朝阳的你都看见了。还有孟朝阳流的那些血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讲道理要记仇,可你有你的义气,我也有我的义气。我最多就只能做到不管你们的交往,让我对他好脸色、说好话,我真的做不到。”
  “我明白。”孙磊拍了拍她的手,两人就算是和解了。
  “他的精神转态很差吗?”徐曦然难得多问了一句关于魏行风的情况。
  “嗯。看着没事,不过我知道他很消沉,还经常走神。从家乡回来后,更颓废了,估计是因为没打听到孟弟弟的消息。”孙磊扭头问媳妇:“你也没有他的消息么?”
  徐曦然黯然地摇了摇头,“他妈妈去世后,我们的联系就断了。”
  孙磊:“孟弟弟也是绝,一年只打一次电话报平安,还特么用公用电话,这是早料到老魏要后悔、故意让他难过呀!”
  刚离开徐家的孟朝阳打了个打喷嚏。并不像孙磊猜测的那样,他离开的这几年压根不太去想魏行风,即便偶尔想起,出于二傻子的天真本性,他始终认为魏渣渣肯定春风得意,过得特幸福呢。之所以用公用电话报平安,仅仅是因为,第一年手机没电了,后面几年山村里手机信号不好,因此他总是在置办年货、进县城的时候,用座机打长途。
  就是这么简单。
  他今天特意带了一箱自己种的香蕉去看望徐曦然。徐家倒是没搬,可惜徐曦然两口子出门去了,他坐了快一个小时没等到人,安旭又打电话来催,他不得不告辞离开。
  等徐曦然两口子回来,才进家门,徐妈妈就招呼:“小然,过来吃香蕉。小孟给你送的……他说是他自己种的,生态香蕉。”
  徐曦然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瞪圆了眼睛奇道:“妈,你说谁给我送东西?!”
  徐妈妈:“孟朝阳呀。就是你干妈介绍的、和你相亲没相成的那个。你俩不是经常念叨他吗?他今天来看你们,坐了一会儿才走的。”
  徐曦然:“……”
  孙磊:“……”
  两人对视一眼,徐曦然跺脚道:“哎呀妈,难得老朋友来看我,您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徐妈妈:“哎呦,我忙着和他说话,忘了。”
  徐曦然:“……”
  孙磊:“……”
  还是孙磊先反应过来,问:“妈,您留他电话号码了吗?”
  徐妈妈:“我找他要了,可他说他住在山里面,信号不好,怕你打不通他电话,所以要了你号码,说是会主动联系你。”
  徐曦然和孙磊面面相觑,怎么都觉得孟朝阳露个面又消失,还不留电话号码,是在掉魏渣攻的胃口!难道当年的孟二傻子黑化了,要准备虐渣攻?
  三天后徐曦然接到了孟朝阳的电话。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黑化,基本上是徐曦然问什么答什么,除了不愿提当年的事以外,大多数时候都很爽快。他告诉徐曦然现在的落脚点,讲了香蕉园的情况,不但留下手机号码,还留了村委会的电话——以防手机没信号。
  两人都很想见一面,可惜孟朝阳还打算回老家看望舅舅,行程比较紧张,只得约定下回。
  挂电话前,孟朝阳犹犹豫豫地叮嘱了徐曦然一句:“曦然,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的事能别……”
  徐曦然干脆利落地截断他:“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孙磊。”正挤在她身边偷听的孙磊立马瞪眼,嘴巴一开一阖地向媳妇提出无声抗议。
  甩给他一个大白眼,徐曦然听孟朝阳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不是对孙哥有意见,我就是不想再跟过去……沾上边。”毕竟孙磊和那个人关系太近了,他就想把和那人的一切断得干干净净,真正的桥归桥、路归路。
  徐曦然善解人意地说:“你对孙磊有意见也正常,在这事上我绝对帮理不帮亲!你把心揣回肚子里,你既然相信我还肯跟我联系,我就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知道她讲义气,孟朝阳对这闺蜜还是放心的。没多想,又说了几句闲话,他就挂了电话。
  孙磊等徐曦然讲完电话,在一旁嘿嘿笑着喊了声:“媳妇儿。”
  徐曦让用手指点在他嘴上,说:“别叫我,叫得再甜,我也不会告诉你有关孟朝阳的任何事,我可答应过他要保密的!”说完一扭身进卧室去了。没两秒钟,她伸出头警告说:“你别想偷看我手机,要让我发现你有不规行为,看我怎么收拾你!”
  “谁要行不规呀!你别给我瞎扣帽子!”孙磊嘴里反驳得理直气壮,心里其实很虚,他刚才是盘算着偷看一眼的。
  当年为魏行风那点破事,徐曦然差点和他分手,他现在是绝不敢再去触这个雷的。
  想从媳妇嘴里套是不可能的——在孟朝阳这事儿上,他已经被徐曦然定性为“助纣为虐的帮凶”,他说的话一点分量都没有。想撩开手不管吧,但一想到魏行风如今的衰样,他又实在忍不下心。
  孙磊搓着手坐在沙发上,正在左右为难之际,目光无意中落到角落里的纸箱上。那是孟朝阳送的香蕉,箱子左下角印了地址和电话……
  沈博曾以一句“假如有一天你再遇到孟朝阳”鼓励徒弟振作起来。而魏行风就是抱着这个希望戒了酒,勉勉强强活出个人样儿。后来,他花了很多心思寻找那人,一直没找到。
  不是不失望的,但他的生活里只剩下这么一点可盼望的东西,他须得将全副心神放在上面,防备自己再次变回流浪街头的酒鬼。
  随着时间的流逝,找回孟朝阳已经成为一种类似信念的存在。
  突然有一天,孙磊告诉他,找到孟朝阳了,还给了他一个地址和电话。他一下就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魂飞魄散。花了些时间,他的神魂终于归位,同时回来的还有往日的精明头脑和行动力。
  魏行风很清楚当年他给孟朝阳带去了多大的伤害,对于青年现今的态度,他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他没有冒然前往寻人。
  他先是根据孙磊提供的情况,查到孟朝阳的香蕉园及其所在村子的情况。为了避免一上门就被赶出来,他走了条迂回路线——先去本市相关的□□门开证明,表明他的画家身份以及他要前往当地“进行采风和文化推广活动”。
  尽管他进军国际画坛失利,还闹出了“攀高枝不成反闹离婚”的丑闻,但对于市场和官方,魏行风依然是一位成功富有的年轻画家。这个身份让他很顺利地开到证明。
  而对于对于一个亟待发展、不遗余力进行宣传的县城,这证明不啻是一张镶金边的通行证。采风也就罢了,文化推广那就很了不得,何况还是官方承认的“享誉海外”的艺术家。因此当他拿着证明出现小县城的文化局时,立即受到了相关领导的热情接待。
  他轻描淡写地向领导提出,自己不但要在当地寻找绘画素材,还可能投资兴建文化和旅游产业的打算时,领导同志当即表示会全力配合他的“艺术工作”。
  然后他提出要去某某寨子考察,因为听说那里风景特别好。于是文化局的领导亲自打电话给那寨子的村长,通知他一定要招待好画家同志,务必为他的采风和考察提供一切便利。
  当天魏行风就乘坐文化局的车子去了寨子。村长带着书记等人在村口迎接他,本来要安排他住在村长家的,但他说自己有朋友在这里种香蕉,想去找那位很久不联系的朋友。
  寨子里只有一个香蕉园,种香蕉的外地人更只有孟朝阳一个,不是他是谁?于是一行人便转道去了老安家。
  望着眼前秀美的绿水青山,和奇特的傣家竹楼,魏行风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在岁月里缥缈了踪迹的孟朝阳,忽然明朗起来,随他一起出现的,是这个陌生而封闭的地方,很像一个遥远美妙的梦境。
  不过,这的确很符合孟朝阳的审美,他还是喜欢偏僻边缘的地方,还是不遗余力地为自己打造一个桃源。
  早有人通知安爸爸,县城的领导要到他家,他和安妈妈急急忙忙地跑回家,牛都来不及牵回来,人就到了家门口。他也有点蒙,不知道领导为什么非要来自己家,给领导们沏好茶后,他悄悄问村长:“给是(是不是)旭娃惹事了?”在他心中大儿子最不安分,若要惹事必定是他。
  村长笑呵呵地说:“不是不是,画家同志是来找小孟的。”
  安爸爸:“……小孟惹事了?”
  文化局的同志忙向大伙介绍魏行风的身份,以及他此行的目的。画家这种职业对于时代在山里务农的村民而言,听是听说过,但思想里绝对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来客既然有投资打算便是老板,听说招待画家老板的任务落到自己头上,安爸爸很是诚惶诚恐。
  魏行风看出他的紧张,有意挑起话题,和颜悦色地说:“我和孟朝阳是老同学,听说他跟你们很熟?”
  提起孟朝阳,安爸爸稍微松了口气,诚心诚意地说:“他和我儿子也是同学。哎呀,小孟真是个好人!”
  村长补充:“当初,他助人为乐,帮了老安家儿子大忙呢。”
  随后,所有话题便围绕着好青年孟朝阳展开。
  那天,孟朝阳进县城拿快递(村里不能上网,要网上购物须得进县城,快递也只寄到县城),又带着安虎到处逛了逛,吃过中饭才回村。刚走到龙树下(相当于村广场)就见有村民结伴往安家方向走,见到他们还笑嘻嘻地招呼。孟朝阳现在可以听懂不少泰语,知道他们是说安家来客人了。
  来客就来客,可看村民们的样子根本是去围观的节奏嘛。
  孟朝阳一头雾水地问安虎:“家里来什么客人?”
  同样一头雾水的小孩摇头道:“认不得呢(不知道)。”
  等他们快到安家时,被面前壮观的景象吓了一跳——安家小院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几乎大半个村的人都在这里了。大伙儿全都翘首看向安家竹楼的回廊,小普少(未婚女青年)们尤其积极,边看边笑着议论。孟朝阳隐约听到他们称赞“好俊俏”。
  孟朝阳在当地算高个子,视线毫无阻碍地投向前面的竹楼,然后他看到一副雅痞精英范儿的青年,和村长、安爸爸等人坐在回廊的草墩上,意态优雅地喝茶聊天。村长不时指一指周围某处,他便抬起头认真看一看,完全无视楼下众人的好奇眼光。
  青年在村民眼中是俊俏普毛(未婚男青年),在孟朝阳眼中却是恐怖怪兽哥斯拉。多看他一眼,就让孟好人的身心受一次雷击。来不及仔细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孟朝阳背着包调头就跑,远远地丢下一句话:“我回香蕉园……”
  楼上的魏行风已经看见他了,刚站起来喊出个“孟”字,人已跑得没了踪影,逃命都没有他快。魏行风扶着栏杆,低声念出他的名字:“朝阳……”雀跃的心情退潮似的,瞬间就低落下去。
  从安家到香蕉园,骑自行车十多分钟的路程,孟朝阳二十分钟就跑到了。一路跑上睡觉的竹楼,进屋,关门,他杵着膝盖牛似的喘了了半天,才算把气给喘匀。
  因为跑得太狠了,大脑缺氧似的一阵阵发昏,他简直怀疑看到魏行风是幻觉。从火塘上拎起茶壶倒了杯冷水,他一口气灌下去,灵台总算清明下来。确认了没有出现幻觉之后,一股夹杂着不可思议的怒气陡然升起——那人是发的什么疯,不好好享受他的锦绣生活,跑这山旮旯里干什么?!
  好几年不见,平时几乎不会想起,老实说魏行风的样子,即使再见,也像是水中倒影一般,模糊得很。甚至那些往事回忆起来,都带了时间的陈腐味道,不太能触动他。但有一个认识却是深植于心间,难以动摇,那就是自己和那人已经一刀两段,路上偶遇都会绕着走。
  他是圣父没错,但也做不到“再见亦是朋友”,别说朋友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都不行,最好是永永远远不见面!
  如今天不遂人愿,那人又出现在他生活中,本来平静的心境动荡起来,气得他直咬牙。
  不太确定魏行风的到来,是碰巧还是故意为之,孟朝阳坐在草墩上六神无主地想对策。所谓对策,无非就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少接触。其实他心里还是乐观地认为,重逢是巧合,魏行风不可能专门为他而来,最多的接触大概就是被迫叙个旧而已。
  他鼓起腮帮吐出口浊气,觉得魏行风是个瘟神,前世可能欠了他的债,跑到这么偏的地方都能遇上。
  没隔多久,村长和安旭就来了。
  村长向孟朝阳说明,接待魏画家是上级领导安排的任务,是关系到村寨乃至县城发展的大事,无论如何得做好,而他又指定要和老同学孟朝阳见面,因此村长亲自来请小孟同志。这个理由太大了,让孟朝阳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回安家当陪客。
  这一次见面,两个人的意识都清醒了,开始从新的角度审视对方。
  魏行风坐在走廊上,看孟朝阳一步步从楼下上来。长期在亚热带地区务农,青年晒黑了,长壮了,眼角有些许皱纹,竟多了几分坚毅沉稳的气质,若不是梗着脖子动作僵硬,单从脸上的表情,并看不出他的不情愿。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回跑,旧T恤上泅着汗渍,头脸也不甚干净,可在魏行风眼里,这样的青年别有一番阳刚风采,是个黑里俏的汉纸。
  孟朝阳自下而上地瞪着魏行风,看他从人字拖到短袖衬衫都是名牌,头发一丝不乱,衣服干干爽爽,浑身散发着松柏味的男士香水,很好的诠释了“骚/包”一词。虽然两颊刮得很干净,但男人还是见老了,仔细看有些微的眼袋和皱纹,只因为脸上的微笑太耀眼,才很好的掩饰了岁月的痕迹。最明显的改变是瘦了,脸上瘦出了刀削斧砍得轮廓,配上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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