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收的覆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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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卿宇坐在中间靠窗的位置，从他的角度看，刚好能看到周玄廷那刀刻斧凿般的的侧脸。
夏意还未完全在这座城市里退散，秋老虎却又急吼吼地赶到了。
于是，未消散的夏意和初至的秋意组成了干燥的初秋。一轮发着金光的太阳高高地挂在东边，从窗户钻进了教室里。
初升的太阳还没有散出多少热量来，所以就算是淡色橙黄中带金的阳光，也不是温暖的，反而掺杂着秋天的寒意。
讲台旁的窗户刚好照进来一束光，因为没有什么东西阻挡，所以一直蔓延到了接近那个漆着橙黄的大门口处。
在阳光的通透下，能够清晰地看到周玄廷写字落下的粉笔灰在空气中浮浮沈沈。
当然阳光也穿过了周玄廷，为他拉出了一个细长的黑影。
而他全身因为阳光而镀上了朦朦胧胧的一层金色，刚好站在讲台上，比所有人都要高一阶，像是神祇。

周玄廷的字很漂亮，苍劲有力的正楷铺满了四分之一个墨绿色的黑板。
他拍拍自己的手，拂去大部分粉笔灰，面对着讲台下的人，开始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周玄廷，从N市一中转过来的。”

他说话的声音竟不像同龄男生那样要么就公鸭嗓要么就带着青涩的滋味，那是一种专属于少年人的清亮中带有些许磁性的少年音，让人听了很舒服，既没有青涩的声音那种让你觉得他是你弟弟的感觉，也没有低沉磁性的压迫感，就是，很温柔很温柔的少年音。
周玄廷突出的喉结随着他说话的频率而上下滑动。

路卿宇光顾着观察这个新同学了，都没有注意到全班同学都已经哗然一片。
“卧槽？N市一中？”
“妈呀以前在那么好的一个高中怎么会过来这里？想不开？”
“对啊，我听人家说进了一中就一只脚踏进了重点大学，虽然我们这里也算重点中学但是和人家没得比的好吗！”
……

开学太多事情要忙了，班主任还没有空安排新座位，他们现在依旧在坐上个学期安排的位子。班主任环顾了四周，只看到在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有个空位。班主任思忖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让周玄廷暂时坐那里，反正也快调座位了。

路卿宇昏昏欲睡度过了一二节课，终于到了半个小时的大课间，可以安心地补觉了。
可是他刚趴在用自己的校服外套折成的枕头上睡了不到五分钟，就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教室门口迅速地移动到了自己耳边。
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上攀上了一双手，这双手在抓着他的肩膀摇来摇去。耳边还有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在喊着他的名字。
路卿宇皱着眉，眯着眼抬起头来，看看是谁有这个狗胆在自己大课间的时候吵醒自己。
Ok，是杨宁俊。

“我X，你干嘛，你吵我睡觉？”
“陪我去小卖部买早餐。”
“你自己不会去？”路卿宇的起床气蹭得就起来了。
“哎呀陪陪我嘛，我还特地从楼上跑下来。”杨宁俊用起了撒娇的语气，但是他的动作与他的语气根本不匹配，硬生生地拉着路卿宇的手把他从座位拖了出来。

在去小卖部的路上，路卿宇仰天冥想，自己是上辈子得罪了多少人，才会摊上杨宁俊这么个朋友。

有很多人是早上赖床太久了以至于没空买早餐吃，所以大课间的小卖部简直就是十一黄金周里各大景点的状况。

自己在小卖部前的石椅上坐着，等着杨宁俊从人海里带着他的早餐出来。

“哎！走了！”
早上九点多钟的太阳有些晃眼，照得人昏昏欲睡的，路卿宇就坐在石椅上看着小卖铺里的人，不知不觉间，眼前渐渐模糊，头一垂，不小心睡着了……
被杨宁俊这么一拍，像是个在梦中突然被惊醒的猫，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不过杨宁俊这个人还算是良心，知道给自己买罐咖啡当做补偿。

杨宁俊边走边啃着干巴巴的面包，含含糊糊地问路卿宇：“小鱼，你们组咋有个生面孔啊？”
“啥？谁？”还处在混沌中路卿宇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你们组坐最后那个，看起来高高的，穿着身黑衣服，还挺帅。”
“噢，他啊，今天刚来的转学生。”
“卧槽！真的啊？你好赚啊和他一班，真的帅，你可以和他谈一场甜甜的恋爱~”杨宁俊朝着路卿宇挤眉弄眼。
“想什么呢，赶紧走，下节我们是数学课，回迟了会被骂。”路卿宇用了三成力一巴掌打在了杨宁俊的身上。
“我说真的啊，你们文科班福利多好，不像我们理科班，全是歪瓜裂枣！”
“。。。。。。”

“好了，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明天我会提问洋流的名称和走向，你们务必今天内要背完。”
第八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地理老师恰到好处地讲完了一课。
还没等地理老师的话音落下，就有很多人提着书包冲向楼梯人头攒动的人群中，赶着回宿舍洗澡和去食堂吃饭。

路卿宇和杨宁俊都是外宿生，家住在一个小区里。
不过他们为了节省时间并不会回家，而是下课后再在教室里学习一节课，等到食堂没有那么挤了，才会去食堂吃饭，然后无所事事地在操场边消磨时间，有时候是一起看漫画书，有时候是看小说，有时候单纯的是看着操场上训练着的体育生评头论足，一直待到上课前半小时，去小卖部一人买点东西吃，就上教室。

下课铃声响了不到五分钟，教室里的人就走了个七七八八，很多外宿的人不是回家了就是为了吃到自己喜欢的菜所以跟着大部队去了食堂。
路卿宇一抬头，就看到了教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不过，他没有发现伏在桌面上的被立起来的课本挡住的周玄廷。

突然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路卿宇从试卷里抬起头，发现班主任抱着一堆语文试卷走了进来。
“哎，路卿宇，你过来一下。”班主任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周教室，叫了路卿宇一声。

路卿宇放下笔，走上前问：“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缓了一阵子气，才对路卿宇说：“你等会让语文课代表发下试卷。”
路卿宇点点头。
“还有，新同学的校服到了，你等会带他去后勤部领一下，记得晚自习前一定要领走。”
“行吧……”
路卿宇心里其实是不太乐意的，他刚和一篇英语阅读斗智斗勇，终于有了点眉目，却被班主任叫去帮忙。但是还是碍于班主任的面子答应下来了。
他用水杯把桌面上的资料压好，走回了教室后面。

周玄廷还在睡，手臂间露出了小半个侧脸，能够看清楚他紧闭的双眼和浓密的眉毛。睡得正香的人呼吸绵长，身体随着他的呼吸微微的动了。
夕阳的光从走廊那边直直地照进来，教室里的一套桌椅，一个电风扇，一个杯子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很安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玄廷似乎对自己身上的夕阳毫无知觉，那一小半个侧脸被照得近乎透明，映出了颧骨和眼角之间的细小绒毛。
他头顶上有些褪色了的沾着些灰尘和蜘蛛网的大吊扇还在“吱呀吱呀”地转着，扇动的风把他头顶上戳出来的几撮呆毛吹得左右乱动。

“就你们组坐最后那个，看起来高高的，穿着身黑衣服，还挺帅。”
“卧槽！真的啊？你好赚啊和他一班，真的帅，你可以和他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我说真的啊，你们文科班福利多好，不像我们理科班，全是歪瓜裂枣！”
……
今天早上杨宁俊说过的话莫名其妙地在路卿宇脑子里循环起来，他感觉有些心悸，也有些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
（#^。^#）





第8章　第　8　章
路卿宇站在距离周玄廷两三步的地方，冷静下来之后，就在纠结要以哪种方式叫醒周玄廷。他纠结了好一阵，才站在原地轻轻地唤他的名字。

“周……周玄廷？周玄廷？醒醒。”
他的话音落了之后，教室里又只剩下了大吊扇“吱呀吱呀”的声音，周玄廷依旧睡得很死，完全没有听到。

再过一会儿，杨宁俊就要从楼上下来找他一起去吃饭了，而他，也得尽快带着周玄廷去后勤部领校服，不然的话，等会儿带着杨宁俊，指不定他会说什么话呢。

“喂！醒醒！”路卿宇走近几步，轻轻地推了推周玄廷的肩。
周玄廷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他背后晃他，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便抬起左手抓住了那只在他肩膀上作乱的手。

！！！

路卿宇的脸“蹭”地红了，脑子在自己的手被抓住的瞬间当机，一动不动。

周玄廷那双手很大，有些粗糙，热度通过他的掌心和手指传到路卿宇的手背，有些灼人。
只见周玄廷的眉间皱成“川”字，眯着迷蒙的双眼，缓缓地抬起头，试图看清楚吵醒他睡觉的人是谁。

还没等周玄廷开口，路卿宇就像被电了一般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慌慌张张地开口：“那个……班主任让我叫醒你带你去后勤部领校服。”

他也没说错，确实是班主任让他带周玄廷去后勤部领校服，至于其他的，比如叫醒他，加点渲染又有什么关系嘛……

“噢，走吧。”他依旧是一副“睡觉的时候被吵醒老子十分不爽”的脸，顺手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周玄廷站起身来，从对面的窗户漏进来的暮光把他的脸庞照得柔和，是那种让人觉得很温暖的暖黄色。即使是这样，周玄廷比路卿宇高了一个头，其实路卿宇也不矮，差两厘米到一米八，但是周玄廷就这么直直地站在路卿宇面前，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紧紧地压迫着他。

周玄廷没有等他跟上来就径直走出了班上的后门，路卿宇楞了一下，快步地跟了上去。

他们去到一楼的后勤部时，后勤部的主任刚想下班，路卿宇赶紧小跑上去拦住准备关门的后勤部主任。
“曹老师！您等会，我这有个新同学要领校服！”
“哦，那个二班的新同学是吗，进来吧，还好你们来早了一步，不然明天没有校服的话是会被扣分的。”
“是！谢谢曹主任！”路卿宇先跟着他走进去，周玄廷随后跟上。
“来，这是夏季校服，两套，这是冬季校服，两套，尽快检查一下，有问题的话明天早上拿过来换。”

路卿宇接过校服，递给周玄廷，便跟曹主任道了谢，带着周玄廷走了。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杨宁俊已经到了他们班找他了，路卿宇便让周玄廷先上去，自己发短信让杨宁俊下来。
“谢谢。”周玄廷的声音淡淡的。
“不用谢，记得检查下有没有什么质量问题。”

站在楼梯地下等了一阵，杨宁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哎，小鱼我和你说，刚才我下来的时候看到你们班那个新同学了，超帅超高！”杨宁俊撞了撞路卿宇的肩。
“哦，去吃饭。”路卿宇冷冷地回应杨宁俊，说到底，今天一番话说的自己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就是杨宁俊。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心好意告诉你你们班那个小帅哥的动向，你看你这样，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吧？”
路卿宇没和杨宁俊搭腔，转身往食堂的方向走。
呵，我不仅见了，还和他下来了一趟，路卿宇心里想。

食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每个窗口里的阿姨都三三两两的叉着腰闲聊。
“阿姨！还有什么菜！”杨宁俊把头凑近窗口往里面看着。
“还有时蔬，番茄炒蛋，土豆焖肉，肉末豆角。”
“啊……没有鸡腿了呀？”
“早卖完了，小伙子下次要吃的话来早些。”
“行吧，那阿姨你给我来两份饭，配番茄炒蛋和土豆焖肉。”
“行。”
食堂阿姨转身过去盛饭盛菜去了，杨宁俊把不远处还在站着玩手机的路卿宇一把拉过来，让他自己过来拿饭。
“我说，为什么会有肥肉……”路卿宇眼尖看到了盘子盛菜的部分明晃晃地摆着一块块不算小的肥肉。
“哎呀你等会自己挑了就行了要求那么多，我们来得迟就是这样啊！”杨宁俊拉着路卿宇的袖子把他拽到了饭桌前开始吃饭。

这样子混混就过了一周，周日晚上的晚自习，班主任拿来了新的座位表，宣布等会儿下晚自习的时候就开始换座位。下课铃声一响，几乎每个人都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挤到讲台上看新的座位表，不一会儿，小小的三尺讲台就已经人挤人了。

路卿宇不是很想上去和他们一起挤，便拜托了自己的同桌帮自己看。

“路卿宇！我们要被拆开啦！”
路卿宇还在拿着草稿本涂涂画画，背洋流走向，压根没注意到陈卿已经从“茫茫人海”中成功地看到了新座位表并成功地挤了下来。
“那你和谁一起坐？我呢？”路卿宇有些惊讶，他和陈卿可是自打上个学期分了文理以来就坐在一起的，班主任居然把他们拆开了。
“我和班长一起坐，你和那个新同学，周什么的那个一起坐，你们在第二组第三排，卧槽那可是个风水宝地啊风扇就在头顶上，不过可惜了，也开不了多久风扇就要转凉了……”
“哎，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最后一节课吧。”
“哎……班主任怎么会想到要把我们拆了呢……”

路卿宇心里五味杂陈，有要和老同学拆掉的失落，也有一些小小的兴奋，他好像，有些想了解这个新同学。

下晚自习的铃声一响起，就马上有人扛着自己打包好的书奔向新座位，而在原座位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的人会有些皱眉，觉得是有人在赶他走。

路卿宇对着自己面前这一堆堆书本杂物不知所措，而要搬来他这里的那个女孩子早已经搬着自己的一摞书过来了，路卿宇不好意思让人家久等，想叫陈卿来帮他搬下书，谁知他早已经搬好自己的东西，帮着一群群的女孩子搬书了。

路卿宇叹了一口气，考虑着要怎么把这些东西一次性搬走，平常里温和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路哥，你等我一下。”还没等路卿宇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子就“蹭蹭蹭”地跑去已经在收拾新座位的周玄廷身边，和他说了些什么，又跑了回来。
“我让你新同桌过来帮你啦~”女孩子笑眯眯地对着路卿宇说。
“啊……这……”
没等路卿宇组织好语言，周玄廷便来到了他们身边，冷着一张脸。

“我来帮你搬。”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祈使句。
“哎，别，我自……”路卿宇还没说完，周玄廷便已经把自己整齐地摞在桌上的书一把搬走了，剩下的就是为数不多的杂物。
女孩子把她的书再推回去一些，坐在了椅子上，笑眯眯地对着准备拿东西走人的路卿宇说：“路哥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哦~”
“嗯……”

因为是下晚自习时间，而且路卿宇是外宿生，所以他也没空像别人一样和同桌边说笑边收拾东西，周玄廷也很默契地闷头收拾。

“哎来了来了！！！刚换位置耽搁了一下子。”路卿宇跑向楼梯口，杨宁俊早已经蹲在没什么人经过的楼梯口玩手机了。
“我知道，刚去你们班看了下，你在忙我就没吵你。诶，你和小帅哥同桌了？”杨宁俊用手肘捅了捅路卿宇。
“是啊，不过我感觉他挺冷的，不知道能不能处得来……”
“现在是能不能处得来的问题吗！”刚好走出校门，门卫就看到了一个男生附在另一个男生的耳边，有点无语，“是你能不能追到的问题啊。”
“啥？？？我为什么要追他？”路卿宇觉得杨宁俊这个拉郎真是拉得不讲道理。
“你傻啊，这个人真挺好看的，就算在一起不就也能谈几天恋爱过过瘾吧！”
“神经病……”
“哎我和你说真的，和帅帅的小同桌谈个恋爱又不会死！”
“滚滚滚！”

路卿宇觉得，杨宁俊这个人真的是很能影响正直向上的好少年。上一周，他刚说了杨宁俊很帅，自己下午去找他带他去那校服的时候竟然真的会这么觉得。
而下晚自习的时候，杨宁俊也就把他和周玄廷拉郎了那么一下下，他做梦就梦到了自己在和周玄廷谈恋爱。

“别……太快了……”
周玄廷的双臂把路卿宇禁锢在班上那扇木质的门后，随时都有人会推门进来。他那双有神的眼睛似一潭隐藏着诸多危险的深水池，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却暗沉，且危险。周玄廷的脸在自己面前靠得越来越近，他们俩的双唇就差那么一点，就能碰到了一起……

路卿宇突然被惊醒，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快五点…。。。
原来是虚惊一场……路卿宇呼了一口气，躺下去想继续睡，可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心脏在毫无规律地加速跳动着，一闭上眼，都是周玄廷的脸。

路卿宇无端觉得很烦躁，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回想了一下昨天一整天里发生的事，想着想着，便想到了下晚自习时杨宁俊强行拉郎的事情。
MMP！绝对是那小子乱说话，我才……我才会这样的！明天再找他算账！路卿宇愤愤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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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路卿宇和周玄廷坐在一起，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无话可说。

他们说话的契机是在一节数学课。

先说周玄廷这个人吧，从N市一中转过来的，成绩肯定不差，第一次月考就稳稳当当地排在了年级的第十五名，但是这个人平时特别懒，能玩手机的课绝对不会听讲，能赖掉的作业绝对不会写。

可偏偏数学老师这个人从来不会偏向于任何一个人，于是，在周玄廷聚精会神在按着手机的时候，数学老师踮了好几次脚来确认周玄廷在开小差。
“周玄廷，请你回答一下刚才我讲的内容。”

数学老师的双手撑在讲台上，有些愠色地看着他们这桌的方向。
周玄廷不慌不忙，好像是还回复了别人发来的消息，才把手机放回抽屉里，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周玄廷的确不知道今天讲的内容是什么，他和数学老师就这样，对着站，四目相对。

沉默间，他觉得自己的袖子好像被轻轻地扯了扯，微微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桌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洁白的作业本，上面工工整整地用黑笔写着几个大字——“等差数列的通项公式”。
周玄廷了然，薄唇轻启，说：“an=（n…1）Xd。”
数学老师沉默了一下，说：“好，你坐下吧。”

周玄廷坐下来，轻声对路卿宇说了声谢谢。
路卿宇摆摆头，表示不用谢，便又认认真真地看着黑板记笔记了。

下课之后，周玄廷主动找路卿宇聊起了天。
“喂，你不住宿？我回宿舍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你。”
“对，我家离这挺近的，我外宿。”
“噢……这样啊。我问下，你们这里老师的脾气都很差吗？”
“没有的，就是数学老师比较眼里容不得沙子而已，因为他资历比较老嘛，而且教得真的很不错，所以他是真的希望每个人都认真地听课。”

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男孩子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周玄廷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啊，我说的是真的！”路卿宇瞪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挺可爱的。”周玄廷在努力地憋着笑。
“喂！”路卿宇的脸有些红，四周都充斥着同班同学的打闹声，他忽略了自己如擂的心跳。

迈出了第一步之后，周玄廷和路卿宇的话越来越多，有时候是八卦科任老师，有时候是聊一些玄幻小说，有时候是讨论哪家店的东西比较好吃。

“这周六下课有空吗？”周玄廷的指尖弹了弹路卿宇的额头。
“喂！”路卿宇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解着一道三角函数题，突然被吓了一跳，作业本差一点儿就被笔尖划破了，“你好好说话啊……”
“抱歉抱歉，我是想问你周六下课去不去KFC，你上次不是说原味鸡出了新的口味想试试吗？”
“啊？可是我周六下午都是和杨宁俊一起回家的，就是那个理科班的万年老二。”
“我知道他。”周玄廷有些不耐烦，“偶尔一次没关系的，去不去，你不去我就给你直播吃原味鸡了哦？”
“喂！你……！”
“去不去？”周玄廷还在诱惑着路卿宇。
“行吧……去就去！”
“这就对了。”周玄廷勾起嘴角来，拍了拍路卿宇的脑袋，像在奖励一只乖巧的小狗。

吃饭的时候，路卿宇频频抬起眼皮来看着杨宁俊，却在他注意到的时候慌乱地又把视线转向自己的饭。
“说吧，什么事……”杨宁俊被路卿宇的眼神盯得发毛。
“就……你星期六下午可能要自己一个人回家了，我有点事……”
“要干嘛，哪个狐狸精想抢走你？”
“不是不是！就是和周玄廷约好了一起去吃东西。”
“啊？和谁去吃东西？”杨宁俊突然一顿，一张惊讶过度的表情就出现在了路卿宇面前，“卧槽周玄廷啊！你就说他和我们是一类人，我就说他肯定会拜倒在你的校裤下的吧，你还不信！”
“不是不是，就是刚好要去吃原味鸡就一起了而已，而且他又不是……不是……”

路卿宇支支吾吾，杨宁俊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切~谁信，吃原味鸡不能找我一起？”
路卿宇根本说不过杨宁俊，瞪了他一眼，自己埋头吃饭了，只剩下杨宁俊还在桌子的那边独自感叹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

周六这天中午，路卿宇破天荒的闹钟响了一次就爬起了床，看着床上堆得皱巴巴的一团校服有些头疼。

既然周六对穿校服不做硬性要求，那么，就干脆穿平常的衣服吧。

他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和一件白色的套头刺绣毛衣，看着自己的裤子都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