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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_千绮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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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绝口呢!”
    顾蕴玉自打青年走进包厢来,视线就一直胶着在青年身上,活像要把人盯出两个孔来才罢休似的。
    “顾小姐,我是认识的,上个月在府上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慕琴笙风度翩翩的对顾慧珠含笑问候着,顾慧珠颇为受用的扬了扬下巴:“下次我请你到家里给我讲讲戏可好?”
    “自然是好的。”
    慕琴笙转身态度谦逊的对一直冷着张脸的顾蕴玉寒暄道:“顾三少,久仰久仰,百闻不得一见,果然是君子如玉、一表人才啊!”
    顾蕴玉敷衍的勾了勾嘴角,没有多言。
    见台上那个光彩照人的“杨贵妃”此刻就站在我面前,不由出声问道:“慕老板入行有多少年了?”
    此言一出,慕琴笙有些讶然的抬了抬眉毛,反应过来后,应道:“十年有余。”
    我还想张嘴多问几句,余光却瞧见顾蕴玉脸上就快爆发的怒意,不免就此打断。
    出了玉兰剧院后,顾蕴玉沉着脸突然说还想去街上走走,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一个人气冲冲的走了。
    顾慧珠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小弟这又是怎的了”,还是弯腰坐进了汽车。
    身边却忽然传来沈泽棠的声音:“清友是吗?你要不要跟慧珠一起,我送你们回去。”
    我看了一眼顾蕴玉越走越远的身影,摇了摇头,拒绝了沈泽棠的好意。
    “那,再会。”
    我正欲离开的时候,沈泽棠却莫名的叫了声:“等等。”
    “……”待我一脸迷茫的望向他时,他却怅然的笑笑:“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而已。清友,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我挠了挠头,还想多问几句的时候,远处顾蕴玉回头一脸不快的催促道:“顾清友!”
    “我这就来——”
    朝一脸友好的沈泽棠拱了拱手,我转身跑向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第4章 窥见
    
    顾蕴玉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已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典型上流阶层的漂亮青年,但实际上内在却仿佛还顽劣的停留在孩提时代。那些令人头疼的小孩心性、少爷脾气,总是像休眠火山一样,时不时的爆发出来,让人无计可施。
    此刻,他正寒着一张脸,一语不发的疾步走在我身前,有好几次,都险些撞上擦肩而过的无辜路人,他却视若无睹的依旧我行我素般横冲直撞。
    街边的路灯一个接一个的亮起,熙熙攘攘的人群,无数张疲惫又麻木的面孔在黯淡灯光的映衬下,更显狼狈。
    我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向前追了几步,拉住顾蕴玉的手讨好似的摇了摇,轻轻地说:“少爷,别生气了。”
    顾蕴玉停下了急躁的脚步,一直紧绷着的脸这才有了和缓下来的迹象,他偏过脸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只是说:“我饿了。”
    我寻思问道:“那我们回家?”
    “不要。”顾蕴玉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我的提议,转了转漂亮的眼珠,一锤定音似的说:“听说上个月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番菜馆,今晚我们就去那里吃吧。”
    对于吃食方面,我一向没有什么讲究。早些年也跟着他们开过洋荤、吃过一些西洋菜,并没有什么不妥。虽然谈不上喜爱,但也谈不上厌恶,所以我对陪顾蕴玉去番菜馆这件事,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顾蕴玉在吃喝玩乐这方面向来是极有天赋的,除了不像别的富家子弟混迹情场以外,其余的习性倒是与这上流阶层里挥金如土、游戏人间的阔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直到在番菜馆里坐定,顾蕴玉向等候在一旁的西崽报完最后一串听起来洋气又文雅的菜名后,我这才有空松一口气,抿了一口面前铺有红色方格桌布餐桌上的葡萄酒。
    番菜馆里布置得很有情调,暗哑柔和的灯光与留声机中流泻出的蓝调布鲁斯交织辉映,营造出一种暧昧温馨的氛围。
    在这样的环境里,周围也稀稀疏疏的坐满了前来享用罗曼蒂克晚餐的年轻情侣们,唯独我们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的坐在还装饰有娇艳玫瑰的餐桌两头相对无言,迟钝如我,也稍稍感觉到一丝不自在。
    顾蕴玉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似的,只是无所事事的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小巧的下巴凝视着我,忽的发问:“你说,是我好看,还是刚刚那个戏子好看?”
    我险些被暗红色的葡萄酒给呛到,咳嗽几声,反问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顾蕴玉眨了眨在灯光照射下变得柔和的剔透眼眸,孩子气的不满撇撇嘴:“那方才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
    我无奈一笑,索性实话实说:“只是先前看慕老板唱戏时,勾起了一些回忆而已。”
    西崽端上来还冒着烟气、热腾腾的牛排分别放在我们二人面前,顾蕴玉拿起黑色的方巾半挡在身前,待西崽熟稔的将银壶里的酱料倾倒在五分熟的牛排上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躬腰转身离开后,他这才继续说道:“回忆?是我把你带回家之前的么?”
    我放下手中握着的刀叉,抬头认真的对顾蕴玉说:“嗯,其实,我幼时,曾在戏班子里住过好几年。”
    顾蕴玉讶异的倒吸一口凉气,在暖色灯光照耀下近乎于琥珀色的瞳孔微微张大,一副活见鬼且愿闻其详的样子,我便也不卖关子,慢慢回忆起来我们相遇之前的事情……
    我依稀记得自己虽然曾经在戏班子里待过好几年,但却并不是孤儿。最早最模糊的记忆里,我好像也是有一个很气派的家的,虽然不如顾家别墅这般豪华,但似乎也是处颇为可观的风雅古宅。
    我已经记不清那是几岁的时候了,只记得最初的记忆里,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哥哥一个人的存在,在戏班子里,也是哥哥与我相依为命。
    我曾天真的以为,我跟哥哥,我们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
    直到那年冬天那场火灾……
    顾蕴玉有些不悦的突然站起身,修长的双臂越过餐桌握住我的肩膀,用力到我都稍稍感觉得到疼痛,他一本正经的凝视着我的双眼,信誓旦旦、郑重其事的说:“顾清友,虽然你的过去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从十年前那年冬天我把你带回顾家开始,你就是我顾家的人了。”
    “从那一刻起,你的命运便跟我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那个天主教的神父不总是说,世间一切相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要感谢主的赐福。”
    顾蕴玉较起真来,不经意间流露出孩童般近乎执拗的执着,天真却也迷人。
    然而我只是笑而不语,默许似的点点头,他这才微微放松下来,不再像码头上巡视戒备的警卫兵那样神情紧绷,终是坐回了座位上,继续同我一起有说有笑的享用起丰盛的西餐来。
    晚餐结束后,我们二人拒绝了一路热络的黄包车夫,索性借着消食的名头,迎着清新爽利的夜风,散步回了顾家。
    刚进谢了一地梅花的院落里,便迎面撞见一副正要出门模样的女佣金雀,这丫头机灵得很,不等顾蕴玉发问,便主动问道:“小少爷回啦,晚饭吃了没?赵妈先前担心您半夜饿着肚子,还特地在厨房温着老鸡汤呢!”
    顾蕴玉疲惫的摆摆手,说:“不用弄那个的,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对了,其他人呢?”
    隔着敞开的一楼大门,可以瞧见客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景象,金雀吐了吐舌头,扬了扬手中拿着的一件法兰绒的薄披肩,说:“大少奶奶跟二小姐去看电影了,这不,晚上风凉,传唤我去送件披肩呢。”
    “大哥呢?”
    “大少爷派人回来说了,今晚有应酬,也不回来了。其余几个伺候主子们的老妈子现在都在佣人房,要不,我现在去叫她们出来服侍?”
    “不用那么麻烦,叫她们干甚么!你去吧,不用管我,有清友在就可以了。”
    “好嘞!”
    金雀福了福身子,俏皮的眨眨眼,便真像一只云雀似的轻轻巧巧的飞了出去。
    除我们二人之外、别无他人的院落便再次陷入一片寂静,顾蕴玉伸了个懒腰,索性没个正行的将身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我肩膀上,用鼻音在我耳边哼道:“好困啊,清友你背我进去。”
    我拿他这懒猫没办法,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半扛半拖着软绵绵的顾蕴玉进了黑漆漆的别墅。
    并不怎么轻松的在顾蕴玉的笑声中爬完楼梯后,在只有晦涩月光透进来的二楼走廊里,我们二人不约而同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就像是前几日厨房里养的猫儿半夜□□的声音,又像是有人低低啜泣的声音。
    我跟顾蕴玉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猫着身体,做贼似得轻手轻脚往声音的来源地寻去,那是老爷的卧室。
    欧式的木门虚掩着,透出几缕昏黄微弱的灯光,在这半尺宽的缝隙里,依稀可以窥见屋内结实宽敞的雕花大床,以及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白花花的身体。
    我简直快要被这无意窥见的一幕给震惊得张大嘴巴,转身准备让不明所以的顾蕴玉回避,未料他却早已窥见卧室内的这一幕景象,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般,呆若木鸡的直直望着里面。
    如果是老爷找来排遣漫漫长夜的小妾、姨太太之流也就罢了,可是那身形、那脐下三寸,分明也是个男人。
    我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记忆里最浑浊的画面,痛苦的叫喊,狰狞的笑骂……
    忍不住一把拽住失神的顾蕴玉狂奔至楼下,直至依旧寂静芬芳的院落,然后吐了个昏天暗地。
    
    第5章 绮念
    
    直到蹑手蹑脚摸黑回房洗漱完上床后,我们两个人盖着丝绸被,依旧相对无言。
    我在糅杂着月光的黑暗中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头顶那片天花板,并没有什么困意,吐过之后原本有些发晕的脑袋此刻却无比清醒。
    在这静得有些可怕的黑暗中,我似乎又出现了幻听:隐忍又饱受痛苦的叫喊以及那一声声凄切的呼唤……
    “哥哥呢?为什么我哥哥还没有回来……”
    裹着一身厚重棉袄的男童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巷口堆满积雪的台阶上,每逢院子里有人进出就可怜巴巴的拉住别人裤脚奶声奶气的问。
    没有人理会他,男童从日落等到月升,依旧执着的守在巷口。
    冬天的夜里,空气就像快要结冰似得,冻得男童瑟瑟发抖。他畏寒的搓了搓冰凉的小手,自我安慰似的嘴里念念有词:“哥哥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也许再等等,再等等,他一定会回!”
    寂静无人之时,巷子深处的大院落里却突然幽幽的飘出一串哀怨婉转的歌声:“欢愁侬亦惨,郎笑我便喜。不见连理树,异根同条起。
    感欢初殷勤,叹子后辽落。打金侧玳瑁,外艳里怀薄。”
    男童听不分明也不知歌词唱的是什么,只觉这曲调异常幽咽凄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悚然。
    他忍不住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犹豫着是去找哥哥好还是回院子里好。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沉沉黑夜里,不远处院落里突然冒出的火光一刹那映亮了半边黑魁魁的天空。
    男童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空气里传来一股烧焦了的味道,紧接着,他听见火焰“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以及大人们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然而男童此刻却并没有顾及太多,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巷子外面跑,院落失火了,他们的“家”被烧了,他要去找哥哥,告诉哥哥这一件大事!
    ……
    “清友……睡了没?”
    一只温热的手在丝绸被下抓住我的手捏了捏,我回过神偏过脸朝里侧望去,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顾蕴玉的眼睛在隐隐绰绰的晦涩月光中绽放出古怪的光芒,我只当他还是在介意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于是安慰道:“没什么的,你父亲……你父亲他也只是太寂寞了而已。”
    “嗯……”他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下闷闷的应了一声,眼睛望着我眨了眨:“但是,鱼水之欢不是只有男人跟女人才可以……我爹他……他跟那个男人……”
    看来顾蕴玉也并没有完全沾染上那些当下纨绔子弟的所有恶习,对于“男女通吃”、“相公堂子”之类的名词是一无所知的。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只不过碰巧之前听司机下人们讲荤段子时提过的新奇乐子而已。
    “其实……男人跟男人之间也是可以做那种事情的。”
    我斟酌着回答,并不想直接告诉顾蕴玉那些下流的门道,未料他却像因为瞧见外国色彩鲜艳的糖果而渴望好奇的小孩似的,缠着我问个不停:“怎么做?男人跟男人真的也可以做吗?清友,你会吗?”
    我被他问得语塞,还未等我出声,他便自问自答道:“不对,你怎么可能会?除非你跟别的男人做过这种事情。”
    “不行,你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做这种事情!”
    顾蕴玉一副恨恨的样子,眼见着就要进入一个自我折磨的怪圈。我忙打断他的疑神疑鬼,伸出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单薄的背,说:“不要胡思乱想了,不早了,快睡吧。”
    顾蕴玉早就倦极,不得已点点头,缩了缩身子,朝我怀里靠拢,就像猫儿撒娇似的咕哝:“清友,不许跟别的男人做这种事……”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蜷缩在我怀里的顾蕴玉,安抚道:“听你的,听你的行了吧,我的大少爷。”
    将睡未睡间,依稀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蹬蹬蹬”的高跟鞋声,伴随着女人们又尖又细的笑声,应是看完夜场电影的二小姐顾慧珠同大少奶奶回来了。
    我翻了个身,想要挪开顾蕴玉缠在我身上的手臂,还在睡梦中的青年发出几声无意识的梦呓,手臂收紧,反而把我缠得更紧了。
    我无奈的停下动作,索性由他去。
    待外面再次安静下来之时,我打了个哈欠,刚准备会会周公时,却听见了卧房外的走廊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轻得我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冥冥之中,我鬼使神差的下床穿上鞋,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还是黑的,二楼装饰有外国油画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我却总觉得有那么一束目光注视着我,低头一看,险些被吓得惊叫出声:黑暗里,两道绿油油的光从走廊另一头闪现。
    我几个跨步走过去拎起这只出来夜游的波斯猫,揪了揪它肉乎乎的脸颊,小声骂道:“差点吓死我,你这只肥猫!”
    波斯猫傲慢的“咪咪”叫了一声,又厚又大的白尾巴轻蔑的扫过我的手臂。
    我刚准备“教训教训”这只跟它主人一样目中无人的肥猫的时候,余光却瞧见身旁的楼梯下方闪现的一道人影,不由放开了波斯猫,狐疑且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梯。
    从背影看,那应该是个瘦高瘦高的男人,穿着一件在黑暗中看不清颜色的长袍,古怪却透露着一股清冷风情的走路姿势。
    我这才想起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方才在顾老爷子房里的那位。
    男人走得极缓,几乎是到了走几步路就停下来歇一口气的地步,客厅墙壁上的西洋挂钟“当当当”的敲响了,男人刚推开通往别墅外的大门,似乎被这声响惊到似的,回头仓皇的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已经让他看见了我,也让我看清了他的模样。
    男人只是错愕了一瞬间,随即惨白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与白天所见时截然不同的满是嘲弄意味的媚笑,一语不发的扭头就走。
    我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午夜的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水汽,男人走得又急又快,也许是因为看不清路,一个踉跄便摔倒在铺有鹅卵石小路的院落里。
    我担忧的追上前去,轻手轻脚的扶起他,问:“慕老板,没事吧?”
    慕琴笙摇摇头,借着我的力气站起来,似笑非笑的说:“你跟着我,也是想跟我春宵一夜吗?五十块大洋。”
    “啊?”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五十块大洋,给我五十块大洋,我就让你上一次。”慕琴笙抬手擦了擦脸上沾染到的泥土,见我还呆愣在原地,伸出又细又长的手臂搭上我的肩,水墨画一般古典美丽的脸庞缓缓贴近我的脸庞,一双湿润的杏眼凝视着我。
    我不自在的退了退,他松开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忽然拍了拍我的脸颊,轻蔑一笑:“哦,我忘了,你只不过是顾家的一个下人。哪有那么多钱来上我的床呢?”
    说罢,他也不等我回答,便傲慢的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顾家别墅。
    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不禁怀疑刚刚这个从老爷房里出来、放浪形骸的男人跟白天见过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戏子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蓝火无光的地雷×2~
    
    第6章 春心
    
    顾蕴玉这几天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突然一下子就跟以前不怎么接触、甚至感到无趣的、外面那群风流成性、整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热络了起来。
    虽然往日里他也是无所事事的要我陪着吃喝玩乐,但至少偶尔也会帮着家里打理一下洋行、参加一下什么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慈善募捐活动。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却反常的像脱缰的野马似的疯魔起来,没日没夜的跟那些挥金如土的阔少们厮混在一起,什么不好学什么,简直是要把之前所不知道的风流玩乐一次性玩回本似的。
    顾老爷子向来偏爱他这个幺子,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顾蕴玉这种胡闹的行径。而他的大哥,顾君璧更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小弟的生活作风有什么问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男人嘛,爱玩是天性”。只有顾蕴玉那以名门淑女自称的二姐偶尔瞧见他这忽然放纵的行径,与舞厅里的交际花调笑时,深夜喝得醉醺醺回到家时,会捏着鼻子细声细气的抱怨责怪几句,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我,那更是无话可说。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他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呢。
    “喝酒、喝酒——”
    一声高过一声的劝酒声炸得我脑袋都快要裂开了,古香古色的包厢里,几个衣着光鲜的青年嬉笑着推杯换盏。
    坐在我旁边的顾蕴玉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这些富家子弟们吆喝玩闹,目光迷离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对我说:“清友,喝、喝啊……你怎么不喝了?”
    我头疼的拿下他手中的酒杯,压低声音道:“顾蕴玉,你喝醉了。”
    顾蕴玉脸颊酡红,却强打精神、摇摇晃晃的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指,固执的大舌头道:“不、我没有……我没有醉!”
    这时,坐在酒桌对面、穿着一身藏青长袍的阔少不赞同的摇摇头,出言煽动道:“诶,我说你这个下人是怎么当的,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顾小弟还没喝个尽兴,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一旁手握烟杆吞云吐雾的警署署长府上的贵公子也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还真没见过这种跟主子平起平坐的下人,也不知道顾蕴玉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不管了、不管了,还是上今晚的重头戏吧!”
    顾蕴玉早就神志不清了,却起哄似的应和着拍了拍一片狼藉的酒桌:“快、快上重头戏!”
    我眼疾手快的扶着他往后倒的腰,有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路过我们身边拉开了包厢的门,拍了拍手,片刻后,几个花枝招展、风姿绰约的女人便涌入了原本只有男人的包厢。
    其中不乏有穿着当下最时髦的学生裙、白色长袜打扮的清纯女人,也有穿着高开叉旗袍、梳着精致发髻的妩媚女人。
    阔少们欢呼一声,随即享受起美人的投怀送抱。
    穿着藏青长袍的苏少爷甚至露骨的招呼同伴道:“李金石,我怀里的这个妙极,今晚都在这里过夜是吗?”
    “那是自然。”
    一个穿着绣有凤穿牡丹花纹旗袍的女人也坐到了我跟顾蕴玉中间,狭长的凤眸一眨一眨,顾盼生辉。
    顾蕴玉似乎这时酒劲上来了,只是一脸茫然的望着女人的动作,完全是一副云里雾里的状态。
    “两位少爷,奴家唤作水芙蓉。”
    女人说着说着便将纤细白皙的手臂搭上了我的颈项,红艳艳的樱桃小口作势就要亲了上来,却被顾蕴玉猛地拉开:“滚!滚远点——”
    女人不明所以的被顾蕴玉推至一旁,但是很快便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我见犹怜的问:“这位爷是对奴家哪里不满么?”
    不远处传来那群纨绔子弟的笑声:“美人,你伺候错对象了。”
    水芙蓉转了转玲珑剔透的眼珠,忙会过意靠近了顾蕴玉,赔罪道:“奴家眼拙,怠慢了爷,还请不要怪罪——”
    顾蕴玉厌烦的摆摆手,只是不满的责问对面已经快要上演活春宫的阔少们:“喂,我说,你们上次不是说要带我见识见识一下相公堂子的吗?怎么到处都是女人?!”
    正和一个“女学生”打得火热的花花公子停下手撩学生裙的动作,取笑道:“我是说你这小子怎么兴致不高呢!原来是想尝尝兔儿爷的味道啊!这个好说,水芙蓉,你且去叫个清秀的小相公来陪陪我们顾少吧!”
    水芙蓉识趣的福了福身子,娉娉婷婷的走了出去。
    我听见他们所说的话,心下骇然,脸色都变了,忙摇了摇坐在我身旁摇摇欲坠的顾蕴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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