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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_千绮夏-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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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算计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鼻尖却传来一阵痒痒的酥麻感,就像是用羽毛揉搓似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见顾蕴玉放大的黑玛瑙一般的瞳孔,以及犹带红晕、宿醉未消的脸孔。
“早、早啊。”
他做贼心虚的将手往背后藏,眼神闪烁的偷偷观察我的表情,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期待着我与他嬉笑玩闹。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看了一眼他皱巴巴、空荡荡的衬衫下不堪一握的腰身,一时间,心酸得无以复加。也没有了往日与他疯闹的劲头,静静地看了他许久,似乎是要把他此时的模样刻入脑海里,仿佛这样才可以继续坚定自己前行的脚步。
我伸手理了理他大大敞开的衣领,不出意外的看见他惴惴不安的眼神,有些茫然有些不解。
“昨晚没有洗澡就睡了,身上肯定不舒服吧,我去给你接热水。”
一只脚刚刚踩到鞋子里,腰就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灼热又暧昧的吐息拂在□□在外的脖子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我听见他用带有浓浓鼻音的嗓音说:“我好想你……”
身体微微一僵,胸口跳动着的地方变得愈发柔软,就连表情也变得柔和,我轻轻拍了拍他抱住我的手,告诉他:“我也很想你。”
比言语更打动人心的是毫无保留且互相渴望的亲吻,宛如两个长途跋涉的沙漠旅人终于找寻到了那一片寂寂荒原中的一块绿洲,我们渴求着对方的身体,无论是煽情的喘息,抑或是迷乱的眼神,通通都成为了最致命的□□。
再也不想去分辨什么爱或不爱,至少这一刻,我渴求他,正如他渴求我。
云销雨霁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两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全然忘记了时间。
等到顾蕴玉一身清爽的换好干净衣裳之时,楼下院子外面便传来一阵汽车急刹车的声音,我还来不及看个究竟,便远远的听见院子里赵妈喜极而泣的嚎哭:“老天保佑!大少爷可算是回来了!”
她这一嗓子嚎完,我就听见外边走廊那头传来一阵咳嗽,紧接着顾老爷的声音微弱的响起:“君璧,是君璧回来了吗?”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顾蕴玉整个人都木木的,直到楼下传来赵妈絮絮叨叨的声音这才猛地回过神,激动得不能自已,反复不断的一遍遍向我确定:“清友,我没听错吧?大哥,是大哥回了吗?”
我点了点头,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就看见他的身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头也不回的飞快的冲出卧室往楼下跑。
我拿他这孩子气的举动没有办法,一个人站在卧房里也不像话,只好也跟在他身后慢吞吞的往外面走。
行至楼梯,遥遥便看见楼下客厅里热烈欢迎的情形:被赵妈跟顾蕴玉团团围住的那个人影依稀还有往日稳重沉着的模样,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西装,一脸倦容,头发蓬乱如野草,再也找寻不到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后来,顾蕴玉告诉我,那日无端遭受了数日牢狱之灾的顾君璧回来后与卧病在床的顾老爷闭门相谈了许久。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曾让顾家辉煌一时,也置顾家于水深火热的伤心地,举家逃离。
在我还不知道顾家的打算时,在顾蕴玉因为他大哥平安归来的消息欢呼雀跃时,我看了看等候在院子外来接我的汽车,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沈泽棠交给我的东西,心里有一个念头若隐若现。
“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拉住了喜形于色的顾蕴玉,走到无人的角落附耳问道。
等候已久的司机虽然对我提出的额外请求有些意外,迟疑了片刻,还是不问一句话的踩下了油门往目的地驶去。
距离最繁华的商业街仅隔一条小巷的是汇聚各种古玩字画的文玩街,随处可见文人模样或是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穿梭其间,司机将汽车停在路边,我率先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顾蕴玉显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还是迟疑的跟在我身后下了车。
一路上太仓促,来不及跟他解释,只能先凭着直觉先来这里探探路也是好的。
沈泽棠的古玩店就位于这条文玩街的一角,店铺面积不大,却布置得古香古色、别具一格,看得出是颇费了一些心思的。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即使他现在身陷囹圄,这古玩店依旧开得有声有色,在我跟顾蕴玉走进去的时候,店里还有两个穿着百褶裙的女学生指着墙上悬着的一副空谷幽兰图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店里坐在深色木纹柜台后的,是一个身形干瘪、头发花白的长者,估摸就是这里的管事了。他扶着老花镜低头不知道是在看着账本还是什么,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态度专注又冷淡,不像其他店里招揽眼光挑剔的客人的管事那样热情,如果叫精明的老板看到他这态度,定是会起辞退的念头的。
他听见我们走进去的脚步声,也只是抬了抬头,然而在看到顾蕴玉的时候,皱巴巴的脸出现了一种微妙的表情,随即站起身,不卑不亢的招呼了一声:“顾小少爷怎么来了?”
在顾慧珠还未与沈泽棠成亲之前,顾蕴玉就已时常陪着他们四处闲逛,想必也是这个古玩店的熟客了,眼尖的管事自然认得出这位当家的小舅子了。
只是这近乎客套一样的招呼,就连三岁小孩都听得出的敷衍语气。
顾蕴玉却像听不出似的,只是点了一下头,无所事事的打量着店里那些一字排开的折扇,下面的标签上用蝇头小字标注着某年某日哪位书法大家在上面题字作诗。
旁边那两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学生不看墙上的空谷幽兰了,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停在顾蕴玉身上挪不开了。
他毫无知觉的伸手随便拿了一柄绘有梅兰竹菊图案的折扇“哗——”的一声展开,装模作样的学着那些文人雅客的样子扇了扇,嗤笑一声:“一点儿也不好玩。”
管事皱着眉头看不下去了,终于起身从柜台后走出来,就差没有下逐客令了,他先是抬着老花镜打量了我一眼,然后耐着性子问顾蕴玉:“请问顾小少爷今天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顾蕴玉把扇子一丢,抬眼递过来一个荡漾的眼波,只道:“有事找你的不是我,是我身边这位。”
“这位又是……”
我没有跟管事多费唇舌,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一直没有时间拿出来仔细看个真切的坚硬物体。
直到此时,我才看清楚手心里的物体竟然是一把闪着古铜色黯淡光芒的钥匙。
顾蕴玉从被我拉来这里,直到现在都尚且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咦”了一声,迷惑的问:“这是用来开什么东西的钥匙?模样倒还挺精巧。”
戴着老花镜的管事眯了眯眼,精光一闪,瞬间握住了我的手,警惕的抬头扫了一眼周遭环境,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气的对站在另一边脸蛋红红的女学生下了逐客令。
我下意识的收紧了握住的拳头,待那两位目光还恋恋不舍流连在顾蕴玉身上的女学生不情不愿离开后,管事这才转身对我说:“是当家的交给你的么?”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我片刻,似是在考量着什么,最后出乎人意料的动作迅速的几步走到门边,反手关上了门。
原本就不怎么亮敞的铺子顿时陷入一片阴暗之中,顾蕴玉在我身后偷偷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道:“他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我还未开口打消他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就又自言自语道:“不对,为什么姓沈的会给你一把钥匙?他这些天倒是会躲得很,听说就连日本人都找不出他……”
管事的走过来象征性的咳了咳,顾蕴玉这才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忿忿不平的哼了哼。
我迟疑着要不要把钥匙递给管事,他却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叹道:“你且收好了,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后面给你把当家留下来的‘东西’拿出来。”
“有劳了。”
我安抚的拍了拍顾蕴玉的后背,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一起等待着管事从柜台后面被布帘遮住的后屋出来。
顾蕴玉静不下来,好奇的从我手里拿了钥匙左右把玩,不满的追问道:“这到底是开什么东西用的?神秘兮兮的,弄得人一头雾水。”
我心里还在盘算着沈泽棠说过的话,惴惴不安的等待管事拿出他留下的‘东西’,只觉此刻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坐立不安又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正因未知,所以才可怕。
顾蕴玉见我没有搭理他,蹙了蹙眉,才张嘴就被门外传来的一阵粗暴的夹杂着日语的叫喊声打断。
管事这才急匆匆的从那布帘后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似的物体,他也听见了门外吵闹的动静,忙把手中捧着的匣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柜台上,还用一块乌沉沉的布遮住。
做好了这些,他对我们打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才挪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问:“今天打烊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
未等他说完,一把明晃晃的刺刀便探了进来,吓得管事一个哆嗦,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顾蕴玉吃了一惊,只见一群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兵列队跑了进来,一时间就将古玩店填得人满为患,两扇门彻底被人打开,午后炫目的阳光洒了进来。
伴随着阳光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高档考究改良式军装的小白脸,细皮嫩肉的站在癞□□一般的日本兵之中,杏眼悠悠转了转,傲慢的开口,却是日语。
日本兵们顿时动了起来,却是抄家一般四处胡乱搜查起古玩店来。
管事一把年纪了,什么阵仗没见过,只是颤抖着高声道:“小心点,小心点,那个可是唐代的秘色瓷……”
小白脸不屑的翻了翻白眼,似乎这才注意到站在店里的我跟顾蕴玉,皮笑肉不笑的惊叫道:“真是哪里都有你呀,清友。”
我故作镇定道:“也是巧了,何副官你今天哪来的好雅兴,也有兴趣到这古玩店里转一转?”
何副官冷淡的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的说:“执行公务而已。”
嘴上这样说着,他那令人不快的目光却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神情戒备的顾蕴玉,倏地笑了,只是问我:“这位美人又是哪位?鹿野知道你今天告假是在作陪美人吗?”
顾蕴玉气得两颊发红,我原以为他会反唇相讥的,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未料他只是咬牙切齿的微笑道:“谢谢夸奖,我是顾清友的亲友。”
何副官被他这番话绕糊涂了,还来不及细细咀嚼,就有一个虎头虎脑的日本兵闷声不吭的捧着东西跑了过来。
一旁还在长吁短叹的管事不叫了,顾蕴玉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我更是脑袋发懵的直直盯着这个被何副官接过去的匣子。
何副官皱眉掂了掂手中的雕花匣子,似是觉得沉甸甸的,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对管事说:“这个,我带走了。”
管事僵硬了片刻,随即笑比哭还难看的想要扑上来却被日本兵两两拦住,只是哀求道:“这个不行啊,这个东西我们不卖!”
我回过神也周旋道:“是啊,小何你可别为难人家,这不卖的东西自然是用钱也买不走的。”
何副官瞥了我一眼,乐呵了:“谁说我要买了?我说了要带走,就一定要带走。”
“这……”
管家急得汗都冒了出来,不停作揖告饶道:“别的都可以,唯独这样不行……这可是当家的私人物品。”
何副官不耐烦了,将手中的匣子交给旁边的日本兵,冷哼一声,问道:“你们当家?那我问你,你们当家可是沈泽棠?”
管事迟疑的应了一声,随即何副官当机立断的一锤定音道:“那就错不了了。”
“这可是你们当家沈泽棠派我们来取的。”
第54章 迷局
我不知道在这不过一天多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什么沈泽棠在地牢里秘密交给我的钥匙会与这个神秘的匣子联系起来,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转瞬间他又把这个匣子的事情告诉了何副官,不对,应该是告诉了宫本少佐。
匣子里面有什么,我不大清楚,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何副官势在必得的拿走了。
在我告诉顾蕴玉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恍然大悟的长长“哦”了一声,不屑又深恶痛绝的下定义道:“我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情!这绝对是一个圈套,是他把你当猴耍呢!哪有人给你一把钥匙又不说清楚用途,还有……”
我无奈的准备跟他解释在地牢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太多机会说清楚,未料他却突然止住了话,见左右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裤袋里掏出那把钥匙,勾了勾嘴角:“我倒忘了,钥匙还在我们这里。”
“这也就是说……”
“他们即使拿走了匣子也没有用?!”
直到约定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然后送顾蕴玉回家之后,我这才拖着沉重的身体疲惫的坐上了返回少佐府的汽车。
又是黄昏时分,望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灯火阑珊的街景,仿佛不夜城一样的繁华美丽,熟悉的景色现在看来也只觉无尽荒凉,也许只是冬季快要到来的缘故,就连道路两边的树木都变得□□裸的丑陋。
我想,我是越活越糊涂了,自打离开了顾家,这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叫我看不清楚,无论是朝夕相处的鹿野,还是两副面孔的沈泽棠。直到现在,对于鹿野或许应该就是我那个本应多年以前就“不在人世”的哥哥这件事依旧有些措手不及,倒不是担心他会欺骗我,只不过是当一个在记忆里已经离开太久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会让人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尤其是,在我已经孤身一人在这个世上走下去的觉悟之后,却突然被告知原来还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是可以信任依靠的。更何况,就像是被封存已久的荒诞美梦再一次被人完好如初的捧出来,明明知道那即便是有违伦常的,即便是背德的,却还是不经意的沉溺其间。
也许,如果哥哥真的只是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那就不会有现在快要释放出心中牢笼里野兽的我了吧……
猛地回过神来,不由被自己心底突然冒出来的罪恶念头吓了一跳。
寒冷的夜风拂过我的身上,驱散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念头,也让我清醒了不少,这才意识到在胡思乱想中自己已经下了车走到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了。
回到鹿野的卧房时,他正坐在床边往上系着衣裳的扣子,旁边站着一个军医模样的中年人,一件一件的把手里的纱布、膏药往随身的医药箱里装。
鹿野似乎有些精神不济,就连我走进来都没有察觉,只是垂着眼声音不起一丝波澜的问:“我听说,你今天下午是看了一位得了急病的……?”
他说话总是点到为止,留下些许余地给聪明人去自行领会。
果不其然,那个军医模样的中年人顿了顿,心领神会的和善答道:“先生问的可是下午那位才从底下出来的男人?”
鹿野穿好了衣裳,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许的态度。
军医接着说道:“哎,不好说,底子太虚,心气郁结又感染风寒……少佐只吩咐我们下面的吊着他的命就好。”
我咳嗽一声,弄出些许动静,随即大步绕过屏风走向内室。
军医谨慎的闭紧了嘴,冲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细细嘱托了鹿野一番,便拎起医药箱匆匆离去。
鹿野仍旧一语不发的坐在床上,似乎是在盘算掂量着什么复杂危急的事情,半晌,才难掩倦态的抬眼看了看我,却不是问我这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更没有过问我跟顾蕴玉在一起做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话,却足以让我一整晚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他说:“沈泽棠从地牢里面出来了,我要送你离开这里。”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迷迷糊糊间只觉似有一个人影站在我床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不语的凝视着我,然后伸手替我捻了捻被角。
大脑一片混沌,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很无力。
我只记得自己在倦极的情况下还是硬撑着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那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脸颊,催眠一般的语调轻轻地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也许是被这令人安心的声音迷惑,也许是抵挡不住一夜未眠的困倦,最终我还是对不可抗拒的睡意屈服了。
意识再次恢复清明之时,涌入鼻间的是一股勾得人肚子里馋虫蠢蠢欲动的食物香气,在这空气愈发寒冷的早晨。
只见穿着一袭黑色袍子的青年端着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靠窗的桌子上,似乎是被烫到了,放下汤碗便不停用手指摩挲自己的耳垂。
我迟疑了一下,穿好衣裳下了靠着屏风的床榻。
鹿野听见我这边的动静,忙放下了手,转身看过来,微微一笑:“起来了?洗漱好了就可以来吃早饭了。”
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便飞快的跑进了一旁的卫生间。
拾掇妥当后再次走到桌子边的时候,鹿野已经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只不过托着下巴出神的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木,不知道在为什么而忧虑,浅淡的眉毛频频蹙起。
我拉开了椅子,他这才猛地回过神,若无其事的淡笑道:“尝尝看,饺子味道怎么样?我很久没有做这个了,手艺也生疏了,上一次还是……”
低头一看,只见桌子上摆有满满一汤碗白白胖胖的饺子,旁边用一小碟子盛着墨色的酱汁,上面漂浮着些许青绿的葱花,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我愣了一下,有些讶异的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鹿野“嗯”了一声,似乎察觉到我的迷惑,莞尔道:“今天是冬至,昨日我便特意让厨房里准备好馅跟饺子皮,早上现去包了几个下了,趁着新鲜,你且多吃几个。”
白白嫩嫩的饺子蘸上颜□□人的酱汁送入口中的感觉,暖心暖胃,我一连吃了好几个,才发现坐在对面的鹿野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抿住的嘴角泄露些许紧张的情绪,我放下了筷子,若有所思的问道:“这就是家里的味道吗?我是说,娘……”,我生涩的吐出这个词语,结结巴巴的说:“娘做的饺子也是这个味道吗?”
鹿野怔住了,沉默了半晌,勉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嗯,大概是,爹娘还在的时候,每年冬至都会给我们包饺子,还有姐姐……”
“姐姐……”我喃喃重复道,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面孔。
似乎是想求证什么一般,我忍不住追问道:“你说的姐姐,是不是沈泽棠他……”
鹿野沉浸在悲伤中的脸庞露出一丝丝厌恶的表情,转瞬又消失不见,生硬的转换话题道:“快吃吧,饺子要凉了。只要阿慎喜欢,哥哥以后天天给阿慎做都可以。”
我知道他不想谈及这个沉重又禁忌的话题,却又不想因此而无话可说,只是配合道:“那……你吃了早饭没?”
他摇了摇头,心不在焉的回答:“我不饿,若是饿了待会儿去厨房再下几个就好。”
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敷衍,当下就插了一只白白胖胖的饺子蘸了酱汁递到他淡色薄唇边,无理取闹似的笑道:“何必那么麻烦,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不如你就着我的手一起吃完罢了。”
鹿野无奈的看了一眼我停在他唇边不离开的筷子以及摇摇欲坠的饺子,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张开嘴用洁白如贝的牙齿轻轻的咬了进去。
如此一来二去,满满一汤碗饺子终是被我们兄弟二人瓜分殆尽。
亲密无间得不分彼此的样子,就好像昨天的嫌隙从未发生,他没有再对我说出那番我不想听到的话,我也没有再向他提起这件事,只是心里暗自窃喜,只当他改了主意,从此再也不会分离。
端着空碗送回厨房的时候,还未进门,远远便听见一个轻慢刻薄的声音:“今日怎么还有饺子吃?哦,我倒忘了冬至这回事儿。”
听不大明白厨房里的人是如何回答的,只听见那道声音不屑至极的说:“别忘了这里可是少佐府上,日本人可是不兴吃这玩意儿的,别把外面那一套拿进来。”
我站在厨房门外,看见里面厨子模样的人擦了一把脸,战战兢兢的辩解道:“何副官,这、这,我也是就着早上鹿野先生用剩下的陷包了二十来个饺子,想着索性都下了算了,不然白白浪费了多可惜……”
背对着我的何副官顿了顿,随即冷笑一声:“我可是忘了不是,一些人,即使出了国留了学,摇身一变,可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落后习俗。”
厨子汗如雨下,不知如何回答他这番指桑骂槐、尖酸刻薄的言语,眼睛一亮,看见了站在外面端着空碗的我,忙喊道:“诶,这位小兄弟,那个碗放进来就好!”
何副官立马就转过身,用那双媚而不妖的盈盈杏眼滴溜溜的打量着我,笑里藏刀的问候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清友呀。”
我抿了抿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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