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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生而为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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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楚茨好像永远忙个没完,她以前也不这么忙。入夜了,昆仑才见到她披着露意进房,房门反手带上,狐裘被解在一旁,楚茨进门就往被子里钻,两只手抱住了昆仑的腰,然后抬头一笑。
像是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在昆仑山上,也经常这样抱着昆仑睡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她眼睛现在已经长久的保持在了金色,这让她看起来比之以前冷漠多了,可笑起来还是一样的柔软可爱。
昆仑没什么睡意,楚茨也没什么睡意。
屋外虫鸣声渐起,明月当空,这说明楚茨现在心情不错。
“喂,昆仑。”
“嗯?”
楚茨冲她暧昧的眨了眨眼睛:“咱们今晚不睡好不好?”
昆仑矜持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颇为不矜持的去解自己中衣的领口,这时候也顾不上矜持了。
谁知楚茨一把按住她的手,道:“欸?我是说要与你说会儿话,你想什么呢。”
昆仑有些脸红。
“不过也差不多,想说的话我都可以……”楚茨贴近她的耳边,昆仑俏脸忽然爆红,下意识就要撇开脑袋,被楚茨伸掌扣住一边脸颊,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楚茨对这种事情从来都很有耐心,昆仑是知道的。却没有哪一次胜过现在今晚温柔和……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刻骨,温柔的唇舌交缠着深入,楚茨忽然就抬手蒙住了昆仑的眼睛。
昆仑以为还是同以前一样,她喜欢在欢愉的时候蒙住她的眼睛,满心欢喜之下,连屋外的虫鸣乍然停息都没有注意到。
楚茨一只手扣着她的领口,却迟迟没有往下,昆仑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提醒她,只得略微抬了一点腰,仅这么一点,已经够楚茨察觉了。
“别急,夜还很长。”
让我好好的记住你。
她的手终于探进昆仑衣服里。
抵死缠绵。
这夜是很长,昆仑不记得多少次脚趾狠狠蜷起来,藤缠树绕,浑身脱力,攀着她的肩膀达到顶峰,也不记得月亮是何时落下去的,更加不记得楚茨是什么时候起身离开她身边的。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楚茨站在悬崖边,面对着她,凄楚的质问她:“昆仑,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你的记忆?”
她不知所措,按了按自己空荡荡的胸腔,自己也迷茫起来。
楚茨却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了,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了悬崖。
她大恸,脱口而出:“是你!”
也跟着跳了下去。
失重感可怕的席卷过来,她双腿在空中一蹬,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露天的莲花台上,楚茨就盘腿坐在她身边,目光疏离:“醒了。”
昆仑坐起身,按了按自己酸疼的腰,下意识问道:“这是哪……”
她的话就戛然而止。
——这是四万年前噩梦开始的地方。
她脑中突兀的响起莲昨天的那句话:那你呢?
而后昆仑声音竟发起抖来:“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要做什么你就说不可以?”楚茨凉薄的一牵嘴角,道,“一切从哪里开始,本该就从哪里结束。”
昆仑攥紧她的胳膊,一字一顿的道:“无论你要做甚么,都不可以。”
楚茨神色冷冽:“可这由得你么?”
昆仑急得要哭出来:“当我求求你,我什么都不要,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求你、我求你。”
“那好,我问你,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你的记忆?你已经没有心了,不是么?”
昆仑想也不想便答:“是你!”
“你凭什么确定?凡人尚可将心剜出来,你呢?”
“我……”昆仑语塞,她两只手狠狠地攥着楚茨的胳膊,指节泛起白来,强硬的说道,“反正就是不可以。”
山风吹着她的脸,楚茨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释然的笑了:“你看,你也不确定吧,不过你到底爱的是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昆仑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第67章 决绝
姜央自从被莲半夜偷袭爬上床后,这夜就睡得格外警觉,门外刚传来一丁点响动她便醒了过来。
咚咚咚——
不对啊,破剑她进来从来不敲门的,肯定是又在耍什么花招了。姜央被捉弄得狠了,免不得也想捉弄回去,于是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躲在门后,手指一勾,打开了门。
吱呀——
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猛扑了过去。
“姜央!”好在楚茨躲得及时,否则非得给这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给扑倒不成,她面有不豫之色,道,“你干什么呢?”
“我以为是那个破……莲呢。”
“是她你就可以这样了么?人家那小身板被你压坏了怎么办?到时候受苦的不还是你。”
姜央不明所以:“啊?”
“没什么,”楚茨毫不见外的往里走,顺便把蜡烛都给点着了,她在桌旁坐下,然后冲姜央招了招手。
姜央巴巴的跑过去,站她跟前。
“坐下。”
“不坐。”
“好吧,”楚茨说道,“可你不坐下来我不好摸你的头。”
姜央立刻坐下来。
楚茨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直把人家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才罢休,她温和的说道:“我打算和昆仑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你去不了,我也不想被外人打扰。天界和妖界数得上名头的、我觉得对你有威胁的妖怪、神仙我都替你收服了,这些是血誓令牌,如果他们违背誓言,你就当场捏碎它们。”
姜央被动的从她手里接过一大串沉甸甸的玉牌,收到储物法宝里,才傻傻的问道:“可我要这个干嘛?”
“给你当天帝、妖王用的,你要是喜欢就去玩玩,不喜欢就把玉牌收着,以防万一。”
“哦。”
“还有,你心思简单,容易被人利用,在大事上要多听莲的话,不过也不要被她欺负了。前阵子我给了她一本修炼的功法,怕是过个几万年你就打不过她了,我教你几个对付她的法门。”
姜央打断她:“等等,王。我脑子怎么转不过弯儿来,你什么时候离开?”
楚茨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眸光闪烁了一下:“天亮就走。”
“去哪里?”
“你不知道的地方。”
姜央直直的看着她,忽然就发作了,大声道:“你撒谎!”
昆仑早就人事不省了,楚茨也不怕她吵醒昆仑,所以并不制止她,只是神色平静地说:“我没有。”
“我知道的,你肯定在骗我!”姜央猛地站起来,头一次不顾主仆有别,声色俱厉的质问她,“你一定不是要去甚么我不知道的鬼地方,你是在骗我!你到底要去哪里?!”
上空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连远在地底的万妖窟都受到了波及,姜央匆忙中扶了一把桌沿,才稳定身形。
楚茨不动声色的垂了一下眼睛,也站起来,说:“我该走了。料来那些功法也派不上用场,不学也罢。”
姜央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她终于有些不忍,轻轻地伸手抱了她一下:“乖孩子。”
及至楚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电光火石间,人间的动静,楚茨与昆仑之间的异样,还有她今夜对自己说的这番话一起涌上心头,在她心里搅得沸反盈天,姜央忽然就福至心灵的明白过来,她就站在楚茨背后,竟然不敢去拉住她,而是冷静得近乎麻木的问道:“你要殉天是不是?”
楚茨脚步顿了一下,默然。
这等于是无声的默认。
姜央眼泪掉下来,说:“你不能。”
楚茨不说话。
姜央眼泪一直往下掉:“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她仍是不说话。
姜央突然爆发:“王!根本不值得啊!以前你为了她和妖界反目成仇,为了她受尽折磨四万年不见天日,如今又要为了她把命都搭上吗?”
她不管不顾的伸臂挡在楚茨面前:“我死也不会让你去的!”
楚茨眼圈微不可觉的红,她目光悲悯的望着姜央,低声道:“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我只知道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死了,拿什么和她在一起?”姜央抹了一把眼睛,抽抽噎噎的道,“虽然我不喜欢她吧,但是你喜欢就行了。”
“如果……”楚茨很轻很轻的说,“是我不想和她在一起了呢?”
“什——”姜央浑身一僵,她手指只来得及擦过楚茨冰凉的衣袖,人就往后倒了,楚茨就势接住她,捆了安置在床上,还不忘给她盖上被子。
她站在床边想了想,觉得该交代的事情基本都交代完了,旋即大步流星地走了。
姜央是被莲给解开的,但彼时已经天光大亮。
莲虽然知道楚茨的打算,却不知道她会甚么时候行动,所以当姜央一边哭一边跟她说楚茨要殉天的时候,也着实吃了一惊。
姜央想起昨天白天对昆仑问起的四极,也亏得她这阵子没跟昆仑说过多少话,如今手忙脚乱中竟然还能想起来内容,她心里飞快的盘算着:青龙,自己可以吞龙珠化龙;白虎的话,荆默可以凑个数;朱雀么,莲再好不过了;至于玄武……
她对莲道:“你快去地牢找风俊,我去找荆默。”
随即她一阵风似的就跑掉了,莲虽不明所以,还是依言去了王殿下的地牢,她心说,就算是找到风俊也没用,结界尚在,楚茨不打开没人能打开。
万丈之巅,昆仑。
凛冽的寒风像是一丝丝刮进了昆仑的骨头缝里,从里到外都是彻骨的冷。
她能够清晰看到四极塌陷的缺口,四大神兽的残魂萦绕在四极周围,光芒黯淡,天下那么大,四极分布在极东极南极西极北,本不该是如此,除非是有人施了手段,除了面前的女人,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我常常想,”楚茨依旧盘腿坐着,兀自含笑道,“当年你把心献给女娲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是觉得我无足轻重,比不上你的苍生,嘘——”
她将食指抵在唇间,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别打岔。还是说觉得失去了一颗心的你,也可以同以前一样的待我。”
昆仑沉默下来。
“可事实证明是你错了。你徒有记忆,没有感情,轻而易举就被一个披着我的脸面的东西给骗了,你甚至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往我心口刺了一剑,很疼的,”楚茨牵过她的手用力地按在胸口,露出一张哭脸来,道,“真的很疼的。我上次刺过你一剑吧,疼么?比起来真的是微不足道。你不是在我心口捅了一刀,而是一千刀、一万刀,每当我闭上眼就会无数次的想起那天的情景。”
“我在镇妖台的时候,被雷电劈着,被烈火烧着,我就想啊,我要杀了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部都千刀万剐。尤其是你,”她目露凶光,恨恨的重复道,“尤其是你!我恨不得生啖你的血肉,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一滴眼泪滑下昆仑的脸庞,她无话好说。
“可是当我真正回来的时候,我看着你的脸,想,这是我爱了整整十几万年的人,你忍心就这么毁了她么?答案是否定的,我不忍心啊,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去亲近你,亲近你之后,我就会变本加厉的想起当年所受的苦痛,我就越恨你。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总有一天,我不是杀了你,就是毁了我自己。”
“昆仑啊……”她终于眼睛通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昆仑泪如雨下。
“我不怨你,不怨你失去了一颗心,但是从那时候起,你就应该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她面色狰狞的道,“昆仑,我们本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的,是你一手毁掉了!我是恨你啊,恨死你了!”
天河水漆黑如墨,咆哮着改道涌向昆仑山,数千丈的水幕攀爬而上,停顿了片刻,海啸一般冲着莲花台当空砸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极被什么牵引着似的卷了进去,直接分崩离析了。
楚茨忽然就倾身吻住了她。
那本该是一个极尽温柔缠绵的吻,却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流水般袭过昆仑的全身,爱恋、依赖,她突然发觉自己身体能动了,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的抱住了楚茨。
楚茨笑了,然后腾出来一只手来,拇指按在她的眉心,淡淡的光芒从中间升起来。
昆仑感到某种东西在飞快的往外流,她分明没有心了,却觉得悲恸到无以复加,她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可她的力气怎么挣得过楚茨呢……她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糊涂,甚至渐渐认不清眼前这个人是谁了,又在哪里见过……
不!不是,她认识的。那她是谁呢?
从大椿树的初遇,到昆仑山的相知,数万年的相许,自此,被这双温柔的手一一抹去了。
她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
楚茨放开已经昏过去的昆仑,低头在她眉心轻轻亲了一下:“可我也爱你。”
“孟召重。”
昆仑身边无声无息的就多了一条黑影。
“带她走。”
她凌空升起,站在山前张开双臂,最后深深的看了昆仑一眼,长发和白裘一起卷入了洪水里,再也看不见了。
苍生与我无关,你与我有关。
我成全你的苍生,你成全我的自尊。
就此还你一个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至于你我……永不再见吧。
☆、第68章 尘埃定(完)
“怎么办?找不到荆默!到底去哪里了!”姜央急得团团转,一直不停地喃喃自语要怎么办,她几乎把整座王殿都翻了一遍,连荆默的鸟毛都没有看到一根,更遑论人影了。
姜央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楚茨回来过一趟,匆匆忙忙的又走了。她们俩与荆默不熟,自然也没有注意他是不是在王殿,现在想来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没有再见过他。
“风俊死了,一剑封喉,看样子是昨日午时死的。”随之而来的是莲带来的另一个噩耗。
姜央仿佛当头挨了一记闷棍,站在原地傻掉了,她如梦初醒,语带哽咽:“她早就打算好了,早早的把荆默支开,又把风俊杀了,就是不想给自己留后路是不是?”
莲刚想去抱抱她,姜央又发了疯似的直冲人界而去。
地面巨震,洪水铺天盖地的咆哮声汹涌而来,姜央下意识抬手遮了一下,还没等她仔细看清,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昆仑山巅亮起,一分为四,分别镇往东南西北四方。
地面上的震动缓缓的停了下来,人间的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退去,重新引进了天河,露出平坦的陆地,举步维艰的人们狼狈的前后从高地上撤了下来,先前的那伙修道者听到动静,拜别龙君镆铘,也从不周山上下来,小心而谨慎的探查着周遭。
欢呼声从劫后余生的人们中爆发出来,紧接着是哭声,嚎啕大哭声。
那道白光在昆仑山盘桓了许久,最终封入天河,再也不见了。
人间的欢呼远远的传过来,听在姜央的耳里仿佛梦境似的,她怔怔的说道:“是来不及了么?”
“阿央……”
姜央木然的把脸转过来对着她,重复着问道:“我是来不及了么?”
莲说不出话来,只好伸臂将她揽进怀里。
姜央却一把挣开她,自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和凡人的哭声汇在一起,更像是一场诀别的葬礼。
莲想,未必就没有别的办法,以楚茨的本事,随便抓几个法力高深的神仙和妖怪,强迫他们镇守四极,这虽然有风险,却不是不可行;她也可以不管不顾,昆仑于她有愧,岂会责怪于她。
只是,有那么多条路又如何?她只会、也只能够选最决绝的那条。
如果是自己呢?莲扪心自问,只怕也会和她做出相同的选择。
她半跪下来,把姜央的脑袋埋进自己怀里,这次姜央没有再挣开了。
莲的手臂慢慢收紧。
但她不会走到那一步,也永远不会走到那一步。
昆仑是在食物的香气中醒过来的,孟召重正在厨房里做菜,长发的青年把黑色的斗篷换了下来,换了一身与往日无异的长衣,“笃笃笃”的切菜声不绝于耳。
“孟召重?”
他停下手,恭恭敬敬的道:“山圣。”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就开始做饭了?”
“申时三刻了。”
昆仑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仔细想想,又想不起什么东西,只要一边疑惑一边回了房。
她在房里呆了一会儿,坐不住似的,又跑了出来:“孟召重。”
这次孟召重没有停下,依旧恭敬道:“山圣。”
“我今天都做什么了?”她问。
“卯时起的身,用过早饭,在院子里坐到了中午,后来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她歪了歪头,眉皱得极深,十分不解的道,“我怎么住在这里?我以前应该是住在……”
……住在哪里呢?
是山巅吗?是山腰那段瀑布上面吗?是种着青灵子的小山坡上吗?
脑中突如其来的一阵刺疼,她匆忙扶了一把孟召重的手臂,稳住身形,摇着头喃喃自语的离开了。
像是在查证什么的,昆仑把所有的屋子一间一间的推开,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房间,里面的布陈一眼看去尽是雪白,清贵极了,仿佛常常有人进来,桌子、椅子、屏风都一尘不染。
唯独柜门紧紧锁着。
昆仑眼角一跳,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心,伸手拉开了柜门——竟空无一物。
这里应该有什么的……
她眼神陡然就迷茫起来。
孟召重是被翻箱倒柜的声音吸引来的,进门就看到昆仑长发蓬乱,不顾形象的在找什么东西,孟召重忙将她拉起来,问她在找什么。
她像个凡事不知的孩子,两只手奇怪的朝他比划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孟召重不知道要说什么,昆仑看着他,看着看着,手里的动作就停下来,不说话了。她沉默着走到了屋外面,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楚茨抽去了她的记忆的原因,她开始越来越不记事了,常常相同的话要问孟召重好多遍,好多天都在问同样的事。她一开始坐在院子里发呆,后来就开始满山跑,孟召重问她去做什么,她说要去找东西。
出去得越来越早,回来得越来越晚。
她很喜欢换衣裳,每一天都要换一件新的,即使那袖子看起来还是完好无缺的,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小东西正窝在她的袖子里睡觉,偶尔气急了就要咬她几口。
她一遍一遍的去小瀑布下面,一坐就是一整天。
姜央曾经想杀她,远远的见过几次以后,便再也没有踏足昆仑山了。
倒是莲,算是楚茨的半个徒弟,瞒着姜央来陪过昆仑几次,只是昆仑不大爱说话,莲说着,她也就听着,有时哭,有时笑。
孟召重不知道昆仑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大概是从她不再去小瀑布的时候吧,她也不再频繁的换衣裳,而是越来越沉默,每天早上都去山上最高——也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有时候就睡在上面。
她开始嗜睡,一睡就是好多年,一开始几百年,后来几千年,好像常年不犯的老毛病都一起犯了,可惜再也没有人指着她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视线之外的地方发呆。
可我没有在你视线以外的地方,于我来说,已经哪里都是你了。
珠分钗折,人间天上。一帧犹在,伤何如之?
七万年后,孟召重寿终。
后来的后来,莲也再没有来过昆仑。
昆仑终于一睡不醒。
凡间的帝王早不知换了几家,天界的神仙日复一日的陨落,地上的草木和天上的星辰一样多了,波涛如怒,唯一不变的,是昆仑山巅永远澈朗的天空。
昆仑最后在一片黑暗里醒过来,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到手边有一柄巨斧,于是拎起来,朝着正前方用力地劈了过去。
耳边听得一声极细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昆仑循着那个裂口继续劈,不知疲倦似的,终于轰然一声巨响,刺眼的白光从外面透了进来。
她从里面跳了出来,而后竟发现这天地间只剩下这么一隅,可以容她之身,其余都是漫漫无边的黑夜。昆仑遂挥动巨斧朝四周挥去,连绵的黑暗被分开两边,阳清为天,阴浊为地。昆仑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昆仑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昆仑极长。
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她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哈哈大笑着倒下了。从此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而心脏落在西南——化为十万大山昆仑。
亿万年后。
昆仑山万丈之下,万妖窟里。
一条白色的人影在妖群里迅速的穿梭,她约莫有十三四岁,长发散在身后,一张漂亮的小脸上血污密布,凡是她经过的地方都带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大鹏鸟振翅飞了过去,连皮带骨被咬下了一边翅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少女随即一跃而起,跳到高高的王座上,冷冷的睥睨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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