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_纤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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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林父去世，林园为生活奔波，这一些传统到底是被丢掉了。——除了父亲和奶奶的墓，谁又还记得那些逝去的祖先究竟埋葬在哪里。
　　香烛点燃，黄纸烧尽。
　　两人擎着香拜一拜，再跪下来磕头。
　　不知道林郁之想到了什么，跪在林父的墓前，很久很久。
　　“哥，人真的有灵魂吗？”
　　“相信就有，不信就没有。”
　　“我相信。”林郁之说，“爸一定是在天上看着我。”他捂住脸。该怎么办呢……
　　“爸会保佑你。”林园走过去，想要帮林郁之拍去裤腿上沾到的尘土。
　　林郁之慌忙后退，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裤腿。“我自己来。”
　　林园捏紧自己的手指，他不明白，林郁之这又是怎么了……
　　回去时，在墓园的门口遇到正在买香烛的潘家父子。大约冤家的缘分都是由上天注定。
　　潘父同两个孩子打完招呼，就独自上山，将时间让回给年轻人。
　　林郁之紧紧地握上林园的手。他对潘志的敌意，这么多年来也未曾改变。
　　潘小华站在一旁两边为难，他是真的很想有多远就走多远。
　　“……再有五个月，我就会过去……”潘志这样对林园说。
　　林园知道他说的什么。
　　“我不会放弃的……”
　　在场的，没有人会不理解，潘志的这一句话里的意思。
　　潘小华没脸再看，脸扭到一边去。
　　林郁之拽着林园就要将他拖走。“懒□□想吃天鹅肉。”他看也不看潘志一眼。
　　林园任由林郁之拖拽着他的手，看着林郁之急冲冲的后脑勺，他突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还走不走了。”潘小华不耐烦道。
　　潘志仍然站在原地，望向那一双远去的背影。
　　“都说你是癞□□了。”潘小华干脆不管他，自己进去墓园找潘父。
　　多情却被无情恼
　　天涯何处无芳草


第15章　爱情之脉
　　“……你哥越长大越不爱笑了。”林母感叹着。
　　饭桌上放着一大堆芦蒿，是晚饭要用的食材。她招呼两个孩子过来一起摘菜，顺便话话家常。
　　“我哥小时候很爱笑吗？”
　　“是啊，小时候真可爱，六岁之前，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林母说。
　　“那为什么后来变了？”林郁之好奇。有一些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母亲说到。
　　林母瞅一眼沉默的林园，突然笑起来：“……是这样，我记得有一回我正在家里洗衣服，你哥突然跑回来了，还捂着脸。我以为他在外面跟人打架了。你哥从来不在外面惹事。要真是跟人打架，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我心里很着急啊，伤哪里不好，怎么就弄伤了脸？万一破相了怎么办呢？”
　　“您怎么能只在乎我哥的脸呢？”说虽这样说，但林郁之还是连忙去看身旁林园的脸，看看上面是否还有当年遗留下来的痕迹。——还好没有。
　　“脸面是很重要的好伐。”林母没好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东西乱扔，还有你那些书……”
　　林郁之赶忙说：“好啦好啦，还是说我哥吧，我哥后来怎么样了？”
　　林母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你哥一开始是死活不肯把手拿下来，我拿你爸威胁他，他才不情不愿给我看一下。我这一看，不对呀，根本不像是小孩子打的，就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最后才告诉了我，说是住咱们家对面楼的那几个大婶捏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林郁之愤愤不平。
　　“后来就经常看你哥一个人躲在浴室里面照镜子，我跟你爸都以为他是长大了，有了爱美之心，谁知道这小家伙说，每次一笑就被捏脸，他要想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呵呵……”
　　“我哥小时候这么天真啊。”林郁之的眼睛里冒出了星星，又去瞄一直不吭声的林园。
　　“谁知道你哥长大以后真就成了苦瓜脸，唉，倒霉的孩子。”
　　旁边的林园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正在被议论的人不是他。
　　“那我呢？我小时候也爱笑吗？”
　　“你？”林母看一眼只顾摘菜的大儿子，又看一眼摘一会玩一会的林郁之，嘲笑道：“你小时候是个好哭佬！”
　　“又在骗我了。”林郁之才不相信，“凭什么哥哥就是笑脸，我就是哭脸。”
　　“你去问你哥，看我有没有骗你。”林母努一努嘴，“小时候家里养了条狗，叫什么来着，林园？”
　　林园略一思索。“小黑。”
　　“对，小黑。”林母说，“你爸花了一百块钱呢。那时候的一百块钱还是挺值钱的。”
　　“我怎么不记得家里养过狗？”林郁之问她。
　　“你当然不记得。”林母接着说，“那时候你才多大，上幼稚园呢。”
　　“小黑最喜欢跟在你屁股后头跑，你每次从幼稚园一回来，它就去追你，你边哭边跑可有意思了。”
　　林郁之不满道：“这狗是要翻天吗，这么欺负我。”
　　“人家那是喜欢你，逗你玩，你却以为它要咬你。”
　　“哪有狗逗人的。”
　　“怎么就不行狗逗人呢。”
　　“我被狗追的时候，您一定在笑。”
　　“比看戏还有趣呢，能不笑吗？”
　　林园的唇畔也勾起一抹淡笑，他隐约还记得一些。孩童时期的林郁之，每次放学回家，都哭闹着不肯进门，还死活要搬到幼儿园去住，说是再也不要回家了。
　　“这样的狗我不喜欢。”
　　“后来走失了。”林母摊手，“毕竟是一百块钱哪，你爸当时还找了一段时间。”
　　“活该，叫它咬我。”林郁之拍手，“丢得好。”
　　“本来也是能找回来的。”林母看看林园，“我一直怀疑是你哥干的。”
　　“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你哥的同学说，跟你哥一起放学回家的路上，明明看见一群流浪狗中间有一只和小黑很像，你哥非说不是。后来，我和你爸听了那同学的描述，都认为那就是小黑，反复问过你哥后，你哥也承认那的确是小黑。”
　　“后来找回来了吗？”
　　“没有，你哥坚决反对。说是找回来干什么，省得回来了要天天欺负你。你爸差点没揍他。”
　　“我哥真好。”林郁之听完以后，咯咯的笑起来。
　　林母将桌上废掉的菜叶子抹到垃圾篓里，再将摘成小段的芦蒿拿去厨房清洗。
　　林郁之看一眼坐在自己边上的林园，伸手握住他的手。
　　电视机又在播放羊抓小狼的动画片，小狼被击飞，留下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林郁之噗嗤笑了一下：“感觉和袁琮季好像。”
　　林园点头：“是有点像。”
　　厨房的门半开着，林母在里面忙碌，也许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林郁之凑过去，在林园的唇上啄了一下。“哥，你真好。”
　　厨房里的林母准备炒菜，想起还没有扒蒜，打算叫一个孩子过来帮忙。一连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应她。
　　跑出来一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沙发上丢着遥控器，茶几上摆着一个剥了一半的橙子。
　　“一要干活全跑了，真是不孝顺。”林母念叨着，回到厨房里自己扒蒜。
　　林郁之双手撑在身后，半仰着靠在床上，裤子褪到膝弯处。
　　“哥……”他沙哑地叫着，红云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脸上。他全身都在颤抖，双膝尤为剧烈。
　　林园蹲在床边的地上，抬目看了他一眼，低头将他的那处含入口中。
　　这样的角度看过去，林园似乎有一些柔弱。
　　为了取悦林郁之，林园并没有将身体的重量移交到他的身上。
　　两人之间留有一些空隙，大约是留给林郁之的余地。如果不喜欢了，可以轻易地推开林园。
　　是真的想让对方舒服。所以林园很细心地照顾着林郁之的感受，害怕让林郁之感受到难堪，于是全程都是低垂着双目，没有再往上看。
　　林郁之的心中微涩，这时的林园把自己的姿态降得很低，似乎纯粹在为他服务。他想要去推开林园，但同时又想要更用力地抓紧他。
　　那鲜红的唇瓣因为摩擦，而更显得更鲜红。口水顺着柱体滑落，把黑色的草丛弄湿。
　　林郁之微抬起身体，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抓住林园的肩膀。“再深一些。”
　　于是林园埋头，忍下喉咙的不适感，尽量的放松着自己，以便能更深地去接纳对方，给予对方快｜感。有生理的泪水漫盈到眼眶，林园微垂了眼皮，将它们全部隐藏。
　　“哥……”
　　本能的动作着，林郁之在最后几下深深的顶动后，松开自己手中攥紧的黑发。
　　那些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尖滑走。
　　林园捂住嘴巴，抽出旁边桌上的纸巾，将口中的体｜液吐在上面。
　　发泄过后，林郁之全身软绵绵的。他瘫倒在床上，享受着兄长为他贴心的理好衣衫。
　　长的手指在林郁之的脸颊上轻轻的擦了一下。
　　那被粗暴虐待过的红唇抿了抿，而后林园站起来，准备离开床边去开门。
　　“哥……”林郁之拉住他，脸凑过去想要亲吻他的嘴唇。
　　林园轻轻地侧头避开。“会有味道。”
　　“难道哥觉得我会嫌弃自己的东西吗？”林郁之双手捧住哥哥的脸，将嘴唇印在了上面……
　　林母在门外敲门。“我的两位大少爷，快点出来用膳。”


第16章　承诺
　　——我给你戴上这枚戒指，表示我对你的忠贞和爱情。
　　二月十四日。
　　餐桌上的那瓶花换成了粉色的玫瑰。
　　天还未暖。
　　林郁之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上褐色的毛毛衬得他圆圆的脸很是可爱。
　　林园下班时，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小块蛋糕。
　　林郁之还没有回来，他们开学没多久，学校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哥，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林园掏出手机，看完短信后给他回复：“好。”
　　蛋糕放进冰箱，林园回去房间换衣服。
　　脱外套时，从衣服的口袋里滚出一个深红的戒指盒。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才捡起来。
　　为什么要买这个东西呢？他也说不清楚。
　　这是一种妄念，他想要克制，但无法克制。每一次都对自己说，这不应该，但每一次也会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
　　做过的事情越来越多，理智越来越无法控制。
　　林园的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所以林郁之一回来，他就知道了。
　　手里的指环在灯光的折射下，泛出美丽的光泽。
　　书房的门被敲开时，林园迅速将那枚指环捏进手里。
　　“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林郁之在他面前打开饭盒，是一些炸成金黄色的三角形糕。
　　筷子塞到手里。林园在林郁之期待的目光中，夹一块放到嘴里。
　　“是咸的。”里面还有虾米。
　　“你又不爱吃甜的，当然给你买咸的。”林郁之说完，就跑了出去。
　　面前一整盒热乎乎的点心。
　　林园再低头咬一口，嘴巴里尝到的味道的确是咸的，可为什么会有一丝丝的甜意从内心中窜出来呢？
　　打开另一只手，那枚戒指静静的躺在掌心。
　　翌日林郁之要出门时，林园叫住他。“我送你。”
　　林郁之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好啊。”
　　于是林园插在裤袋里的手，又紧紧地握住了那枚戒指。
　　等到达目的地，林郁之准备下车，林园叫他的名字：“林郁之。”
　　林郁之莫名。林园极少连名带姓的叫他。
　　手被拉起，林园将他的手握住。好一会儿，从兜里慢慢摸出一枚戒指——
　　是刚好合适的尺寸。
　　林郁之似乎受到了惊吓，瞪着无名指上的金属好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看林园。
　　“喜欢吗？”
　　林郁之咬住嘴唇，眼眶突然湿润。他重重的点头，然后很用力的拥抱住林园。
　　有一些回答不必出口，用行动足以表达。
　　轻轻的拍抚落在林郁之的背部，在林郁之看不到的角度，林园微微的笑了。
　　“我给你戴上这枚戒指，是表示我对你的忠贞和爱情……如果以后有人追求你，你当要告诉他，你已经结婚了，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这样的话是说不出来的。所以那枚戒指没有戴到林郁之的左手。
　　能够为林郁之戴上婚戒的人，大概也不会是自己。偷得一丝温暖，林园心想，这样已经很好了。可以把他拥在胸怀，可以不再被他拒绝，可以令他快乐……
　　“哈哟，这是真的假的。”潘小华大惊小怪地叫嚷。
　　“当然真的，他亲自给我戴上的。”林郁之的脸红红的。
　　那是一枚三色金的戒指，三种颜色交错缠绕在一起。
　　“我说上面的钻石。”潘小华捉住林郁之的手，将那枚戒指拿到阳光下照耀。
　　指环内面刻了字。潘小华将戒指还给林郁之，“恭喜你啦，心想事成。”
　　林郁之捧着自己的右手，开心的笑。
　　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原来只需要把自己的手交送到他的掌心。
　　林园关上书房的灯。
　　屋里静悄悄的。他推开卧室的门，一眼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儿。
　　小孩儿卷着被子侧身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前几天突然说怕黑，于是半夜抱着枕头来敲自己的房门。这样拙劣的借口，他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又怎会不知道。
　　坐在床上，打算关掉最后一盏小灯，一对胳膊突然缠绕上来。小孩儿闭着眼睛哼哼，原来刚才只是在装睡。
　　“怎么了？”
　　小孩儿也不说话，继续哼哼，两条腿蹭来蹭去。
　　林园便明白了，倾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要吗？”
　　“……嗯。”
　　于是搂住他，使他平躺在床上。
　　林郁之一直闭着眼睛，在林园的手摸到他睡裤的松紧的时候，那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柔软的被子覆盖在身上，林园在黑暗里摸上那硬挺的小东西，在伞状的头部亲吻了一下，而后放入口中。
　　林郁之的手在被子里紧紧地抓住林园的头发，嘴里溢出享受般的呻｜吟。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全部倾泻出来，激烈的动作，林郁之不会去想，对于被进入的地方，这样的力度是否过大。
　　如果有人不会去想，那么即使感觉到难受，林园也不会告诉他……
　　“舒服吗？”
　　“嗯……”
　　小小的人儿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慵懒的躺着，任由温热的毛巾帮他擦拭干净下身。
　　“晚安，小郁。”
　　“晚安，哥……”拥住重新盖在身上的被子，小人儿很快睡过去。
　　浴室里的窗户开着，夜间寒凉的风吹进来。
　　直到身上的温度下去，林园关上窗户，回到洗手台前面刷牙。
　　最近的这一段时间，几乎每晚都要刷两次牙。
　　频繁的做这些事情，也许会对小孩儿的身体不好。看一眼扔在石台上的那团纸巾，也许要带他去做生育能力的检查。
　　林园下班回来，两个小孩儿坐在客厅里玩游戏。
　　“园哥。”潘小华眼睛盯着屏幕，移出一只眼睛来和他打招呼。林郁之则仰头对他展开笑颜。
　　“哎哎，有人杀我，快来帮我。”潘小华大叫，林郁之赶紧操纵自己的人物走到他身边给他套护盾加攻击。两人成功干死敌方。
　　林园换好衣服去给他们做饭。他今天有点累，没有做太繁杂的东西，只切了蘑菇，煮了乌冬面。
　　潘小华捧着面碗喝汤。“园哥，过几天我和小郁出去两天啊？”
　　林郁之垂着脑袋吃面条，不怎么敢去看林园的表情。
　　“是要出去玩？”林园问他。
　　“嘿嘿。”潘小华的笑声证明林园没有猜错。
　　“我们又不出境，就在邻省，坐车不要四个钟头。园哥，你不是还要跟着我们吧？”
　　“不会的。”林园站起来，把吃过的碗拿到厨房，出来时对他们说，“吃完以后去玩游戏吧，一会我来收。”
　　林郁之抬头去看林园走向书房的背影，一时之间只觉那背影格外寂寥。他心中有些不忍。
　　“小华，就这样把我哥丢下真的好吗？”
　　潘小华正在咬面条，含混道：“你之前也同意不带他啊，我刚才提出来你也没反对。”
　　“如果被丢下的是我，我肯定会难过。”
　　“你想多了吧，园哥又不是你。你看他刚才也没有难过。”
　　林郁之拿筷子搅动碗里的面条。“说不定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呢……”
　　晚上临睡之前，林郁之要同林园聊一聊他和潘小华的短途游。
　　“路上要注意安全。”林园只是这样告诉他。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林园的手在那小脸上摸了摸。“我有工作，大约是走不开的。”
　　林郁之说：“我以为你不开心……”
　　“谢谢你，小郁。”林园让他抬起头，“你能考虑我的感受，我很高兴，但是最重要的是，只要你喜欢，你开心，你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第17章　南柯一梦
　　那一天的太阳特别好，是清扫的好日子。
　　林母打开儿子们的房间，将林郁之床底下的那一堆“垃圾”全部清理出来。
　　每一本书都是孩子们努力过的证明，是不应该被丢弃的文字。
　　林母拿着干抹布，把它们一本本的擦干净后，放入纸箱中。
　　除了课本、工具书、练习册，林母还找到了几个日记本——林郁之的日记本。
　　林母将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上，随手翻开几页……
　　这个小儿子，真正可爱，几乎每页每页都在写他的哥哥。林母哑然失笑，从里面翻出两张折叠整齐的稿纸。
　　或许是年岁已久，稿纸摸在手心里略微的干硬，有些地方的墨迹被水渍晕开，留下干后不平整的印记。
　　爸：
　　你在天堂还好吗？
　　你一定恨死我了对吧。我不听你的话爱上哥哥，我不听你的话死不悔改。
　　……
　　那两张稿纸从林母的手里掉下来，仿佛秋叶般滑落……
　　如果你有秘密，一定不要将它写在纸上；
　　如果你写在了纸上，请将它们燃烧……
　　那是一座有风的城市。林郁之感觉自己要被吹到天上去了。
　　两人中午抵达，在市区里安顿下来，计划着第二天出去游湖。
　　林郁之坐在床上喝饮料。“潘小华，你就知道败你爸妈的钱。”
　　他们住的这一家酒店，普普通通，竟然一晚上要接近四位数。
　　潘小华睨他一眼，抢走他手里的瓶子。“那你还喝，又多花我二十块。”
　　林郁之哈哈笑。他躺倒在床上，伸出右手，对着光线凝视那枚戒指。
　　潘小华瞅他，“你不更狠，一下花掉你哥三万多。”
　　“这不一样啊，这是定情信物。”
　　晚间，林郁之接到林母的电话。
　　“小郁，抽时间马上回来一趟。”
　　他想问一句有什么事情非得回去说。林母已经不等他，挂掉了电话。他握着手机坐在床边，突然感觉到心慌。
　　潘小华洗完澡出来，见他在发愣，问他怎么回事。
　　他捂住胸口，一瞬间只觉得有天大的灾难就要降临到他的身上。
　　“我不想回去……”他说。可是他也知道，他一定会听母亲的话，他会回去……
　　林园不知道林郁之要回去家乡，每天仍然有数不完的工作。
　　林郁之旁敲侧击知道以后，更加确定心中的那股危机感。他撑着下巴，开始在脑子里面分析，为什么母亲只叫了他一个人回去？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进入家门后，看到摊在桌上的那两页稿纸后解开。
　　那是一封写给父亲的信，他在里面忏悔了他的罪过。——他认为父亲的死，是因他而造成。——他在之后的人生无法面对林园，不是因为那是一种悖德的情感，而是那样的情感牵扯到了父亲的生命。
　　“林园知道不知道？”
　　他低垂下脑袋。他不敢对视这样严肃的母亲。
　　他的双手藏在后背，用极其细微的动作将那一枚戒指除下，然后捏在手心里。
　　一瞬间，他又想起，少年的林园背着他，叫他一辈子也不要从他的背上下来。他问林园会不会累。林园说，不会。
　　一个人是否在乎另一个人，由他的行为可以知晓。
　　他的眼睛落出眼泪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他不知道。”
　　回来的那一天，他从机场打车去汽车站，同潘小华汇合以后，一起坐在路边等林园来接他们。
　　“你真的要这样做？”潘小华问他。
　　“你会帮我吗？”
　　潘小华点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帮你，我帮谁。”
　　一起吃过午饭，送潘小华回学校以后，林郁之就再没有说过话。
　　“是不是累了？”
　　那一只手落在林郁之的头顶，轻轻地揉了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林郁之握住手心里的戒指。
　　那里很快就不是他的家了。耳边又响起母亲苍老而疲惫的声音，“郁之，离开他吧，不要影响他，让他和你成为了一样。”
　　多么想永远戴着这枚戒指，多么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夜，已经沉寂。
　　仍有灯光从房间里漏出来。林园敲开门。
　　林郁之的床上全是衣服。床旁边的地上摆着行李箱，已经装了一半。
　　“在做什么？”林园皱紧眉头，“为什么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