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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呼啸而过的岁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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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咬牙切齿,在脑子里YY自己将宁城壁咚在墙角,说:“住了我的房,就是我的人。”宁城嘤嘤嘤直点头,弱弱地说:“天哥哥,城城从此以后任你宰割!”
然而吃瓜队友太多,红三代自认实在干不出如此没节操的事。
三天后,猎鹰选训队员进行了最后一次巡逻,晚上回到大营后便各自收拾行李,准备次日一早打道回府。
艾尔提舍不得4组的队员,尤其舍不得临时搭档尹天,8点多时专门跑来,怀里抱着满满一口袋南疆土特产。
尹天与他紧紧拥抱,宁城不动声色地抬眼,瞧见两人眼中盈盈的泪光。
艾尔提没有待太久,说是晚上老兵们会去执行一次非常重要的任务,第二天的巡逻得由他们这些新兵挑大梁,所以得早点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早上也没有办法再来送大家。
尹天摇着头说没事,将艾尔提送到门边时又抱了抱他。
这天又下雪了,两人在雪花中互道珍重。
夜里尹天睡得不踏实,脑子里不断重放着这些日子以来执行任务的情形,掺杂着艾尔提与宁城周小吉唱红歌、艾尔提一脸痴汉吹买买提上尉的画面。
半梦半醒时脑海里还浮现出猎鹰大营。
邹子朝将狙击步枪交到他手上,憨厚地笑着,说要回家陪媳妇了。
洛枫拿出苹果手机,撑着脸颊懒洋洋地说:“就是不给你,就是不给你!”他急着想抢过来,又听洛枫说:“想玩手机可以,你看我就随时都能玩,因为我是大队长呀哈哈哈,没谁敢管我!”
从未见过的二中队队长王一格是个黑黢黢的影子,模糊之间对他说:“看什么看?我比你们那姓梁的队长帅多了!”
洛叶急匆匆地跑过来,先是窝进他的怀里,继而呜鸣着往宁城胸膛蹭。宁城抱起它的头,却见它竟是满眼泪水。
天未亮,尹天猛然坐起,捂着闷痛的额头,背上湿冷一片。
他的心脏跳得有点快,轻轻抚上去,掌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颤动。
门外传来一阵不大的响动,隐隐有车辆发动的声响。他想起艾尔提说的“重要行动”,心知也许又有前辈负伤甚至牺牲。
会是谁呢?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与喀巴尔反恐大营的所有人都打过照面,就算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见面时也会倍感亲切。
这种感觉在一般部队里是不会有的。
训练再艰难,终究只是训练。演习再辛苦,终究也只是演习。
执行真正的任务却不一样。
危险在无形之间将所有反恐战士变成血浓于水的兄弟,他们中不管谁受伤阵亡,剩下的兄弟都会痛彻心扉。
尹天亦如此。
他看了看时间,才5点半,南疆日出晚,冬日里得等到9点多才会天亮。
但他已经睡不着了,轻手轻脚穿好军装,慢慢拧开房门。
雪花随着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将门往前一推,门合上时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
宁城和郭战都醒了。
宁城撑起身子,低声问:“怎么了?”
尹天靠在门上,眉峰浅浅皱着,“可能又有前辈牺牲了。”
“你……”郭战戴上眼镜,快速穿衣下床,“你怎么知道?”
尹天转身再次打开门,声音涩涩的,“你们看。”
宁城也下了床,三人挤在门边,一眼望去,黄色的灯光下,地面的薄雪盛着一串串鲜红的血迹。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跑过,一些穿着防弹衣的军人压着声音呼救,他们的迷彩上污浊不堪,是已经变成深色的血。
忽然,尹天看到了买买提上尉。
他抱着一个人从战车中下来,那人似乎已经没有双手,只见他快速跑向医护人员,嘴里用维语喊着什么。
尹天听不懂,却听出了其中颤抖的哭腔。
一名汉族队员喊道:“队长!他已经死了!爆炸发生时就已经死了!”
买买提上尉却不管不顾,仍旧抱着自己的队员狂奔,直至重重摔倒在雪地上。
尹天心里堵得难受,想跑去扶起买买提上尉,却被宁城和郭战拦住。
郭战摇摇头,声音沙哑,“别去。”
别去打扰他人的悲伤。
宁城轻轻合上门,似乎将风雪挡在门外,将悲痛的情形隔绝在视线之外,就能够当惨烈的牺牲不曾发生。
的确是有反恐队员永远地离开了。
只是这时他们并不知道,和买买提上尉一同摔倒在雪地里的是——艾尔提残缺不全的遗体。
天亮时,特战一队的一名新兵才将艾尔提牺牲的消息告诉即将启辰的选训队员。
那一刻,尹天颓然跪倒在地,难以名状的痛苦随着血液窜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努力睁大着眼睛,茫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新兵,似乎只有这样,眼泪才不会夺眶而出。
周小吉定定地站着,一个劲儿地重复“怎么可能”。宁城抓着上下铺的立柱,眼神失焦,甚至忘了蹲下身去抱住不停颤抖的尹天。
怎么会是艾尔提?
怎么可能!
十几个小时之前,他分明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忍着眼泪向大家道别。
他说得早点回去休息,因为第二天要挑起巡逻的大梁。
他还很是歉疚地说不能亲自来送大家了……
尹天双唇动了动,直勾勾地盯着送来噩耗的新兵,哑然道:“他……他说他……不会参加昨晚的,的行动。一定,一定不会是他!”
新兵两眼通红,看起来早就哭过,此时重重地捂着额头,抽泣道:“本来轮不到艾尔提江,我,我们都睡下了,夜里忽然哨响,说是行动组差一名拆弹兵。他……艾尔提江他就……”
尹天终于哭了出来,视线模糊一片,艾尔提的笑容却陡然清晰。
19岁的维族小伙笑起来格外英俊,自豪地拍着胸脯说:“我绝对会成为特战一队最厉害的爆破手与拆弹兵!有朝一日,我就是买买提上尉的骄傲!”
泪水决堤,在水泥地上开出一朵朵惨然的花。
这次行动中,特战一队与特战四队共有3人牺牲,最年长的是一名36岁的汉族突击手,最年轻的是19岁的爆破手艾尔提。
他拆除了8枚威胁极大的爆炸装置,却在行动即将结束时死于1枚内设水平仪的炸弹。按队友的说法,他的生命消逝在爆炸发生之时,应该并未经历太多痛苦。
对活下来的兄弟来说,这或许是唯一的安慰。
尹天和宁城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白布已经被鲜血浸透,他的两条手臂都没有了,右腿只剩下一半,昔日帅气的面庞仅剩模糊的血肉,一边颅骨荡然无存。
尹天颤抖着抚上他污浊的头发,泣不成声。
宁城本想抱住尹天,胸口却涌起剧烈的痛楚。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以为如此能够挡回眼泪,湿意却从眼角滑出,大滴大滴地浸入鬓发。
他们无法相信,无法接受昨天还与自己拥抱的人,今天已经残缺不全地躺在这里。
雪下得更大了,飘飞的雪花也在为逝去的年轻生命默哀。
许久,尹天低喃道:“我们去喀什买一套房吧。”
宁城闭上眼,哽咽着点头。
尹天絮絮叨叨,像说给宁城听,又像说给艾尔提听。
“买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要地段最好,价格最高的房子。艾尔提江这家伙挺虚荣的,就爱浮夸的东西。”
“咱们不要书房,搞一间KTV室,把所有红歌都下载下来,让他唱个够。”
“上次他跟我说,他家人也要给他买房了,装成婚房,休假回去时,就跟女朋友‘圆房’。他女朋友是正宗维族姑娘啊,肯定特漂亮。”
“以后咱们每隔一年就来喀什住几天吧,看看他的家人,帮他保护他的妈妈和妹妹。”
说到最后,尹天抽泣得更加厉害,哭声极其压抑,夹杂着难言的悲痛,“他最想保护的就是妈妈和妹妹,第一次给我唱的红歌就是‘谁来保卫妈妈谁来保卫家’,我那时还笑话他,现在我……我好想再听他唱一唱。”
宁城将尹天搂进怀里,紧紧闭着双眼,哽咽道:“我们来看他,每年都来。”
大雪将猎鹰选训队员的行程拖后,26人等在行政楼的大厅里,各自沉默着。
死亡并没有让喀巴尔反恐大营停止运转。在老城的街头巷尾,仍有荷枪实弹的军警忍着悲痛继续巡逻。在周边险峻的戈壁丘陵,仍有追缉暴恐分子的特战队员伺机而动。
郭战好几次往猎鹰大营打电话汇报情况,那边都无人接听。下午,他的手机响了,尹天见他急急忙忙接了起来,几秒后脸上却失去了所有血色。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空洞的震响。
第61章 烈烈重生
尹天圆瞪着双目,眼白上的红血丝分外狰狞。
他僵硬地坐在长椅上,血液似乎已经被那一声高出一声的心跳撵出体外,脑子如巨潮一般轰鸣作响,目光所及之处,人与物像破碎的马赛克碎片一样七零八落。
原以为艾尔提的牺牲是这个寒冬最叫人心痛的噩耗,哪里想到更悲壮的牺牲却接踵而至。
12月24日,平安夜,代号“虹夜”的行动悄无声息地展开。
猎鹰特种大队队长洛枫带领精英一中队、二中队直扑中巴边境的大型军火走私窝点“骤雨”,活捉8名犯罪头子。
然而交火的最后阶段,十几名毒贩引燃地下弹药库。连环爆炸的巨响与冲天烈火中,中心地带的23名特战队员当场牺牲,在外围战斗的31人重伤,送医途中已有9人伤重不治,剩余的重伤者尚无1人脱离生命危险。
在当场牺牲的队员中,有精英二中队队长王一格,有即将退伍成为父亲的第一狙击手邹子朝。
而猎鹰的灵魂洛枫,此时正躺在手术室里进行此生最惨烈的搏斗。
他的对手,是无所不能的死神。
傍晚时分,雪逝天晴,残阳挂在天边,尹天虚着眼望去,想起“残阳似血”,蓦地惨笑出声。
飞机终于起飞了,没有任何人说话,机舱里一片死寂,就像驶去的终点,是一片破败的坟场。
如今的猎鹰大营,与坟场又有什么区别?
两只精英中队没了,大队长生死未卜,猎鹰的大旗已倒,破破烂烂地掉在地上,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尹天双手捂着额头,眼眶干涩发痛,他哭不出来,五脏六腑好似被一只巨手紧紧捏着,钝痛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袭向大脑。
他想起了邹子朝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又想起了艾尔提那素未蒙面的青梅女友。
寒冷凝固成锋利的冰锥,一根根刺入骨髓,将他牢牢钉在黑色的墙上。
墙湿淋淋的,被冰锥洞穿的地方淌出冰冷的液体。
那是暗红的血,与浑浊的泪。
3个小时的飞行对于尹天来讲好似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下机时他隐约看见有人被担架抬走,后来才知道晕厥的人是梁正。
也许没有人比梁正更加悲痛。
他是一中队曾经的队长,牺牲的战士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
如果不是因为过错被调离队长岗位,带队出征的应是他,而不是“临时队长”洛枫。
尹天无法想象梁正此时正经历着什么,他甚至不敢去“设身处地”想一想。
再厉害的军人也不过一介凡体。
血肉筑成的身躯如何去面对大厦倾覆的剧痛?
大队的直升机停在机场,秦岳看似正常地指挥众人转机,却在关上舱门的一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像一个绝望得再也无法支撑的孩子。
尹天看着他被陆航的战士扶走,第一次觉得他与梁正其实不是严厉的教官,甚至不是英勇强大的特种兵,而是随时可能倒下的普通人。
直升机将选训队员们接回猎鹰大营。天空灰蒙蒙的,四川很少下雪,雪却化作了泪,大滴大滴地洒在队员们身上。
整个营区都空了,一、二中队没了,年关将至,其余四支中队大多在外执行安保任务,剩下的队员几乎全去了战区医院。
尹天看到了邹子朝的妻子。
没有人敢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但也许是因为丈夫特种兵的身份,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噩耗,眉间是浓郁的担忧,却尽力显得平静。
她不敢不平静,她的肚子里有邹子朝的血脉。
如果他去了,那血脉就是他留下来的唯一纪念。
尹天倒头昏睡,混沌间似乎有人钻进了他的被子,在耳边轻声说着“我冷,你抱抱我”。
宁城不比他坚强,不比他勇敢。
他们都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哪里能在一天之内接受两次悲壮的死亡。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梁正与秦岳始终没有回来,邹子朝的妻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接走了,也许是去冰冷的停尸房认丈夫破碎的残肢,也许是去殡仪馆接过一方小小的骨灰盒。
尹天想,也许邹子朝连一捧灰都没有留下。
留在大营里的后勤队员说,邹子朝是退伍军官,根本不在行动的名单上。但因为“虹夜”极其重要,他向洛枫打了好几次报告,申请加入行动组,并将离队时间延长至行动结束之时。
洛枫很是为难,一方面确实需要他,一方面又不愿让他在即将转业之时再犯险。
他与洛枫长谈一夜,最终洛枫同意了他的申请。
后勤队员叹息道:“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尹天却明白,事实刚好相反。
不管是洛枫还是邹子朝,或是一、二中队的精英特种兵,他们在决定奔向“骤雨”时,便早已想到了各种可能。
可能胜利而归,可能一去不回。
但他们仍旧义无反顾,只因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在彻底脱下军装之前,他们无法说服自己退缩。
即便知道会一去不回。
喀巴尔反恐军营大营的战士说艾尔提牺牲在爆炸发生的一刻,应该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痛苦。
那么邹子朝理应也离开得……
猎鹰最好的狙击手,消逝之时没有经历任何折磨。
可是尹天想,那折磨一定是降临到了他的妻子头上。
死有很多种说法,牺牲、去世、就义……
但不管是什么说法,冠冕堂皇或是褒奖连篇,死去的人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难得在轮回中牵起彼此的手,片刻松开,却成了此生永别。
至于来生,谁还敢有不切实际的奢望?
大营改变最少的是犬场。
就算再怎么悲伤,训犬员们都必须照顾好这些无言的战友。
只是军犬们实在太聪明,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个个眼中都沉淀着无以排解的不安。
尹天与宁城站在犬场外看着坚持训练的军犬,却怎么也找不到洛叶的身影。尹天心下一沉,急忙冲进犬场拦住一名训犬员,怔怔地问:“洛队的军犬是不是……”
训犬员眉眼间皆是憔悴,摇头道:“前阵子它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生了一场病,状态不好,洛队没有带它参与行动。”
“那它……”
“它好像知道了,不吃不喝,也不让医生接近。本就生了病,现在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宁城十指收紧,声音干涩,“我们能去看看它吗?”
训犬员点点头,领着二人穿过长长的隔离道,打开一间犬舍的门,说:“就是这儿。”
尹天蹲在门边,刚喊出一声“洛叶”,一滴眼泪就忽然滑落。
犬舍的前院静悄悄的,后方水泥砌的房子安静无声。
训犬员说:“它就在里面,不肯出来,也不让我们进去。”
尹天忍住哽咽,又唤:“洛叶。”
还是没有动静。
宁城迈入前院,训犬员拉住他手臂,“它现在见人就咬,你没穿防护衣,别……”
“没事。”宁城轻轻拉开训犬员,一步一步向水泥房子走去。
尹天听到一阵从喉咙里发出的警告,刚喊出一声“宁”,宁城就摆了摆手,低声道:“放心。”
走到水泥房子门口时,他重重一击掌,喊道:“洛叶。”
警告声消失了,片刻的安静后变成一声声悲哀的长吟。
宁城转过身来,朝尹天招手,“来。”然后又回身转向水泥房子,极尽温柔道:“洛叶别怕,我们来看你了。”
尹天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往里一望,眼泪立时化作断线的珠子。
曾经威武霸气的洛叶趴在房子里最阴暗的地方,漆黑的眸子满是泪光,两个前爪捂着一个红色的小物。
细细一看,那是一枚枫叶型的啃咬玩具。
宁城蹲下身子,伸开手臂,“洛叶,过来。”
洛叶看着二人,想要挣扎着起身,无力的四肢却支撑不住身体,它摔倒了,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
尹天再也忍受不了,一脚迈进水泥房子,喊着:“洛叶!洛叶!”
洛叶躺在地上看他,脸上黑色与棕色的毛被泪水浸出深色的痕迹。
宁城也走了进来,捉住它那曾经受过伤的前爪,细细抚摸,一遍一遍地说:“洛叶,不要怕。”
两人合力将洛叶抱出来的时候,训犬员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哑然道:“这……这……除了洛队,它,它谁的话也不听。”
洛叶被送到大营的犬医所,医生为它检查时,宁城一直陪在它身边。尹天亲自熬了一锅骨头汤,剔下最好的肉,和狗粮混在一起,细细搅拌,待不烫口了才放在洛叶面前。
洛叶张了张嘴,趴在输液床上艰难地舔着食物。尹天捧起切碎的肉沫递到它嘴边,忍着眼泪道:“洛叶乖,洛叶乖,吃了就不难受了啊。”
几日后,梁正与秦岳终于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其他中队的部分队员。
梁正面目苍白,眼中晦暗无光,像忽然老了十几岁,见到选训队员后始终一言不发,干裂的双唇张了张,只泄出一把不似人声的叹息。
秦岳状态稍好,尹天却看到他的发间多了好几簇白发。
他还不到30岁。
秦岳安顿好梁正,将选训队员们带到一间不大的会议室,一根灯管闪了很久,终于“啪”一声熄灭。
阴天,不算亮敞的房间里,气压似乎也低了下来。
秦岳好几次准备开口,却都顿住了。
尹天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想尽力压下哽咽,还是苦心整理着即将说出来的话。
片刻后,秦岳撑在桌子角上,艰难地开口道:“洛队抢救过来了,但一直没有苏醒,医生说……说就算醒了,他的身体也无法再胜任特种作战。”
尹天的心重重一沉,像被绑上一块大石,无声无息地坠向不见底的深渊。
“一、二中队算是没了,重伤的队员只有5人被抢救过来,轻伤者已经被送去心理康复中心。”秦岳说话时喘得很厉害,双手都撑在桌子角上,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倒。
他的身后就是一把靠椅,他却无论如何不愿坐下。
如同他的声音——就算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也仍旧坚韧有力。
“但是猎鹰不会就此倒下。”
尹天与宁城同时抬起眼,碰触到他眼中燃烧着的决绝。
他们第一次发现,向来温和笑着的秦教官也有如此灼热的目光。
秦岳深吸一口气,眸光扫过每一名队员,郑重道:“经过和上面的商议,我和梁队、政委、其余4支中队的中队长已经决定,今年的选训到此为止。”
尹天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子,不知“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秦岳看到了他,缓缓道:“我们会重建精英一、二中队,人员从你们26人与其余4支中队里选拔,选上则进入一、二中队,选不上可分入三、四、五、六中队。”
“当然,你们现在还不是猎鹰的正式队员,去留由你们自己决定。”
“如果选择留下,不管最终去了哪支中队,你们都是猎鹰成员,如果选择离开,你们回到原部队依旧会受到尊重。”
尹天喉结轻轻滚动,身子有些麻,令他动不了手脚,只能愣愣地坐在座椅上。
在场的26人,几乎全以同样的姿势看着秦岳。
一场始料未及的浩劫,竟让坚持至此的他们跨进了猎鹰的门槛。
是喜还是悲?
会议室后方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尹天眼神一凝,没有回头就知道是周小吉。
那个至纯的孩子,明明已经忍了很多天,却在听到如此消息时泪洒当场。
在南疆的戈壁上,当发现被教官骗了时,他如释重负地说:“这是好事啊。”
因为被骗的话,前辈们就没有牺牲。
善良至此,如何接受自己戴上猎鹰臂章的代价,是几十名前辈逝去的生命?
哽咽声渐渐大了起来,呜咽一片。
哭泣能传染,就像疾病一样。
秦岳顿了顿,双手离开桌子角,挺直了身子,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队员们低首间悄悄抹去的眼泪,只道:“大家回去考虑一下,也可以与以前部队的班长连长通通电话,给家人打电话也行,通讯室会一直开放。考虑清楚后,在明天中午之前告诉我。”
“是走是留,我和梁队都……都祝福你们。”
尹天侧过脸,看见宁城紧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散会前,秦岳还宣布了一件事,“战区的领导希望梁队能接过大队的担子,但是梁队的状态实在……”
他停下来,深深吸气,“战区已经向特种作战总部做了请示,总部很快会来一名临时督导指导咱们的日常工作。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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